她扭了扭小屁。股，调整了一下睡姿，然后将小脑袋枕在秦铮的胳膊上。
她将打了石膏的左边胳膊放在胸。前，转过头抬着下巴看着秦铮，问他：“我枕着你的胳膊睡，会不会压得你的胳膊发麻？”
“不会。”秦铮亲了亲乔嘉一的眼睛，道：“闭上眼睛，睡吧。”
“好。”乔嘉一依言闭上了眼睛。
但她心里装着事，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很久，她的呼吸，依旧没有按照秦铮想象中的那样变得平稳而绵长。
秦铮睁开眼睛，搂着她肩膀的胳膊紧了紧，低声道：“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他的声音低沉，声线慵懒，透着一股性。感的味道。
乔嘉一心不在焉，小脑袋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小声说：“阿铮，我想出院。”
“好。我明天去问问医生。”秦铮知道，她是不愿意再见到陶如岚了。
*
隔壁病房。
陶如岚脸色铁青的坐在床上，沈锦年站在床前，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第349章 到底谁自私？
沈锦翰眼观鼻鼻观心，抱着沈熙熙默默地缩在椅子上，不出声，也不弄出任何的动静，竟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熙熙虽然人小，但也察觉到了房间里的不对劲。她乖巧的窝在沈锦翰的怀里，不敢闹了，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病房里，死一样的静谧。
陶如岚率先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
她恶狠狠的用眼神剜了一眼沈锦年，冷冷道：“摆脸色给谁看呢？我又不欠你的！”
“是，你不欠我的！可你欠嘉一的！”沈锦年的声音，也很冷。说话的时候，好似刻意压抑着什么，但语气里，还是可以听的出有些气急败坏：“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父亲来平城之前，你都不会踏出病房一步，安心养病，所以我这才没计较你私自搬来嘉一的隔壁住，也没让你搬走。现在，为什么又要主动去招惹嘉一？”
“你这是什么意思？质问我吗？”陶如岚被沈锦年的话气的火冒三丈，尖声道：“还有，什么欠嘉一的？她是我女儿，她的生命都是我给她的，我欠她什么了？我看你就是被她洗脑了！就为了一个才见了没有几面的臭丫头，连相处了二十年的继母都不要了！”
“她不是臭丫头，她是我妹妹！”沈锦年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冷沉了。
他紧绷着下颌的线条，冷冰冰的道：“陶阿姨，您说话的时候，请注意分寸！不要口无遮拦！”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陶如岚黑了脸。
“不敢。”沈锦年面无表情，眼皮抬也不抬：“我只是在提醒你。”
陶如岚冷哼了一声：“提醒我？呵！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就是一心一意的向着那臭丫头，一点都不顾我的死活！”
沈锦年觉得脑门突突的疼，他现在就听不得陶如岚说死字！
因为她只要一提死活，下一句，说的肯定就是她的病，和配型的事。
她只想着自己，完全不考虑嘉一的感受的行为，这让沈锦年有些受不了。
他无奈的道：“陶阿姨，您的病需要慢慢地治疗，急不得！”
“急不得？得病的不是你，你急不得！”陶如岚冷笑：“慢慢治疗？再慢慢治疗，我就肾衰竭死了！”
沈锦年莫名的烦躁！
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肾衰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吗？您得的就是这样的病，急有什么用！”
“急当然有用！”陶如岚咄咄逼人：“急可以早点找到****！急可以让嘉一早早的给我做配型！早早的安排移植手术！”
沈锦年眉头紧蹙，道：“您不要这么一厢情愿，嘉一没说过要给您做配型的事！您还是最好做另外的打算！”
“不做配型？我可是她妈妈！这眼看着妈妈就要得病死了，她就不能帮帮忙吗？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是摘一颗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只有一颗肾不能活！”陶如岚一听沈锦年的话，立刻就炸毛了。拔高的音量，尖锐刺耳。
☆、第350章 奶奶好可怕
沈锦年蹙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眉心拧起一道川字！
他心道：最自私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沈锦年想说些难听的话怼她几句，但是从小到大，他接受的都是绅士教育。
所以最多，也只能在话里夹枪带棒的暗讽，更难听的话，他自觉羞耻，无论无何，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只是他说不出口，不代表别人说不出口。
陶如岚越想越气，咬着牙道：“那丫头，要是不给我做配型，我就找媒体，把事情宣扬出去！亲妈就要死了，她还冷漠的无动于衷！等民众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她淹死！我就不信，在媒体和民众的压力下，她还会死撑着不给我做配型！”
沈锦年倒没想过，陶如岚竟然想到了这样的主意。
他的嘴角耸拉下来。
目光阴沉的打断陶如岚的话：“陶阿姨，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一旦事情宣扬出去，您也讨不到好处！抛弃女儿二十年不闻不问，结果二十年后一出现，就要逼迫女儿为患了尿毒症的自己，做配型捐肾！这种行为，您估计，也会被民众一人一口唾液淹死！”
陶如岚气的发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张口就要呵斥，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沈锦年张口打断：“陶阿姨，我劝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张！你讨不到任何的好处的！一切，最好还是等到父亲来平城之后，再说吧！”
顿了顿，他微垂下头，颔首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劝不住您了，但您还是仔细想想吧。就像是你自己说的，得病的是你不是我，就算你和嘉一交恶了，受影响的，遭殃的也不是我。我先走了，您好自为之。”
说完，沈锦年朝着沈熙熙招了招手：“熙熙，过来，咱们回家去了。”
沈熙熙乖巧的从沈锦翰的怀里挣脱出来，蹬蹬蹬的朝着沈锦年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沈锦年跟沈锦翰说了声‘再见’，便牵起沈熙熙的手，走出了病房。
从病房里离开，沈熙熙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一样。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将小手放在唇边，偷偷地小声对沈锦年道：“爸爸，奶奶是不是生病了？她刚刚的样子好可怕！”
沈锦年点了点头，柔声道：“是的，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爸爸就不带熙熙来医院了。要让奶奶安心养病知道吗？”
沈熙熙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道：“知道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电梯前。
沈锦年伸手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在等待电梯上升的时候，沈锦翰匆匆的从后面追了过来。
他跑的飞快，停在沈锦年面前的时候，呼吸急。促，气喘吁吁。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边喘气，边问：“哥，我，我能跟你回去住吗？”
沈锦年有些意外沈锦翰的话，道：“你不在医院陪着你。妈，跟我回家住？”
沈锦翰脸上浮现出一抹窘迫的表情：“那个……这几天我妈的心情不太好，我陪着她，很不好过！所以今晚，我不想再陪着她了。反正请了护工了，也不算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
☆、第351章 能活着谁还想死？
沈锦年听沈锦翰的解释，没拒绝他的请求，而是问：“你跟你。妈妈说了吗？你今天跟我回家住？”
沈锦翰摇了摇头：“还没说，我这就回去跟她说一声。”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沈锦年抬手揉了揉沈锦翰的平头，硬硬的发茬有些刺手：“她的心情不好，你说话委婉一点，别再惹恼她了。”
“我知道。那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沈锦翰挥了挥手，回头又跑回陶如岚的病房。
但他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不过却是被赶出来的。
他一身狼狈的被陶如岚从病房里推出来，紧接着，从房间里扔出来一件件的东西，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同时响起的，还有陶如岚气急败坏的话。
沈锦年隔着老远都听见了她的声音。
不过因为离得有些远，他没听清楚陶如岚说话的内容。
陶如岚指着沈锦翰的鼻子骂了足足有两分钟，骂完之后，她朝着电梯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回了病房，将病房门摔得咣咣响！
沈锦翰苦着脸朝着沈锦年跑过来，恰巧电梯在这个时候开了，他闷闷走进电梯里，有气无力的道：“走吧，哥。”
夜深时的电梯里没有多余的人，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
沈锦年问他：“你。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沈锦翰苦笑了两声：“还能说什么？骂我呗！说我跟你一样是白眼狼，向着别人不向着她。”
沈锦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她：“你觉得，你。妈妈在处理你姐姐的事情上，做的对吗？”
沈锦翰咬了咬唇，他没有说话，迟疑了很久，才磕磕绊绊的开口：“我……我觉得，不……不太对！可她毕竟是我妈！我能说什么？而且……而且……我……”
沈锦翰说到最后，又犹豫了，他怕将那些话说出来，沈锦年凑他。
沈锦年也看出了他的迟疑，便道：“你说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沈锦翰抿紧了唇，小声说：“我觉得，我妈妈说的其实有点道理的。她的病治不好，不换肾会死的，但是姐姐是正常人，摘掉一颗肾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偷偷的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正常人摘掉一颗肾是不影响功能的，就是以后不能做重体力活而已。
哥，你看啊，我们家里有钱，完全可以保证姐姐她以后衣食无忧，不用她做重活，这样，她给妈妈一颗肾，还不可以吗？妈妈毕竟也是她的妈妈呀，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死掉吧！”
随着沈锦翰的话，沈锦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等他的话说完，他才睁开眼睛，眼神中一片冷意。
沈锦年面无表情的道：“沈锦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话里含着隐隐的怒气。
沈锦翰瘪了瘪嘴，低下了头，小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不对，可……可妈妈是我妈妈呀！姐姐虽然也是姐姐，但我以前又没见过她。比起她，当然是妈妈更重要一点。我也知道，妈妈做的事过分了一点，但她也是为了活着啊。能活着，谁会选择去死？”
☆、第352章 一大清早就虐狗
沈锦翰停顿了几秒钟，用更小的声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哥你也病了，病得快要死掉了，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你，只要有个陌生人，割一个肾给你，你就不用死了，你会拒绝吗？
肯定不会吧！因为人割去一颗肾之后，并不会死去，只是以后的生活会受到一点点影响而已。但是生病的你，却能因为这颗肾，从此健康的活着。所以哥，你也会像妈妈一样吧？跟她做一样的事。”
沈锦年听后沉默了很久，才道：“你说得没错，在死亡面前，谁都会害怕，谁都想要能活下来了机会。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做你。妈妈做出的那些事的！”
“我之前跟你。妈妈说过。人都是怕死的，为了活着，可以自私一点，这很正常，没人可以指责她什么。但不能太过分了。因为人是要讲良心的。”
沈锦年转头看着沈锦翰，反问他：“锦瀚，我问你。如果，当年被你。妈妈抛弃的那个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站在你姐姐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被你。妈妈抛弃了二十年，并且在这二十年里，她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连面都不曾露过，结果二十几年后，一露面，却跟你说，儿子我病了，病的很严重，需要你捐个肾给我，你如果不捐的话，我就会死，所以你必须得捐。
那么，你还会说出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吗？还会说只是摘掉一颗肾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话吗？会吗？”
沈锦翰沉默了下来。
他垂下了眼帘，半晌，没再说话。
沈锦年也不再说话，他们就沉默着从医院里出来，沉默着上车，沉默着回到沈锦年在平城的家里，沉默着吃晚饭，沉默着上楼睡觉。
再没提过让乔嘉一配型割肾给陶如岚的话。
沈锦翰觉得理亏了。
*
第二天一早。
舒苑惦记着乔嘉一，天不亮就起床退房了。
她在医院附近买了丰盛的早饭，匆匆的赶往医院。
推开乔嘉一病房的门，就听到乔嘉一带着娇嗔的抱怨声：“哎呀，不用你给我擦脸。我右手还好好的呢，自己能洗！”
乔嘉一的声音里含着甜蜜的笑意，舒苑听后，松了一口气。
心想：让秦铮在这里陪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爱情，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