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还是在一下接一下的打着，根本顾不上疼了。
“苑意，你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这声音却忽然让近乎亢奋状态的我迟疑起来。我转头看了眼，只见孟露正急匆匆的走过来，焦急的看着被我按在桌子上的自己的哥哥。
果然还是亲兄妹，我心里想，竟冲她露出了冷笑，然后转回头，再一次高高举起拳头，对准孟飞那张白净的脸狠狠打了下去。
孟飞这次真撑不住了，眼眶泛起红肿，鼻子流了血，嘴角也破了，双眼紧闭好像昏死了一般，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苑意，你TM混蛋！”孟露疯了一般的冲向我，我刚一转头她就一把挠了过来，这一下正挠在我的脸颊，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钻入了心里。
我疼得一跺脚，扬手要打回去，可看见她吓得下意识的闭上眼、全身紧缩的模样，我的胳膊却停在了半空。脸上的隐隐作痛，可心里的疼痛却更严重，这一刻我彻底明白，我们之间的仇恨永远无法化解…
我被海子叔拉了回去，孟飞也被孟疯子的人扶到一边儿，孟露仍然小脸通红的站在那儿发呆，还看了看她刚才挠我的手。
我用纸捂着脸，故意用种狂妄的语气挑衅般的嘲讽道：“一个不行还上俩，你们长乐街也就这点本事了，以后别老说啥报仇的话了，丢人！”孟露愣愣的看向我，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孟疯子沉着脸站了起来，海子叔见状马上挡在我身前。不过他并没冲我来，而是到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瘫坐在沙发里的孟飞面前，用他那巫师般沙哑的声音说：“现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没有这个家，你啥都不是。如果你不听我的，别说报仇，你自己命都保不住！”
听到他这么说我有些疑惑，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孟飞会打不过我似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允许孟飞跟我动手，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真是个奇怪的人，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
耗子带我去洗手间洗脸，虽然耗子现在已是和这些大哥坐在一起的身份了，可他仍然履行着自己作为老爸手下的义务。
正在洗着脸，不经意抬头透过镜子我惊讶的发现，孟露也走了进来。我转头看向门口，耗子正和两个陪着孟露来的男人怒目而视，个人之间恩怨也传染到了他们身上，虽然他们可能都素不相识。
孟露没有进一旁的女卫生间，而是低着头来到我旁边的洗手池站下，水龙头里水哗哗的流着，她没伸手，跟我一起发着呆。
“你就那么恨我…”我忍不住低声说，脸上被她挠的几道抓痕还在疼着。
她身子微微动了下，侧脸露出轻蔑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呢？”我还想再说什么，她却洗了下手转身离开，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到了门口，她忽然又转过来向我冷声说：“大人的事儿我不想跟你扯，但是菲菲的事儿你必须给我个交代，这是我们的事儿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意识她是在故意找事儿来向我宣泄仇恨，借别的问题表达我俩之间的势不两立。可我却好像想证明什么似的，竟然坚定的点头说：“放心，这事儿我早晚给你个明白！”
往回走着，孟露走在不远的前面，我眼睛一刻都没离开她的背影，还不由自主的摸摸脸。
刚进门，只见孟露正愣在那儿看着孟飞坐的沙发方向，我正疑惑着，就听见她喊了声“妈”，就快步走了过去。顺着她走的方向看去，一个女人正坐在孟飞身边，一脸心疼的给他擦着脸上的伤，还埋怨的看看孟疯子。
“天宇，你让你儿子当众打我家小飞，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孟飞的妈妈忽然站起来大声指责着老爸。
“没啥意思，是他们男孩儿解决问题的方式，你一个女流之辈不懂。”老爸轻描淡写的说。
“不行，你儿子打了我儿子，我非得让你给个交代！”她叫嚷道，孟疯子见状摆手说：“老三媳妇，你别喊，这事儿我也同意了。”
“你…”女人想要发作，可却忍了下来，但还是不依不饶的指了指我，威胁老爸道：“天宇，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别逼我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儿，我是个女人惹急了什么都敢干！”
“那你想干啥？”老爸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出来站在我身边，露出了很久没有过的凶恶眼神看向孟飞和孟露，用冷得吓人的语气说道：“我就这一个，但你别忘了，你有两个呢！”
沙发上的孟飞停止了哼哼，孟露也瞪大眼睛看向老爸，房间里的气氛凝结起来。
老爸又对孟疯子说：“孟大哥，当初你弟弟差点就动了我儿子，可我本着祸不及妻儿的规矩放了他们孤儿寡母，我天宇够讲道义了。但是，仅此一次，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老爸决绝的语气让孟疯子都有点儿发愣，嘴角抽动了两下，什么话也没说。
“老三媳妇。”老爸继续说“我当初说过，放你们不为你们领情，也不怕你们报复，但像刚才我跟孟大哥商议的那样，孩子的事儿大人少跟着搀和！”
老爸说完伸手轻抚了下我被抓伤的脸，然后手搭在我的肩上，示意耗子开门离开…
五百八十一章：让老爸尊敬的对手
痛揍了孟飞一顿确实很爽，但那感觉却有点怪，好像他是被孟疯子送上来挨我打的一般，而被孟露挠了的那一下更是让我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让我教训孟飞获得的胜利感大打折扣，还隐隐有种被挫败的失落。尤其是老爸放狠话威胁时，我看见了孟露的眼神，除了惊恐之外却也增添更多的恨意…
回去之后海子叔才告诉我，老爸已经和孟疯子谈妥了我们的事儿，成人之间的争斗肯定还会一直继续下去，但一切都会按着祸不及妻儿的江湖规矩来，这算是两帮流氓的君子协定吧。
至于我和孟飞，已经较量过了，之前的事情先暂时告一段落，至于以后就都看我们自己了，只要不闹的太大，各种两边的成年人谁也不许轻易插手，这不光是道义和规矩的问题，更是为了避免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状况，毕竟现在还是所谓的维稳阶段，警方一直在紧紧盯着，搞出太大动静来对谁都不好。
对于我单挑了孟飞的事儿，老爸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就好像没有这回事儿似的，可我还记得当初被孟飞痛打的时他气恼的模样，甚至还要把我送回外婆家去。如今我也算彻底洗刷耻辱了，他怎么也不给我点儿鼓励呢。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老爸有没有看出来我和孟露之间的一些端倪，要是让他知道了我的心思，实在不敢想象了。
“强哥，咱们跟他们干吧！”电视正放着现在最火的电视剧《征服》，已经演到大结局了。这几天一直在看，说来也怪，虽然打黑为内容主旋律的警匪片，可与以往那些电视剧不同的是，我总觉得这部戏的主角是那个反派人物刘华强。
过去看种戏往往善恶分明，心里都盼着警察快把恶人绳之以法，可看这戏时，除了被那个反派大哥的霸气和魅力吸引之外，还特别希望他能逃出法网，不要落在警察手里，甚至还有点讨厌那个长得一点也不像好人的公安局局长…
真搞不懂到底是我受环境影响导致价值观改变了，还是编剧和导演故意为之，反正我明知道那是穷凶极恶的个坏人，可却忍不住有种向往和崇拜，就好像对老爸他们那样的人感觉一样。
尤其看到结尾的时候，连海子叔都忍不住为戏里人物叹息，直怪那女人太碍事儿，还说要是他肯定就端枪出去干了。看完我也感到郁闷，心里惋惜那么NB的人怎么最后会被抓住枪毙呢。
“我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被警察好像逮狗似的抓住…”这是老爸看完大结局之后很淡然说出的一句话。
“老爸，你跟刘华强比谁厉害啊？”我打趣的问，老爸冷眼看了看我，悠然的说：“我活得好好的，跟个死人比什么玩意儿？”
这时候耗子走了进来，来到老爸身边说道：“天宇哥，长乐街那头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听说正在闹内讧呢。”
“哈哈，还没打他们自己就乱了，宇哥，咱们要不要借机会干他们一把！”海子叔兴奋的说道。
老爸没理海子叔这茬，问耗子：“怎么回事儿啊？”
“好像为了是孟疯子和孟老三媳妇，下面人现在分成了两派，争谁掌权呢。”耗子介绍道。
“人家俩本人都没表态呢，他们那些人倒是急了。”老爸撇嘴道“他一出来就摆大家长的派头，认为他说话算是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弟妹当初普通的女流之辈了。可这两年都是老三媳妇当家，长乐街才不仅没破败还发展挺好。这几年跟老三媳妇的走得近那些人，还有她的娘家人哪能服气。”
“这孟疯子刚出来就要跟咱们开打，还一直发展扩张，现在又想当家掌权，野心不小啊。天宇哥，这种人可不好对付。”耗子露出担忧的神情。
老爸却不在意的笑着说：“你们不了解他，他属于老一辈的混子，他们那代手狠，但很少耍阴招儿，就明着干，直接武力解决问题，而且比我们这代还重名声，更讲江湖规矩。那时候干仗除非是出人命不然没报警的，谁要是找警察那就是输了，以后道上没人瞧得起你，这就是规矩，哪像现在，流氓和警察都称兄道弟了。你没发现嘛，大家一说他的人坏规矩，他就激动，那不是装的，是真格的。”
“是啊，我看他玩的都是老派头，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满嘴江湖道义的，我听说他连手机的不会用，这样的人实在弄不明白。”耗子无奈的笑笑说。
听耗子这么说，我想起了在学校门口时候，陈小脑袋把电话递给孟疯子时，孟疯子那有点生硬的动作，本来还以为他是害怕了呢，原来是不太会用手机啊，我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老爸看了耗子一眼说：“他在监狱里关那么多年，戾气已经收了不少，人也稍微圆滑了，要不然他比你大海哥还虎。不过他这做派刚出来混的年轻人倒是能喜欢，直来直去，简单就是干，但是他规矩太多，讲究也太多，时间长了你看着吧，他这段时间收的人早晚受不了。”
“不过眼前他们势头确实挺猛，要不是警察盯得死，咱们正面开战的话还真不好办。”耗子皱着眉说。
“眼下先避避锋芒，尽量别正面冲突。他那套确实有点跟社会脱节了，他脑子再好，也五十来岁了，还在监狱了关了那么多年。光知道打不考虑其他的，这性格是改不了的。他一心壮大人马和地盘，你没看见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和态度吗？谁都把他当成心头大患，怕被他给吃了。在老赵面前他都要说上句，这就是他们那代人的臭毛病。”老爸颇有些惋惜似的说。
“现在那几条街都站在他对立面上了，那天吃饭一群人谴责他不对，给他气得都要不行了。”耗子得意的说。
老爸点了支烟是：“咱们那是抓住他的弱点，对他道德绑架呢。不过，他确实挺值得尊重的对手，如果现在道上的人还能像他那么坚持原则，现在也就不会这么乱七八糟了，也难怪他说现在的人不守规矩，连我都坚持不下去了，我倒真想看看他能固执多久。”
老爸提及孟疯子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太浓厚的敌意，反而还带着一股敬佩的意味，对这个他眼前最大的对手很欣赏的样子，尤其是孟疯子坚决抵制贩毒这一点，更让老爸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在老爸的描述中，这个孟疯子还真有股江湖人的侠义之气，可怎么说他也是敌人，敌人有这种印象实在让我不舒服。我倒宁愿他是个无耻下流之辈，那才符合敌人的身份，打败他也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可让老爸把他讲得这么“正派”，那作为他对手的老爸岂不就是反面人物了。
照着镜子看着脸颊上的伤，这两天已经消下去了不少，可我心里居然还有点对这伤痕不舍得，这可能是她留给我最后的记忆了。我在心里直骂自己太贱，可就是忍不住去想她，中邪了一般的抓心挠肝。
月儿醒了，但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医生担心那么小的孩子吃了那种药以后会对神经造成一些损害留下后遗症。陈浩然每天都去医院主动承担着照顾月儿的责任，对于这个爱胡闹、没责任心的家伙来说，这确实是很大的改变，只是这改变的代价太大了。
他此时正翻箱倒柜的找着给月儿买的儿歌碟片，我冷眼看着他，但心里对他其实也没什么怨恨了。
正找着，他忽然从抽屉了翻出了菲菲的那个手包，马上一脸怒气的说：“这破玩意儿咋还放着呢，都TM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