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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林寻抬步跟上。
叮！
电梯门打开，谈熙迈步而出，根本无须指路，径直朝会议室而去。
众董事听着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心也随之揪紧。
“各位叔伯，”谈熙站在上首，“今天我来，等于回家看看，所以不用太拘束，请坐。”
一声“叔伯”，喊得在座各位心里十分舒坦。
目光扫过众人，没有看到谈武的身影，谈熙微微挑眉，旋即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
“人都到齐了？”
一瞬沉寂后，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还差谈董。”
谈熙摆摆手，“没关系，那就不等了。今天会议的主要目的是讨论磐规未来……”
“抱歉，路上有点堵，迟到了。”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谈武入内，西装笔挺。
众人下意识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就连谈熙也不由朝进门处望去。
谈武只稍作颔首，便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开始进入正题。”说着，朝林寻使了个眼色，后者起身将准备好的文件下发到每位董事手里。
“这是什么？”
“转型企划书？”
“新的盈利模式？”
“……”
议论乍起，交头接耳。
“大家现在拿到的是一份经盛谕专业团队实际考察后拟定的公司转型方案，里面不仅分析了磐规在经营活动中常见的问题和错漏，还针对不足，提出了具体可行的改革措施。简单点说，传统的五金建材行业已渐趋饱和，竞争态势也逐渐定型，如果不能为之注入新鲜血液，迟早都会走向没落。”
“谈总的说法，恕我无法认同。”
“哦？朱董有何高见？”曾经，谈熙叫他“朱叔叔”，如今上下有别，一声不近不远的“朱董”恰如其分。
朱照明沉吟一瞬，似在组织语言：“五金建材行业虽渐趋饱和，但磐规作为率先入场的企业，经过几十年发展壮大，已经具备相当规模，甚至可以说做到行业顶尖。一般竞争者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这个时候转型有必要吗？”
朱照明作为磐规第二大股东，颇具话语权，他一说完，不少人跟着点头附和。
谈熙莞尔，“朱董的意思是，磐规吃老本就能维系经营，并且有利可图，又何必冒险尝试转型？我这样理解对吗？”
“……差不多吧！”
“那我也有两个问题想请教朱董。”
“请讲。”
“第一，您刚才说，一般竞争者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那如果这个竞争者并不一般呢？比如以后起之势急速追赶的圣恩、老牌公司鸿达建材，再有前几年引入京都市场的外资公司cnb家装，你觉得磐规在这三家面前还有什么竞争优势？”
“这……”朱照明一瞬哑然。
无论圣恩、鸿达，还是cnb都跟磐规有齐头并驾之势。
“虽不能赶超，但也没差。”
谈熙冷笑：“您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对一个企业来说，合适吗？”
“……”
“第二个问题，您觉得磐规一成不变，能吃老本吃多久？”
“……至少五十年内不会有问题！”
“那五十年后呢？这期间谁能保证没有其他意外，导致棋局提前打散？”
朱照明：“也许你冒进的做法会让这盘棋更快结束！”
“是吗？”谈熙挑眉，“借用刚才朱董的话，磐规已经在建材行业具备一定规模，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一些模式方面的改变，虽然过程跌跌撞撞，难免磕磕碰碰，却也不会伤筋动骨。因此，朱董大可放心，这盘棋短时间内不会夭折。”
“你凭什么保证？”男人眼底乍现凌厉。
谈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改革本身就有风险，单我凭一张嘴，上下磕一磕，就算做出保证，大家会信吗？”
“谈总的意思是，不想负责？”
“该负的责当然要负，但总归不能事事揽上身，我作为大股东，但也仅仅是股东，公司并非我一个人的，跟你们也休戚相关。说明白点，想要我一个人扛，绝对不可能，军令状什么的，我也不会立。要么大家就这样僵持下去，谁也不得安宁；要么共赴时艰，同创未来。”
成果归大家，失败自己咽，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个个都想拿她当冤大头！
有那么容易？
“不想共苦，哪来的同甘，大家以为是不是这个道理？”
谈熙一语道破在座众位那点儿小心思，朱董轻咳，眼里闪过尴尬。
“这份方案大致讲的是，在传统主营业务的基础上，发展室内装修和电商供应两条延伸线。其中，室内装修用新增工作室的形式进行，电商业务主要联合线上线下，优势互补……”
随着谈熙的叙述，众人也开始认真翻阅手里的计划书。
“……大体就是这样，请大家回去好好研究，务必仔细慎重，再决定支持还是反对。总之，三思而后行。”谈熙一顿，突然转向谈武，“二叔有什么意见吗？”
冷不防被点名的谈武微微怔愣，老眼暗沉深邃，迎上谈熙兀自含笑的目光，他一扯嘴角：“我个人认为，朱董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谈熙笑意不改。
谈武眼神一沉再沉，而后，继续开口：“但我更赞同谈总的说法，一家企业如果只会吃老本，那未来必定不会长久。”
众人顿时发懵。
这叔侄俩不是有仇吗？
怎么这会儿倒一个鼻孔出气？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谈熙笑意盎然。
谈武没应声，却不失礼貌地微微颔首。
朱董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今天就到这里，三天之后，我希望大家慎重抉择，投出宝贵一票。散会。”
说完，起身离开，走得相当干脆。
林寻紧随其后。
磐规之前就替谈熙准备了办公室，就在同一层，以前是谈武的窝，如今变为谈熙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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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还有更，么哒
第1106章 投诚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谈熙坐在大班椅上，优雅地转了个圈。
林寻见她幼稚的动作，隐隐失笑。
“阿寻，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被点到名，瞬间肃然，想了想，“其他人还好，只是……朱董比较棘手。”
“是啊，朱照明……”谈熙眸色沉凛，意味不明。
原本，谈武才应该是磐规第二大股东，但离婚之后，张茹秋分走一半股份，朱照明这个第三股东一跃而前，硬生生压了他一头。
两人看似平静，实则暗涌不断。
“谈武今天肯帮我，一方面是听了老婆的劝，另一方面恐怕也有跟朱照明较劲儿的意思。”谈熙摩挲着下巴，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那我们能否作壁上观？待鹬蚌相争，最后渔翁得利？”林寻试探着开口。
“你以为谈武和朱照明是傻瓜？一旦我们置身事外，他俩肯定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说好的敌人呢？
谈熙摇头，沉声一叹：“友谊就像浮云，利益才能永恒。”
同一时间，会议室外的走廊拐角。
“谈武，你站住！”
“有事？”脚步一顿，含笑转身。
“你确定要站在谈熙那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做成什么事？不知所谓！”朱董眼神愤愤。
谈武则相当平静，“于情，谈熙是我侄女，我站在她那边，很意外吗？于理，她拿出来的方案确实不错，对公司对大家都有利，我凭什么阻止？”
“嗤——”朱董目露嘲讽，“省省吧，谁不知道你跟谈熙势同水火，现在来装叔侄情深，不会太假吗？”
“关系可以变，但血脉剪不断，我到底是她二叔，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你！”
“朱董，看在老朋友一场的份上，不妨多嘴提醒你一句，我那侄女脾气不好，却和实力成正比，什么乳臭未干、黄毛丫头这类与事实不符的话就别再说了，免得贻笑大方。”
“你！”
眼见朱照明气得面色铁青，谈武心情大好。
“别得意太早，谈熙愿不愿意接受还两说，别玩到最后两头成空，那可就……得不偿失。”两人明里暗里交手无数，谈武能刺中朱照明软肋，朱照明也能轻松戳到谈武痛脚。
“朱董还是多馆关心关心自己，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哼！谈武，别以为你栖上了高枝，就能安枕无忧。路还长得很，咱们走着瞧。”
“那就愿朱董前途似锦，光芒万丈。”
朱照明冷冷一哼：“承蒙吉言，彼此彼此。”
言罢转身，大步离去。
谈武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走远，而后扬起一抹冷笑，调转方向朝谈熙办公室走去，脊背挺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叩叩——
听闻敲门声，林寻微顿。
谈熙：“猜猜是谁？”
“朱董和谈董其中一位。”林寻选了个比较保守的回答。
对此，谈熙不置可否，只扬声道：“请进。”
谈武推门而入。
林寻敛眸，舒了口气，他的答案不算对，却也没错。
“二叔来了，请坐。”
“谢谢侄女。”谈武面上带笑，依言落座。
“刚才多谢二叔仗义执言。”
“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你给的方案不错，为了公司，我也必须这么做。”
“不管原因是什么，二叔愿意帮我，自然当得起这声谢。”
谈武谦虚一笑，“言重了。”
谈熙挑眉，“二叔，找我有事？”
“朱董好像不太愿意支持公司转型，你有什么看法？”
“二叔有什么好建议吗？”谈熙求教，又把皮球踢回去。
“朱董之前负责市场和财务，已经捂了近两年的报表没有对董事局公布，你不妨往这个方向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谈武所说的“报表”自然不是明面上能够随时可供查看的那份，而是另一本暗账。
谈熙笑容渐深，“那就多谢二叔提点。”
“应该的，以后我们叔侄携手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正是如此。”
谈武起身：“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阿寻，替我送送二叔。”
林寻颔首，躬身做请，“谈董，请。”
“客气了。”
谈武走后，谈熙坐在椅子上，指节稍屈，在桌面有节奏地敲打着。
林寻关好门，折返而归。
“谈董走了。”
“嗯。”
“刚才他的意思是朱董账面有问题？”林寻兀自琢磨。
“八九不离十。”
“嘶……他居然敢？！”
明账掺水无可厚非，暗账都这么玩儿，那就确实过分了。
谈熙勾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人性本贪，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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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今晚十点半还有一更。
第1107章 制衡
林寻：“谈董这样做，是想……借刀杀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想更多的是——投诚。”
谈武和她积怨太深，小时候又纵容张茹秋对她各种苛待，这样做既可以借谈熙的手对付朱照明，又能卖她一个好。
“聪明人呐……”谈熙摇头，兀自失笑，但那笑容里又有说不出的意味。
林寻咂摸着有点儿像……算计？
三天后，再次召开董事会，进行投票表决。
谈熙带着林寻进入会议室，众人纷纷起立。
“各位请坐，不用客气。”
很快，表决结果出来，转型方案全票通过。
谈武似笑非笑地看了朱照明一眼，有种成竹在胸的笃定，乃至于眼神染上几分隐约的怜悯。
凭谈熙的手段，再加上他刻意提点，这头猪不死也要脱层皮！
等着看吧……
朱照明似乎有所察觉，冷冷回望。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争锋相对，火星四溅。
倏地，朱照明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同样怜悯的目光回敬谈武。
后者心下咯噔，右眼一阵猛跳。
“……非常感谢在座各位的支持，相信磐规的明天在我们携手努力之下会越来越好，就到这里吧，散会！”
从开始到结束没有超过半个钟头。
谈武狠狠怔愣，笑容僵硬在脸上，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动弹。
直到——
人已经陆续离开，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他和朱照明。
“谈董现在应该很失望吧？”
“……你做了什么？”冷冷抬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面前这头猪可能早就死了不下百回。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朱照明笑得几分阴冷，“告发我账目有问题？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谈武还有背后打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