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看了眼大堂经理，略略“嗯”了一声，就让服务员带他去包间了。
钱遥遥不服气地抠了抠自己羊角扣大衣的边角。
她哪里像小孩子了？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包间里，林寺和钱遥遥对坐着。
这家饭店是正宗做源市菜的，装饰都是古朴风格、桌子也是雕花的方桌。
博古架上放着脸谱，乐器。
珠帘后面有古筝，如果客人有要求，会安排人进来演奏。
现在空着。
林司点完了菜，服务员退出去。
钱遥遥憋红了脸，她要斗着胆子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虽然被林司亲了，她特别开心。
但是这也并不表示，她可以被随便乱亲，爷爷说过女孩子要洁身自好，做人要清清白白，这一点上，她和林司都有错。
醉酒不是借口，错了就是错了。
她说：“哥哥，我昨晚趁醉酒乱亲你了。
对不起！”
“嗯。
好。”
林司挑眉，放下手里的茶杯。
“但是你也亲我了，这是不对的。
你也得跟我道歉。”
林司忽然笑了，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因为乱亲人是不对的。”
尴尬啊。
“我没有乱亲。”
“啊？”
“我没有乱亲。”
钱遥遥急了，这林司平日里正人君子，霁月清风的，怎么占了人便宜，还能这么淡定？脸皮也太厚了吧。
林司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蛋，纠结地扯自己的头发，想指责自己，却又被话给堵了回去，找不到说辞。
他说：“遥遥，一月12号那天，你从我的办公室里出来，自己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啊？一月十二号是哪天啊？哦，是自己被踩受伤的那天。
但是她说了什么来着？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她是个小话痨，说了很多话。
她摇摇头，真不记得了。
林司勾了勾嘴角，一副早知这样的表情，他又问：“那天我说了什么？”
说到这，钱遥遥有些沮丧，复述那天林司的话，“你说，女孩子不要主动，会有很多失望，会承受不住。”
……
林司不算一个有爱心的人，也没时间像年轻人去浪费。
他三十二岁了，肩上有重担。
父亲常说他社会责任感不强，被利益驱使。
他从不反驳，因为自己问心无愧。
离开体制，只是不想把自己局限。
在体制内，他能做的才是有限。
他曾对着s大的学弟学妹们说过，公益不等于免费。
这么些年，别人只看到林律师接经济案件，拿了多少代理费，赚了多少钱。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但是很少人知道，他曾援助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
被误会得多了，他对这些人情也就无所谓了。
那些细微的感情，他尽量不去在意。
遇见钱遥遥，初始，他觉得小姑娘有点烦，无所畏惧的小女孩，也许只是浅浅的喜欢，追了两天无果，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是在这时，又知道了她家里巨大的变故。
他动了恻隐之心，又带着一点别样的情绪。
想给她安慰，想保护她的情绪无法抑制。
任东行这个人，比他更无情，是真的铁石心肠。
于是他劝任东行，说：“就当帮我一个忙。”
林司早就忘了，有个女人陪在自己身边，对着他撒娇是什么感觉了。
也许，他可以接纳钱遥遥，她很可爱。
她很小，不懂得责任道义是什么，即使知道，也不一定能做到。
林司考虑到这些，有些犹豫。
和钱遥遥在一起，就得像管女儿一样操心。
还有他们的十岁年龄差；两家认识，如何跟长辈解释；父母知道了也许会催促结婚生子的问题，毕竟他的年龄到了，可她还小，自己还是个孩子，肯定还想多玩几年……
只是，钱遥遥人扑过来吻上他的时候，他没推开，反而加深了那个吻。
他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钱遥遥说：“我知道自己把你追得很烦。
不用提醒我了…”
林司：“女孩子的确不适合追人。”
钱遥遥：“……”有这么讨厌么？
“但是那天，你说喜欢，我记住了。”
“哦。”
所以拿这个问题逗我？你真是厉害死了。
“所以，现在还喜欢吗？”
虽然挫败，但钱遥遥是个诚实的人，她乖乖点头。
“以后别忘记了这件事情了。
我也会帮你记住。”
尼玛，太欺负人了！还帮她记住？黑历史么？
林司起身，坐到钱遥遥一侧。
即使坐着，他也高出许多，微微低头，凑近她粉红的耳边，道：“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什么，什么意思！
“不用再追我了，我就是你的。”
持续懵逼中。
林司的手没离开钱遥遥的耳垂，他轻轻拨弄了一下，道：“你们年轻人说得追来追去，我不太理解其中的套路。
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我追你吧？”
“我不知道……”
“所以，还要不要我道歉了？”
第16章
“不用了，不用……”钱遥遥没反应过什么，只记得摆手。
还想不原谅大佬，她是活腻歪了么？
但是她也说出了自己心中心中的疑虑：“那我以后不听话，你会打我吗？”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有另外一半的样子，听说北方男人脾气暴躁有大男子主义；而且昨天晚上，她吵着不睡觉，林司也曾威胁她说：“不睡觉，是想挨打么？”
要是喜欢打她，那可不成。
林司有些无奈，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故意吓唬道：“看情况。”
“分什么情况？”尼玛，这是找女朋友，还是带孩子啊。
“惹我生气就扭耳朵，闯祸了就打屁……”说到这，林司打住了。
他是无意的，但是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和小孩开了，思想不纯的人有歧义。
她听不懂还好，听得懂就尴尬了。
钱遥遥则是一脸愤愤地坐着，眼前精致的菜肴也没心情吃了。
上午约她出来，明明是说这么甜蜜的事情，非要以一副“咱俩谈谈”的语气，以后在一起了，还要时不时地防止挨打。
有她这么心酸的女朋友么？
不过，还是很甜蜜啊。
林司的手覆在钱遥遥的头上，有节奏地拍了拍，然后抽回去。
拍得钱遥遥挺舒服的，她把小脑袋往林司怀里拱了拱，意思很明显了：接着拍啊。
林司正在喝茶，顺手又拍了两下。
这么想想，自己确实挺像小狗的，还是一只小哈巴狗。
晚上，钱遥遥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因为心情太激动了。
出了餐厅，时间还早。
林司问：“要回去吗？”
钱遥遥纠结，其实该回去看书了。
但是又很想和林司多呆一会儿。
见她低头，林司黙了黙，道：“时间还早，带你去转转？”
“嗯嗯！”太棒了。
两人没开车，正好吃饭的地方坐落在市中心的商业街。
开春五六点的夜晚，步行街上的人很多。
两人并排走着，林司拿过钱遥遥肩上的粉色双肩包，拎在手里，引来行人纷纷侧目。
街边一排的服装店门前都有瘦身镜，照出钱遥遥和林司的身影。
一个是黑色高定风衣，一个是白色毛呢羊角外套还带着个幼稚的百褶裙。
怪不得，餐厅经理说林司是带孩子出来吃饭了。
风格，怎么讲呢，确实差很多啊。
她的形象，连被人误会是林司包。
养的都不配。
不服输的钱遥遥碎步跑上去，想去够林司的手，一下子就让没够着，恰好扯到了她的袖子。
步行街上有那种四人座的观光小车，一鸣笛，钱遥遥被吓了一跳，撞到林司的身上。
他低头，看着小姑娘又是一阵尴尬的脸红，便问：“怎么了？”
“那个，我想，牵手，可以么……”
林司顺势扶住她的肩膀，嘴角噙着笑，转而去牵她的手，大手掌握住小手掌，十指相扣，把人往里面一侧带。
这样就安全多了。
没一会儿，钱遥遥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她简直想锤死自己得了，第一天恋爱，就不能有一个完美的印象吗？
可是真的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饿了？”
“嗯……”丢脸啊。
“带你去吃饭。”
林司牵着她的手，开始走出去找餐厅。
钱遥遥站着不动，林司皱眉：“又怎么了？”
“我不想去吃饭了……”一晚上吃两顿饭，林司肯定认为她好难养的。
林司简直想翻白眼，他知道她晚上没吃多少东西。
弯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你想成仙？”
钱遥遥指了指一家蛋糕店，道：“我想吃那个……”
林司不懂小姑娘，饿了就要吃饭，吃零食有用吗？况且，他从来不吃甜食，糖从来不吃，嫌腻。
但是没办法，第一天在一起，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以后不定得委屈成什么样子。
进了蛋糕店的钱遥遥简直撒欢了，她给自己挑了一个慕斯蛋糕，一盒马卡龙，草莓派。
钱遥遥是个有良心的人，自己有得吃，也不会忘记宿舍里三个嗷嗷待哺的室友。
于是，她给浦丝丝她们挑了两盒甜甜圈。
差不多了，她小声问林司：“哥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林司高高的个子，站在粉粉的，荧亮的货架前很不自在，尤其身边大部分都是女性顾客，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说：“都不喜欢。”
钱遥遥：“好吧。”
她决定待会吃给他看，那么好吃的蛋糕，急死他算了。
满满的两个托盘去排队付钱，林司拖着。
排在他们身后的也是一对情侣，女生高高的，很瘦，男生则是正常的身材。
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
女生自拍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那份甜点，开始矛盾了：“晚上吃那么高热量的，我会胖的。”
男生说：“那就别吃了。”
“可是我想吃。”
“那宝宝就吃呗。”
“可是我会胖的。”
。
……
钱遥遥站在他们前面，听得云里雾里的，林司夹在中间，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
过了几秒，男生凑近女生耳朵边上，悄咪咪地说道：“没关系亲爱的，你高。
你看前面那个小矮子，她拿了那么多东西，才是真的能吃。
你吃的一点都不多。
站在林司前面的“小矮子”钱遥遥同学，简直哔了狗了！她招谁惹谁了？吃得多，吃你家大米了吃你家甜甜圈了？喝你家的牛奶了？
简直想打人！想哭！
刚想跟林司撒娇，见他长手臂已经越过自己的头顶，把卡递给收银员，道：“分两份打包，谢谢。”
钱遥遥：“……”
出了门，钱遥遥就忍不住了，跟林司吐槽，声音嗲嗲地，“有人说我吃得多……”
林司笑，想不到怎么安慰女朋友，他确实搞不懂这个年龄层的小女孩的想法，半天只说道：“嗯，你在长身体，多吃点也没关系。”
钱遥遥：……妈的！
*
磨磨蹭蹭的，钱遥遥终于要回学校了。
今天一整天都没看书，也没做事情，还是充满了愧疚感的。
林司把车开到校门口，s大晚间是不允许外面的车辆进校的。
他走着送她到宿舍楼底下，林司把书包和零食全都给钱遥遥，叮嘱道：“晚上早点睡。”
钱遥遥依依不舍地问：“那你明天过来看我么？”
“不一定。
我有时间，就一定接你吃饭，行不行？。”
很明显的哄女朋友，温柔得不像话。
他们站在暗处，林司黑色的身影大部分隐入黑暗。
有三三两两的女生结伴从图书馆晚自习回来。
没看清人，只见到有情侣挨在一处，很识趣地加快了脚步。
他们就这样在暗处站了一会儿，钱遥遥仰头，离得近，只能看到林司的下巴。
马上就要分别了，她想亲他。
踮起脚尖根本也够不到。
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跳起来！
林司摸摸钱遥遥的刘海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