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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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成长记-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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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袁婆子给了余家夫妇二两银子,领着邵素上了套车,陈氏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拿着这银子拉着邵素的手不放,袁婆子笑道:“啊呀呀,水生娘啊,你捡了这闺女算是享福了,若是闺女混到主子前,怕是月钱就有二两哩,快放了手,别哭了,这是上等的大造化。”

    邵素拍了拍陈氏的手,又向余顺恭恭敬敬叩了个头,方作别而去,在车上望着老夫妇的茫然憨厚的脸,猛地咬住嘴唇……

    丁家乃幽州城的有名的富户,丁老爷做绸缎起家,本地所有绸缎都是他家的铺子,娶了当地县官的嫡小姐,小名叫若兰,如今便是丁夫人,膝下有一子,正五岁上下。

    袁婆子与邵素的车停到丁家胡同门口,从角门进了后院,眼见院子里站着一排小丫头,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不过十一二岁,前面站着两个婆子,正瞪着上下打量着这些新人。

    袁婆子过去对两个婆子赔笑道:“这是我弄的新货,你们倒是瞧瞧……”说着,把邵素推到两个婆子前,那两婆子抬头见邵素虽然憔悴了些,却能看出那秀颜丽色,嘴角都挂了笑道:“你这丫又好作孽,人家好生的闺女,又骗了来。”

    “啊呀呀,这是个天大的冤枉,你倒是原主是谁,竟是那江上有名的穷户水生那家,江上救了这丫头,这丫头为了报恩主动卖了过来,可不是我作孽”

    两个婆子听了这话,好生打量着邵素,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邵素只低着头,道:“醒过来便是在这里,其他都不记得了。”

    两个婆子感叹了一会儿子,一个婆子道:“夫人那里倒是缺个三等的,看这丫头倒还使得……”正说着,忽听“咳嗽”一声,大家抬头望去,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獐头鼠目,两撇胡须,眼眸闪烁。

    那两个婆子忙道了声:“李管事。”

    那男人“嗯”了一声,打量着那一排的丫头,道:“可是给主子们安排好了?”

    一个婆子回道:“已经安排好了的,这个是给夫人做三等的。”说着,指了指邵素。

    男人听一个丫头一进来就能做到夫人身边三等,不由一愣,看那邵素只一味低着头,呵斥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邵素听了这话,只得抬起头来,那男人一看邵素的颜色,顿时神飞魄散,心道这种上等的雏儿,竟跑来做丫头,真真可惜了,而且若是到了夫人跟前的话,自己哪里吃到嘴的份儿?想到这里,主意打定,道:“你们这些婆子,我是知道的,左右不过一个贿字,不知这袁婆子给了你们多少银子,竟坏了规矩,你说说,这丁家里哪个下人不是从粗使做起?这么一个丫头,刚刚跨进门几步,就让她到夫人跟前?哼!”

    两个婆子不知道这位为什么突然要与邵素为难,只是yin威之下,只得诺诺道:“是我们的不是了。”

    “就这样了,让这丫头先去厨房帮衬下手,若是做得好了再说。”李管事沉着脸道。

    “是,是。”两个婆子连忙答应。

    李管事偷眼去看邵素,却见那女子只低着头,用睫毛掩饰住一切心事,面上无波无动,不由觉得没趣,又看着她的身上的曲线,咽了口唾沫,连那一排丫头也不理会了,摆了摆手出了院子。

    既然管事这么吩咐,两个婆子只得改了主意,与袁婆子交接完之后,一个婆子领着邵素去了厨房,刚刚晌午,大家吃完饭正闲磕,见一个婆子领着个标志的丫头走了进来,忙道:“哎呀,秦嫂子,这是哪家的?”

    秦嫂子嘿嘿一笑,退了邵素一把道:“刚买来的丫头,给你们打下手哩。”

    听了这话,厨娘管事张嫂过来把邵素上下打量半晌,摇摇头道:“这细皮嫩肉的可不行,我要有把子力气的,秦嫂,你这是送错地方了吧。”

    秦嫂子双手一摊道:“这可不是我安排的,而是李管事说的。”

    众人听了“李管事”三个字,心照不宣地互相使了个眼色,有人悄悄嘀咕道:“这老色头,又作孽”,被人捅了一把,方不再作声。

    张嫂听了这话,眸光一闪,看了看邵素,道:“那就留下吧。”

    秦嫂子见张嫂答应了,嘱咐了两句回了,张嫂见邵素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看了看日头问道:“吃了吗?”

    邵素摇了摇头。

    “锅里还有剩的,你去吃吧。”张嫂拍了拍邵素的肩头,道:“生火的那里缺人,让宋婆子带着你吧。”

    “啊呀,张嫂啊,我问你要个有力的丫头,你送了这么个货来。”宋婆子皱着眉头抱怨道。

    张嫂横了宋婆子一眼道:“有就不错了。”又对邵素道:“锅在那里,快去吃吧。”她是个有历练的,一见邵素就知道是个好些时日没吃饱的穷孩子,只是这种穷苦里的丫头,恁地长了这么个摸样,就不知道缘故了。

    邵素听了这话,走到那锅前,大家都吃完了,锅里只剩下残羹冷炙,可是她并不嫌弃,或者说,她现在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很多时候不经意的一些碎渣,可能就是穷人家的一条命,见旁边有碗,盛满了默默吃起来。

    张嫂见其虽然长得娇贵,人却算朴实,点了点头,心道若是能这么着,在这厨房里倒也留得下,一会儿子到了下午,大家各自分派了去,邵素跟着宋婆子生火,那婆子本是个偷懒的,如今有了下手,自然不肯再多做一步,指着邵素把那柴火堆上,偏生邵素力气不大,好半晌才弄完。

    宋婆子见邵素这等本事,不由抱怨起来,道:“我倒不知道你穷鬼弄了一下午才堆上了柴火,难不成是千金小姐投胎的?”

    邵素不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站在一旁,宋婆子见其力气虽然小了些,却不言不语十分老实,也不再多说,又指挥着她如何点火,如何洗灶,邵素虽然笨了些,倒是认真肯学,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把那炉灶点上了。

    望着那熊熊烈火,邵素发了半天呆,她素常里只吃王府里锦衣玉食,却不知光生起一个灶台就要费这等功夫,宋婆子见邵素发起怔来,正要呵斥,忽听一个丫头道:“宋婆子,李管事找你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亲们是否还记得邵素被发配大悲寺时吃剩饭的情形,o(n_n)o

 127

    晨晓微明,透着月影儿,邵素悉悉索索从土炕上爬了起来,她住的茅屋就在厨房不远处,先是去柴房抱了一堆柴木,走道灶房上,用火石点燃了一根,轻轻送到灶膛里,推举着那团扇,再加一根……

    一会儿灶火已经升起来了,邵素的脸却被熏的黑乎乎的,可是她并不在乎,只低着头把那灶膛一遍遍清理,不久厨娘们来上差,见邵素那摸样,都抿嘴笑,自从听说李管事让邵素来了之后,她们便心照不宣地把邵素隔离起来,寻常都不与她搭理,因她不言不语,因此得了个“灶丫头”的绰号……

    太阳高照的时候,宋婆子才来,眼见邵素已经弄好了,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忽听张嫂叫她,进了大厨房,见张嫂刚掌完勺擦手,见宋婆子进来,左右无人,才悄声道:“我说,你也别太作,你把这所有都推给她干,弄不好还又打又骂的,我瞧着你不是个不知事的,凭那丫头的摸样,还不知怎么着呢,你就不怕她秋后算账?”

    “嗤”宋婆子嘿嘿一声道:“你道是我懒得管吗?自然是有人出了银子的。”说着,伸出两根指头。

    张嫂脸上色变,道:“又是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一个又一个的,真是作孽啊。”

    宋婆子哼了一声道:“做什么孽,这是命,谁让这些丫头都是穷鬼命,活该被祸害!”说着,甩了甩帕子走了出去,见不远处邵素正在望着那灶火发呆,想到方才张嫂那情形,还不知是这丫头告了什么状,心中愤恨,走过去捡起一根柴木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一边道:“我让你说,我让你说……”邵素也不躲避,只低着头,任由她扑打……

    旁人倒是看不下去了,几个厨娘忙过去把宋婆子拉开,一个厨娘见邵素不言不语的,心里十分怜悯,俯下身子拉着邵素出了厨房,躲到偏僻处给她擦了擦脸,道:“宋婆子是个疯的,你刚来不知道,以后就好了,小孩子家家的,怪可怜的。”

    邵素低着头不说话,那厨娘见邵素不哭不闹,心道原来是个傻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邵素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阳光底下,许久许久,她忽然想起有一日,自己也这样站在日影下,望着场地上那一红一青的身影,心里惴惴着,怨恨着,不满着,却自卑着,那还可以撒娇任性与爱恨的岁月,憋住泪装出坚强的摸样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她忽然苦笑了笑,那个时候还有泪,是因为二姐在青花营,文媛正拉着她的手,那个人还在爱,所有的矫情都可以化作索取温暖与依靠的方式,而现在,她伸出手,看着黑乎乎的手指,太阳底下那孤单影支的倒影,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原来是哭不出来的……

    眼泪是流给爱你的人看的……

    当那些都没有了的时候……

    原来原来是哭不出来的……

    邵素踉跄了两步,靠在屋檐下,看着太阳的影子,静谧的正午,飘洒着秋日独有的天高日远,为她而死的姨娘,心存怜惜的主母,临终托付的大姐,为其献身的二姐,殷殷相帮的文媛,和那,一直一直,用尽全力爱她,照顾她的,男人……

    在他们的付出里,她一直一直都在自私而懦弱地支付着,逃避着,矫情着……直到有一天身临万丈深渊,再也没有人可以替她遮风挡雨,再也没有温暖可以让她依靠,再也没有人视“素儿”如宝如珠,她便再也没有资格……流眼泪。

    邵素缓缓闭上眼,又睁开,裂开嘴笑了笑,额头上的疼痛隐隐传来,可她仿佛甘心这样的疼痛,也不去擦拭,一步步走回厨房,余家老夫妇还在困窘里挣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何以为报?她邵素此后不管生或者死,不管对还是错,却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让生命里的温暖随手飘过!

    厨房里的厨娘们都吃了饭,闲着正磨牙,见邵素走了进来,对望一眼,停了话头,邵素低着头,把锅里的残羹冷炙盛在碗里,时间长了,凉凉的荤汤并不好喝,可是她却吃得很香,宋婆子正在旁边剔牙,见这丫头挨了打还能吃的津津有味,“呸”地一声在地上吐了口痰,正要张口说话,忽然又止住了口,扭过脸去。

    夕阳西下,主子们吃了夕食,厨娘们也算完了差,剩下邵素收拾完后,回了茅屋,跟她同屋的丫头叫秀玉,虽然也是粗使,却是夫人院子里,与邵素的身份大大不同,可小丫头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并以此为势,常与邵素说话谈笑,邵素虽然不爱说话,时间长了也搭上一两句,后来听说秀玉会些绣功,每日下了差便跟着其学绣功,只是秀玉的功夫不过是皮毛,她学得自然是皮毛里的皮毛,不过她并不以为意,前半辈子浪费了太多时间,亡羊补牢,也算补偿。

    这日正绣好了一个荷包,正忖度能卖多少铜钱,忽见一个小丫头在门外“蹬蹬”敲门,秀玉打开门,那丫头向里看了看,见邵素站在那里,指着邵素道:“夫人找你哩,你跟我来。”

    邵素皱了皱眉,现下已经戌时,这么晚找自己有什么事?可是既然主子有话,她只得跟着那丫头出了厨房的院子,七拐八拐,穿过好几厅堂,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竟还没有到,邵素停住脚步道:“请问姐姐,这要去哪儿?”

    那小丫头回身拉着她道:“让你来就来,难不成还坑了你不成,自然是有好事的,这就到了,说着,拉着她进了一个院门,邵素脚步刚跨进这门,只听”咣当”一声,那门被死死关住,抬眼望去,见院子十分阔大,月光下,地上一片断枝残叶,似多年无人居住,院中有口枯井,旁边还有锄头铁锨等农物,冷风瑟瑟,吹得人心寒。

    邵素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却没有动。

    果然,从院子角落的影壁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那日见过的李管事。

    邵素静静望着他,不说话。

    那李管事仗着自己是主子的姻亲,曾经设计糟蹋过很多闺女,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不羞不怯,不哭不闹不跑,甚至也不逢迎,只冷冷站在那里,让清辉撒下一片清影,不由愣了楞,随即笑道:“你就是江上老余家捡来的闺女?”

    邵素不答,却向门口退了一步。

    李管事见她如此,以为怕了自己,终于放了心,连走上前,对邵素道:“我在这丁家比老爷说话都管用,你若是跟了我,保你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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