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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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璧-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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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说:“是,她纵容着你一个,你倒舍得叫她一个人吃苦,你府中这几年都没添个一男半女,算起来,仍还是柔嘉,弘昀,弘时几个,长此以往,你以为圣上和德妃娘娘会没有话要说。”
  胤禛低着头,说:“皇父和额娘说什么,我顶着。”
  胤礽说:“你顶的住,她未必顶的住。到那时,必会有些人被送到你府上。你护的了她一时,能护的了她一世?”
  胤禛说:“那叫我怎么办,难不成叫我放着她,去宠别的。”
  胤礽看着杯里的清酒,想着:阿菩,若是你知道我叫你的夫君离了你,去宠旁的女子,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想到此,他凄苦一笑,说:“我只要她活着。”
  胤禛说:“我若离了她,便是把她往死路上推。”
  胤礽说:“不会,只要你心不变,便永不会离开她。况且我说这些话,还为着十三弟。”
  胤禛眼睛一沉,说:“甘十三弟什么事?”
  胤礽说:“昔日太子承乾被唐太宗所废,太宗欲立李泰为嗣,可后来太宗因为李泰性子狠戾,改立李治,也就是后来的高宗,太宗以为立泰,则承乾与治皆不保,若立治,则承乾与泰皆可保之。可是结果呢,李治即位,承乾与泰皆身死。现如今也是一样的局面。”
  他看了看面色冷沉的胤禛,继续说:“现在人人认定十三弟夺位,日后不管哪一个等了大宝,这些跟他争过皇位的,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若他胤禛要保十三弟,那么最终登位的就必须是他自己。
  胤禛猛然站了起来,眼睛灯笼一般瞪着他。
  胤礽一笑,说:“你放心,我不是试探你。你该知道我不会害阿菩的。”
  胤禛不发一言,慢慢的坐了下来。
  胤礽说:“当年,我因为宫中争斗激烈,怕护不了她,才舍了她。没想到,时隔多年,阿菩到底逃不开,早知现在,当初…”
  胤禛说:“当初如何?”
  胤礽也不理他,低着头,嘴角满是苦笑。
  之后,两个人再没说一句话,只一个劲儿喝酒,各自喝各自的酒,各自想各自的事。
  胤禛仰脸喝了杯冷酒,只觉得涩的很。如今这样的形势,他要救十三弟,便要去争那个位置,若要争位,没有筹码怎么行,到那时,少不得要联姻,可若连了姻,舒伦要怎么办。
  想到此,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一顿酒直喝道半夜,胤禛半醉不醉间,问了句:“驭风和乘风是你的人吧?”
  胤礽脑子也有些沉了,眯着眼说:“查出来了?那两个人是我派到你身边,保护舒伦的,没有别的意思。”
  胤禛说:“我知道。”
  两人昏昏沉沉,就这样,大冬天的伏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这边,御书房里,圣上召了李德全问话。
  圣上说:“咸安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李德全回说:“两位爷这几日,各在各屋,没见几面儿,就是见着了,也只说些字面上的话。”
  圣上一听,原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越发染了寒霜。
  李德全见此,吓的一身冷汗,接着回道:“今个儿晚上,二阿哥找了四贝勒喝酒,就在院子中间。”
  圣上反问了句:“喝酒?”
  李德全道:“正是。”
  圣上说:“说了什么没有。”
  李德全道:“派去的人,站的远,没听清两位爷说什么,只看到四爷揪着二阿哥的衣服,像是要打,幸亏没动起手。”
  他这样说,圣上的脸色反倒好起来,说了句:“这时候一处喝酒,还要动手,如此看,老四倒不像是蓄谋大志的,倒是我多疑了。老十三是个心思简单的,当不会动歪心思,在塞外,他在朕的帐子前转悠,朕只当是,他平日里与老四交好,受了老四的指示,来窥测朕的心思,倒是错怪了他。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
  李德全道:“已是喝醉了,两个人,这么大了,还孩子性儿,就那么趴在院中央的桌上,睡着了,也不怕冷。奴才们现在已服侍着,各自睡了。”
  老皇帝听着,竟险险的要落泪,他说:“要是他们兄弟都一个个这般安分就好了。”
  十一月里,圣上重提皇太子人选之事,让诸大臣在各位皇子中推荐一人,几位大臣联名推举胤禩,圣上以胤禩母亲出身卑微,自己又犯了事为由,让诸大臣细思。
  之后的几次朝会,圣上话里多有暗示,打算复立胤礽为皇太子,他多次言语,说,夜里常梦见孝庄太后,与胤礽生母孝诚仁皇后,说是太后与皇后面色不乐,另一方面,又告知诸大臣,胤礽前些时多病神志不清,才会多有妄为,如今身子已大好了。
  众臣明白圣意,皆无异议。
  于是十一月里,胤礽被放了出来,胤禩也复了爵位,诸皇子也各自归府,只除了大阿哥,仍被禁在府中。
  四十八年三月,圣上祭告太庙,社稷,正式复立胤礽为皇太子,随后对诸皇子分封爵位。
  胤祉,胤禛,胤祺几个稍长的封了亲王,老七和老十封了郡王,老九,老十二和老十四封了贝子,这次分封,没加封的只有被圈禁着的大阿哥,叫圣上起了戒心的八阿哥,此外,便是十三了。
  连比他还小的十四都封了贝子,他却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无常

  封爵当晚,胤禛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子屋子里喝闷酒,到舒伦去见他时,已是一身的酒气。
  舒伦倒了杯茶给他,他亦不喝,只一味喝酒。
  她在他身边坐了,说:“见过十三了?”
  提起十三,他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酒气,还是因为心里难受,他掀了一杯酒,说:“你没见,十三弟整个人都变了,原来简单,洒脱的一个人,如今木木讷讷,唤他半天才有反应。明明才二十出头,精神看着却像个老年人。”
  正是因为之前心思太过简单,想的少,如今突逢大变,才会心性大改。
  舒伦从他手中接了杯子,将杯中的半盏酒饮了。
  胤禛说:“他腿上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太医也查不出个究竟,原来还好,这两日,竟不能下床了,今个儿我去,看了眼,竟是化了脓了,那么大一片,该多疼啊,他却一声都不吭。如今人人封了爵,独少了他,想必他也听到信儿了,心里会没有想法么,若是心思郁结,病就越发难好了。”
  舒伦说:“你可知皇父对十三是个什么意思?”
  胤禛说:“从去年获罪,到现在,皇父从没提过十三的事一句,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也摸不准,可这回封爵,独把十三漏过去,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便是再不叫他参与政事,再不重用的意思。”
  舒伦良久无话,好一会儿说:“十三还那么年轻啊,总不能叫他把这大好年华,全耗在院子里。”
  胤禛想起太子那晚跟他说的事,他要保十三弟,便要夺那个位置。可要真争那个位置…想到此,他抬眼盯着眼前的女子,她日后要有多少委屈要受。
  他一直看着她,舒伦轻声问:“怎么了?”
  胤禛咬着牙,说:“我想要那个位置。”
  舒伦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她略想了想说:“可以。”
  她无一丝阻拦,开口便答应。胤禛攥着她的手腕,捏的她生疼,仿佛要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同意他夺太子的位置,是不是明白她这一句可以会给她带来什么。
  他说:“以太子现在的心思,他的太子之位保不了多久,到那时,少不得各路势力互相角逐,我要保十三弟,必须要夺那个位置,你可明白我的心?”
  舒伦拍了拍他的手,说:“事到如今,争与不争,最后都不免一场血战,倒不如一搏,有幸的话,说不定能保的一二。只是前途艰险,你要处处小心才行。”
  胤禛低着头说:“你不要说的事不关己似的,你要帮着我才行,休想逃。”他说着,用食指点她的手心,一定要她答应才行。
  舒伦勾着他在她手心里作怪的食指,晃了晃说:“早就逃不掉了。”
  三月末,下了场春雨,雨不大,天气却借着这场雨,转暖起来。
  德妃在四月初,得了场病,所幸没什么大事。
  只是舒伦少不得要日日进宫侍奉。
  那天,德妃进了药,在榻上歇着,舒伦在一边陪坐。她能感觉出来,德妃有话要说,却张了几次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看着,便问了句:“额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德妃叹了口气,说:“今个儿上午,老十四的福晋带了弘眀来看我,这不就想起你们府上的事儿了。”
  舒伦略低了头,她知道德妃话里的意思,是想说他们府上子嗣的事儿。
  德妃拉了舒伦的手,说:“其实我是不该说的,你没了两个孩子,身子又是这样,提起子嗣的事儿是戳你的痛处。”
  舒伦想起阿福的样子,眼睛酸的很,她说:“额娘快别这么说。”
  德妃见她眼圈都红了,也是心疼,她说:“其实,我也是为你好,前些时,圣上不是点名儿骂了老八,说他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事,这件事,你可知道?”
  舒伦点了点头。德妃说:“圣上这话,明着说老八,暗里不是怨怪郭络罗氏不贤,不识大体。叫老八一直没子嗣。”
  舒伦说是。
  德妃说:“你们府上,虽比老八府上强些,却也强不到那里去,格格们不算,就剩个弘时,弘昀。老四也老大不小了,他们几个兄弟里,除却老八,连十三,十四这几个小的,子嗣方面都不少了。”
  舒伦攥着手里的帕子,十三府上,有弘昌,十四府上也有弘春和弘眀,更别说其他几个年长的。
  德妃说:“说起来,你和胤禛也算是患难夫妻,感情自比旁的强些,他宠着你,待你好些,也是应该。若你身子好些,子嗣方面自不愁,只可惜了,你是这样一个命。”
  命么,难道她的命就这样不好,命里无子。
  舒伦粉红的指甲刺在手心里,钻心的疼。
  德妃见她一言不发,松了她的手,说:“这几年,你们府上半个人丁没添,胤禛呢,其他房里也是瞧都不瞧,看都不看一眼,这怎么成。你们夫妻情深,这我知道,可也好歹为着子嗣想想。”
  舒伦低着头,半晌才说:“儿臣知道了。”
  德妃说:“知道便好,侧福晋是犯了事儿的,胤禛不爱理她,就不理她,只是前几年进府的两个,现在也不小了,你是嫡福晋,该劝着胤禛到他们屋里转转。这与你也有好处,她们分位低,若真生个一男半女,你养在膝下,与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胤禛便是养子,他自小夹在养母和生母之间,无所适从,有胤禛先例在,她又怎么会再做养母,只是她心中如此想,面上却只能回说是。
  德妃见此很是满意,跟她说:“还有另一件事说与你?”
  舒伦道:“额娘请讲。”
  德妃脸上带笑,说:“昨个儿,圣上跟我说,想把年遐龄的小女儿指给胤禛做侧福晋,年遐龄算得上朝廷重臣,封疆大吏,他几个儿子也都是有出息的,现在朝堂上闹哄哄的,圣上指这门亲事,是极看重胤禛的意思,这是好事。”
  舒伦猛然抬头,她看着德妃,问:“额娘是说指婚?”
  德妃道:“正是。”
  指婚?舒伦心里裂了个洞一般,疼的人打颤。她默了良久想:也好,他要那个位置,岂能少得了势力支持。她家里没什么人,若真娶了年遐龄的女儿,胤禛也算多了个厚盾。
  德妃看她神色,说:“你是聪明孩子,这会子可不能犯糊涂,现在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多分力量,就多分把握。”
  舒伦回去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她坐在车窗旁,撩了窗帘,看着车窗外来去匆匆的人,有风,雨丝顺着风飘到窗子里,正打在舒伦的脸上,她也不移开,直看了一路。
  到府门口的时候,舒伦用帕子擦了脸,刚要下车,胤禛却挑了车帘,撑着伞,在外边站着。
  舒伦猛然看见他,蓦地,鼻子就算了,她笑着说:“下着雨,怎么出来了?”
  胤禛将她扶下来,揽着人,往回走:“你去的太久了,我都接了好几回了。”
  舒伦看了他一眼,他眼里仍还有些急,她说:“额娘叫留下,说了几句话,没什么事。”
  胤禛急急的把她拉到屋里,里间的桌上放了个木盒,他说:“给你瞧个好东西,你猜这盒儿里装的什么?”
  他神神叨叨,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舒伦很久未见他这般孩子气了,配合着他说:“必是个宝物。”
  他敲着那盒子说:“猜对了,还真是个宝物,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故弄玄虚就不给舒伦看。
  舒伦故作生气状,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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