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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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骨-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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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这条胡同,下手就该难了。更者,林梨觉得自己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被黑夜隐去了形,一点点的接近着他们。
  “什么人!”
  不知他们是怎么发觉的,男人猛的回过身去,捏紧了肩上的担子,随时准备拼命的模样。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想必这对夫妻最怕不是鬼,而是歹人。
  林梨被他喝的一震,又不愿放弃大好的机会。她犹豫着是不是该孤注一掷拼一把,狠了狠心要做出一点气势来,正听了那女子道:“相公先别动手,我认得她。”
  她缓缓道:“你就是那……”
  只是几秒的功夫,却是他们疏于防范的好时机。
  林梨仅存的心思都汇聚到了手上,她身形一闪,像根细针一样窜了出去。只眨了个眼,她就已经到了面前。
  那女子被林梨吓的不轻,真以为是遇到鬼了。刚想惊呼,脖子已经被她狠狠掐住,一口气掉不来,直堵在了喉咙口。
  她扑腾着,向她的相公求救。林梨恶狠狠的转过了头,双眼赤红,威胁道:“信不信我吃了你。”
  左右看都绝不是人的模样,虽是七尺男儿,但也被这鬼物吓破了胆。竟是狠心丢下娇妻,呼天抢地的逃了去。
  担子都掉在了地上,未卖完的汤汁馅料洒了一地。
  还在挣扎的女子只流露了绝望,不死心的力道竟渐渐小了下去。
  林梨只怕捏断了她的脖子,掐着她转趴在地,刀锋一般的手就抵在了她的后颈下。
  一动,便是血流如注。
  那女子双目圆瞪,尖叫着不肯就死。林梨见了血尤是兴奋,只死死按着她,“你今日落在我手上,定是活不成了。你就当帮我,给我一副骨。我已经负上了人命,所欠你的,到了十八层地狱定一一偿还。”
  说话间,五指已成刀刃,削了她颈间皮肉。白森森的骨一露出来,教林梨更疯狂的掠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画眉

  这一晚黑的可怕,半轮残月挂着,周边一颗碎星也无。整片天空就像一块黑沉沉的幕布,好象随时都会压下来似的。
  看不见光的胡同里,夹杂着诡异的惨叫声渐渐熄下。无人经过这片阴寒之地,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半响,林梨自那一片鲜血淋漓中起身,满头满脸的血如泉涌。
  她迎着残月扭了扭脖颈,骨节咔嚓作响,于这幽暗的胡同里听来万分诡异。
  林梨舒展着身体,好似在适应这副新骨。唯有这时,才真真有活着的感觉,从皮到骨,从头到脚的舒适。
  她定定神,才将满是血污的袍子丢下,自那女子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动手抹去满脸的血腥。
  脸上被一点点擦拭,清秀饱满的五官终于渐渐露了出来。待余血擦拭干净,林梨抚了抚自己的脸。手指按在脸上,再没有之前那种几乎要陷塌的感觉。而是很快弹起,与活人无异。
  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十指纤纤,骨节秀美。指尖圆润丰盈,再不似刚才老态龙钟的丑态。
  林梨终是满意了,握紧的手又放下。这女子不愧是正当年龄的妙华,更是越来越喜爱这具新骨。
  低眉看去,她瞧了瞧地上的残尸,这是她欠下的第二条人命。
  刚才的话她还记得,等将来被捉回地府,自有阎王跟她一笔笔的算。现在,她只求好好活着就是了。
  只求今日欢,将来的事就留到以后再去烦心吧。
  林梨轻步走出了暗黑的胡同,脚步越渐轻快起来。
  她记得路,当回到客栈竟已是子时。大家早已睡去了,整座客栈已无一点子动静,彻底沉静了下来。
  林梨暗想此时绝对无人,本想悄摸声息的回房去。不料才刚推刚门,第一眼瞧见的竟是顾延舟。
  她屋中烛光大亮,顾延舟听见动静也是一怔,待一看去,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怔了一下,似乎是意外,但又复杂的多。
  一天下来,担忧和着急紧紧缠绕成股。顾延舟已经被这股情绪折磨到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林梨的身影,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紧接而来的,是另一股情绪。
  “林梨。”顾延舟大步流行的朝她走去,惊喜,疲惫,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顾延舟冲到她面前一把捉住她的手,力道之大,恨狠出声。
  “别以为你是富家千金就可以这么任性。”他愤然道,一整天奔跑于杭州城的担忧苦闷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肆意于此,你到底……”他气的说不下去,干脆甩了手,冷冷的凝望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林梨却是冷静的多,游刃有余的反驳道:“我去哪里,做什么,你何必如此在意。哪里有过画师要过问雇主的先例。”
  顾延舟睁大眼,真真是被她气的说不出来话来。整整萦绕了一天的担心此刻也烟消云散。想他焦急的满城发疯一般的找人惟恐她有什么意外,但看林梨根本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到现在,也就他一个人在一头热而已。
  思及此处,莫明多了两丝委屈。只是又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有这种情绪显得太过矫情。顾延舟一时无话可说,只想暂且离去。
  但,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去。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今早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她当时的模样,仍是心有余悸。
  “别问那种扫兴的事。”林梨淡淡的略过,“不过就是小病罢了,早不是一两回了。”
  说罢,好似又开心起来,她扯着顾延舟的胳膊将他拉至梳妆台边,沿着桌上摸索了一下。拿在手中,细长一支,竟是一支画眉墨。
  “你来帮我画眉。”
  林梨将画眉墨塞到顾延舟手中,自顾自的坐下,面上似是多了些许风情。
  看她不动声色的将重点移开,顾延舟完全没料到有这一出。他手持眉墨一时怔愣,搞不懂林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寂静的午夜,昏黄的烛光在烛蜡上努力的燃烧,间或发出“滋滋”的燃烧声。点出一簇簇摇曳,燃了一室的暧昧。
  为女子画眉且不得要领,何况,顾延舟根本不谙此道,如何使得。
  林梨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只道:“你的画作的极好,就拿出你作画的本事好了,给我描一描眉。”
  说罢引了他的手,“你便把我当你笔下的画就是了。”
  顾延舟越发的靠近林梨去看,眼神渐渐的对上,几乎贴上了面容。靠的这样近了,顾延舟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石墨香。他对笔墨敏感,闻的似乎是他常用的那种。只像是添了什么另外的的东西进去,有些诡异。
  心中是有些怀疑,擦过脸,对上林梨的期待,顿是半分杂念也无了。
  “美人如画。”
  顾延舟发自内心的赞叹,他拿着眉墨左右比划。林梨的眉毛很是细淡,整齐素雅,微微上扬。眉头眉尾曲线分明,犹如一弯新月。高不压眼,秀不张扬,很是美丽温柔。
  顾延舟眼里的林梨,眉不点而黛,唇不涂而朱。黑密如扇的睫毛在眨眼间乱绕,乌幽的缠了他的心去。
  他无从下手,半响才试探着点了一点,慢慢去比划。顺着那眉纹轻浅描绘,渐渐开始,竟也抓了得心应手来。便是记住了林梨那一句:你且把我当你笔下的画就是了。
  几笔寥寥,又复修饰,好似怎么都不满意。
  终了,林梨对镜相看,赞道:“果然是精致。”
  两眉舒长,颜色不浓不淡,这便是远山黛吧。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不知怎地,顾延舟脑中忽然浮出这两句完全不相干的诗句。他瞧进林梨欣赏的神态,心中的期待和倾慕渐愈渐浓。他只望,终能盼到这一日。
  林梨似乎很是喜爱,对镜看了一会,“好是好,只是如果以墨水来画,就更好了。”
  顾延舟一时没听明白,接下来又听了林梨道:“好了,今日就先这样,你也回房去吧。”
  一大股的失望溢出,顾延舟快速盘算起来,试图想找个什么借口再多呆一会。
  林梨见他神思游移,也不觉怪了,“怎么,你想留下来。”
  一语正将顾延舟拼命想隐藏的心思暴露了出来,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道了声安,立是转身离去了。竟是把原本想追根究底的质问也忘的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雷雨

  林梨本是没有睡意的,她也不需要安眠养神。只是偏偏了今夜,林梨躺在床上却分外的心神不宁,睁着眼直盯床顶的暗沉沉,心思破是偏绕。
  她刚得了新骨,获了新生,本是极为高兴的。在暗胡同里如是,在画眉的时候如是。只是持续的也只是那么小段,到现在,也是沉淀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心贪婪,向来如此。哪怕成了鬼,亦是如此。
  林梨辗转反侧,得皮寻骨,到现在,又想要人心。
  这个念头才刚冒了出来,伴随着天边的一道响雷,将她才刚生出的绮思炸了个干净。
  林梨仿如惊弓之鸟猛的坐起,被这几道雷响完全炸空了心神。她呆愣愣的看着窗外,半响回不过神来。
  天边轰隆隆的惊雷接踵而来,一声声响雷仿佛擦着屋檐,掠着窗台而过,每一声直钻入耳,轰的人耳膜股痛。
  紧随着雷响,是无数闪电劈过,直通向天际。照的窗外仿如白昼,刹那间一切尽收眼底。
  狂风呼啸着,呼呼的直打在窗子上。店闪雷鸣,频频昼亮,林梨偶一抬头,闪烁间可以窥到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
  一道道闪电就像禁忌的开关,更深的恐惧由骨中渗出,林梨吓的瑟瑟发抖。她团紧了被子把自己裹在其中,一阵阵的发寒。她不敢往外看,却又有些克制不住。战战的移过目去,狂风大雨中,踏着雷鸣而来,仿佛漫天神佛都在盯着她,怒视她。最多的,是那满脸凶相,手持法器的罗刹。
  俗语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林梨已狠心下了手,本不自觉,到了此时此刻,雷电交加之时,却是真真亏心到了极点。弥漫在内的害怕更加的浓重起来。
  林梨拥着棉被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雷电的闪烁时不时的擦亮整个房间。震耳欲聋之时,交迫之中,却是临空霹雳一声炸响,骇的林梨狠狠一颤。
  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完全不同于雷电的果决。而是摇摇欲坠,自窗外清晰的传来。
  原来是雷电劈开了客栈旁的一棵大树,树枝乱窜,叶片纷飞,张牙舞爪逼近。那声响异常响亮,渐近中,林梨甚至闻到了那股被闪电击中的焦木味。
  她终是承受不住,骇的直叫了一声。她怕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更怕那誓要斩妖除魔的神仙道人。惟恐这些神贵突然出现,怕她好不容易寻来的命骨,又要付诸东流。
  恐惧已到达顶点,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林梨催眠一样紧紧团着自己,只敢求此刻平安。
  “林梨。”惊恐中,自门口有人唤响了她的名字。片刻后,又见有一簇红红火光燃起,林梨仿若不知,如坠云雾。
  红蜡重又燃在了桌上,渐亮的光影中有人朝她走来。待林梨回过神来,瞧那人影已经坐在了他的床边。
  除了顾延舟,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顾延舟轻扯了扯被林梨纂的铁紧的被子,柔声安抚道:“我听得外头风大雨大,可是被吓着了。”
  林梨哆嗦着说不话来,惊极之情也因有人的陪伴而稍稍减轻了些。她小心抬起头看,颤着声问,“那棵树?”
  顾延舟闻言看了看窗外,原来她怕的是这个,笑道:“已经没事了,雷雨夜,这也是常有的事。”
  他声声安抚,陪伴在侧,林梨慢慢安定了些,追随着热源在靠近。
  房中似乎还有那股焦灼味,萦绕不住,终是无法完全定下神来。
  林梨探头去看窗外,雨还在如瓢泼落下,打的窗子簌簌作响。细一瞧那映在窗上的影,还是骇人的很。
  嫌恶的皱起眉,才在眉尖泛起一个弧度,却有一双手凑了上来,替她抹去眉间的褶皱。
  顾延舟凝神道:“才将画上的远山黛,可别愁眉苦脸了。”
  时光流逝总是无声,顾延舟难言此刻的心情。除去男女之忌,其余占据的只剩欣喜。
  男女共处一室,最是惹人暧昧。顾延舟脑中自无淫念,但瞧近林梨的害怕,又不由的想亲近些。
  他不动声色的朝林梨坐近了些,打趣道:“平常总见你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我原来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终有弱气的一面。”
  林梨瞪了他一眼,“你倒是得意。”
  “不敢。”顾延舟接了她的话道:“我只怕惹的你一个不高兴,又一声不响的走了。”
  本是玩笑话,但说及此处,顾延舟反倒正色了。
  “我知道你不愿与我多说,我便也不问了。”顾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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