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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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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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儿为名求得弘吉勒一命时,曾对大王说,她这胎是在甘州怀的。”
  众人点头,娜塔张开嘴,退后一步,护住自己的腹部,
  “大王去年五月左右逗留甘州,六月底接到老王王令赶往帝京,如果娜塔是在这之后怀孕,如今孩子应该八个月,还有一个多月临盆,然而事实上,娜塔临盆,应该就在这个月,众位族长如果不信,让自己的巫医来把脉便知。”
  “你胡说!”娜塔抚着肚子,白着脸尖叫,“我确确实实是在甘州之后怀的孕!你是想陷害我,就算是我这个月临盆,也有可能是早产,或者你下手催产我!”她扑向蓝熊几位族长,“叔叔们,你们看着我长大,不能让那母狼这样当着你们面害我!”
  凤知微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一伸,华琼递上一个黄黑相间的方形锦囊。
  “你叔叔们不能让你当着他们面被害,你却可以当着他们面撒谎。”凤知微轻笑,将手中锦囊晃了晃。
  娜塔撇撇嘴,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笑容,“你晃这个干嘛,我不认识。”
  “你以为,你已经在神龛下换了护身符吗?”凤知微一句话,成功的将她的得意安稳之色打去,“很抱歉,忘记告诉你,华姑娘根本没有把那个护身符放在神龛下,你换走的,是另外一件看起来一模一样,其实却不相干的东西。”
  娜塔退后一步,抬手就下意识去摸怀中,却被旁侧一个目光狠狠盯住,顿时手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不用去摸了,我没有诈谁。”凤知微不疾不徐的从黄黑相间的封套里抽出一张纸笺。
  “大妃,这是怎么回事?”族长们看得一头雾水,愕然发问。
  凤知微从锦囊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青鸟族长,“大人们请看,这是娜塔为自己孩子写的护身符,有孩子出生的大概日期和名字,从这个日期上推断,娜塔在五月初就已经怀孕,而五月初,大王还没到甘州,也没去过金鹏部的领地。”
  华琼上前一步,用她特别清楚的口齿,简单说了诈出娜塔孩子真实出生月份的经过,娜塔却尖叫起来,“你撒谎!你撒谎!没有这样的事!这不是我写的!不是!”
  “搜她!”
  一声令下,宗宸出手如闪电,抬手就从娜塔腰间摸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黄黑相间的封套,笑道:“这是你从神龛下偷换的护身符吧?你以为你换回的是达玛活佛加持过的护身符?你换的是大妃的钤记!”
  他将那里的纸条抽出,取出一个极薄的小夹子,将纸条一抽,夹出一个小小更薄的纸片,上面有一个阳文红缨印记,正是独属于凤知微的钤记。
  “这事要是我们编造的,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圣缨郡主的东西呢?”
  “娜塔!你竟然将不知名的野种,冒充王裔!”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出口怒喝的是克烈。
  娜塔怔在那里,直直望着克烈,忽然身子晃了晃,向后便倒。
  她身边有人扶住她,伸手一触她鼻下,立即惊呼:“怎么回事?气绝了!”
  人群哄然一声,都没想到娜塔怎么好端端就会死,克烈快步上前,把了把她的脉,又再三试了试她的呼吸,他微垂头面向娜塔,长长发丝落下,遮掩了脸上神情,半晌一甩手,冷笑道:“畏罪自裁?也好!”
  凤知微望着他悠悠笑道:“克烈族长也太忍心了,好歹听说你和娜塔自小一起长大,怎么就没有一点香火之情呢?”
  “罪是罪,情分是情分,只有你们女人才会混为一谈吧?”克烈微微眯着眼睛,“何况大妃,东拉西扯也是你们女人的专长,你说娜塔冒充王裔,那也就是王帐私事,和先前我问的出卖呼卓部的事,似乎不相干吧?”
  “相干么?相干。”凤知微笑吟吟看着他,“事端多由内鬼起,家宅之事,保不准就是天下大事……我说克烈族长,我有一事不解,可否请教?”
  克烈望着她,目光闪动并不答话,其余人却也感觉出了一些不对,人群喧嚣的声音,渐渐低了些。
  凤知微根本也没打算等到克烈答话,笑道:“我就是不明白,草原向来人丁不旺,你的第一个儿子,怎么就忍心认了别人做父亲呢?”
  凝神聆听的人群又是哄然一声出现骚动,克烈冷笑道:“什么叫死无对证任意污蔑,这就是!娜塔已经自裁,你想把那孩子栽在谁头上,自然由得你。”
  “克烈!”
  一声尖呼,已经“断气”的娜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直扑向克烈,“你这头杀妻灭子的狼!”
  她顶着个大肚子扑出去,尖尖的十指奋力在半空抓挠,看那力度,恨不得将克烈撕成碎片,克烈眼神中掠过一抹震惊,眉尖一皱并不答话,飞身便向后退去。
  青鸟白鹿两族族长互视一眼,对台下王军做了个手势,王军纷纷来截,克烈身影翻飞,一转眼便掠过人群。
  却有天水之青人影一闪,快得像一抹青色的风,刚刚生起,便越了千山万水,后发先至,玉雕般堵在克烈面前。
  克烈左掠,他向左,克烈右奔,他向右,身法似乎看起来不急不忙,却始终在克烈前三步距离,将他所有的去路,堵得死死。
  克烈眼中光芒闪动,看了一眼前方,又恨恨回头看了娜塔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之色。
  “不明白娜塔怎么死又怎么生的,是吧?”凤知微悠悠笑道,“金盟大会那日,你看情势不对,便授意娜塔把自己的便宜儿子栽给赫连铮,你怕娜塔露陷,当时就在娜塔身土种了草原巫医的黑骨死咒,必要的时候,你动动手指,她就会死,可惜这东西,一早便被我一个精擅各类医术巫盅符咒的朋友察觉,换去了符咒,娜塔刚才的‘断气’,只是中原一种闭穴手法而已,你的武功大概出身草原雪山游巫门派,自然不懂中原医学博大精深。”
  她对宗宸笑了笑,一直站在娜塔身后的宗宸,轻轻一笑。
  “你大概一直有点奇怪,你看见娜塔出现已经知道不妙,在袖子里捏死咒的时候娜塔没死,却在骗局被拆穿后才死,现在可明白了?娜塔的生死,不操纵在你手中,只在我手里。”
  “也许她整个人的意志,都操纵在你手里,也未可知。”克烈犹自平静,居然还笑了笑,“你说一千道一万,却始终无法解释那封信,不是吗?”
  “大妃。此事既然另有隐情,还请一并说个明白,娜塔和克烈冒充王裔的事情,我们会另外处置。”青鹿族长沉声询问。
  言下之意,就算冒充王裔事真,也只是王嗣案,还是不够洗清先前克烈的指控。
  凤知微淡淡负手,看着前方,那里,渐渐出现一骑快马,她释然一笑。
  “关于那封信,我现在可以说了,克烈拿出的那信确实是我的,那信使也是我的。”
  面对众人震惊疑问的眼色,凤知微手一招,众人目顺她手势看去,风尘仆仆的淳于猛越奔越近。
  “克烈截获的信使,虽然是我的手下,但其实我派出了两个信使,除了克烈截获的这个,另一个是我的送嫁队长淳于猛,他带来了禹州粮道的回信,请大家看看。”
  信笺递上,族长们再次传看,眉头渐渐皱起。
  禹州粮道信中答复,拨放呼卓部粮食已备妥,既然呼卓部要求存粮禹州,那就等到秋粮下来后再拨运等等,信是禹州官府正式公文用件,信笺印鉴都是齐备的,青鸟族长往日就专司和内陆各级官府打交道,自然认得。
  “原来如此。”青鸟族长第一个改了脸色,将回信递还,歉然道:“险些误会大妃,请大妃恕罪。”
  “误会我没关系,别放过有心陷害的人便成。”凤知微意态轻闲,似笑非笑看着克烈。
  克烈挑挑眉,此时才露出一丝遗憾之色,看了眼娜塔,摇头轻轻叹息,“女人……为什么有的那么聪明,有的那么蠢……”
  神情间一副可惜她没死成的样子。
  “克烈——你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娜塔披头散发,两眼充血,在宗宸手中挣扎着要扑向克烈,尖嚷声极具穿透力,刺得整个草原都似要被掀开。
  “我也这么认为。”凤知微轻轻笑着,“不仅他,还有你——”
  她霍然转身,指向达玛活佛!
  “你疯了,大妃!”
  “不得对达玛阿拉无礼!”
  叱喝声立刻爆发,这回众人反应很快,刚刚舒展开脸色的众位族长,神情都瞬间铁青,纷纷怒喝:“大妃,休得胡言乱语!”
  冷笑一声,凤知微一改先前意态悠闲神情,抬起的手指始终没有放下,直指达玛,“相信诸位今儿也看出来了,有人设了一个局,要先杀大王,再陷害驱逐我,然后把持王权,夺取王位,将还未完会安定的草原,再次陷入纷争血火之中。”
  “那与达玛活佛有何关系?”
  “如果不是有人为克烈撑腰,弄出那个针对我的预言,大家何至于这么容易便相信了我会有害于大王?”凤知微冷笑,“你们那在云端的神,享尽你们香火的膜拜,却不肯将光芒普照会族子民,只加持于你们火狐族长的头顶呢!”
  不待众人反应,她快步上前,突然一把拽过了达玛身后为他捧着铜法器的小喇嘛,将那法器夺过,拔起身侧烤羊上插着的匕首,将那黄铜的颜色一刮,立时露出黑色的内里。
  那颜色乌沉璀璨,不同于一般铁胎,众人都惊“咦”一声,眼光不禁转到先前克烈献上的那块乌金,很明显,那是同样的东西。
  乌金矿极为少见,只有火狐族领地有,能拿出这么一大块乌金做法器,除了族长克烈,还能有谁?
  而呼卓部都知道,达玛活佛力行俭扑,从不收受族人私下供奉,更不要说使用这么贵重的乌金法器,何况就算用乌金,也应该光明正大的用,却偷偷摸摸上了一层铜漆遮掩,其间鬼祟之处,众人想着,便已经呆了。
  达玛霍然抬头,注视着那法器,浑浊的眼底神色震惊,蠕动着嘴唇正要开口,凤知微已经风般走过,走到那装着酥酪的金盆之前,用那把烤羊上的银刀挑起洁白的酥酪,对着众人一扬。
  日光下,挑着酥酪的银刀,慢慢变成黑色!
  人们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一瞬间极度的震惊失语反而造成了极度安静,凤知微斜睨着达玛活佛,缓缓道:“达玛阿拉,如果赫连铮刚才没有中毒,也必然逃不过你的酥酪点额的杀手吧?你们为了弄死他,还真是煞费心机。
  “你……你……”达玛蠕动着嘴唇,拼命的想说什么,然而身子抖得厉害,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干瘪,似要缩进了法衣里去。
  “你收了火狐的贿赂,为他污蔑大妃,拦阻大妃参与庆典,好方便他们谋杀大王——达玛,你也算持戒弟子?也算出家之人?你对得起百万呼卓儿女多年来的供奉膜拜?对得起这抬头朗朗青天俯首浩浩草原?”
  “你……”达玛似乎想用手支撑起身子辩驳凤知微,他的枯瘦苍老如树根的手指无力的在地面抓挠,长长的指甲刮得泥屑纷飞,却始终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你号称今世苦修,青灯小庙,清素简扑,并以此得草原百万臣民爱戴,可惜却是个惺惺作态佛门败类,沽名钓誉欺骗世人之徒!”
  凤知微上前一步,一把扯下达玛一截衣袖,手指用力将布撕开,露出同样烁烁闪金的乌金之丝,将那半幅衣袖在空中一展,大声道:“我的草原兄弟姐妹们,你们是否因为达玛活佛这件穿了三十年都没换的法衣,而感动过他的俭扑节约?今天且让你们看清楚,三十年没换,是因为,没有什么衣服,抵得上这件真正的价值!”
  乌金细丝织就的法衣,在日光下光芒熠熠,所有人一瞬间都闭上眼,不知是被那乌金之光刺着了眼睛,还是被这样令人无法接受的现实给刺着了心。
  像看见巍然于草原云端多年的神轰然崩塌,又像是内心深处的信仰堡垒突然出现裂痕,人们心中都生出一点茫然,不敢信,不愿信,便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达玛活佛——只要他为自己辩解,他们都相信!
  然而没有。
  达玛活佛始终在颤抖,咽喉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浑浊的眼睛无力的翻动,无法对凤知微步步紧逼的责问做出任何应答。
  克烈目光闪动,张嘴要说话,顾南衣在他对面摸出自己的小胡桃,不动声色的吃,不时的将小胡桃对着克烈的嘴瞄瞄,克烈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发出一个字,咽喉里一定会被立即塞进一颗胡桃。
  他微微向后看看,神情间有些焦虑,然而面前堵着这么个瘟神,便是想动上一步都不可能。
  “达玛阿拉。”凤知微远远的站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你是神圣的长生天之子,预知天命,护佑草原,长生天的光明,不容任何魑魅魉魉,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瞒过你智慧的眼睛,将污水泼在你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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