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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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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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扬从床上坐起,给姚钱发了封短信让她留神盯着,自己披上外衣溜出房门,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

    庄扬顶着寒风跑了一路,终于拐进贾乐暂居的居民巷,他在堆满煤球的楼道上辨认记号,找出贾乐的信息后循着消息爬上六楼,在顶楼的铁门上间隔长短的敲了两声。

    贾乐怕冷,出来开门的时候还裹着条毛毯,见到庄扬,他嘻嘻笑道:“组长,我这次躲得这么隐秘,白实吾总算找不着我了吧?”

    庄扬进门笑道:“别得意忘形。”

    这是一套老旧的居民房,客厅狭窄,另有两间房,贾乐的吃喝拉撒全在主卧里,庄扬一进门便闻到扑鼻的油腻味,他捂了鼻子骂道:“你又在房间里煮泡面了?”

    贾乐踩过一堆瓶瓶罐罐,最后坐到电脑前,哈哈笑道:“组长,我刚找着了点有用线索,正愁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发送过去,你就来了!我们俩可真是心有灵犀。”

    庄扬不愿靠近电脑桌附近的垃圾山,便只是站在房门口,捂着鼻子问道:“什么线索?”

    “你们让我查的那个段权啊。”贾乐的手指头在键盘上敲得起劲,面上笑得有些得意,“段权从小就出生在文兴巷里,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母亲去世,他的抚养权落在他外婆手上,她外婆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前些年也去世了。”

    这些早在庄扬初进文兴巷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瓮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贾乐喜不自胜,“组长,段权的母亲这辈子根本没有嫁人,这点,你知道吗?”

    庄扬微微眯起眼。

    在这样一个小县城,一个没有嫁人的女孩在母亲家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儿子,这消息不可能不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他住了这么久,却从没听过这些传言。

    “段权的父母二十多年前确实在家附近办过酒席,可是他们没有领证,因为段权的这位父亲在更早之前已经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贾乐掷地有声说道:“段权他妈妈是个小老婆,段权自己,是个私生子。”

    庄扬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所以他的那笔财产,是他这位父亲留个他的?”

    “是不是他父亲留的我不知道,这笔财产所有有留底的转移记录里,财产所有人一直都是段权自己。”贾乐停了一下,忍不住八卦道:“你说段权的亲爹对段权也真是不怎么上心,小老婆一死,他自己索性也‘死’了,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丢给年迈的外婆带,也忍心!”

    “有钱人家的这些事,咱们见得还少吗?”庄扬冷笑。

    贾乐问道:“诶,你说段权自己知道吗?他父亲当年假死扔下他。”

    “八成是知道的。”庄扬想起段权藏着掖着的本事,冷笑道:“确认是亲生的儿子,不是障眼法吗?”

    “这还真没法确认。”贾乐说道:“那老头也不比寻常人,想要拿到他的DNA鉴定材料,没那么简单。”

    “那老头现在在哪?”庄扬问道。

    贾乐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显示器上跳出一张病危通知单,他把显示器转向庄扬,瘪嘴说道:“昨天发的病危通知单,癌症晚期。”

    庄扬只瞄了一眼,便记住了通知单的发送单位和科室,他想起另外一件事,问贾乐道:“那有查出段权和高顺业的联系吗?”

    “这个还真没有。”贾乐答道:“段权一直和他外婆相依为命,高中毕业就没再念书,他外婆去世后,他再没出去找过他的狐朋狗友,就天天呆在家里,偶尔出去喝喝酒,没什么作为,倒也没牵累过别人,说起来,他的交际圈大概是最窄的,他唯一的朋友只有向羽。”

    乍然提起向羽,庄扬的额角不自觉抽了抽,为了掩饰这种奇怪的反应,他又问道:“对了,先前让你留意高奇啸,他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贾乐显然不喜欢那头恶狼,“他还能有什么动静,在企业里拼命打压他父亲的旧臣,在外头又要扮孝子,警察一直在查他,可是线索太少,估计也拿他没办法。”

    庄扬嗤笑道:“警察查不到的东西,你还查不到吗?偶尔提点下这些人民公仆,毕竟你也没少拿他们的好处。”

    “好吧。”贾乐嘻嘻笑道:“诶,你可以把手松开了,早就没那个味了。”

    庄扬把手放下,鼻子嗅了嗅,确实没再闻到之前的臭味。

    “嗅觉是最不中用的感觉,很容易就被环境影响同化,你以为那个味道不见了,其实它一直都在,只不过是你的鼻子骗了你,哈哈哈。”贾乐笑道。

    庄扬想了想,笑道:“也是。”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从贾乐处回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乌压压,庄扬回到自己房间又躺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听到向羽的车子驶进巷子的声音,他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掠到窗边往下看。

    昏暗的小炒店门口,向羽穿着身黑色的羽绒服,戴着手套的手来来回回从车上搬下一箱箱的蔬菜,等全部搬完东西后,她坐回驾驶室,将车子开到王家一楼改建的车库里,暂时不见了踪影。

    庄扬快步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帮她把蔬菜框子一一搬进厨房,他动作迅速极有效率,来回两趟就搬光了东西,前头向羽已经拎着车钥匙走了回来,两个人在店铺门口相遇,彼此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庄扬见向羽表情惊愕,便自己先笑了,“老板,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向羽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没事,我一个人能行。”

    庄扬笑道:“如果一个人可以,当初就不会雇我了。”

    向羽没有说话,她绕过庄扬往店里走,庄扬在她身后唤道:“老板……”

    向羽还是面色沉郁地没有搭理他。

    庄扬追上两步,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回拖,“向羽!”

    他的力道太大,向羽被拽得趔趄一步,额头撞到庄扬的胸膛,硬邦邦地相碰,也不知道是她疼,还是他疼。

    向羽想要甩开庄扬的手,庄扬没办法,只能更用力地抓住她的两只手,将她牢牢控制在身前。

    向羽挣扎不开,抬头怒瞪庄扬,冷冷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好好听我说话。”庄扬的脸色也不是很友善,带着点不常在他身上瞧见的烦躁与不安,“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下去,戏也要演下去,你这个样子,坏的只能是你自己的事。”

    向羽压抑着怒气,小声说道:“你也知道是演戏!”

    “没错,就是演戏!”庄扬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想骗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戏演得不精准,你让谁来相信?”

    向羽的眼神闪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庄扬,“……什么人?”

    庄扬放开向羽的手,嗤之以鼻道:“反正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

    向羽低下头,没有说话。

    庄扬盯着她脑袋顶上的发旋,无奈叹气道:“向羽,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被你骗,我希望等到水落石出那一天,我们俩能真正坐在一起,说一些真正诚实的话。”

    向羽没有抬头,她垂着脑袋,短短的头发有几簇落在眉前,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也就是说,你一开始没说实话,往后,也不打算说实话。”

    庄扬轻笑了一声,用指头替她撩开眉前的短发,“一开始不说实话是因为有所保留才方便办事,后来不说实话,是发现不能说实话,至于往后打不打算说实话,这得看情况。”

    向羽点点头,挡开庄扬的手,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旧日的笑意,“那行吧,来日方长,总能等到。”

    庄扬见她已经重新有了打算,起码两个人的尴尬别扭不再摆在明面上,这样就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诶,你做早饭了吗?我肚子饿了。”

    “在锅里保温着呢,你去打开看看,我还买了包子,吃吗?”有些话一旦说开,反倒再没了顾忌,向羽从菜筐里拎出一袋热包子,递给庄扬,“呐,你爱吃的汤包,不是普通肉包。”

    庄扬握着热乎乎的汤包袋子,哑然失笑。

    这个向羽,早有和好的打算,却非要等到他来说。

    这世上,果真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

    正午日头最高最暖的时候,段权裹着件绿色军大衣,晃晃悠悠从孙奶奶家走了出来,庄扬见他一路游魂似的拐回家中,揣了个红色塑料袋,紧接着又游魂一样走进小炒店。

    庄扬忙走上前,满脸愧疚道:“段大爷,你没事了吧?昨晚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要是能及时抓住你,你也不至于掉到水里。”

    段权昨夜里发了烧,这会儿身子还是虚,精神不济,他裹着军大衣坐在小炒店的角落里,便闷头一声不吭,不管庄扬在旁边说了多少话,愣是一个字也不回应。

    厨房里的向羽瞧见这情景,把庄扬唤回厨房,自己走出去坐到段权身边,轻声唤道:“段权?”

    段权总算有了反应,他慢悠悠抬起头,半晌后眼珠子才找准向羽的脸,拖长了调子来一声“啊?”

    向羽哭笑不得,摸着他的额头说道:“烧刚退,怎么不继续躺着休息?跑吹来吹风,晚上回去继续发烧怎么办?”

    庄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俩身边,戏谑道:“他这烧,说不定是被孙奶奶吓出来的。”

    孙奶奶的名字一出声,段权的脖子立即嘎嘎吱吱地四面八方转了圈,眼神惶恐之极,和活见鬼没有差别,“别和我提那老太婆!别和我提那老太婆!”

    庄扬笑道:“看来被我猜中了。”

    向羽笑问段权道:“那你可以回自己家啊,在我这呆着是干什么?想吃什么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段权萎靡不振地趴倒在桌子上,一只手从怀里拎起那个红色塑料袋,嗙得扔在桌子上,“我是来还钱的。”

    向羽打开塑料袋一看,被里头叠的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惊到,这才想起那天和白实吾的约定,她算了算日期,提醒段权道:“你说三天后来拿,这还没有三天。”

    段权摇摇手,满脸的不耐烦,“改日期了,早点来拿早点了事,下次我见到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揍他了。”

    向羽笑道:“你单方面改了日期,有通知到他吗?”

    段权被烧糊涂的脑袋想了半晌,最后讷讷地摇头,“……好像没有……”

    “你还是带着你的钱回去睡觉吧。”向羽边说边把段权扶起,半推半拉地将他带到门外,笑道:“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出来吹风。”

    段权走了几步就回头看看门口站着的向羽,表情迷茫,眼神困惑,向羽不停地挥手,直等到段权进了小书店的门,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厨房忙碌。

    庄扬却没有放过段权,他虽然也在忙碌,但注意力总有一部分是分散在对面书店里的,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炒店里生意渐渐冷清下来,向羽捶着肩膀刚往楼上走,庄扬便注意到对面书店的小门里迅速溜出一道身影。

    庄扬想也没想,直接给姚钱打电话,“人呢?”

    姚钱的四周静悄悄,这个时间点正是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午睡时间,“他身上有我的跟踪器,丢不了。”

    庄扬小心听着二楼的动静,压低声说道:“小心点。”

    姚钱丢下一句死不了就挂断电话,庄扬收好手机,有些担心地看向对面楼从来冷冷清清的破落书店。

    …………

    距离段权偷溜出去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姚钱那边毫无消息,庄扬不便声张,只是在向羽打算休息的时候,出声提醒道:“不知道段权吃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向羽笑道:“不用了,那家伙不会饿着自己,不来找我要吃的一定就是不饿,小姚老师不是和他住在一起吗?说不定小姚老师现在就陪在他身边呢?”

    庄扬不再提起段权,他坐在二楼平台的长凳上,指着一旁的花花草草,笑道:“老板,我给你搭个秋千吧。”

    向羽笑道:“又不是偶像剧,在二楼搭什么秋千?”

    “在这边搭个秋千,夏天夜里你就可以坐在这边乘凉,”庄扬指着前头的一堆乱花盆,笑道:“那边收拾收拾,架起一个网,就可以种葡萄,把葡萄藤引过来,白天的时候还可以挡着阳光。”

    向羽失笑道:“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喜欢这些东西。”

    庄扬笑道:“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我有时候会想,等我有了家,我会在家里弄些什么东西,我以前一直想要个院子,孙奶奶家的就不错,可是住到这儿以后,我却觉得有这样一个悠闲自在的露天平台最好,院子虽然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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