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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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没有你-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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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时沉默了,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不妥当的。
    2
    年度商业人物颁奖典礼的酒会在农历年后的第一个周末举行,街上还留有热闹缤纷的年味。酒店内的场面也一如既往的热闹,自助餐点在长桌上任人取用,三文鱼被卷成花瓣的形状,盛在雪白的汤匙上,淡黄色的小饼干上点缀着鹅肝酱,花开一样铺开去,鱼子酱在切成三角形的现烤过的面包片上反射出水晶灯的光来,香槟泡沫在剔透的长脚杯里无穷无尽地升腾,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们带来混杂的香气,男人们的笑声与谈论声将整个大厅的温度持续地提升上去,已经有人开始说热,许多男人发际线后退的额头与女人光裸的肩膀上都隐隐地反射出汗光来。
    只有董知微觉得自己是冷的,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今天才初七,她仍在年假当中,她只想待在自己的家里。
    但袁景瑞在电话那头坚持,她只得提醒他:“袁先生,您已经有女伴了。”
    她知道他邀请了陈雯雯,他们昨日同一班飞机到上海,下机以后陈雯雯与他一同到公司,并且在董知微面前提到了此事。
    陈雯雯在当年那个意外之后便被父母送到国外留学,一直住在加拿大,出国的时候她才大一,原本读书就早,比同一届的学生都要小很多,所以虽然出国多年,但到现在也不过三十二岁,还没有结婚,正是一朵花开到最艳的时候。
    她的父母全是大学教授,自身读书也是极好的,在国外毕业之后便留校任教,这次是为了一个国际学校的交流项目回来的,也有意回国常住,没想到就在飞机上遇见了袁景瑞,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邀请她一起出席颁奖典礼。
    陈雯雯说到这里,两只眼睛便亮起来,连带着唇上的那颗小痣都分外娇艳。董知微并不想看到,但没有办法,她的喜悦是带着光的,刺痛她的眼睛。
    他在那头回答她:“我还需要一个助手。”
    “还有詹秘书。”
    “他在广东,还没回来。”
    董知微没辙了,想一想最后说了句:  “袁先生,我现在已经不是您的秘书了。”
    他回答她:“我记得,但你仍旧是成方的员工,主管就不能加班了吗?”
    这句话说得重了,董知微低低应了一声,说当然不是,他就让她做一下准备,到时候老陈会过来接她。
    袁景瑞已经很久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过了,就连公司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已经回来。董知微可以预料现场的反应,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温白凉居然也在,还与她坐在同一排上,两人之间只隔着几个座位的距离。
    她坐在末端,而他时不时向她投来目光,令她感到无比的困扰。
    好不容易熬过了致词时间,董知微立刻起身离开坐席,酒会就设在大厅里,所有人被引向外间,袁景瑞与陈雯雯也立了起来,董知微走到袁景瑞身边说话,“袁先生,我想……”
    她的话被人打断,戴艾玲走过来,并没有看她,只笑着对袁景瑞伸出了手。
    “袁先生,久仰大名。”
    袁景瑞与她握手,并且微笑,“戴小姐客气。”
    两个人便站在那里客套了几句,其间还彼此介绍了身边的人,戴艾玲看一眼陈雯雯,笑着说了句:“袁先生的女伴果然动人。”说话间却把目光落在董知微的脸上,再问:“这就是那位董秘书吗?我听许多人提起过,非常能干。”
    袁景瑞笑着摇头,“要说能干,怎及得上戴小姐身边的这位温先生,哦对了,温先生还是您的助理吧?听说最近很是做了几个大项目,很是吸引眼球呢,到处都在传。”
    一句话说完,温白凉的脸色就是一沉,又有人走过来一把拍在袁景瑞的肩膀上,又将脸对着戴艾玲道:“你们在这儿就聊上了啊,走,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在那儿聚呢,两位一起来聊几句?”
    说话的就是之前在台上致词的主席先生,袁景瑞被他拍得沉了一下肩膀,但仍是笑着与他握了握手,戴艾玲自然也一派大方地伸出手来。
    主席先生看了看袁景瑞身边的女伴,又对袁景瑞说了句:“老弟,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原来是去追求美女了,走走走,过去一起给介绍吧,把助理留在这儿就行。”
    几个人都被他拉走,就连温白凉也不例外,只有董知微被留下了,袁景瑞转身前将两只手机交在董知微手里,叮嘱她:“等我,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董知微做他的秘书时间长了,许多人都知道她,否则主席先生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将她忽略掉,但余下的几个人都或明或暗地多看了她几眼,包括一直将手插在袁景瑞的肘弯里陈雯雯。
    董知微再想说自己要走已经来不及了,手里拿着袁景瑞的两只手机,更觉无奈。内厅里人几乎要走光了,穿着黑丝绒长裙的引导员走到她面前,声音甜蜜地问她:“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吗?自助餐桌在外边,我带您去。”
    董知微被引到外面的餐桌边,身边的人大部分已经开始端着食物热烈地聊起来,她看到温白凉,也看到戴艾玲,他们立在一起,没有人将目光投向她。她略松了一口气,不想在亮处停留太久,但实在也饿了,便低头随便捡了几样东西,走到角落里独自吃了两口。
    三文鱼是冷的,鹅肝酱是冷的,鱼子酱也是冷的,香槟更是用冰镇过的,长脚杯上一层薄薄的寒雾,她喝了一口,冻得一个激灵,手包里的某一个电话开始震动,她两手都拿着东西,放下又找不到地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有人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把香槟杯拿了过去,还叫了她的名字。
    “知微。”
    董知微一回头,对上的便是温白凉的脸,他穿一身正装,眼里却带着许多的烦躁,眉头皱着,叫了她的名字之后也不继续,只看着她。
    她记得他刚才是与袁景瑞等人一起离开的,不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只说:“他们还在聊,我一个人出来的。”
    电话还在震动,董知微说了声:“谢谢。”又说了声,“不好意思。”低头先从包里把电话拿了出来。
    电话当然是打给袁景瑞的,她客气地答了对方,并说:“对不起,袁先生现在不方便听电话,我会替您转达。”
    收起电话之后她再抬起头来,只对温白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客气而生疏地问他:“温先生,有什么事吗?”说着便伸出手去想要拿回他手里的那只杯子,又道,“麻烦你了,谢谢。”
    她所立的角落靠近通往外面的侧门,透过落地玻璃便能看到花园里萧瑟的冬景,因为冷,都没有什么人经过,大厅里的灯火辉煌也在到达这里之前止步,董知微选择这个地方不过是为了它的清净,当然也是为了避免与太多的人接触。
    ——尤其是温白凉。
    她对他是有芥蒂的,董知微性子虽淡,但绝不是那种得天独厚的洒脱女子,受过伤害便会退避三舍,要她对一个曾经将自己摁倒在尘土里的男人谈笑自如,那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董知微的客气与生疏将温白凉最后一点耐心耗尽了,他并没有将杯子还给她,而是用另一只手将她伸过来的手一把握住,手劲奇大,声音里带着急躁。
    “知微,难道你真的跟了袁景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一个人第一次遇到一件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的时候,其反应往往是激烈而爆发的,第二次便趋向于尝试某些方法以求避免,到了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是第无数次,那一般人往往会变得麻木,进而接受事实,完全不做任何反应。

    董知微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关于她与袁景瑞的关系,在这段日子的风风雨雨里,她已经到达了一种欲辩乏力只能泰然处之的程度,现在被温白凉这样突然地问及,她的第一个念头已经完全不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看”,而是“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不但这样想了,也这样反问了,在挣脱他的掌握之后,他抓得紧,她还很用了一些力气才把自己手抽了回来。
    “温先生,你这样关心我的私事,不怕别人误会吗?”
    他被她问得噎了一下,继而哑口无言,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这还是董知微吗?
    曾经她在他面前温柔而顺从,从不反驳他的任何一句话,就算是意见不同,也语音婉转,只说:“我觉得或许可以……”又或者,“那你看这样好不好?”
    而现在她说的是:“温先生,你这样关心我的私事,不怕别人误会吗?”
    他狼狈了,但仍是不甘心地,“我这是关心你。”
    “谢谢,但我不需要。”董知微这样回答他,然后放弃要回那只长脚杯的打算,起步就要离开的样子。
    他拦住她,出于一种本能,他的身后是鬓影衣香往来交错的名利场,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遥遥地朝他们看过来。
    董知微便指了指温白凉的身后,“那是你的女伴吗?温先生。”
    他一惊回头,脸上细微的表情在这一刻无限放大,董知微怜悯地看着他,就像在看被他埋葬的曾经的自己,然后回过身,推开通往花园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3
    典礼是有着装要求的,董知微再如何不愿意,还是在来之前换过了衣服,这时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半袖一字领的小礼服裙——还是很久以前报公账买的,因为袁景瑞第一次要求她一同出席这样的场合时她问他是否可以穿套装,而他非常干脆地签了一张空白报账单给她。
    她就给自己添了身上的这件礼服,那张报账单最后还是给他过目了,袁景瑞居然还记得这张单子的出处,拿起来很是看了两眼,还笑着说:“董秘书,你是最替我省钱的女人。”
    冷风从她的皮肤上刮过,又无孔不入地透入软滑的丝毛料中,礼服的料子当然是好的,她当时挑选了很久,买下的时候还觉得奢侈,但袁景瑞却说:董秘书,你是最替我省钱的女人。    
    温白凉的突然出现又被忘记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肘,回想起许久以前的那句话,更觉得冷。    
    肩上突然被热的手按住了,她只是一惊,以为又是温白凉,转过头才要开口,看到的却是她刚才正在想着的男人。
    袁景瑞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已经把手收回去了,陈雯雯并不在他身边,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抬起头望了望他们头顶没有星光的夜空,用一种平常的口气说话,就像两个人站在公司走廊里,再正常不过的地方。
    “天气不错啊,就是有点风。”他这样说着,又把挂在手肘上的大衣递绐她,要她解决麻烦的样子。
    习惯又让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温暖的大衣入手,她这才想起这里不是公司,也没有地方让她可以挂起这件大衣。
    他皱皱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索性又把大衣拿了回来,直接披在她的身上,又说:“董知微,你让我好一顿找,别以为感冒了就能不上班,这段时间,病假我也不批。”
    她看着他,顿时哑口无言。
    从那天开始,他再不叫她董秘书,也不叫她知微,开口就是“董知微”,连名带姓,听上去生疏,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她有异样的感觉。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继续,只拿出一支烟来,火光伴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声音燃起,他像是突然想起,对她说:“我抽根烟,可以吗?”
    她点点头,他便将那支烟点燃了,淡淡的烟味在清冷空气中弥漫开来,还有变幻莫测的白色雾气。
    这男人真是与过去不一样了,过去他也会在点烟前问她一句,但大多都是陈述句,只说:“我抽根烟。”
    过去他也不会这么关心身边人的冷暖,他那么忙,其实很多时候是根本就没有注意。
    还有过去他也绝不会与她这样说话,袁景瑞是那种表面上永远面带笑容让人以为很好亲近,但其实最擅长用笑容与人保持距离的男人,即使是在开玩笑的时候。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看到他藏在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之下的那个袁景瑞,曾经她认为这表象之下隐藏的是危险与攻击性,但现在看来,这表象之下还隐藏着对身边他所注意的人的强迫关心与耍无赖,就像个孩子。
    但奇怪的是,她不再对他感到恐惧,或许是因为她把越来越多的精神放在了控制自己上面,她内在的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其他人带给她的影响便渐渐弱了下去,就比如袁景瑞。
    她甚至很自然地接受了他在她面前所表现出的种种改变,并且迅速地习以为常。
    她现在清楚地知道,他是很好的,但他是不会属于她的。
    她低下头,强迫自已不要再想下去,又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他交给她的那两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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