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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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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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忽略彭因坦的一举一动——他好像并没有在听他们说什么,只是搅动着咖啡……她听到康一山问道:“索锁,你家乡不是Q市吧?”

    “哦,不是。”索锁回答。她说出来了,自己也微微怔了下。果然康一山接着问她是哪里人。她犹豫片刻,说:“河北。”

    “难怪你口音是那样的,不像青普。胶东口音很难改掉的。我原来猜你该是在北京读书的。”康一山说着就笑了。他指指自己,“我走到哪儿人都猜得出来我是哪里人。那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对不起啊,我接个电话。”

    他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眉眼间全是笑意,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他一走,索锁和彭因坦都沉默着。

    索锁啜着咖啡。

    她想难怪彭因坦会嫌弃她那里的咖啡不够香……不是他要求高。要是她天天被这样的咖啡养着味蕾,想要求不高都困难呢。

    身下这椅子有点太硬了,连个坐垫都没有。索锁坐了这一会儿就有点不舒服,不过她忍耐着没有乱动。

    她又低头看看这椅子,空着的那之手摸了摸扶手。眼角的余光看到彭因坦的长腿——裤腿缩上去一截,露出他的袜子来,本来看上去深色的袜子上菱形的图案没什么特别,偏偏索锁眼尖,看清图案的中央是只耷拉着一只长耳朵的胖兔子……她揉了下眼,再看,彭因坦收了下脚。

    她抬眼看看彭因坦。

    他正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她也就转开眼,看着桌上的那个模型。

    “你是在北京读书过?”彭因坦突然问道。

    索锁轻声说:“没有。”

    她说着,下巴指了指模型,“这东西做的可真难看……是你们公司的新工程?”

    彭因坦看她指的位置在这所建筑的东南角,说:“是。丑么?”

    索锁左看右看,说:“当然丑了。”

    她微微皱着眉,仿佛真是看到了什么丑的让人难以忍耐的东西。彭因坦一撇嘴,说:“你懂什么。”

    “我懂它看着不好看。”索锁说。

    彭因坦被这简单粗暴的逻辑弄的一时也没话说。何况他也觉得这模型难看。这跟做模型的技术没多大关系,这建筑本身就不对劲儿。

    他看看索锁干脆站起来碰了碰模型,说:“这个本来就是多余的吧……没有了更好看。”

    “是么?”彭因坦并不太在意似的,继续喝着咖啡。

    索锁见他无可无不可的样儿,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她乱说,就伸手用力一拔,把那个东南角上的一个小房子模型给拿下来。彭因坦皱了下眉,但没开口阻止。索锁又看了一会儿,把这个小房子放在了西南角,然后又动手拆了周围几面墙,放在一边。她再把模型转了两个圈,才拍拍手,说:“这不就没那么丑了么。建筑还不是跟做吃的一样么。一碗面果腹的功能是首要的。这个功能具备了,卖相好才成经典。”

    彭因坦站到她身边来。

    索锁说的他在听,不过还是没出声。

    索锁看了看他。彭因坦好像真在琢磨被她乱动之后的效果。也许这个方案他并没有考虑过……她说:“你肯定没实地考察过。我觉得这教堂是在什么时候被人改建过,才弄到现在这么丑的地步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就是在一个已经走形了的基础上修复,如果还想着‘整旧如旧’,那就是错的越来越离谱嘛……”

    她住了口,因为彭因坦都没理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来就拨电话,片刻之后,就听他问:“Micheal,你给我确认一件事情……对,是这个。这个教堂在wen革期间是不是被毁坏过后来又重建的?不要找原来那两位,你找其他人或者其他渠道再打听清楚。然后,如果我们推测属实,这个应该在当地的档案馆有存档。麻烦他们把相关资料复印一下传真过来……对,你现在就想办法联系。不管怎么样,我明天上午要拿到报告。再见。”

    他把手机扔在桌上,弯身清理着模型上细碎的渣子,然后又除掉了两处很影响美感的小房屋。这样看起来就清爽多了,而且也的确更接近于那个时期教堂的建筑风格。

    他简直是吸了口凉气。但是他原本有点儿糟糕的心情却好转了些。

    这个案子接的很突然。上午到事务所,康一山就跟他说临时接了一个案子,时间很紧,明天下午就要把竞标的方案投出去。他看了资料之后就觉得这建筑怪异的很,但拿到手的资料又表示这座教堂保护完好,而且相关部门要求这次整修要保持原貌。查阅了转过来的所有资料图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问起来又说没有问题。他开会时跟所里的建筑师讨论好久,一度想过要放弃这个他觉得怎么修都不会修的好看的案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康一山回来了,看到模型被动过,奇怪地问。但是他马上发现,这么一来这模型就具备了美观大方的所有特点……“这看起来就像样多了。怎么着,我们就这么投出去?”

    一山是半开玩笑的。

    因坦不想接这个案子他知道。下午他就很不满意他突然接案子弄的大家要放下手中的工作分神来做。尤其知道这案子是薄京苏的介绍,就更没好脸色。因坦说要是他以后都这么公私不分,就跟他散伙……不过他想一个是可以给事务所盈利,这所教堂虽然在一个小城市里,但是当地政府还是很重视的。目前跟他们接洽的也有不少是大城市的案子,从小到大,做好了国内市场打开了;再一个这是京苏再三拜托给他的事儿,能给京苏做点儿事,何乐不为?

    彭因坦看了他一眼,他顿时觉得自己开玩笑的话,正是彭因坦在想的。

    “不是吧,人家说好了不能动一草一木的。我们也不能说根据自己的理解不顾建筑本身的完整性。”康一山说。

    彭因坦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不过你下午不是也说过,虽然从照片资料上看,看不出哪儿不对,可这教堂就像是个怪胎嘛?”

    “怪胎能活这么多年说明生命力够旺盛的。”康一山笑道。

    “像这样的教堂,你相信在这个国家,会有人一百多年没人碰过它?城市再小,也不是在真空里。我让Micheal去查这教堂的详细背景资料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这建筑历史清白。我都想把这个建筑照这么改造。方案就这么递上去。如果对方坚持现在的样子。那就放弃。”彭因坦说。

    康一山沉默了会儿,认真地看着彭因坦。

    彭因坦说:“我就是这个意见了。”

    康一山说:“OK。那就这么决定吧。”

    彭因坦反倒意外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康一山笑笑,说:“那我先走了……京苏在机场等我。”

    “哪个机场?”彭因坦随口问。他刚刚发现索锁已经不在工作间了,转头找她。

    “流亭机场。”康一山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薄京苏过来了?”彭因坦皱着眉问。

    康一山笑着,说:“对啊。白天电话里谈事儿,还说人在巴黎。其实已经在北京了。她没来过这儿,说来看我就来了。”

    彭因坦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但见康一山很高兴的样子,额头都冒汗了,他就没说什么。这种心情他不是没有过,这会儿康一山正手心脚心都痒痒的、一个劲儿地出汗呢……他沉默片刻就说:“让你家司机来接你。你这个样子就不要自己开车了。”

    康一山笑着说:“哪儿那么夸张。我走滨海大道,一路畅通呢。我捎上索锁吧。索锁,我们走吧?我顺路送你回家。”

    索锁正在厨房洗她用过的咖啡杯,听到康一山喊她,就出来说:“真不用了,我很近的。”

    康一山本来坚持要送,忽然看见沉默的彭因坦,就改口说:“那好吧。我赶着去机场呢。那咱们回见。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好么?我请你。谢谢你的晚饭。”

    彭因坦看他笑眯眯地走到门厅里跟索锁说着话。索锁站在不远处,摇着手说不用了,要是请吃饭也该是我请。那康一山一听索锁请吃饭就眉开眼笑的,索锁也很和气……和气的简直就很温柔了。

    “我先走。再见啊。”康一山换了鞋就出门。胖大的身躯灵活的像只狸猫似的消失在门口。索锁从他的眼神里是看得出来他要去机场接的肯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的——对一个年轻的男子来说,这么重要的人,应该是女人……呃,或许是男人。她却似乎听到彭因坦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抬眼看他果然是脸上有种不是很愉快的表情。

    她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彭因坦真是小气啊,也许他并不喜欢康一山要接的这个人……索锁想起来黑子,四下看看就没见着。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躲哪儿去了。

    她没找着黑子,回去把咖啡杯洗干净。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你刚才撒谎了吧?”彭因坦看着回厨房去把自己用过的瓷杯挂在架子上晾干的索锁,问道。

    索锁头都没回地反问:“你指的哪一个?”

    她说着,拿了块白毛巾擦着手上的水。

    彭因坦以为搞这样的突然袭击,能从她嘴里听到多一点实话吗?

    她笑笑,说:“我是哪里人,在哪儿读的书,读的什么书,为什么来了这儿……这些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么?”

    彭因坦不出声。

    索锁走过来,看他一眼,说:“没有关系。那我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又能怎样?何况我没撒谎。”

    彭因坦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拦了她一下,说:“等等,甭着急,我送你回去。”

    索锁站下来,仔细看了看他,说:“我给你做饭,你给我签字,签完了我就走。你要送来送去,这事儿可有点儿乱了。”

    彭因坦问:“你也觉得有点儿乱了?”

    索锁伸手拎了她的包背上,笑吟吟地望着彭因坦,“我没乱,是你让我觉得要乱。”

    彭因坦皱了眉。

    索锁仔细看了看他,说:“我们就是亲了两回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她说着,嘴唇撅了撅。

    她的嘴唇干的很。就像她的脸,在这个海风凌冽、干燥非常的季节里,永远都不记得该好好保养下,所以就永远都带着一股子满不在乎的劲儿……

    彭因坦眼珠儿都不动,就看着她,忽然鼻子里出来一股气流,“是吗。”

    “是啊。”她说着,歪头看了看他。她嘴角弯弯的,“不过我很久没有跟人接吻了……你还是不错的。”

    索锁竟抬手摸摸彭因坦的下巴。

    他下巴上胡茬长了出来,有点儿磨手。

    而她手指不知是因为刚刚洗过咖啡杯,还是怎么了,竟然是湿润的,带着水汽……彭因坦握住了她的手腕子。

    “就只是不错而已啊?”他低了低头,眉眼靠近她的眉眼。

    因为距离太近了,在索锁看来他的眼竟有点失真了,而他眉间因为戴眼镜而压的浅浅的一点痕迹还在,两弯小小的月牙儿,留在白皙而细腻的皮肤上。

    索锁略略踮起脚尖来,在他鼻梁上亲了一下……彭因坦没动,她也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勾住他的颈子,在他鼻尖、嘴唇上印了亲吻。

    她停了停,闭上眼睛。抿着的嘴唇有点颤抖,彭因坦以为她会就此停下,但是她接下来将嘴唇印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将亲吻逐步深入……与她灵巧的唇舌相比,她的手乖巧的令人惊讶。

    她的手始终规规矩矩地扶着他的颈子,既不会让他喘不过气来、仿佛也不担心他会逃跑似的。

    彭因坦扶着索锁,看她离开自己唇畔,仔细看着自己像是研究自己的反应是否还好……然后她说:“彭因坦,你要木讷起来,也真是让人受不了……有女孩子投怀送抱,还这么木,你都怎么出去玩的?”

    彭因坦说:“我比较传统,还是喜欢被动点的女孩子。”

    索锁一愣,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不过现在的大部分女孩子都蛮主动的。女孩子显得比男孩子有勇气有担当的多。”

    “像你?”彭因坦问。

    “嗯……十一岁,我就敢跟一个男孩子说我要嫁给你、你绝对不可以娶别人;十四岁我敢在摩天轮上亲他……每一步,都是我主动。我喜欢这样。”索锁说。

    彭因坦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她笑的很残忍,可这残忍不知道是对谁的。

    “后来呢?”他问。

    “什么后来?”她反问。

    “跟你十一岁时说要嫁的那个男孩子?没有后来嘛?”他问。

    “有。”索锁又笑了,“后来他杀了我。”

    彭因坦看着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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