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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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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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着她的手进了屋,把门阖上,将凰羽复杂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第21章 密谈

  余音挽着九霄的手进了屋,把门阖上,将凰羽复杂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门一合上,九霄浑身象是失了力气,一时竟不能行走。余音低眼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她让她倚靠着,直到她略微恢复过来,才扶着她坐到椅子上,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里。
  茶的温热暖了冰冷的手心,她身上的微颤终于也平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余音,对于方才暴露在他面前的异常表现有些不安。余音扶着她的手,帮她把茶水喂到嘴里去,顺便堵住了她的欲言又止。
  “上神什么也不必说。”他轻声说,“上神愿意在无助的时候握住余音的手,余音已是死而无撼。”
  茶水的温雾濡到她的眼睛里,一层薄湿。她不禁微笑了一下,道:“什么死不死的,说话总那么极端做什么。”
  余音不答话,唇线抿出柔和的孤度。
  九霄停了一下,忽然又道:“余音?”
  “嗯。”
  “九霄对你来说,是什么?”她没有说“我”,而是说“九霄”,毕竟余音依恋的其实是原来的九霄。
  余音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余音这条脆弱的性命存在的唯一理由。”
  九霄没有接话。过了许久,久到余音以为她都睡着了时候,她忽然出声道:“我希望你不要放任自己的感情依赖。自己的心,还是要放得出,收得回,否则对方放了手,岂不是要堕入深渊?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余音轻声答道:“我已救不了自己。”
  九霄无声地叹了口气。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这话是用来劝解余音的,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今日与凰羽的再世重逢擦肩而过,其实是渡过了她一直惧怕的最可怕的劫。
  此时的感觉,有些像劫后余生。她觉得,以后就算是再遇见,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一刻,她很是庆幸司命星君没有让她失去记忆,前世的伤痕如蚌壳中锐角的砂子被珍珠质包裹,那锥心的疼痛已然钝去,沉在心的深处,变成一种叫做“阅历”的财富。让她重生再世时,有避开泥潭的先觉,有直面压力的担当。与这些可贵的收获相比,记忆带来的时不时翻涌出来的疼,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一夜她没有让余音离开。
  余音正绮念四起,见她在桌上搁了一张棋盘的时候,就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蔫了下去。但是只要能陪上神一整夜,哪怕仅仅是下棋也是好的。
  修长的手指掂着棋子,三心二意地落着子,指端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手背。
  而与他对奕的人的心思却明显不在棋盘上,更没有留意到他的撩拨,而是时时地发怔,眼睛偶尔会望向门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门,落在未知的地方。
  这样的对奕简直一塌糊涂,谁输谁赢二人谁也搞不清楚。
  直到后半夜,余音撑不住疲惫,伏在棋盘前睡着了。九霄找了件衣裳轻轻替他披上,自己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前,站定。
  良久,外面寂然的静夜里响起隐约的脚步声,他终于离开了。
  九霄松了一口气,从身到心感觉空空的,轻飘得像个空壳一般。
  刚想去床上靠一靠,门外却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心头不由一惊。凰羽为何要去而折返?却听脚步声直接走到了门边儿,先是低声自语了一句:“那个小子什么毛病……为什么在这里站了大半宿?害我老人家等这么久。”然后轻轻拍了拍门,低声问道:“九霄,出来一叙。”
  九霄听出来了,这是天帝的声音。
  这让九霄甚为惶恐,天帝是趁黑来替曾孙报仇了么?不管怎样,还是急忙开门迎出去:“陛下有事召我过去就是了,怎敢劳动陛下亲自过来。”
  天帝呵呵笑道:“无碍,你我是兄妹之谊,不会拘泥这些礼数。今夜月色甚好,九霄便陪我去赏一下月下荷塘吧。”
  赏荷?该不会是要把她这个害他曾孙的凶手骗到无人处干掉吧!急忙地解释道:“我给颛顼送去解药了!”
  天帝道:“我知道了。快些,这个时辰的月色是最好的。”
  天帝有这般雅兴,九霄哪敢怠慢,半信半疑地踏上了天帝脚下腾起的祥云。
  御花园中的荷塘展展无边,荷叶间凝着缭绕轻雾,朵朵白荷盛放,清香随风扑面,月色如霜而拢。
  果然令人心旷神怡。
  天帝挥了挥手,一叶小舟便自动漂到近前,二人登上去,小舟又无桨自移,将二人带往荷田深处。
  天帝背对着九霄,盘膝坐在船头,忽然叹了一声:“九霄,我还以为你会就此以死逃避,没想到你还有回来的一天。”
  正陶醉于荷塘月色的九霄一怔。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天帝约她出来的真正目的不是赏荷 ,不是报仇,而是有事要谈的。
  但……他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啊。
  她这边一脸茫然,天帝只当她沉默应对。继续道:“我居然没能猜到你会以此种方式来处理。是我算错了。千算万算,忘记了你再强再毒,也还是名女子。”
  九霄更茫然了。不知该回答什么好,不回答又似乎不礼貌,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心中想起问帛曾经提过:在九霄昏迷时,天帝与青帝曾集结大军压境,可见天帝与九霄之间,并不是特别信任的关系。而九霄醒来大军又撤去,说明天帝对九霄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或者信任与提防参半吧。总之是很微妙的关系。但是,现在他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却听天帝又道:“你既然回来,我就当你想清了。你的所为,我让也知晓了你的立场。经历了此劫,什么事值得,什么事不值得,想来你也该看透了,以后应该如何做,你也该想明白了。我便不多说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身下凝起祥云,飘然而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九霄,在小舟上呆立了半晌——她想明白什么?她什么也不明白啊!
  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冲着天帝离去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叫道:“哎,天帝,那个云朵能给我留下吗……”
  天帝他老人家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九霄无奈,试图用意念驱着这无桨小舟回到岸边。但这小舟似乎只听天帝的,最终她只将它驱得团团转,还险些把她掀水里去。
  放弃了驱舟,她试图召起云朵。试了几次,荷叶间的白雾聚了过来,居然真的凝成了一朵模样乖巧的云朵。她欣喜地想踏上去,转念一想,又下来了。她的屋子里,这会儿还有余音在呢,万一他又想挤到床上去……唉,还是先不回去了。
  索性就在小舟中卧下,将那朵云儿扯过来盖在身上,居然颇是轻软舒适。躺得舒服,却迟迟不能入睡。
  今夜天帝说过的几句话在脑中盘旋不去。天帝似乎知道九霄上神的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九霄上神的暴毙,果然不仅仅是纵欲过度的缘故。天帝说,以为她会“以死逃避”。从天帝的话语中来猜测,居然是有自杀的可能。
  自杀?上古鸩神九霄上神?
  她轻轻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在她看来,能被逼迫到自杀这条绝路上的,唯有卑微的无烟那种弱小精灵。地位极高、能力极强的九霄上神怎么可能走上那一步?
  而天帝与九霄谋划的又是什么?
  她不敢直接问天帝。她突然意识到“我失忆了”这个理由不能再继续用下去。天帝,黑帝,青帝,个个都有通天慧眼,这等蹩脚的理由,更容易被堪破借尸还魂的真相。
  比起找理由,可能闭嘴装深沉更要安全些。但愿答案和真相,能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展露在她的面前。
  第二天早上,问帛找到她的时候,她卧在小舟中拥着云朵朵睡得正香。醒来时,一眼看到问帛忧愁的脸。
  还未等九霄开口解释,问帛已一声苦叹:“上神啊,一个余音,竟又吓得您另找地方过夜。您是病了吧?”
  九霄迷瞪了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原来问帛是以为余音把她吓跑的。昨夜与天帝之间的密谈自然不便透露,遂顺水推舟默认了,呵呵笑道:“这荷塘甚美,在这里睡别有意境。”
  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问道:“今天我们该走了吧?”
  问帛答道:“除了黑帝还要休养几天,其他两位殿下都已告辞了。我们也该回了。”
  九霄犹豫一下问道:“那个……凰羽尊上也走了吗?”
  “走了……吧。”她不太确定。
  九霄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未免莫名空落。抬手把身边偎着的云朵儿捏了捏,捏成合适的形状,拉着问帛踏了上去,催动云头,先回住处接余音。
  这是她第一次驾云,速度未免掌控不好,到目的地时停得太猛,二人齐齐向前栽了出去,滚得停不下来,九霄是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腿上才算是停住,已是花容失色,钗环散乱。
  那人伸手扶起她来。
  她一手扶着歪了的发髻,狼狈地站了起来,嘴巴里感激地道:“多谢多谢。”
  待抬头一看,看清了是谁扶的她,登时住了嘴,怔了一下,把手抽了回来,退后了一步,做出一个努力清傲的微笑,道:“惊扰凰羽尊上了。”他还没走啊。

  ☆、第22章 遇袭

  待抬头一看,看清了是谁扶的她,登时住了嘴,怔了一下,把手抽了回来,退后了一步,做出一个努力清傲的微笑,道:“惊扰凰羽尊上了。”他还没走啊。
  凰羽顿了一顿,收回悬在半空的手,道:“上神客气了。”
  她狼狈的模样与这孤傲的表情颇是不配,自己也有些撑不住,面对他探究的眼神,补了一句:“我大病初愈,灵力有些掌控不好,让尊上见笑了。您忙着,我去收拾一下。”
  转身,正看到摔得一脸痛苦、慢慢爬过来的问帛。
  问帛艰难地道:“上神……身体未愈,可以不要驾云。如果一定要驾,不必捎上属下谢谢……”
  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回到房中。忧伤等候的余音见她这等模样回来,大吃一惊:“上神,是谁打的你?!”
  九霄急忙摆手:“不是打的,是摔的,摔的。”
  问帛痛苦点头证实。
  余音无语闭嘴,扶九霄坐下,端了温水来,站在屋子中央睨了一眼问帛。问帛明白了,暗骂一声不公平,默默扶着腰出去并把门带上。
  余音替她重新绘了妆容,梳了发髻,总算是恢复了张扬美艳的形象。
  离开前拜别天帝时,又霉头地与凰羽碰到了。朝他含含糊糊点了个头,匆匆拜别了天帝,出了神殿,就开始捻着手指召唤云头,问帛见状色变,说了一声:“族内有些杂务要处理,属下先行一步!”背后展开一对青黑大翼,慌里慌张地飞了个没影。唯有余音一脸“陪上神一起摔死也是甘愿的”……的泰然神情,平静地留在她的身边。
  九霄为难地瞅了一眼余音。她有上神体质,骨骼很是结实,摔一下没什么,余音虽食过仙丹,身子骨可仍是*凡胎,经不起摔的。
  一犹豫的功夫,凰羽从身后跟了上来,散散一揖:“上神驾云不便,我可以把我的座驾借给上神。”
  九霄抬头望了望停在远处的一只巨鹏。巨鹏羽色深褐,弯喙巨爪,肩背上佩戴着珠宝镶嵌的骑具,威风凛凛。
  她认识它,而且十分熟悉。这只巨鹏是凰羽的专用座驾,无烟曾无数次与他共骑在它的背上。
  巨鹏朝这边看过来,明显怔了一下,冲着她发出一声迟疑的小声的鸣叫。
  她的目光从巨鹏身上淡淡扫过,微笑道:“不必了。”
  借了就得还,她可不愿再多这一来一往的交集。
  忽然眼睛一亮,对着前方挥着手叫道:“青帝!”
  骑着白鹿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青帝脊背一僵,下意识地催动白鹿小跑了几步,突然间又悟到逃跑等于找死,只得停住了。
  回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上神您好,上神再见。”就想开溜。
  九霄喊了一声:“等一下。”紧跟几步追上他,和蔼地微笑道:“一起来的,就一起走啊。”
  “呜……”
  九霄斜骑在了鹿背上,青帝和余音一左一右步行着相陪,三人慢悠悠,慢悠悠地远去。
  良久,天空掠过一片阴影,凰羽乘着巨鹏离开了。
  从坐到鹿背上就一直与青帝笑嘻嘻聊着天的九霄,忽然沉默了下去,神思飘去了未知的黑暗空间,心魂空荡,疲惫无比。
  青帝这一程可没有来时的闲情逸致,一门心思地想着快些把这位瘟神送回家去,不动声色地催起了祥云,几人渐渐离地腾空。忐忑地瞥一眼九霄,只见她似乎是走神了,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暗松了一口气,催快了云头。白鹿一向不喜离地太高,他们的衣摆几乎要擦过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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