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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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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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天?

    是谁,带走了我们的莽撞,我们的热情,我们的极端,我们的傻气,我们的少年?怎么会开始审视,开始冷漠,开始疏离,开始拒绝?

    无论你有多少不甘心。

    你都得明白。

    你终将成熟,而且越来越成熟。

    直到老去。

    成为一捧黄土。

    独立而遗世。

    然后,谁都无法同你亲近。

    终于,你和你的成熟,功德圆满。

84 凉生的成功与否,全在你一词之间了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的时候,老陈将护照和签证送了过来,凉生交代他立刻订机票。老陈面露难色,说,先生,你和沈小姐不是约好……

    凉生轻轻咳了一声,瞟了一眼楼上,对老陈说,你不必事事提醒。

    我迟疑着走下来,凉生见我,忙给老陈使了个眼色,老陈很识趣地跟我打过招呼,转身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凉生,沈小姐是……

    凉生冲着我笑笑,说,这是在意呢,还是吃醋?

    我说,我……后半句我没说出口——我是在给程天佑做秘书的时候,认识过一位沈小姐,她是一位名媛。

    凉生说,其实,我和沈小姐约好一起去日内瓦参加钟表展,也是业务需要……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说,要不要约她来我们一起喝茶?

    我说,我这人,就只能和八宝、金陵、北小武一起混了。

    凉生看着我,笑笑,没说话。

    他去公司之后,我就抱着冬菇对着窗外发呆。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我不由想起了小绵瓜——去法国之前,我该去看看她。

    我带着给她准备的新年棉衣来到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小绵瓜被人领养走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一切,仿佛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怀着莫大的失落和不安,从福利院里离开。

    天空中,大雪纷飞。

    往事一幕幕席卷而来。

    小绵瓜受伤之后,程天佑曾对我说,等将来,我们的年龄大一些,够了领养条件,就将小绵瓜领养回家,给她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我揽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窝上。他说,姜生,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突然,这个男人又冷笑着,狠狠地将我推开,将一杯万安茶泼在我脸上。他身边的手下就像饿狼一般将我死死按住,那些苦涩的液体,在他们粗大的手中,一杯一杯灌入我的喉咙,任凭我如何反抗……

    我的胃里泛起一丝苦涩。我到底是爱上了这个男人,遗憾的是,在他放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

    而如今,这些爱,都转成了恨。

    他们说,什么时候,恨尽了,人才能新生。

    可我觉得,即使我新生了,我都难以忘记他给的这些伤害。

    我走到福利院门口时,却见一个高瘦的身影穿着大衣,撑着伞,立在那里。

    我突然失了神。

    天佑?

    不!

    我努力睁大眼睛,只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说,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我后退,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笑笑,说,我真该检讨一下自己,怎么可以给你留下这样的坏印象?

    我转身想走,却脚下打滑,他伸手一把扶住我,说,小心。

    我推开他的手,说,不用。

    他说,雪天路滑,不如我送你一程。

    我说,不必。

    他说,凉生说,要带你去法国了。

    我转过头,不看他。

    他摇摇头,说,看样子,我对你的伤害有些大哦。

    我依旧沉默。

    他将伞擎在我头顶,为我遮住纷飞的落雪。他看着我,说,我给凉生推荐了一位很好的心理医生,叫黎乐,希望她能带给你帮助。

    我说,你是精神病吗?我不要你的帮助!

    他说,姜生,我们俩的关系一定要这么糟吗?

    我说,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不糟糕?!你还嫌害得我不够吗?

    他看着这漫天飞雪,神思似乎有些飘渺,微微地叹息道,有时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路会走向哪里……

    我不看他,他这些感喟也弥补不了那些伤害。

    陆文隽见我如此,便笑笑,说,既然老天注定我们俩成不了朋友,那我也不勉强。他说,不过,姜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哥和我现在正在暗处和程家搏綦天动力的收购,如果我们赢了……或者说,你哥赢了的话,他就再也不是寄人篱下的三少爷了,他会有自己的产业,会更有地位,更有能力,保护你不受伤害,不受侮辱……

    说到这里,他看看我,忙说,我错了,不是你哥,应该说是你的男人。

    他说,这件事,你好好想想。

    我看着他,说,你不要太奇怪,我又没钱给他,他成功我开心,他不成功,我又能怎样?!

    陆文隽说,可是,你能帮到他。这世界上,你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文隽笑笑,说,我已经让欧阳娇娇的父母重新起诉了,所以欧阳娇娇死亡一案将重启。三亚警方根据当时酒店里的录像,发现了欧阳娇娇死之前,曾去酒店找过程天佑,当时你也在,也就是说,你是此案的重要人证。只要你能在口供上,表示程天佑有危害欧阳娇娇的言语和举动,那么,你就帮到了凉生。

    我说,你让我诬陷程天佑?

    陆文隽说,诬陷?太严重了。难道程天佑作为欧阳娇娇的金主,没有因为欧阳娇娇和她的前男友有旧情而不悦,从而起过杀心?难道他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要杀死这女人的话,或者以重金诱使你在欧阳娇娇的饭菜里下*,将他们溺死在海里?

    我冷笑着,看着他,像看一场闹剧。

    他说,啧啧,为了一个在三亚那么轻贱你、侮辱你的男人,你不至于吧?难道他床上技术就这么好,让你满足得不忍心说他坏话?

    我被他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走。

    他说,好话我已经说尽!你当然可以不这么做,不过,如果程家将来收购綦天动力成功之后,查到是凉生在暗地里同他们角力的话,他将一败涂地,失去一切,永世不能翻身!你们两个,将皆沦为被羞辱、被轻贱的那个!

    我的步子迟疑了。

    他声音微微变大,极具蛊惑,说,你想想吧,不过是一句口供的正与反,就能让凉生的命运,一个天上,一个阴曹地府!你一个女人受辱至此都恨不能死,你想他日若凉生一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奇耻大辱……

    我停住了步子。

    他得意地笑了,走上前,手指轻轻地滑过我的背,说,你的口供,能将凉生送上青云,而程天佑呢,虽然他会因此被调查,程家将被打乱收购綦天动力的脚步……但是,你放心,你的程天佑不会因此锒铛入狱的,你只要让他陷入丑闻即可。程家本事通天,自然会找最好的律师帮他打赢官司的。你啊,不必为他担心。

    我冷笑道,我虽然恨不得他死,但你也别想借刀杀人。

    然后,我转身就走。

    陆文隽笑笑,说,反正,凉生成功与否,全在你一词之间了。而且,这种事情,凉生也不方便亲自求你吧?他说不出口。

    我的背微微一僵。

    他笑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冰天雪地千里迢迢地去深山老林里找你,只为了爱吗?情圣啊?!别天真了!

85 碎裂

    我在外面一直行走到深夜。

    回到家,整个人感觉已冻僵,凉生在整理行李。

    他看到我,走上前,满眼关切之色,说,怎么这么晚?手机还关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看着他,喉头间涌动着千百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低头,鼻子微微一酸,收拾了一下心情,抬头冲他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得知小绵瓜被领养了……心情突然很糟糕。

    眼泪流了下来,我忙抹去,说,其实,我该为她高兴的。

    凉生轻轻捧着我被冻红的脸,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开心。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说,哦,明天一早我们先到上海,然后转机巴黎。

    他说“一早”的时候,我的心瞬间无比明亮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因为陆文隽的话而对他产生猜忌。

    我擦擦泪,冲他笑笑,语调变得轻快,说,那我赶紧去收拾行李。只是啊,不能和朋友们好好道别了。

    凉生也笑笑,说,反正总要回来的。

    突然,有人敲门。

    凉生开门的时候,只见老陈带着三位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他说,先生,他们找姜小姐,配合一下欧阳娇娇那件案子的调查。

    我的心再次重重地跌入了黑暗之中。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凉生,凉生也望着我,他轻轻理了理我的头发,说,没事的,我等你。

    我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突然转身,终于将那句一直涌动在喉头的话问出了口,我说,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

    凉生看着我,似乎不解。

    我有些执拗地拉着他的手,仿佛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

    他别开脸,不忍看我,强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否定了。

    可那些细微的表情,却仿佛告诉了我真实的答案。

    顷刻间,我感觉,心底有某种东西碎裂了。

    发出轻轻的,却那么尖锐的声息。

86 我也想以前的我们,可终究回不去了

    录完口供后,我回来,一直沉默。

    凉生走进我的房间,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

    我抱着双膝,黑发遮住了这黑夜的无边孤单。

    他俯身,将一串白色的砗磲穿成的佛珠缠在我的手腕上,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看着它们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说,一百零八颗佛珠,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他说,愿你如此。

    我抬眼看着他,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凉生离开后,我偷偷跑出了门。

    我到了小九的门外,站了很长的时间。

    偌大的城市里,突然你发现,有一天,你有了心事,竟不知对谁说。

    门缝里突然透出了灯光,似乎有人起床,传来窸窸窣窣的披衣穿鞋声。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昏暗的灯光映着小九那张美丽清秀却睡眼蒙眬的脸,她看到我的时候,微怔。

    雪就这样下着,在我和她之间。

    ——我要去法国了。

    ——挺洋气。

    ——小九,这些年,你好吗?

    ——还行。

    ——小九,我是姜生,你还记得我吗?

    ——……

    ——小九,我想你了。我想以前,以前的你,以前的北小武,以前的凉生。小九,我好想你们啊。

    说完这句话,眼泪已蜿蜒到我的唇角。

    她的眸光微微抖动,隔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她看着我,轻轻地说了俩字——傻子。

    我不死心,说,你一定也想我,要不,你怎么能感觉到我,怎么会起床?

    她面无表情,说,我倒马桶啊!

    然后,她重重地将防盗门后的大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我,和屋外飘雪的午夜。

    我再次走到飘雪的街上。

    我想起了圣诞节,想起了以前的我们,还有种种往事。

    我并不知道,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木门重重关上之后,那个叫小九的姑娘,她靠着门慢慢倒下,最后蜷缩在门前,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失声哭泣。

    就仿佛是一种灵犀,明明睡着了,却又辗转醒来,心神不宁地开门,却见飘雪之下孤单的我。

    姜生,我也想以前的我们,可是,终究回不去了。

    凉生出现在我的眼前,茫茫白雪中,他停在路边的车的车灯打出一束光柱。他说,姜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我是不是你的一颗棋子?

    他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说,陆文隽要我做伪证,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愣了愣,说,我知道。

    我就哭了,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告诉我。不要对着我也用谋略,用手段,我不是一颗棋子,无痛无痒,不知悲伤。

    凉生看着我,眼里荡起一层轻雾般的光,难过得要命的模样,他苦笑道,任何事情?包括对付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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