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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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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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只见程天佑靠在落地窗前,阳光跳跃在他弯弯的睫毛上,如同热烈的火焰燃烧在他幽冷的眸子里。他冷冷地看着北小武。

    北小武也斜视了他一眼,转头问我,前妻!你不是说,你自己住在这个房子里吗?你不是说你们俩关系纯洁得像富士山一样吗?怎么程天佑会有你房子的钥匙啊?敢情,你还真和他姘居了啊?奶奶的,我想通了,你说的“富士山”,不是说纯洁得像富士山上的雪吧,是说你俩的热情就像富士山喷发吧!

    下面……

    毫无疑问。理所当然。

    就是他和程天佑每次见面,只要时间允许,都会例行的公事:相互翻白眼,冷眼冷语,撕扯,推搡。就差随口吐对方唾沫了。

    我就在一旁手足无措。冬菇却恰好相反,很悠闲地看着他们俩的“厮杀”。直到北小武落败而逃,被厮杀到楼下,冬菇还会很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落败的男子离开。到此为止,电影结束。冬菇还意犹未尽。

    就这样,冬菇,凭借着它特殊的矜持和骄傲,霸占着我的生活。

    起初,我以为,冬菇会对我有感恩之心,毕竟,我结束了它颠簸流浪的生活,让它衣食无忧地生活在我的屋檐下。

    每次,我带它去我和金陵合开的花店的时候,它就会开心得无与伦比。

    当然,金陵只是入股而已,大多时间她都在忙碌她所热爱的新闻事业,而我,就是标准的“卖花女”。

    冬菇酒足饭饱后,会时不时蹿出街道,对着街上几只被主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猫,摆好pose,抛抛媚眼,耍耍小帅,叫叫春。但是,很显然,冬菇并没有因此而对我心存感激。相反,它可能觉得,就是我给它的生活*逸了,导致它“饱暖思淫欲”。淫欲就淫欲吧,而我又死活不肯为它再收养上一堆小女猫,供它老人家三宫六院七十二猫妃,长乐未央。

    拜托,冬菇大哥,这又不是封建社会,父母包办婚姻。你要幸福,就得自己去寻找,不要动辄把这些生活的不如意都推到你姜生姑奶奶的头上来。想到这里,我特鄙视地看了它一眼。

    冬菇大概是看出我心里对它存有的鄙夷,正好有一天,金陵生日时,玩到太晚,所以我没有去花店接冬菇,而让天佑将我直接送回了家。

    于是,隔日清晨,在我到花店,打算给客人送头天刚刚包好的花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把我吓得差点再次穿越成女猿人!乱花满地,一地凌乱。乱花丛中,冬菇在丛中笑!金陵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冬菇掐架。我关着店门,追打冬菇。金陵一推门,冬菇敏捷地蹿出了店门。

    金陵看着这一地狼藉,先是吃了一惊,后来摇头,叹息,说,来吧!黛玉,咱俩一起玩葬花吧。

    要么说,语言是一门多么伟大的艺术,金陵的话,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太大的损伤,尤其是她最后补上一句:姜生,今天咱们花店的损失归你啦。

    当天晚上,我就梦见自己穿越成林黛玉,结果发现贾宝玉居然长了一张大饼脸,而且还有和北小武一样的大屁股。所以,我就很伤心地扛着锄头去葬花。

    一阵花雨袭来,我没葬成花,反被这铺天盖地的花朵葬在了下面。

    大饼脸的贾宝玉在我脑袋上幸灾乐祸地拍手笑,蹦啊,跳啊,简直是我们家冬菇的穿越转世!

    冬菇用它的彪悍行为粉碎了程天佑的话——养猫可以有助于我睡眠质量的改善。从此,我也再不迷信冬菇会给我带来睡眠的感觉。

    所以,我又改回每天都趴在网上看文章的习惯,就像在大学时代一样,企图借用视觉的疲惫来加速我进入梦乡的速度。

    最近很流行穿越文,我也就很哈皮地跟着文章里的女主角兴高采烈地穿越回各个朝代,像一只急吼吼的色狼,对着电脑,流着口水,检阅着古代各色各类的美男。可是,随后,跃入我脑海里的,便是,月光之下,记忆深处,那个少年倔强而忧伤的脸,苍白而冷漠。还有他天鹅翅羽一样浓密阴翳的睫毛,眼底微微的碎光。

    就这样!又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想起你。

    千山万水地找寻。千山万水地等待。千山万水地记挂。这是我如何也想不到的,凉生,我没有想到,十八年之后,我和你,姜生和凉生,会是这样一场结局。

    十八年前的你,六岁的你,周身镀着一层夕阳的华美光晕,就像童话里的小王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四岁的我,对着你没心没肺地笑,而你,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着我难看的鬼脸,哭了。

    十八年后的你,二十四岁的你,还会不会身披一身霞光,像一树阴郁婉转的芳华,伫立。细绒般温柔的黑发,微微悲伤的唇角,玉雕一样的眉眼恍若梦中。只是,会是在哪个城市,哪个角落?又是哪个温柔的女子,对着你笑。而你,蔚蓝的眼底是否还有像碎裂钻石一样的泪光?

    或许,你终于对着温柔的她笑了。因为,对于过往,那些伤害,你都已遗忘了——诊断书上,主治大夫亲笔签名,白纸黑字地写着:脑微血管碎裂,血栓堵塞大脑纥页,患者出现迷乱,失忆症状……此刻的你,根本不知道,在那个旧日的城市里,还有一个叫姜生的女孩,为了你,千山万水地记挂和等待着,等待着你回家。

    思念尽头,随后而来的,便是失眠,失眠,令人头痛欲裂的失眠!

    唉,哥哥,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晴天霹雳,一个闪电,劈在我脑袋上,让我像文章里的女主角一样穿越回古代!既然空间的距离割不断我对于过往的牵挂,就让我回到旧时空,让时间与空间同时化为牢笼,将我的牵挂囚禁!

    画地为牢。画地为牢。

    顺便祈祷一下,哥哥,你老人家也可以慈悲一下,将我送回古代,也顺道将我送到潘安和宋玉这样的美男子身边去,千万别将我送到胡屠户或者老和尚身边去,那我可就倒霉极了,我不能从小到大总是这么倒霉的。嗯,宋玉,潘安,最好穿越回去的时候,直接是他们的夫人就可以啦,呃,小妾也可以,有这等帅哥可以染指,就是死在大老婆的虐待下,也是值得的。等等,凉生,千万别让我穿越回去做他们的妹妹啊,这个,最重要!只要不去做妹妹,做他们的奶妈我都认了!

    失眠。

    再失眠。

    继续失眠。

    还是在失眠。

    我瞪着圆圆的眼睛,等待着一个凉生抡一个霹雳将我劈古代去。然后我就开始无限遐思,我不会穿越成潘金莲吧?正好在和西门庆偷情?天哪!我的思想怎么这么……用北小武最新的口头语叫做,淫秽!哎,好歹小西据说也是一风流美男子哎,总比和武大郎同学偷情来得好。我穿越成哪个女人比较好呢?武则天哎,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天下美男子都是我的了,想到这里我更加兴奋得不能入睡了。但一想,万一我穿越过去的时候,正好是小武姑娘削发为尼的时候怎么办?那不就是一秃瓢了吗?算了,算了,我继续好好想想,我穿越成谁比较好呢?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终于在午夜两点的时候,开始模糊,混沌,然后,渐渐入睡……在我意识陷入黑暗前,只见窗外一道明亮的闪电,闷闷的惊雷之后,我感觉自己突然身轻如燕地进入了异时空!

    天啊!神奇的凉生!我没有白思念你!我果真穿越了!

    啊!居然还真的穿越成了宋玉公子的小妾啊,天啊,凉生,你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我哥!哈哈,下面就看神奇的姜生我如何同虐待我的大老婆斗智斗勇吧!正在我低头看看这身锦衣罗裳,美滋滋地预想着自己如同穿越文中的女主角那样,豪情奔放,叱咤古代风云时,不想,突然间,阵阵斥骂在耳,历历鞭笞在身——哇呀!痛死你姜生姑奶奶了!没等我喊出这句话来,自己已经被身后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捂住嘴巴。

    端坐在正堂上的贵气十足的年轻夫人,麝兰熏绕,黛钗凛然,薄粉之下,一双丹凤美目顾盼流转,她趾高气昂地伸出兰花指,冲我怒斥道,将这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拖出去,沉到水底!洗掉我宋家耻辱!

    就这样,刚穿越回去变成宋玉帅哥的小妾,如今连初吻都没奉献出来的我,唰地成了一不守妇道的“贱人”。还没来得及抬眼看看座上的夫君,更不用说去染指这传说中的俊俏美男子,就被堂前端坐的正牌夫人给扼杀在摇篮里了,几个粗鲁的家丁将我的身上绑上巨石……夫人啊,留我性命一天半日吧,好歹你让我实战感受一下自己是怎么个不守妇道法也好啊。哎,早知道穿越回来只为了一死,这样的苦,我何苦急吼吼地穿越来着?可怜我都想好了如何施展出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杀手锏,一秒之内搞定宋玉。

    唉。

    水底。

    坠落。

    青丝荡开,连同身上的锦衣罗裳。就如同一朵巨大而梦幻的云彩,碎裂在水底。我想,宋大帅哥应当是喜欢这个小妾的吧,为何,却不能为自己爱的人说一句话?是不是,他也有你一样紧抿而悲伤的唇?

    窒息。

    沉沦。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就好像当年魏家坪的清水河,当时的我,在你为落水的未央万分焦灼的时候,在意识几近涣散的情况下拼尽全力将未央从暴雨下的急流中救起。其实,当时我也几乎溺水沉沦。只是,害怕,害怕从远方飞奔到河边的你,会在跳入水中之后,先救的人是未央,而不是自幼在你身边长大的姜生!

    我害怕这样的结果会让我绝望。

    哥哥,你知不知道,绝望是一种多么大的力量?它让我在那冰冷的河水里,突然爆发出自己也无从知晓的能量,迅速恢复意识,挣扎着抓住急流之中的未央。我甚至没有去想,这样的危险,足够让我死掉!

    当时的我,将未央稳稳地交入岸上的你手里时,眼里含着泪光,再次静静沉入水底……只是满脸的水珠,让你看不透我的悲伤。

    当时的清水河,河水刺骨。

    窒息。沉沦。

    身边似乎还有游鱼,它们亲吻着我十六岁的发丝,亲吻着我眼角溢出的泪水,亲吻着我唇角悲伤的弧线。

    继续。

    沉沦。

    窒息。

    最终崩溃!

03 是的,找你!一定会去找你!

    我从这场惊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喘息着,后背是一片冰凉的薄汗。此刻,墙壁上的时钟如同一个孤单的游魂,寂寞地单脚行走在凌晨三点一刻。

    我拧开床头的灯,瞪着眼睛看着漂亮的天花板。

    这是一栋旧时欧式建筑,距今已经有百年历史,据说是德军侵华时遗留下来的,现在是程天佑在小鱼山的房产,我暂时寄身的地方。

    我来之前,天佑又重新将这里装修了一遍,卧室的墙壁用淡紫色的碎花墙纸包裹。天佑说,这是他千挑万选的颜色和样式,感觉比较适合我。

    为什么不是淡粉色呢?我是粉红色的小女生哎,当时我轻轻嘀咕。其实,确实很喜欢他的选择,但是总是不想让这个骄傲惯了的男子太得意。

    程天佑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淡紫色碎花的墙壁上轻轻一弹,低头,魅惑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说,姜生,淡粉色是很柔弱很纯粹的小女孩用的;而你,很显然不是,你是那种浅紫色的女孩,虽然也有着女孩子的温柔,但是,你更敏感,更纤细,而且,你会嫉妒,会冲动……

    我很不屑于他说我坏话,于是,翻了翻白眼。

    程天佑的身体就更近地靠向我,阿波罗一样精致的脸上,透着坏坏的笑,英挺的鼻尖几乎贴到我的额头上,他的手指划过我小巧的鼻翼,说,看吧,我没说错吧!你就是个紫色的小孩,敏感易怒!还想不想更愤怒一些?想的话,我就继续说实话刺激你!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强调了“实话”一词。

    我像游鱼一样,从他渐渐逼近的肢体中游了出来,斜着眼珠子,故作鄙夷状地看了他两眼。

    他的眼睛如同深水寒潭,长满了茂盛的水草,缠绕,纠结,幽暗之中,波光一片,含着涔涔的笑,微微戏谑。他叹气,唉,都说现在是男色横行的年代,为什么姜生,我的美男计对你就一点不管用呢?是我媚眼抛得不够,还是我衣着不够暴露呢?

    程天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带着几分深闺怨妇的口气,听得我毛骨悚然,只想把他连骨头带皮给冲到下水道里去。

    此时,凌晨五点一刻,从一场倒霉至极的穿越中醒来。电话铃骤然响起,我想,该不会是北小武吧?难道他又在酒吧里喝得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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