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台尘-双龙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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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台尘-双龙词-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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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
  微笑……
  曾经,那样真诚的信任,即使是遍体鳞伤,即使是,悲伤得连呼吸一口的勇气都要没有,只要看到那样的笑容,只要看到他满是温暖疼爱的双眼,也就,没有什么忍耐不下去。
  只要天天能看到他,能,看到他对他笑,只有他一个人对他那样温柔的笑……
  他说,会保护他……
  他说,会带他走……
  他叫他,在这里等他……
  十年前,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把他当自己唯一的天,唯一的救赎,唯一的真相。
  他却骗了他。
  骗了他,最后的真相,却是十年,断崖之上,狼牙森森,催命剑如怒雨狂风,一遍遍要将他撕裂。
  胸口旧伤仿佛感应到昔日噩梦,再次撕裂一般的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石倔忍不住抓着胸口压抑的跪下来,嘴角却有些笑意,冰冷的笑意。
  十年,恍如隔世,一朝重演,深沉的悲哀,却在眸中,见不到底。
  “倔。”一双藤蔓一般温暖的小手柔软的攀上他的腰,从背后牢牢的将他环住,轻微的带着颤抖,花一般的少女,双臂也是柔嫩的花茛,柔嫩的粉红,柔嫩的枝骨,“倔。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会赢的,会赢的。”
  他微微笑了笑,站起来,回身安抚般将少女抱在自己的怀里,少女柔嫩的羽睫上有星光一般灿亮的闪动,他用手指像夜风一样轻柔的拂过,拂干这满腔纤幽的酸涩。
  “倔……”
  他笑了,拂着少女的头发,神情有些淡,一点自嘲般的笑容溢在他平淡的唇角, “明明,是忘了许多事,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记得这个。”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积蓄了一种平和中风暴的力量。
  她有些心疼得紧紧抱住了他纤细的腰,轻轻的道,“放心,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陪着你。”
  低低说完,娇羞的红艳立刻染上了她芙蓉春雨般的面颊,她偷偷的埋首,心却因为怜爱轻轻颤抖,他是她的石倔,倔强脆弱的少年,他们一同在无音宫生活十年,十年,相濡以沫,即使有人比他更俊美,更缠绵,他却,早该是她心头一滴鲜明的血。
  他无言和她相拥在一起,他们都是有伤痕的人,被最亲的人遗弃,背叛,他们相濡以沫,十年,朝朝夕夕,不敢或忘。
  他们在他身边,他也已经,只有他们。
  渐渐平定下心绪,石倔的眸中便出现了一种深邃而决绝的清冷,轻轻扶直了昊菱的双肩道,“那边的情势如何?”
  “醉了七七八八。”昊菱回过神,一点调皮也犀利的笑意出现在她眼底,温柔的嘴角居然也有点残酷。“可怜的神,原来他们都有那样多的心事。那个夙泷,说不定也是颗火爆的种子。”
  石倔回头,看了一眼锐利的昊菱,想起这些日子为了找出师尊的下落,委屈了这个少女长时间潜伏在天宫,不免起了些淡淡歉意的温柔,忍不住轻道,“小菱,这些日子辛苦了你。”
  昊菱闻言,略有些惊讶的回神,发现月光下的少年温温柔柔的笑着,退去了一贯的阴郁愤恨,竟是决然美丽得如同最璀璨的一颗明珠,灿亮迷人的叫人屏息,那种美到如透明琉璃一般细致的晶莹,实在也是一样叫人无法在移开视线。
  原来她的倔师兄,其实也是这样的美。
  昊菱不由脸红着微微一笑,低下了头,“师恩如父,谁又有不一样的了,二师兄,我们……总在一起的,你以后别对小菱说这样的话了。”
  石倔微微笑了一笑,那如珠如玉一般明亮的风华却是敛了,远远看了一眼天边,道“现在,就等昊风那一边了。”
  昊菱微微点了一点头,目光也不由自主远调。“高高在上的天帝,还有西方琉璃殿的圣佛,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今日,也该他们一并偿还一点代价了”看着昊菱眼中一点愤怒决裂的笑意,石倔轻柔的用手指梳理了少女随风舞动的长发,“你放心小菱,他们将师尊困在羚天崖下的海底针洞里整整六个月的帐,我比谁都清楚。”今日,就让我为你们,为自己,把这一笔好好的讨回来吧。

  15

  银月,满天的仙霞却有似血般鲜艳鬼橘。
  众仙醉了,从醉眼朦胧里看过去,今夜的天界也真有些异像,火红娇艳得天幕之下居然还可以看见点点婉转飞花般流莹的白光。
  像一朵朵最纯洁晶莹得雪,然而天界从来是没有雪的,只有莹花,莹花落不到地面,绽放消散都在一瞬,天界得美从来无痕,因为,怕经年寂寞的灵魂在求仁得仁千百年之后,反而迷糊了,又生出向往凡俗得眷恋。
  若单是眷恋也罢,怕只怕被私欲焚了心得上位者再也顾不得天道,为了自己的私欲,竟至去挑动下界,让本来就迷乱的人间越加被染的坏了。
  这样的事在天界几万年间有记载的发生实在太多,几万年,多少神因此被处决,赴死的神固然怨恨千万,就是那懵懂的人世也来怨恨上天主宰的残酷,只是,这被怨恨着的主宰者又可以去怨恨谁呢?天道?还是循环?
  夜阑微凉,昊岚面前的杯已不知觉空了好几次,好几次后,思绪便有些滞,满天的流莹竟越加在眼前显得光灿迷离。
  昊岚觉得自己醉的真有些厉害,朦朦胧胧的居然把手伸了出去,一朵朵的荧火飘近,晕开,又晕开,那幻影中,竟都变了眉目轻蹙的爱娇佳人,随点点荧火飘着,那样干净的看着昊岚轻笑。
  紫淮天池畔,她隔着一点点山长水远,临风带雾的看着他,朱红娇美的唇流泻出一窜窜不知道是甜蜜还是忧伤的歌,他依稀的听,原来那首歌很老,是三百天年前用爱欲扰乱腐蚀了人世的七圣母被海葬前所唱的歌,
  “锁住我的灵魂,我还想做一朵花
  悬崖之上,洁白的裙来做躯体,
  让巍巍的风
  带走我不能飞舞的根,
  带走我飘摇在沉黑里的歌……”
  他真的是醉的厉害了,这样的歌,本绝不该从她这般贞静温婉的嘴角流泻,那太不详了。
  可是他还是听的不忍打搅,不忍拂断。
  既然已经醉了,何妨醉的深些!横竖,也只有一夜,只这一刻……
  她还是他的,未曾失去,那个单纯,却又总是太慈悲的小小龙女。
  
  “十翟日,天倾不详,望速救珍重!”
  麒浪看着手中娟帛,自嘲一笑,微微仰头,天崖沧穷的火映射着他憨醉腥红的眸,寒星一般的眼眸中不见一惯的清锐,却只剩了酒气后一点掩盖不住的酸涩苦妒,摊开手掌,掌中锦帛便如飞花,一点一点化散。
  笑意在嘴角,渐渐冷淡淡也像海风,腥寒之上,也不知是畅快的自嘲,还是无心的苦痛。
  “速救?!又有谁需要去救?”心底的痛随着眼前白色娟帛的撕裂狠狠晕染开来,麒浪不由自觉醉的还不够透彻,执起玉壶又灌了自己一口。然而,眼前的白终于还是不可抑制的幻化成一道道温柔如风,俊雅如玉的身影
  “石俊,你耍的我好苦……”
  麒浪笑起来,声音却像荒原里嘶哑疯狂的……兽。
  什么双龙夺嫡,原来……
  自己真是最大的傻瓜……
  “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再去救他,绝不,石俊,你……休想……”
  狠狠地攥拳,双目猩红中,锦帛被旋转的夜风完全吹散,十几个字,终于不曾留得一丝一豪的印记。
  遥远晶宫,一片妖娆灿霞的火红只中凝徐着静默,簌簌的风缠绕流云,带出平和下颤栗的光动。
  悬天崖的另一端上,闲闲得少年却毫不惊异的伸出手,轻轻拈住风徐中吹来的片片散花。
  一帛如纸,纸如花。
  少年的手修长圆润,晶莹如水。本该是沉静绝美的夜画,却因着少年面旁上那抹桀傲冷淡的笑容变的有些清寒的鬼橘。
  “禤先生,”石倔转头,看着碎纸上犹自残缺的点点墨迹,目光静淡如水,幽幽,嘴角懒散的嘲弄经年不变,看着身後脸色一径泛白的男子平淡的道,“似乎你的苦心一场,终究还是白费了。”
  “少主……”
  犴禤咬牙跪下,石倔却轻伸出双手将他拉了起来,那年轻而桀肆冷淡的容艳上却有一瞬即逝淡然了然的哀寂,“禤先生何必再如此,早知道禤先生有苦衷,石倔只是侥幸一局罢了……”说着,却又不由自主的一笑,轻轻似有些自言自语的道,“只是,既然这么辛苦,何必勉强自己留在我身边呢?那个人,就真的可以让你们都死心塌地到这样的地步么?”
  “少主”犴禤闻言,神色不由自主一痛,却忍不住紧紧咬着牙道,“少主误会了,事情并不是少主想的那样……”
  石倔微微一笑,懒散的眼神却忽然极清亮起来,很自然的截断了犴禤未尽的话语,看着犴禤闲闲道,“我想什么了?禤先生以为我想什么了?”
  只是一语,却噎得犴禤半晌无法说话,良久方低下头,声音却已不由自主的轻颤, “倔少主,……”
  石倔淡淡背过了身子,“禤先生,无论如何,石倔总该谢谢你真心帮过我,日后有机会,石倔总会记着曾经欠禤先生的这份情……”
  “少主……”犴禤闻此言,牟地里却是再也止不住,混忘了一切的单膝跪下来就要脱口而出,“二少爷,其实俊少爷他……”
  “犴禤……”
  身后,却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低柔的轻叹——
  温暖如梦,清雅似风。
  滔天涛,如惊雷。拍打裂岸,重愈千钧。
  悬崖上充斥着耳鼓轰隆隆的一片,将那种夜风脉脉吹拂紫竹的轻缓温柔完全掩盖,只有静默的一双人站成仿佛要化石一般的沉寂。
  沉寂,却,绝美。
  犴儇已经忘了要说的话,只是有些恍惚的看着面前雪白飘逸的两道身影,他们这样沉默的对视,与他却仿佛一万年都不舍得惊动。
  在他们遥遥双双如此静默相对的站在这天崖绝岭之时,天地也就只能是一片空旷。
  是这样一双人。
  一双,血脉相连的兄弟。
  “俊少爷,你果然来了”石倔的微笑很淡,仿佛完全不关己不在意,即使石俊偏开头苍白的一瞬落入他的眼中,他的表情还是淡的仿佛指间流沙,甚至完全没有再去看一旁脸色雪白布满担忧的犴禤一眼,却说了一句状似完全不相干的话“果然,天界有这样好的一片竹林。”
  石俊偏着头,苍白的唇角却挂着一丝一贯温暖的浅笑,“你还记得?小时侯,你原是最喜欢这片林子。”
  “记得!”石倔也笑了,今夜他总是笑的很耐人寻味,“怎么会不记得,就是记得清楚,所以过了十年,我总还是要回到这里的,……”
  哗涛,一声淹没过来。
  少年的声音却穿过浪涛,清泠泠碎在风里,“今夜,就让我们兄弟俩在这里好好的叙叙旧,你说怎么样呢?我的——好哥哥。”
  …再一次分割…
  等昊岚察觉一切有异的时候,似乎已经迟了。
  旋转飞舞的流莹,一朵一朵灿亮,渐渐变成一团团飞旋的凄厉的光影。象枷锁一样渐渐缠绕上来,任凭他如何想挣扎出自己的神志,似乎也只是有心无力。
  那幻影中的少女仍然柔美的另人心碎,无论是清水微愁的目光还是那银铃一般从唇畔流泻的歌。
  只是这歌声也渐渐越来越飘渺,越来越凄厉,让他全身疲软虚弱,最可怕的是,他心里还有最后一点清明,明知被缠上了一条锁,却又无论如何不想惊破,不想挣扎。
  “镇魂妖”
  昊岚的心里仿如一道雷霆劈过。
  这场天界毫无防备的圣宴,终究是被有心人做了契机,显然与宴的每一个神都遇到了同样以各自心魔为凭的诱惑,每一个神都轻易陷入歌里的幻境,忘了要挣扎。
  如此,很快便会化成一场朗朗乾坤间的神难,仙劫。
  到底是谁?
  昊岚拼尽所有的神志咬破几乎麻痹的下唇,疼痛让他心里明明燃起一团惊怒交加的火,偏偏镇魂妖的歌声也在一瞬更凄厉嘹亮起来,让他虽然拼尽了全力挣扎出一道清明,却也只是一道,一道过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眼骤亮一瞬,便又暗灭下去。
  而那一瞬的清明,只来的及让他听到一声炸雷一般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天宫外轰隆隆传来。
  整个天宫仙境都随着这一声闷雷起了一阵战栗。
  
  “银河?是银河在诀裂?”
  悬天崖上,岩灰的石壁也被这一声仿佛要惊天裂地的闷雷震的不住晃动后簌簌脱落,而面对一脸颤动震惊的犴儇,石倔的笑容却很洒脱无谓,只是看着石俊轻道,“俊少爷,你说我们的叙旧该从何处开始呢?对了,我是不是该先谢谢你一直这么尽心尽力的在背后为我张罗照顾?还有,”看着沉默的石俊和脸色重新有些苍白的犴儇,石倔从弯勾纤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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