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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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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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入门修行前,这钱袋里面的金银,无疑是一笔横财,可如今俞和已是修仙之人,这点外物,也不过是应付不时之需而已。
    云峰真人再不多言,掀开手中玉匣的盖子,便有道乌光腾起,在后苑中一转,见风就长,化作三丈长的一条乌木小船。黑漆漆的乌木条间,以银sè的小钉相扣,看上去到好像夜空中的繁星一般。乌木小船离地三尺浮浮沉沉,却不见有丝毫仙光云霞。云峰真人一跃上了小船,盘膝端坐在船头,俞和跟着纵身上船,坐在船尾。
    只听云峰真人低颂了几句口诀,手上指诀变幻,自那乌木小船中间,忽升起了一根茶杯粗细的乌木桅杆,上面有道纯黑sè的船帆,哗地展开。俞和只觉得身体微微一震,也没风声,这小船扶摇而上,转眼间已然冲出了云层。暮sè渐浓,漆黑的小木船无声无光,就怎么不为人察觉的,朝极南的天际疾飞而去。
    这一路向南,去得甚远,俞和茫然的看着山河掠过,远处罗霄剑门的灯火,还有九座云上山峰,渐渐便看不着了,俞和心底有些淡淡的惆怅。
    “俞和,你见过大海么?”
    云峰真人忽问了一句,俞和连忙回过头来道:“回禀师尊,弟子自小流落扬州,从未见过真的海。但曾去过云梦大泽,有人说那里也叫浦海,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水天一sè,可与大海相同?”
    “云梦大泽,不过区区八百里,终也有岸,海却不同,八千里、八万里,总也见不着对岸。”
    “师尊,这海是没有彼岸的吗?”
    “古时说天圆地方,九州之外且是大洋,绵延十万八千里则乾坤合,天地之外为无,浑濛未开,所以这大海应是没有彼岸的。但我辈炼气士可御气直入青冥,俯瞰九州,却见这陆地才是圆的。既做圆形,必有轮回,则大海也必有岸,只是遥遥不可及而已。古往今来的炼气之人参研乾坤至理,穷究诸天之相,越到深奥处,越觉得惶惶无所知,或唯有悟道飞升之时,方能一窥宇宙真貌。”
    俞和听了云峰真人一番话,心有所感。放眼远望,只见天地苍莽,乾坤四合,上有星宿列张,下有山河纵横。这天地如匣,芸芸众生如匣中的微尘般。但巍巍神思却不甘受肉身桎梏,天地越是广阔,心神愈加辽远,有大豪情激扬。一时间俞和有股冲动,想要挺身长啸,让自己的声音震撼寰宇,又想要展开手臂,一把将这天地尽揽入怀。
    云峰真人回头看了眼,只见俞和微微仰面,闭目挑眉,若有息若无息的,眉心有丝丝流光逸散。
    “年轻人总有大志向,愿能转而大执念就好。问道一途处处艰险,步履蹒跚,未有胸中一股锐意不念,才能证得长生道果。”云峰真人心中感慨,cāo持着乌木小舟跃出层云,愈往高远处玄穹飞去。
    也不知飞了多远,东方渐露出一线晨曦。
    极目望去,陆地将尽,东南面已是无边汪洋,映着朝晖初绽,荡漾着层层细碎的金纹。忽有一轮鹅黄sè的rì轮半露,似从汪洋彼端中悠然浮起,顷刻间将海天染成一片赤金sè。rì轮渐浮渐高,终于跃出水线,一圈夺目的rì晕散开,明光横扫穹宇,金sè的朝霞敛尽,海天遂成湛蓝一sè。
    东南方的海岸线蜿蜒曲折,近岸处有点点渔帆徜徉,几只白sè的海鸟轻鸣着,自小木舟下掠过,朝海面飞去。
    云峰真人手诀再变,乌木小船上船帆拢起,转头对俞和说声“随我来!”便身化剑光,朝南方飞shè。俞和连忙招出飞剑,他方一跃出乌木小船,这船就变作一道头发丝般纤细的乌光,紧追着云峰真人而去。
    两人御剑向南,越过海岸线飞了大约一个时辰,云峰真人拨转剑光,朝西南再飞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前方终于露出一片连绵的岛屿,其中最大的一座足有百里方圆,岛上郁郁葱葱的全是绿sè,岛北部有一大一小的两座高峰,较高的那座,半山腰有一片白sè的殿宇,稍矮的那座,山峰顶上隐隐有白汽升起。
    离岛群还有六十里,云峰真人便收了剑光,缓缓御气而行,俞和知这是登门拜见,刀兵不显的礼仪,便也收了飞剑。果然又向前又飞过十里不到,前面一座小岛上,冉冉升起五道仙光,到了面前一晃,化作五名年轻的男女,都不着道袍,男子皆披着短衣,脚上穿着以蕉叶jīng编的草履,女子则是一袭点缀了彩贝的布裙,露出小臂小腿,但凡是露在衣衫的肌肤,都隐有一层淡淡黄铜sè。
    见了云峰真人和俞和,一男子踏云上前,抱拳一礼,“在下清集岛卫鲲,两位道友不似南海之人,敢问来此处有何贵干?”
    云峰真人抱拳还礼:“我师徒是自扬州而来,yù拜见贵岛符津真人,此有信物及拜帖,还望代为通报一声。”
    说罢将手一挥,一团云光托着一片玉符和一方镶金玉板,缓缓朝那卫鲲飞去。
    卫鲲招手摄住玉符玉板,细细一看,连忙正sè躬身作揖:“原来是云峰真人法驾当面,恭请前辈移步,到岛上知客殿稍歇,晚辈这便去通禀符津岛主!”

第四十九章 长空洲,符津老
    南海海外元气澄净,海底有诸多灵脉交错,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奇珍异宝。常传说有修士在南海误撞入了某个秘境,就得了天大的福缘,从此平步青云。而南海诸岛,万年间也的确出了好几位惊世骇俗的绝顶人物。
    其实南海倒并不平静,虽有灵岛千座,却也自分成上百个门庭宗派,为占那一线机缘,彼此明争暗斗,有时还会搏命厮杀,甚为残酷惨烈。
    究其因由,是因为南海海外并没有类似蓬莱、方丈、瀛洲这等海外仙山,更比不得九州内陆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且不说三仙山和十大洞天这等人间仙境,只消有一处三十六小洞天或七十二福地,自可保一脉道统香火传承千万年,广招门人,壮大声势。
    南海海外星罗棋布的,都是较小的灵岛,远够不上洞天福地的规模,镇不住门派气运,因此左近没有一呼百应的大派镇压局面。往往几位散修流落到此,随便占了个小岛,收了三五弟子,就开宗立派。如能聚得修士几十人,便已算是一方豪强。门派太多,时rì久了,彼此关系自然纷繁复杂,小宗派之间也无所顾忌,简直好似凡俗绿林一般,恩怨纠缠,争斗不休。
    这长空洲估计算是南海稍大的一宗,占着一整片岛群,却没有依地势布下大阵守护,想来开宗立派也就数百年而已,积累尚浅,只能用阵盘作基。可能是为提防外敌潜入之故,知客殿并没有建在zhōng yāng岛,而是在最外围的一座支岛上,用条石简单搭了座殿宇。
    四位弟子倒是恭敬,奉上灵茶后,就在一边垂首侍立。云峰真人才喝下半杯,便心有所感,抬头去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笑盈盈的迈步进来,手上犹自抓着根鱼竿,腰间系着鱼篓,光着一双脚,好似个海边常见的老渔民般。
    卫鲲跟在老者后面走进来,那四个弟子抬眼一看,忙不迭俯身叩拜,口呼岛主。
    “这位便是云峰师侄吧,金晨子怎的不来看看我这老友?”
    云峰真人知这长空洲岛主符津真人辈分颇高,连忙起身作揖,“符津真人安好,金晨师叔闭门参修大道已有一甲子,曾立誓‘九转不成,不离罗霄’,故而未到。”
    “金晨子好大的宏愿,看来当年真是被虞琰气的不轻。”符津真人嘿嘿一笑,摆手道:“有朋自远方来,此处忒也简陋,不是待客之所,快随我去悬空殿一叙。”
    “有劳真人引路。”
    符津真人扛起鱼竿,转身大步走出石厅,摇身化成一道碧烟,朝zhōng yāng岛去了。云峰真人和俞和御气而起,随着符津真人而行。到了zhōng yāng岛那座稍高的山峰下,仰头一看,才发现这符津真人所说的“悬空殿”,果然是悬在空中。
    那稍高的山峰足有五百丈,面南处是陡峭的绝壁。在离地三百丈峭壁上,以白砂岩石搭建了一片殿宇,下面仅用上百根条石斜抵在峭壁上撑住,整片殿宇完全突出岩壁。从山下也无石阶可走,要登上这悬空殿,要么御空而行,要么就只能从山峰顶用百多丈的绳索将人垂下。
    三人皆踏风而行,径直飞进了悬空殿正堂,符津真人把鱼竿等物随手一抛,盘膝坐在主位上,有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弟子,用木托盘把三杯茶水送来,俞和眼神一扫,发现这女弟子也不知修的是什么功法,右眼中有道朱红sè的真火,左眼中有道青蓝sè的灵炎,缓缓回旋不休,很是奇异。
    “云峰师侄此来南海,可是门中有什么差事要办?”符津真人倒是开门见山,张口就直问来意。
    云峰真人一拱手,从怀中取出方玉匣,匣盖上还有一道朱砂印符镇住,也不知里面收藏的是何物,“实不相瞒,此来南海行走,是奉掌门之命,采买几样灵材。临行前,金晨师叔托我定要来拜见符津师叔,言及他早年偶得有一物,想赠予符津师叔,但我剑门中少有人往这边行走,且金晨师叔将此物看得慎重,不敢托付后辈弟子,这才遣我送来。”
    云峰真人将玉匣一托,那女弟子自取来交给符津真人。符箓一揭,匣盖自开,这悬空殿正堂中,登时温度骤升。重重热浪自那玉匣中涌出,竟炙得俞和面皮焦烫,连忙运功抵御。
    符津真人脸上变sè,猛地将玉匣阖上,可依旧有丝丝光焰从匣盖下溢出。符津真人双眼一瞪,张口喷出一面八卦阵盘,这阵盘倏地变作一丈方圆,符津真人伸手一指,便有一红一青两道符箓自阵盘上升起。俞和坐在悬空殿内,自看不见有重十里仙霞虚空幻显,好似个琉璃灯罩似得罩住了zhōng yāng岛。这符津仙人将护岛阵法祭出,只为隔绝那玉匣中所藏灵物散出的庞然火煞。
    “好好好!”符津真人直直的瞪着玉匣,将朱砂符仔细的重新镇好,犹不放心,运指如风,点点画画,又多添了三道灵印上去。
    “金晨子总算做了件大好事,有了此物,老夫百年心愿可了!他舍得将此物送给我,偌大人情,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为他去西南走上一遭。”
    云峰真人笑道:“符津师叔喜爱此物就好,不枉金晨师叔一番嘱托。”
    “金晨子没叫你带什么话来?”
    云峰真人摇摇头:“金晨师叔并未多言,我曾问过他,他只说符津师叔见了此物,自然会懂。”
    符津真人哼了一声,把玉匣珍而重之的收进怀里,端起桌上的茶水想喝,却愕然发现茶杯中的茶水早被火煞烤干,连茶叶都成了粉末。
    摆手命那女弟子换过茶水,这才问道:“云峰师侄,此来南海是要采买何物?你在罗霄贵为一院掌事,既亲身前来,必有要务。老夫左右还有些人脉,当可弄到一些稀罕的物事。”
    “且不着急,符津师叔,我先跟您打听一事,您久居南海,可听过红砂岛这个门派?”
    “红砂岛?”符津真人想了一会儿,对那女弟子说:“唤卫鲲来见我。”
    “云峰师侄,红砂岛这名字我曾听过,但老夫极少出门走动,所以不知详情,我那亲传弟子卫鲲,专司岛中外事,找他来一问便知。”
    只一炷香功夫,卫鲲就随着那女弟子进了正堂,先对诸人施了礼,这才恭声问道:“师尊唤徒儿有何事吩咐?”
    “我且问你,红砂岛你可知底细?”
    卫鲲听了红砂岛三个字,抬头小心的看了看符津真人,又看了看云峰真人和俞和,迟疑了半晌道:“师尊问红砂岛有何事?”
    符津真人一翻眼皮:“我两位故友来问,你若知道什么,速速道来。”
    卫鲲闻言更是犹豫,低头想了半晌,忽转身对云峰真人和俞和一揖道:“两位前辈与红砂岛是何关系?”
    符津真人眉毛一挑,瞪圆了双眼,喝道:“你搞什么玄虚?知道什么据实说来,磨磨蹭蹭的惹人笑话!”
    卫鲲一哆嗦,连忙俯身拜倒,口中大呼:“师尊息怒,弟子不知两位前辈为何有此一问,唯恐祸从口出!”
    云峰真人一听,心知其中必有隐情,便对卫鲲笑道:“你莫须担心,我们与红砂岛非友非敌,只是探问一下,还请据实相告。”
    符津真人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直瞪着卫鲲也不说话。
    卫鲲见师傅当真动怒,不敢再犹豫,便将自己所知红砂岛之事,细细说来。
    这红砂岛远在长空洲东南面一千三百里,二十年前还是片荒岛,因岛上有赤砂矿脉而得名。那附近海域深处藏有三道地心火脉,物产甚丰,但左近仅此一座方圆不足五里的小小孤岛,所以一直无人占据。后来不知从九州何处,来了八位散修,聚在红砂岛,之后广发道符,宣告以岛为名开宗立派。
    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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