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归来- 第276部分

　　　　是啊，作为一个姐姐，几乎是养大他的人，竟然这么不了解从小养大的孩子，自己真是太盲目了。

　　　　“不知道写什么？”曾凡终于进来了，却看到李萍面前的信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是啊，我写信叫他来，他却只是派人来，自己没过来。我那时就该想到的，结果我心里却根本就没想过，他是身体出了问题。只会想，这个小子果然翅膀硬了，不管我了。明明他也是很想开一个大大的洋工厂的。若是知道你要办一个这么大的钢厂，他一定会飞奔来的。”李萍已经习惯什么事都跟丈夫说了，放下笔，靠着曾凡不禁哭了出来。

　　　　“放心，他没事的。”曾凡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揉着李萍瘦小的肩头，她在军营这段时间，没养胖，却更瘦了。皮肤是比之前要白晰了很多，但只是不正常的苍白，远不如在福建时常常在日光下来得健康。

　　　　“现在又说出国治疗，又说去找汪太医一定是很重了。”李萍还是担心。

　　　　“你忘记了歌儿说的，他最坏就是半身不能动弹了。现在，他还知道痛，所以应该没事。”曾凡刚刚已经认真的问过曾全豪哥儿的情况，小心的安慰着。

　　　　“算了，不写信了，等你打完了仗，我们一起回去。”李萍抱紧了曾凡的腰，轻轻的说道。

　　　　“好，我们打完仗一回去。那时我就辞官，回去帮岳父教书，正好也承欢膝下，以报亲恩。”曾凡点头，家里还有老人，若按梦里的，父亲明年也该去了，还有祖父也老了，他离家多年，对父母，祖父，岳父母也是多年愧疚。

　　　　李萍笑了，她其实一句也不信。不是不信曾凡，而是不信朝廷会让曾凡走。曾凡不争功，不揽事的性子，现在庆余帝和六王都应该知道了，这么个能干，又不会跟他们唱反调，还能在暗处里帮他们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只怕到时曾凡在庆余朝里的风光会更胜于在正阳朝里。

　　　　“好了，你写日记去。我呢，还是写信。不管怎么样，也得跟家里说曾全到了。还是得给义母写封信，问问情况。”李萍长叹了一声，还是回头写信，哭够了，该做的事，却还是要做的。

第125章　闲情

　　　　第一更

　　　　第二天的仗果然就是按着曾凡的预想在演变，当阵前换防时，突然城门开了，冲了出一队人。

　　　　阵前并没有马上反击，而是由着他们冲出，队形马上散开，好像是被冲散了，但若是此时城墙上还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他们的退后是有序的。只不过，此城被围了半个月了，天天大把炮弹的往里轰，可是他们就是只轰不打。基本上，这也是一种心理的折磨，所有城里的人都快疯掉了，其实城里的人都清楚，官兵们根本就不想强攻，就想困死他们。

　　　　在围城十日之后，终于，他们提出以百姓换粮食。曾凡答应了，不过，他们只换老弱妇孺。对方答应了，很快大批的妇孺还有孩子们被送了出来。而粮食也如数送进城去。不过，曾凡还是紧守着四门。

　　　　当时六王和其它的将领们是不想答应的，要知道，叛军中之中是有很多女将的，他们鼓吹着男女平等，倒是让一批好强的女子站了起来，想学着男子一般三妻四妾，觉得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都可以做。不过，这样的学说，倒是引来一批妇人的支持，这也是最早他们迅速壮大的原由。

　　　　而曾凡却是知道的，这政策最后其实也没能真的实现，他们所鼓吹的平等是畸形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平等。如果男女平等只是用在可以娶三妻四妾，那么，一个家国的体系都会乱了。因为朝廷律法，对男人来说，都是一妻制。或者用正确的说法是，从古至今，朝廷的律法就是一妻多妾制。而也不是谁都能纳妾的。那只是少数人的特权而已。

　　　　所以他们鼓吹什么女子可以纳正夫外还可纳小夫这种事，很快就会被男性的追随者所消灭掉。他们还不如提出一点更有建设性的主张。所以此时，曾凡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放出女将。就算放了又如何，只要没那种土壤，只要日子安稳，他们又真的能闹出什么花来？

　　　　况且，女将也是有数的，而不巧，曾凡在梦里都知道。人出来，他远远的看了一会，挑出几个混出的女将，直接抓走，就算还有那漏网之鱼，曾凡也不担心了。只要最活跃的那几个没了，其它的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而接受换人质的提议最重要的不是曾凡心善，重点在于，当叛军真的用到了以百姓之命来威胁朝廷时，他们所有的正当性都没有了。百姓们都不会再支持他们，这座城，一下子就死了。那些留下的壮丁，不管是不是叛军，此时的心里只怕对自己的信仰都会产生怀疑。而这种怀疑，才是灭城最大的助力。

　　　　果然，当城门打开，冲出一队人马时，军队散开，但是那是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冲出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拿着的武器，有的没有，而惟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曾全带人其实就是城门边上，他们睡了一夜，一早都吃饱了饭，此时，他们都埋伏在城门两边的暗处，当出城的人越来越少时，他看到帅旗一摇，他带人冲进城去。而包围圈突然收拢，一场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曾凡没出去，在帐篷里陪李萍。他看李萍绣花，自己靠在一边看书，不过两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你说，咱们俩也真是，都没想着去学点闲情逸志的东西。”

　　　　“你想学什么？”李萍一怔，还真的没想过，需要学点什么闲情东西。

　　　　“不是，我是说，我们俩好像都不怎么会玩。你说，这会儿，我们俩又没什么事，我看书，你绣花。这时，若是你会唱歌，我呢弹弹琴，多么有意思？”曾凡想着。

　　　　“我会弹琴，只是好些年没弹过了。”李萍想想耸耸肩，她真会，她从小可以按着扬州瘦马给培养起来的，所以说，琴棋书画，她还都有些涉猎的。只是她到了这辈子，光顾着当个有用的人，前世她觉得没用的技艺都根本没想过拿出来用。此时曾凡提了，她才想起，她是挺会玩的一个人。

　　　　比如一般的官太太们聚一块的打牌，吃酒，她还真没有什么不会的。打牌京时，倒是跟着那些不很熟的官太太们一块玩过，保证自己不输不赢，或者小输不赢，慢慢的，让人知道，她不怎么会玩这些，也就渐渐的没人叫她玩了。更何况，曾凡官越来越大，那些官太太们，也存着心要输点她，弄得到后来，知道她真是“不会”后，也就只能放弃，换别的法子。

　　　　而这些传到曾凡的耳朵里，他也就造成了妻子不会打牌的，倒还觉得挺正常，她们家连牌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以后慢慢的，曾凡的心里，李萍也就是个能干人，但没什么闲趣了。

　　　　“你会？”曾凡还一怔，他真不知道妻子会弹琴。岳父家可是没有琴的，他们家里也没有。后来小溪儿几岁时，安太太就派人来教小溪儿弹琴了。小溪儿则问安太太，这有什么用？安太太哄了她半天，小溪儿才勉强去学了一下，认识了琴谱，会弹几首常见的曲子，也就算了。每天也就在嬷嬷的哄骗下，把她会的那些拿出来练练。让学新的，她是坚决不肯浪费时间的。而那时，李萍当作没看见，他让李萍去劝女儿好歹练练，出门也能显摆一下。李萍当时还说，谁家太太当众弹过琴？把曾凡还问愣了，以后也就算了。想着，自己和李萍出身也就这样，只怕也养不出高雅的世家女儿，放弃了。结果现在妻子说她是会的，这让曾凡情以何堪。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又不难，最难的是背琴谱，而一般真的背熟了，弹琴倒是不难的。哦，那些指法也是要练习的。我算是能弹，跟弹得好，可能差一点。”李萍解释了一下，想想自己真的快三十年没弹过了。

　　　　“嗯，六王那儿有把琴，我让人去取来。”曾凡忙坐起，让小厮去借琴。六王会一点，但那把琴也不过是放在王帐里当装饰，显得他弹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潇洒。不过曾凡是没见他弹过一次的。

　　　　李萍也知道外面杀声一片，曾凡不愿出去，只怕他有些不能面对。也就没推迟。等琴来来了，轻轻的试了一下音，慢慢的弹起小曲来。

第126章　您是不是惧内

　　　　第二更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首犯一名，从犯四名，连同其妻妾儿女一个不少的全被活捉了。消息报来，曾凡靠着听着李萍的琴声差点睡着了。

　　　　李萍的手法也从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慢慢的纯熟，这是童子功。小时下过的苦功，多少年过去，要捡还是捡得起来。

　　　　后来，琴声传出去，六王也坐在外帐听，不让人通传。这是最后的决战，别说曾凡心绪不宁，就连他都是坐立难安。他先去帅台上观了一会战，等着屠城时，他下来了，扶着树桩子把早餐都吐了出来。这才明白曾凡为何不来了，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根本不会让自己难受。

　　　　他听了一会琴声，好像心里那些憋闷消去了不少。心里暗暗地觉得曾凡是个妙人，把自己妻子带来，只怕也是为了这个，知道军营苦闷，有善解人意的妻子在边上，有什么是他们不能过去的。

　　　　所以，当抓到匪首时，他们三人是一起听到的，六王在曾大人的帐中，然后传令兵在门外报时，李萍自一块听到了。主要是，那报的声音太大，她吓了一跳，差点把琴弦弄断了。这是六王的琴，李萍好在习惯不错，一吓，手就自然跳空，不往琴弦上凑。

　　　　曾凡也跳起，梦中他没抓到匪首，他攻入南京城时，匪首早就病死了。所以他相信后世的史书上，一定会说，是匪首死后，群龙无首，于是他才能打败他的。这让他内心深以为憾。此时，在他成立之初，不到一年时间，他就被活捉了，怎能不让曾凡兴奋。

　　　　李萍笑了，她喜欢看到丈夫这样，也擦了一下手，去拿了大氅披在他的肩上。

　　　　“我去去就回。”曾凡有点不好意思了，虽说他也没说今天一定在家里陪她。但是，外头一报，自己就出去，好像不太好。

　　　　“去吧！”李萍笑了，把那把琴顺手也塞到曾凡的手上，“还给六王，我可不喜欢弹，怪疼的。”

　　　　曾凡笑了起来，特意看看妻子的手，好在这一年，她干了不少的粗活，指腹上也有些薄茧，不过看得出，那茧上也有些发红了。若没有这些，只怕会更痛。

　　　　“知道了，以后还是别让孙女儿学了。”曾凡这会有了切身的体会，忙说道。

　　　　“您想远了。”李萍给了丈夫一个白眼，不过想想，儿女出国一年了，也没传回消息，倒是有点让人担心了。不过这会也不是她担心的时候，推出丈夫出来，而外帐里，六王赫然在坐。

　　　　“您什么时候来的？”曾凡一怔，马上看向看门的小兵，不过想想也是，小兵也是军中的人，六王要进，他还能怎么着。还是强忍着不快，把琴放一边，给六王行了一礼。

　　　　李萍回避不及，还是低头跟着六王行了一礼。然后忙退回了后帐之中。

　　　　六王还是第一次见李萍，一直只是听说曾夫人贤惠，聪颖。却没人告诉他曾夫人长什么样。所以第一次看，还愣了一下，再看看曾凡，侧头想想，拉着曾凡出了帐篷，“曾师，您不会是偷偷的藏了小妾到军中吧？”

　　　　“小妾？”曾凡左右看看，自己像是那爱风月的吗？

　　　　“尊夫人一向贤惠，真的想纳妾，也不用这法子啊，跟皇上请罪，回头，皇上应了，你也就明正言顺了对不对？”六王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想想之前曾凡有写请罪折上京，解释为何带家眷入营。那里说的可是‘眷’。可没明言为妻。到时真的皇上回复了，不管是奖是罚，这也是在皇上那挂了号的。就算曾夫人不允，到时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此时，六王真的觉得曾凡太狡诈了。

　　　　“丁桐！”曾凡正好看到了急急过来的丁桐，今天是赤身肉搏战，没他们炮队什么事，他带人保养自己的炮去了，现在听说活抓了匪首，他特意赶来看看，结果就看到六王和自己家的老爷在说什么，老爷还叫自己，忙过来。

　　　　“王爷，老爷，可有吩咐？”丁桐忙行礼。

　　　　“他说你老爷我带了妾侍进营！”曾凡指着六王说道，气得脸都红了。

　　　　“王爷，小声点。”丁桐还没搞清状况，忙左右看看，把一边的人都赶开，并往大帐看了一下，有点小紧张，“夫人听到没？”

　　　　“他说夫人是我的小妾，有那样的妾？”曾凡拍打起丁桐来，这是什么表情，弄得跟自己有多怕老婆一样。

　　　　“就是，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