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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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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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屋内满室烛影晃动。

    沉寂许久后,赵长宁才低头说道:“东西已送到; 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 下官就退下了。”

    朱明炽却慢慢翻过一页书,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退下。

    二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但是他没有说退下; 赵长宁又不敢走。想想站了也小半个时辰了; 幸好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被罚跪或者罚站什么的,站这点时辰还没什么。最长的一次她罚站了半天,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性格还没有现在这么好,那次赵长松的丫头欺辱长宁的丫头; 长宁就去找赵长松说理; 结果赵长松反而砸了她一身的墨汁。她也恼火了; 什么嫡长孙修养也顾不得了; 挥拳就打赵长松。

    赵长松比她小一岁,大家那时候都是孩子,竟一时让长宁给压制住了。旁边赵长淮过来劝架,都被赵长宁牵连打了两拳。然后赵长松也反过来打她,两个人扭打做一团,看得赵长淮都惊呆了,连忙叫人去找老太爷过来。

    结果可想而知,赵长宁身为兄长带头打人,被老太爷重重地处罚。赵长松也挨了顿鞭子。

    那时候她就在祖祠里罚站。顾嬷嬷还挎着篮子,装了一碟龙眼包子,偷偷跑到祠堂里来给她送饭吃。长宁一口吃一个,龙眼包子里面装的虾仁和肉陷,一咬就满口浓香的汤。她一边吃一边哭,觉得自己命真苦。

    思绪漫漫,赵长宁低头看鞋尖,竟连自己站着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如水的月光照进来,满室的光华,却沉寂如水。

    朱明炽却放下书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上次见她穿的是件湖蓝色的褙子,丝绸一样的长发流下羸弱的肩膀,别了两枚璎珞宝结。现在长发束冠,戴乌纱帽,淡青色绸子官袍,虽然俊雅,却不见那时候的女儿态了。只看她的下巴,耳垂,低垂的眼睛,才找得到那丝娇柔。偏偏在他面前,赵长宁谨慎而防备。

    她害他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怎么能轻易放她回去。

    赵长宁蓦地抬头,正好对上他的幽深的双眸。她莫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靠住了门。

    赵长宁想到那晚的事,握紧了手,觉得手心汗津津的。

    朱明炽嘴角微微一扯:“你当真……没有半点女子的自觉!”

    “殿下要是无事,下官东西送到,就该走了。”赵长宁别开头,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了。

    “今天那蛮子要不是为了问你的事,也不会使出全力。我也不会被逼得反攻。”朱明炽淡淡地说,“我无意于皇位,他们却一逼再逼,徒惹我的太子弟弟生出猜忌。这该算在你头上吧?”

    赵长宁心想这怎么能算在她的头上?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尔虞我诈,她只是个由头而已。

    “那殿下想要如何?”赵长宁深吸了一口气。至于是否无意于皇位,这不是她管的事。

    朱明炽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我的损失……谅你也赔不起!”

    赵长宁便笑了笑,头一偏别开他的手:“方才倒是害殿下破了件衣裳……殿下若不嫌弃,下官愿为殿下重做两身衣裳,到时候给您送过来,只需殿下给我尺寸就行了。”

    朱明炽眼睛微眯:“不必了,我还是喜欢自己的衣裳。”

    赵长宁于是又说:“那不如殿下将这件衣裳给我,我拿回去让婆子给殿下补好,再给您送过来?”

    朱明炽没说好,也没说哪里不好。但这态度分明就是在说不好。然后他啧了声笑了:“赵大人倒是挺会精打细算的。”

    “殿下还想如何?”赵长宁叹了口气道,“下官一无财,二无势,只要殿下说了,下官便去做。”

    朱明炽终于后退了些,坐回东坡椅上。“你自己想吧,我这人,也不是白白帮别人的。”

    朱明炽分明就是在耍她而已!赵长宁垂眸四下看,钱权女色,对于二殿下来说还有什么缺的。她又看到朱明炽还破的衣袍,既然他喜欢,又不要下人给他补。突然道:“要是殿下不嫌弃,下官倒愿意为殿下亲手补这袍子。”

    朱明炽倒是有点意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你会女红?”

    赵长宁是正经的世家嫡长孙,怎么可能学针线。她摇了摇头:“想来……应该也不难,没吃过猪肉,未必没见过猪跑。只要殿下不嫌弃就行。”

    这人总算是勉强嗯了声。赵长宁就松了口气,出门让人送了针线过来。而朱明炽半躺在东坡椅上继续看自己的书。

    长宁手指捻了线,对着蜡烛穿进针眼。烛火映亮了她的脸,眼里笼着幽幽火光。她非常的专注,针线穿进去后轻轻把线拉过去,打了结。然后走到朱明炽面前,半跪下身拾起朱明炽的衣摆,她知道朱明炽正居高临下,无声地看着她。

    当这个男人沉默下来,便有股无形的压力从她头顶压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刚看了他比武的样子太过震撼。事实上,他锋芒内敛的时候并不可怕,反而看着挺随和的,对人也比较宽容。

    长宁还是开始缝了,一针一线,自布间穿过。昏黄的烛光静静地洒在她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48章

    夏衍和吴起庸都有些惊讶,看向坐上的这位大人。

    这位年轻的大人目光清澈坚定; 似乎代表了一种正直。这不是任何人可以忽视的; 不是任何人能够轻视的。

    两人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还是比较谨慎的吴起庸抱了抱拳:“大人,下官听说此人; 此人……”

    “此人怎么了。”赵长宁笑了笑说道; “杀人偿命,判决清楚。两位大人还有二言?”

    “大人英明!”夏衍则是立刻笑了,“我看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还是大人深明大义!”

    赵长宁则笑着摇了摇头:“行了; 下去写判词吧!”

    她这案子就判定了。这徐三原来在真定就因证据确凿,可以判斩首的。偏家里的人跟真定知府是旧相识; 让知府判赔些银子了事。结果却引起了民愤; 知府迫于压力判了个徙流; 让证词递到大理寺来; 离开了真定之后徐家的人就好动作了。于是徐三喊冤再审,却碰到了赵长宁这块铁板,被判了斩首。

    这大概是徐家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判决不过两天,徐家的人就得到了消息,怒气冲冲地派人来找徐氏。而徐氏慌了神,知道赵长宁在家里沐休,立刻就来了竹山居。

    长宁叫香榧给她沏了一壶茶,说:“婶母来了,快请坐吧。”

    徐氏被贴身丫头扶着手,一双凤眸此刻冷冷地看着他,一把挥开丫头走上前来,手就拍在了石桌上:“你这给我耍什么花样呢,前个儿你答应了我,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

    “婶母可别生气,”赵长宁把手里讲验尸的书合上,笑了笑,“当初我是告诉婶母,怎么判这个案子我心里有数,婶母可还记得?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杀人偿命而已,可没有什么翻脸不认人的说法。”

    徐氏气得胸脯起伏,怒道:“你这混账东西!我是不是给了你银子?好啊,现在跟我玩这个!”

    “婶母此言差矣。”赵长宁慢慢说,“您大概是记岔了,我可从没拿过您一文钱的。”

    徐氏脸色铁青,她才想起,赵长宁那天的确是没有拿银票的。

    她原以为赵长宁是愣头小子,光办事不懂得拿钱,还在心里笑话他。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有打算帮她!

    此人能得中探花郎,又岂是那等无能之辈。

    “我告诉你赵长宁。”徐氏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冷冷府对赵长宁道,“要不是有你二叔,你能到今天的位置?如今给我当白眼狼?我徐家也不是吃素的,你不帮,我自然有办法。我反倒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婶母这话说得侄儿不明白。”赵长宁叹气,“一则我就算回报二房的恩情,也回报不到您侄儿的头上去。二则您侄儿犯错,藐视公堂,我所判之案全是有理有据的,婶母若不服便上书大理寺少卿,少卿大人自会判断我是否玩忽职守。而且我还要劝婶母一句,徐家能养出如此子孙,恐怕早晚有一日气数要尽。婶母要是真对娘家有眷念之心,倒不如好生劝劝。”

    “你说得轻巧!”徐氏冷笑,“要斩首的不是你的外家,你如何懂得我侄儿性命的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氏毕竟是长辈,赵长宁不能直接反驳她的话。赵长宁只是站起来,淡淡道:“婶母,我要是你这位侄儿,犯下这样的案子,早就日夜不能寐了。他却还仗着家里胡作非为,无视律法,这样的人留下去已无痛改前非的可能,迟早都是祸害!婶母何必偏袒此人,败坏了自己的身份。”

    徐氏看赵长宁的样子,放在石桌上的手指细长白皙,还是那样秀气俊雅。

    “好,我今儿不与你论道理了。”徐氏气急又笑,“你这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来日再论!”

    说完连丫头扶她都不要,就快步地走出了赵长宁的住处。赵长宁还让香榧去送她。

    窦氏知道这件事了也只能叹气,还是跟二房撕破了脸面,现在徐氏已经不跟大房来往了。既然如此,窦氏也不理会徐氏了,大房二房渐渐生疏,反而三太太乔氏跟她越发交好。

    徐三处斩的文书很快就呈递上去了。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难逃一死,那日坐在堂上审他的年轻官员竟然是他的送命鬼,恐怕是真的没有翻盘的余地了,于是在牢里连日哭喊冤屈。竟然连沈练都惊动了,找她去问到了此事:“……我听说那徐三是你二婶母的亲侄儿。你竟判了他斩首?他现在在牢里喊冤,说是你跟你二婶母有隙,才重判了他。”

    赵长宁一听就知道是徐氏教他说的,徐氏应该是在牢里有人脉,否则那徐三怎么会半点苦也没吃。

    赵长宁立刻解释道:“沈大人误会,大人要是看过证词和物证,便知道此人死不足惜。我是的确从未考虑过其他的。”

    沈练淡淡看了她一眼,才颔首:“倒不是怕你判别不公,而是怕你声誉有损。许寺丞跟我提了句,虽然你与那徐三非五服之内的关系,按律不用回避,但沾了点亲故……”

    赵长宁立刻明白了沈练的意思。她点头说:“下官明白您的意思,犯人喊冤说判官不公,您同意了是可以重判的。下官倒没什么不服气的,不如您再派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判,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公的地方,倒也可以指出来。他要是真有冤屈,自然伸冤。他要是没有冤屈,也可让他心服口服。”

    “我正有此打算。”沈练靠着椅背上道:“后日你同蒋世文一起再判此案吧,他虽然跟你不和,但一向也是公正的。”

    赵长宁应是,再判就再判,反正她是公正判案的,不怕别人说什么。

    她正要走,沈练却突然叫住她:“你等等。”

    长宁回头看他还何事,沈练却从抽屉里拿了两本书给她,一本是《断案集》,还有本是《勘狱》:“季大人现在无暇大理寺的事务,也不能教你什么,这两本是他早年所著,让我交给你。”

    赵长宁迟疑了一下,谢了沈练才接过。快步走到门外翻开一看,书已经很旧了,里面很多地方都写下了密密麻麻的批注,一看却是沈练的字迹。他的字飘逸俊秀,书法非常的潇洒,跟他这个人不大相似。

    这是他的书吗?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49章

    朱明熙只是喝茶:“免得这东西留着生祸患,你还是毁了的好。”

    太子私自从大理寺取物,可能会落人把柄; 却也不是件小事。

    “可是这两物; 还有没有别的?”太子殿下又轻轻地问了一遍。

    赵长宁摇头; 立刻半跪下向太子殿下道谢:“殿下此恩……长宁是无以为报!”太子又扶起她他:“你也别谢我,你是我推举去大理寺的。若你名誉有损,我怕也脸上无光。”

    话虽然这么说; 但分明就是太子殿下想让她宽心,不要她记挂这份恩情。

    赵长宁也不再说话了,此物的确是她的心头大患,日后蒋世文要是还想借题发挥,大可拿这些东西来说事。她将旁边熄灭的烛台拿过来,接过太子殿下递过来的火折子; 拢着袖子点燃了蜡烛,火光腾地亮起,将这些东西烧了干净。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通禀; 说是杜大人求见。

    朱明熙一听是杜大人来了,就说:“请老师去宴息处,我立刻就过去。”那内侍却道:“殿下,杜大人说是急事,已经朝您这儿来了。”

    杜大人!赵长宁眉毛微微一动,能让朱明熙喊一声老师的杜大人,应该是礼部侍郎、翰林院侍讲学士杜成,也就是杜若昀的父亲。因为当初赵家推拒了杜家的亲事,杜大人一直不太喜欢她。原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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