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说不出来……好难过！
季卓风睇着他，幽深而冷冽。
“这是我的世界，你可以讨厌，”他轻轻地说，好像老师在教诲一个粗野的学生，平静也意味着隔阂，“但不应该随便侮辱我们，侮辱你不懂的世界。”
明白怒不择言的蠢话让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罗安却不知道怎么去纠正，他愤恨地再次握紧了拳头，这次他想接的是自己。站在一旁始终冷眼观战的金发男看到季卓风鼻血流淌不止，又看罗安的拳头，怕他再一次出手，连忙跑上来拉开他们。
“死小子，”他鄙夷地瞪着这个好像患有恐同症的男孩，眼睛里充满了憎恶的神情，“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冲你刚才的话我定会接你到满地找牙！”
话刚落定，挟着怒气的拳头直冲着腹部而来，猝不及防就被打个正着，向后跌倒在地。
“不要！罗安，你快住手！”季卓风顾不得血流不止的鼻子，急忙去拉住又想接连出手的罗安。
像被针刺到，怒气愈加泛滥。
“你心疼他啊？”甩开他的手，罗安又举起了脚冲地上的人踢去。他真的快疯了，嫉妒和噬心的不满使他重新回到了三年前的不良少年，久缠不散的头晕和憋在胸口的迷雾在嫉火中被烧毁焚尽，同时也把理智都烧没了。
“你当我是病猫啊！”金发男怎么能咽下无故被打的冤气，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飞身扑了过来，却一脚踢错了目标。
俊朗的面容痛得发白，额上一阵汗湿的寒冷。季卓风捂住自己遭难的腹部，挡在罗安面前惨淡苦笑。
“请回去吧，今天的事……真对不起。”他诚恳地对金发男说。
金发男任了怔，随即明白，他是他的同类，了解这种无法启口的无奈。他愤愤地转身返回屋内，穿好衣服出来，羡慕又忿恨地瞪了傻呆着若有所思的罗安一眼，走向电梯离去。
“你也回去吧。”季卓风感觉好累，他不想再矛盾了也不想再面对现实，得不到的梦幻让它远离好了，一切需要清醒了。
在赶我走吗？罗安心慌了，急切地拉住要走的人，把头抵在他的颈脖边：“对不起。”
他真挚地向他道歉，为方才的幼稚和冲动，却不后悔。在季卓风替自己挡下攻击，他在无边无际的醋海中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好像拨云见日。他躲在他背后，偷偷滴出两行没出息的眼泪，如释重负。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小声地呢哺：我爱这个男人啊！真的，真的爱上了他！
耳边呢哺着的道歉让季卓风满腔的辛酸，他狠不下心来推开他，哪怕是最后一点点的温暖，也可以留下作纪念吧？两人相互依靠着，好半天才发觉门口站着一个戴帽子的小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手里拎一只外卖食品袋。
“这这这里有叫……叫外卖吧？”他结结巴巴地间两个黏在一起的男人。
第七章
血不停地流出来，手中的纱布被浸湿了。
“到底要不要紧啊？流了好多的血，还痛吗？”
回到屋内，罗安的情绪变得十分高昂，但看到季卓风血流不止的鼻子又严重不安起来，这可是自己的杰作哦，心疼得他恨不得也朝自己的脸也来上一拳。
“没关系，不痛了，就是有点酸。”季卓风仰头躺在沙发上，勾起嘴角笑了，阴醒的心情随着罗安死皮赖脸地赠进屋内起已经释怀，哪怕不能得到，至少他不厌恶他。
“被打还笑，你真是欠揍啊？”罗安在他的笑容中，脸上开始画桃花，他连忙跑向厨房，把一条沾湿的毛巾放到冰箱里。
全身变得好轻松，时常压抑在心头的沉重感奇迹般地全消失了。怎么回事？只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吗？太神奇了！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季卓风知道呢？呢，向一个男人告白吗？偷偷瞄了一眼躺在客厅里的人，心跳再次加速，真要命！其实他还是平时的季卓风嘛，现在看起来怎么会觉得很不一样呢？随便躺在沙发上的姿态看起来也很那个……也许是刚才的惊鸿一瞥太过于有视觉效果了。
“管用吗？”季卓风看着罗安毛手毛脚地把冰凉的毛巾往自己的鼻子上按，禁不住有点怀疑。
“不知道！”罗安毫无责任感地回答他，折叠毛巾调整止血的位置。
注视眼前晃动的俊脸，季卓风五味杂陈，近在咫尺不能碰触，看来这辈子他只能做他的老师和朋友了，该心满意足了吧，毕竟还能在他身边。
“咦？真的不流了呢，我果然是天才！”罗安新奇地发觉胡乱想到的法子居然管用，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肚子不痛了吗？”他又问，伸手要去揉，把季卓风吓坏了，连忙挥开他的手，这小子到底懂不懂啊？怎么还喜欢动手动脚？
罗安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委屈地扁了扁嘴，突然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
“不许……你再找其他人……”蛮横而心虚的低喃伴随着差点要比说话声更响的心跳，脸颊像火烧一样的滚烫，话语尾声轻颤着，但现在他决定要把话说出来，“你要找的话，可以找我……”
季卓风张大嘴错愕地听着在耳朵边断断续续类似于表白的话语，彻底被惊吓住了，好半晌他才犹疑地问：“罗安，你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是不是又犯病了？”
罗安恼怒地抱住他的头正对着自己的脸：“我很清醒！你他妈的好好地听我讲啦，我想……我大概……可能……也许喜欢上你了……”
啊——太羞人了！向来只有别人向他告别的份啊，真想找个地洞埋起来算了。
见鬼！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的首次告白会给一个男人！
季卓风却笑着摇头：“罗安，别说傻话了。你只是依赖我，那不是情爱，你要明白。”
依赖？罗安点头不否认：“我是很依赖你没错，可是……”
“依赖和情爱是两回事情。罗安，你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不是吗？你还有女朋友呢，所以不要因为害怕我离开而把两者混淆了。”季卓风冷静地承诺，“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作为一个朋友。”
舍不得离开这个男孩，他必须下一个保证，给他也给自己，让彼此能清醒地维持在不易得来的关系之中。
罗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难道是王天所说的爱上他的男人吗？面对表白怎么会冷静地推翻他，这个脑袋是什么做的，冰吗？还是岩石？
“你不喜欢我？”心慌之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瞪大眼睛作逼视状，大有“你敢否认我就掐死你”的架势。
季卓风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低低地叹气：“我喜欢你，初次见面就喜欢了，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罗安兴奋而愉快地笑了，灿烂眩目得几乎无法让人直视，季卓风被眩得意乱神迷，才闭上眼，一双温暖湿润的嘴唇覆盖上来，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绵乱而清甜，能拨乱所有的心弦，为之颤动不已。
“我不会因为依赖而吻一个男人的。”罗安收回自己的浅吻，大大咧咧地宣布着，他用行动告诉他：我也喜欢你啊，傻瓜。
季卓风又被他的笑容给石化了，怔怔地看着他却没有什么反应。罗安不禁火大，这位老兄真是不给面子啊，他这么好心地对待他，居然不给他感激涕零，还傻愣在那里，一幅被吓坏的呆样？
“喂喂喂，这是本少爷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啊，你他妈的这是什么反应啊？”
伸手恶狠狠地扯着木呐的脸，全然忘了他的鼻子还受着伤呢。
季卓风总算反应过来，连忙抓住蹂躏自己脸的爪子，更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什么见鬼的初吻，这小子真什么也不记得了，两人早就吻过八百年了啊！
“你笑什么啊？不相信吗，不骗你的，我真的没有吻过任何人，连上床也没有吻过女人！”罗安一本正经地拍着胸膛保证。
“我知道，我相信你。”季卓风艰难地忍住笑意，回忆起仅有一次的拥吻，生涩得曾令他惊讶不已。
“我很高兴你在清醒的时候跟我说你喜欢我，”他认真地注视着罗安因兴奋而绯红的脸，“但我希望你仔细考虑过再来确认。”
“你……不相信我？”罗安沮丧地发现了这个事实，想想也是，刚才在嫉恨之下竟骂出那么没品的话，怎么会轻易取得相信啊！
“你大概还没有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不希望你后悔。”
季卓风没有计较情急之下的辱骂，他有担心的理由，并不自信能吸引罗安到能让他爱上男人的程度。罗安或许还没有明白自己还只是出于孩子般的依赖心理罢了，因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他，仅此而已。
“你要什么样的证明，现在就和你上床吗？”罗安真的火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话一出才觉得要命了，连忙把脸埋在宽厚的胸膛上，听到里面的心跳像敲鼓一样的响。
哦！老天，自己说了些什么啊？他没有看到另一张脸也在迅速泛红。两人此时贴在一起，更是尴尬万分，谁也不敢看对方，只是仔细感受着彼此高热的体温。
“咕……”
“嗯？”什么声音？
“我我我……肚子饿了……”季卓风轻推着趴在自己身上意犹未尽到不想分开的罗安。
“哦……”真是杀风景啊。只能乖乖地站起身来替伤者拿饭。
“你现在能吃吗？”
“没问题。”
可是香喷喷的咖哩鸡肉饭已经冷掉了，罗安立即拿起它往厨房里奔。
“等一下哦，我把它放到微波炉里去转转。”
看着忙上忙下的罗安，季卓风不知道应该理智地拒绝他还是任凭自己乐在其中。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沈溺在片刻的温柔中也是一生值得怀念的快乐吧，现在的感觉真是太梦幻了，哪怕是幻影，也让它多存在一会儿吧。
“要不要我喂你啊？”罗安捧着盛满饭的碟子，殷勤地递到他面前。
“不用，我自己来好了。”季卓风觉得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先前就很饿了，再加上情绪被搅得忽上忽下如坐云香飞车，体力更是跟着急剧透支，他需要能量补充。
罗安老实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狼吞虎咽的人。
“你……有和那个金发猴子……做吗？”他毫无预警地问。
“咳！”季卓风差点把口中的饭全喷出来。拜托，别在人家吃饭的时候问限制级问题好吗？
“你问这个干嘛？”虽然不是个初尝情事的小男生，但在心爱的人面前直截了当地回答这种问题还是会觉得万分的尴尬。
“他身上有点味道。”同为男人，罗安当然明白解决欲望是很正常的事，但他就是不能想像季卓风和别人纠缠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哪怕没有眼见为实。
“那个自然……咳……因为……咳咳……”嗫嚅着的季卓风悲惨地发觉自己好像沦为被老婆逼供的可怜男人。
“你跟他做了吧？”罗安冷冷地打断他的语无伦次，顺便抓紧了他的肩膀。
“没有啊。”忍着想爆笑出来的冲动，季卓风总算清楚地挤出一句话来。
“没有？”
两人都没有穿衣服还敢说没有？罗安倒吊起眉梢，手劲也加足了，有就承认，他不喜欢被骗。
“对啊，因为我在酒吧里喝得太多，吐了。本来是想做，可是饿得不行没有力气，所以我们决定先解决肚子问题再说的。”转眼望了一下罗安绷紧的脸皮，连忙再努力解释，“只是脱光衣服抱了一会儿……”要命！他从来不知道罗安原来是个独占被很强的家伙，在表白后理所当然地追究起“出轨行为”，这样的罗安实在太可爱了。
季卓风问笑到手快握不住筷子了，被他“逼供”原来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啊，虽然被抓的肩膀痛得吃不消。
“不许笑，”罗安光火地命令，面对着面一字一顿地作着严重警告，“以后不许和别的男人上床哦，听见没有？”
“好好好。”季卓风很“卑微”地连声应诺，赶紧把可怜的肩膀从魔爪下解放出来。
唉，他的暴力男小情人啊……意识到自己开始沦陷在甜蜜里，心猛然抽颤，他几乎能听到理智崩溃的声音。
罗安……这个美丽的男孩，会成为情人吗？
无法置信地看向盈盈微笑的俊脸，已经分不清他到底在以什么心态在对着同性的自己说出这些情人间的呢语，他真的能自然地接受了两人的同性爱情吗？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罗安，说正经的……我还是希望你仔细考虑，过一段时间再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接受……”
没有等话说完，罗安不耐烦地一把拉过胆小如鼠的鸡婆家伙，再次把强硬的吻印在沾染着咖喱鲜味的嘴唇上，用令人窒息的深吻把坚决的热情灌注。
他要证明以前的罗安的确是脆弱到需要依赖别人，但绝不会疯到只为依赖而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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