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边缘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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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边缘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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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恐惧感立刻复发。“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师傅?”
  “因为我想要考虑一下,怎样才能使你成为学者。”
  无论她看过多少书,她终究不可能了解做一名“学者”的真正意义。因此有必要先了解一下,看看她心目中的学者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开始探入她的心灵,手法无比精妙又极度谨慎,根本没有真正接触到,却足以感知其中的内容,就像将手掌放在光滑的金属表面,而完全不留下任何指纹。结果他发现,她以为学者就是永远在读书的人,至于为什么要读书,她却连丝毫概念都没有。而对于她自己成为学者这件事,她心中的图像是继续做日常的工作,煮饭、洗衣、擦地、搬运东西、听从吩咐,只不过换成了是在大学里干这些活,因此可以接触许多书籍,她也能有闲暇读书,然后就能够“变得有学问”,不过那只是个很模糊的念头。将这些想法加在一起,等于说她想在此地做个仆人——他自己的仆人。    ,
  坚迪柏不禁皱起眉头。一名阿姆女仆——平庸、粗俗、无知、几近文盲——简直难以想像。
  他只需要改变她的想法就行了,一定有办法能够调整她的欲望,让她心甘情愿当个农妇。这必须做得不着痕迹,甚至连德拉米也无从挑剔。
  ——或者她正是德拉米派来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是引诱自己去干扰一个阿姆心灵,然后他就会被抓个正着,再名正言顺地遭到弹劾?
  荒唐,他真的出现了妄想症的迹象。在她单纯心灵的某一个角落,那里的精神细流需要稍加转向,只需要轻轻推一下就行了。
  严格说来,这种做法是违反戒律的,但是绝不会有什么害处,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他陡然停止了动作。
  向后退,向后退,向后退。
  天啊!他差一点就没注意到!
  难道自己真的产生了幻觉?
  不可能!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里,他可以辨识得很清楚。有一根最细微的精神纤维显得紊乱——一种不正常的乱象,可是却又过分细致,几乎没有任何分歧。
  坚迪柏赶紧撤出她的心灵,轻声说道:“诺微。”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什么事,师傅?”她问道。
  坚迪柏说:“你可以在我手下工作,我会让你成为一名学者——”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兴奋地叫道:“师傅——”
  他随即察觉她就要跪在自己脚下,连忙伸出双手使劲抓住她的肩膀。“别动,诺微,待在原处——不要动!”
  他好像在跟一只只受过一点训练的动物讲话,直到看出命令贯穿她的心灵,他才松开手。抓着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她上臂的肌肉好结实。
  坚迪柏对她说:“假如你想成为一名学者,就要表现得像个学者的模样。这就代表说你随时要保持肃静,随时要轻声说话,随时要听从我的指导。此外,你必须试着学习我的说话方式,还得与其他的学者接触,你会害怕吗?”
  “我不会惊吓——不会害怕的,师傅,只要你系跟我一起。”
  “我会跟你在一起的。不过现在,我得先为你找一个房间,替你安排盥洗室、餐厅的座位和适当的衣着。你必须穿得像个学者才行,诺微。”
  “这些系我全部……”她的口气突然变得哀伤。
  “我们会帮你找些合适的衣服。”
  坚迪柏知道必须找个妇人帮忙,请她替诺微准备一些衣物。他还得再另外找一个人,来教这个阿姆女子基本卫生习惯。她现在穿的衣服可能是她最好的行头,而且显然刻意梳洗过,但是她身上仍旧有一股异味,让人闻起来有些不舒服。
  除此之外,他还得跟她划清界线,不能让别人产生误会。第二基地的男人(女人也如此),有些偶尔会出去找阿姆人寻欢作乐,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只要从头到尾都没有干扰到阿姆人的心灵,绝不会有人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不过坚迪柏从来不喜欢这样做,他认为校园中的男女关系就能满足自己,所以不必再去寻找也许更狂野、更有味的性爱活动。跟阿姆女子比较起来,第二基地的女性显得苍白瘦弱,然而她们个个都很干净,而且皮肤光滑细腻。
  不过即使引起了误会,让人暗笑他这个发言者做得太过分——不但跑出去打野食,还把一个阿姆女子带到自己房间来,他也必须忍受这种尴尬。德拉米发言者与圆桌会议的其他成员,势必会跟自己正式决裂,现在看来,在那场即将来临的对决中,这个农妇——苏拉·诺微——将会是自己致胜的关键。

  4

  坚迪柏整天没再见到诺微,直到晚餐之后,他找来帮诺微打点的那位妇人,才又将她带到他的面前。今天早上,坚迪柏曾经对那妇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至少得让她了解,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肉体关系。妇人最后似乎听懂了,或者应该说,至少不敢表现出不解的模样,这样也许已经够了。
  此时诺微站在他面前,脸上同时流露出害羞、骄傲、困窘、得意……错综复杂的表情几乎无所不包。
  坚迪柏开口便说:“你看起来相当不错,诺微。”
  她们帮她找的衣服竟然非常合身,而且她穿起来一点也不显得滑稽。她们是否帮她束过腰?把她的胸部托高了?还是她原来穿着农妇服装时,无法让这些部分突显出来?
  她的臀部十分突出,不过绝对不至于难看。当然,她的面容仍然很平庸,不过等到被太阳晒黑的肤色褪去,她又学会了如何打扮之后,看起来就不至于太丑了。
  一定是旧帝国的幽灵作祟,那个妇人还是把诺微当成了他的情妇,挖空心思想要让她显得好看一点。
  不过他随即想到:嗯,又有何不可呢?
  诺微终将出现在发言者圆桌会议上,她看起来越吸引人,自己的立论就越容易被人接受。
  他刚想到了这一点,首席发言者的讯息便无声无息飘然而至。在这个精神挂帅的社会中,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联络方式,它通称为“偶合效应”,不过却并非十分正式的名称。假如某甲模糊地想到某乙,某乙同时也模糊地想到某甲,便会产生一种相互提升的刺激,在几秒钟之内,就能使两人的念头都变得清晰明确;而且显然两者是同步发生的。
  这种效应有时会让人冷不防地吓一跳,即使是了解来龙去脉的人也不例外。尤其是当原先那个念头非常含糊——不论是单方如此,或者双方皆然——连当事人也没有意识到,因而不可能有任何准备的时候。
  “今晚我不能陪你了,诺微,”坚迪柏说:“我还有学者的工作要做。我会带你到自己的房间,那里有一些书籍,你可以开始练习阅读能力。我也会教你如何使用讯号器,这样你就可以随时找人帮忙。我明天会再来看你。”

  5

  坚迪柏用很礼貌的口气说:“首席发言者?”
  桑帝斯只是点了一下头,他显得郁郁寡欢而老态龙钟,看来好像需要暍杯烈酒提振精神。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道:“我‘召唤’你来……”
  “没有派信差,而是直接‘召唤’我,我猜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没错,你所指望的情报来源——那个第一基地人崔维兹……”
  “怎么样?”
  “他并不会到川陀来。”
  坚迪柏并未显出惊讶的神色。“他为什么要来?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他是跟一名古代史教授同行,而那名教授准备去寻找地球。”
  “对,就是那颗传说中的太初行星,这正是他应该到川陀来的原因。总之,那个教授知道地球在何处吗?你知道吗?我知道吗?我们能确定它真正存在,或者曾经存在过吗?他们当然应该前来此地,到银河图书馆去寻找必要的资料,如果还有任何资料留下来的话,一定都藏在这个图书馆里。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情况尚未达到危机的程度,我以为那个第一基地人会到这里来,而我们就可以从他身上,打探出我们需要的情报。”
  “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对方绝对不会让他到这里来。”
  “那么,他又要到哪里去呢?”
  “我懂了,原来我们还没有查到。”
  首席发言者以不悦的口气说:“你好像很冷静。”
  坚迪柏答道:“我不懂为何不应该冷静。您希望他来到川陀,认为这样就能稳住他,并且可以从他身上挖取情报。可是话说回来,如果让崔维兹去他想去的地方,办他想办的事情,只要我们不把他跟丢了,那么他就可能引出其他方面的情报,而且会比他原本所能提供的更为重要,您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那还不够!”首席发言者说:“你已经说服我,使我相信我们有了新的敌人,现在我整天都寝食不安。更糟糕的是,我现在坚信一定要锁定崔维兹,否则我们将会全盘皆输;我认为他就是唯一的关键,我已经无法摆脱这个念头。”
  坚迪柏慷慨激昂地说:“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首席发言者,我们都不会输的。唯有那些‘反骡’——让我再次借用您发明的称呼——继续潜伏在我们之中,而我们却不知不觉,那才是导致我们失败的唯一可能。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再也不会盲目行事。下一次召开圆桌会议的时候,如果大家都能顾全大局通力合作,那我们就能展开反击了。”
  首席发言者说:“我召唤你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崔维兹这档事。我先跟你提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觉得这是属于我个人的失败,我对当前的情况分析错误。我要向你致歉,我不该将个人的好恶置于政策之上。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更严重的事吗,首席发言者?”
  “更为严重,坚迪柏发言者。”首席发言者长叹一声,手指不停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坚迪柏耐着性子。站在书桌前面默默等待。
  首席发言者终于再度开口:“德拉米发言者最近发起一次紧急圆桌会议,在会中……”他的语气很温和,彷佛如此便能将冲击减低到最小的程度。
  “未经过您的同意,首席发言者?”
  “她只需要获得其他三名发言者的同意,不必包括我在内。在这个紧急会议中,你已经遭到了弹劾,坚迪柏发言者。会中决议你不配担任发言者的职务,而且必须接受审判。过去三个多世纪以来,这还是头一次通过发言者的弹劾案……”
  坚迪柏强忍住心头狂怒,不露出一点痕迹。“你自己当然不会投不赞成票。”
  “我没有,可是我却人单势孤。圆桌会议的其他成员有志一同,因此以十票对一票通过了弹劾案。你也知道,弹劾案成立的条件,是包括首席发言者在内的八票,或者末包括他在内的十票。”
  “但是我并未出席。”
  “你根本没有表决权。”
  “至少我可以为自己辩护。”
  “但不是在这个阶段。前例虽然很少,可是却很明确。要等到审判时你才有答辩的机会。当然,审判将会尽快举行。”
  坚迪柏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我倒不怎么担心这件事,首席发言者。我认为您最初的直觉完全正确,崔维兹这件事必须优先处理,基于这个理由,我能否建议您将审判延期?”
  首席发言者做了一个手势。“我不怪你不了解状况,发言者,弹劾案实在太过罕见,连我自己也得查阅相关的法定程序。没有任何事情比它更具优先权,我们必须直接准备审判,其他问题一律都得延后。”
  坚迪柏双手握拳抵着桌面,上身倾向首席发言者。“您不会是说真的吧?”
  “这是法律。”
  “我们不能碍于法律,而忽视眼前一个明显的威胁。”
  “对于圆桌会议而言,坚迪柏发言者,你正是那个眼前明显的威胁——不要插嘴,听我说!这其中所牵涉的法律,其立法精神在于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没有任何问题,比发言者的腐化或滥用职权更为严重。”
  “可是这两者我都没有犯,首席发言者,而您也非常清楚。这只是德拉米发言者和我的私人恩怨,如果真有滥用职权的行为,那也是她而不是我。我唯一的过错是从不在乎人际关系,这一点我承认,对于那些还没老到无法掌权,却早就变成老糊涂的笨蛋,我在他们身上花的心思太少了。”
  “比方说我就是其中之一,发言者?”
  坚迪柏长叹一声。“您瞧,我又得罪人了。我指的并不是您,首席发言者。好吧,那么,让我们立即开庭,明天就举行审判,或者今晚更好。让我们尽早把这件事做个了结,然后赶紧着手处理崔维兹的问题,我们实在不能再冒险多等片刻。”
  首席发言者说:“坚迪柏发言者,我想你还是不了解目前的状况。过去我们也曾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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