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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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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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在上房里,她们可都瞧见了,大将军都不许冬姨娘给蔡氏敬茶,疼她怀着孩子,蔡氏也有身子,从未瞧大将军这般疼惜的。

    三位姨娘各怀心事地散去。

    八月十八夜,时近五更,只听到一阵如雷敲门声,却是冬梅院的婆子来禀“大将军,冬姨娘动了胎气,已见红。”

    一句话,直惊得萧众望再无睡意。

    请宫里的太医瞧过,说冬姨娘腹中的胎儿十之七八都是男胎,这是儿子!他最盼的就是得个儿子。倏地坐起身,大声道:“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么,怎的动了胎气。”

    夏姨娘半拥着萧众望,轻声道:“大将军还是去瞧瞧,贱妾见冬姨娘是个有后福的,定会平安顺遂!”

    她面露忧色,心里却暗自欢喜着。

    总算是保不住了,这一回,她定要给死去的孩儿报仇,更要杀杀冬姨娘的锐气。

    萧众望抓过衣袍,边走边更衣出了夏荷苑,天凉夜长,周遭是一片暗黑,东边天尽头微露一片曙光。

    婆子焦急禀道:“冬姨娘昨晚二更前都好好的。三更时突地就闹肚子疼,老奴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三更二刻越发疼得厉害,到了四更疼得满头大汗。稳婆也在一边服侍着,大管家刚才派婆子出门请郎中,一会儿就到。”

    冬梅苑里,冬姨娘正撕心裂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着,阵阵叫声,直惊得寒鸦宿鸟不敢近了卫国大将军府的西、南方向,那声音时高时低,时长时短地传出来,在夜里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萧众望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朱氏得了消息,领了丫头婆子赶来,见萧众望在,欠身道:“大伯,大嫂近来体弱,原是要来的,被我给劝下了。她屋里有两个孩子,她自个也有身子呢。”

    萧众望低应一声,并未答话。

    各院的几房姨娘陆陆续续地到了。

    一名护院进来,抱拳道:“大将军,要入宫朝会了!”

    听着从内室传来的女人惨叫声,一颗心提得紧紧的,冬姨娘原是个可怜人,她的母亲本是嫡妻,耐奈因娘家父兄犯过,竟被降为大姨娘。冬姨娘不仅人长得美,就连性子也是温婉柔顺的,这也是萧众望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

029 子妾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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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众望来回踱步,道:“你去宫里递份《告假文书》,今、明两日本将军要理家事。”

    春、夏、秋三位姨娘心头一怔:居然因为冬姨娘临产要请假,瞧来这冬姨娘当真是萧众望心尖上的人儿。一时间,各人心头繁复,若非秋姨娘与冬姨娘早年相识,她们几个都不会知道,萧众望竟许了冬姨娘,若是冬姨娘生下儿子,便要扶冬姨娘为平妻。若只是为求儿子,为何她们三人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说起来春、夏二人入府最久,她们俩也是没听过的。

    朱氏听见,心头微微一凝。也只有蔡氏那个内敛性子能受得,若是换成自己,还不得借此大闹一场。

    去岁蔡氏生初雪,萧众望明知打动了,照常朝会坐班。冬姨娘要生了,竟因冬姨娘告假在家。

    与其说是他不放心冬姨娘,不如说是他更紧张冬姨娘。

    护院原是随萧众望征战沙场的老部下,班师回朝时,便做了萧家的护院长,应答一声退去。

    冬姨娘的贴身大丫头出来,萧众望唤声“香儿”。

    大丫头快奔几步,她挽着衣袖,因忙着替冬姨娘接生,就连香儿身上也沾染了一股子血腥味。

    萧众望定定心,道:“告诉疏影,只要她平安产下孩子,不拘男女,我都扶她做平妻。你告诉她,本将军今儿就在这里陪着她,直到她顺遂生下孩子。”

    香儿眼中一热,眼泪便涌了出来,欠身道:“要是我家二小姐知晓大将军的一片苦心,定会高兴的。奴婢这就进去,将这话告诉给二小姐。”

    早前说生儿子就扶为平妻,可这会子又说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就是平妻,不拘男女、不拘男女……

    秋姨娘身子微摇,还以为自己才是他心坎上的人,惹得春、夏二位姨娘对她嫉妒不已,这大半年来连带着蔡氏都给她甩脸色瞧,不曾想,她不过替人代过。

    夏姨娘则是嫉妒想要吃人,时而咬唇,时而松开,双手紧紧的拽着手里的帕子。在她上头已经压着蔡氏,还要再扶了冬姨娘为平妻,明明比她入府得晚。

    春姨娘微垂着头,神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香儿将话带给了冬姨娘,她一听,立时就觉得有夫如此,便是死了也甘心,嘴里重复念叨着:“众望,我给你生儿子,我愿为你们萧家生儿子……”不知是喜还是哭,那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冬姨娘抓住被褥用力的呐喊着。

    从五更到辰时,从辰时到正午,从正午到未时……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众望在冬梅苑里越发地紧张了,来回的踱步,却瞧见婆子和香儿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倒掉,而冬姨娘的叫声已近嘶哑,曾经甜美温和的声音带着六分沙哑。

    三位姨娘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上午瞧过三四回。

    蔡氏在辰时过来了一趟,陪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朱氏也是如此。

    唯有萧众望,一直都静默地呆在冬梅苑,一步也不曾离开过,或坐在花厅上吃茶,或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就起身问:“快生了么?”

    一回回地失望,一次次的期盼。

    他想:只要她平安便好,就算没有孩子,他还是要她做平妻。

    在这一刻,他害怕失去她。他以为自己是不懂儿女情长的,直至遇到了冬姨娘,他才明白,她就是自己这大半生里要等的那个人,要去疼的那个女人。

    上房里,蔡氏坐在偏厅,脑海里掠过萧众望对冬姨娘紧张的神情,他的眼里那份焦急骗不了人,他神色里的炽烈更毫不掩饰……

    她曾是那样的渴求得到他的真心,她是他的妻,结发之妻,而他却把真心给了冬姨娘,不过是官家的庶女,竟让他堂堂大将军动了心。为了冬姨娘告假在家也要陪她,两天,若是两天内冬姨娘生不了,他竟还要再告假。

    他就那么喜欢冬姨娘!

    早前不知,而今她才知道,冬姨娘填满了他整颗心。

    嫡妻可以没有,没有了她,萧众望会再扶冬姨娘为妻。

    侍妾也可以没有,没有了旁的侍妾,只要冬姨娘在就好。

    蔡氏沉默不语,手紧紧地握在贵妃椅的扶手上。

    朱氏瞧在眼里,低声道:“大嫂,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下来,民间自来都有七活、八不活的……”她突地顿下,萧众望对冬姨娘的紧张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无论冬姨娘生的是男是女,都要扶冬姨娘为平妻。

    蔡氏抬头,见身边是柳奶娘和绣桔,字字皆恨:“都死了才好!”

    将她这个结发妻搁放何处,竟为了冬姨娘这般不顾身份,呆在冬梅苑大半日都不敢移动一步,为那女人急,为那女人忧,这些原是该为她的。

    朱氏愣了一下,“这种话你屋里说说便罢,要是传扬出去……”话没落音,就听到有人大哭的声音。

    蔡氏大喝一声:“出什么事了?”

    绣桔道:“大太太,奴婢出去瞧瞧!”

    几人侧耳聆听,哭声越来越大了,似乎还有人的呐喊声,仔细辩认下,竟是萧众望的高喝“疏影”,那样的狂怒,那样的暴燥,似火山爆发,似海潮滚滚。

    绣桔惊慌失色,喘着粗气:“大太太,从冬梅苑传来消息,冬姨娘产下三公子后,血崩……没了!”

    三公子……

    那孩子果真是个男孩。

    蔡氏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怎就被冬姨娘抢先一步育下儿子。

    这长子应是她生的才好。

    朱氏见事已至此,转而道:“你也别太难过,冬姨娘没了,只怕这孩子要寄在你名下养。”

    别人的孩子,养得再好那也不是自个的。

    蔡氏想到了云罗,她几乎忘了,云罗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两年她是拿云罗当亲生女儿对待的。只因云罗是女娃,他日大了,她自备一份嫁妆就是,再则云罗有泥菩萨批的命格,她还指望着云罗大了帮衬自己的儿女。

    蔡氏心潮起伏,如大海的浪潮难以平息。

    冬梅苑上下,刚没了冬姨娘,这会子有稳婆来报:“大将军,快去瞧瞧三公子,他……他……”

    那孩子萧众望不过才抱了片刻而已,确认了是个男孩,又喜又悲,喜的是他终于有后继之人,悲的是他最钟爱的冬姨娘没了,就是昨儿冬姨娘还温柔地与他说话,如今天人永隔。

030 勃怒

    萧众望抱着怀里已经冰冷的冬姨娘,想着她的叮嘱,“众望,答应我,好好把炳儿带大,只要你好、他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看着怀里苍白无血的冬姨娘,头发凌乱,却是这样的娇俏无助,他还记得在街头偶遇她时的情形,他进了一家杂货铺,她在里屋算账,他从来没见过有女子拨算盘的声音可以悦耳得像是弹琴,那一刻当风吹起了门帘,他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少女脸庞。

    一眼,只一眼,他就喜欢上那个能干、精明的少女。

    “刚才不是请了郎中?”

    婆子垂着头,“郎中正给三公子瞧病,大将军快去瞧瞧!”

    恋恋不舍地放开冬姨娘,他脸颊有未干的泪,辩不清是冬姨娘的还是他自个的。

    偏厅里,郎中正在给刚出生的三公子瞧病,却见三公子皱巴的肌肤上一片苍白,胸前一片瘀黑,萧众望只觉心头一沉,“只要你救活本将军的儿子,本将军重重有赏。”

    郎中细细地检查了三公子胸前的瘀黑,又低头闻嗅着,摇头轻叹:“大将军,覆子散乃是孕妇大忌,在下是郎中不假,可若中此物发现得早还能有救。到了如今……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婆子、香儿与萧众望顿时呆住,婆子与香儿对视,香儿颤着音儿,结结巴巴地道:“郎中的意思是……是说我家二小姐是中毒……中毒……”

    婆子快步奔近,轻柔而细致地包裹了三公子。

    郎中抬了下手臂,“照三公子胸前的瘀黑来看,确实身中覆子散。”

    香儿重重一跪,直跪得地板作响,连磕三个响头,“大将军,我家二小姐是被人害死的,你可得替她做主!她是中覆子散死的,二小姐这么善良,她可从来没有算计过人,回大将军府连十日都不到呢,大将军……”早已经泣不成声,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

    萧众望如五雷轰顶,身子一摇,险些跌倒,是有人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是有人害了他的儿子,这么多年,他盼的就是得个儿子,竟是有人……“郎中可识得覆子散!”

    郎中道:“此散多为灰色或褐色粉末,闻着有股香味,多是加有麝香、附子的,很是好辩。从三公子所中之毒来看,确实中的覆子散,此乃虎狼之药,一旦误食,能令母子……”后面的话虽说明说,萧众望却已知道:身中覆子散,定令孕妇与孩子双亡。

    是谁要害冬姨娘母子!

    “送郎中!”

    有人应了一声,领郎中离去。

    香儿跪在地上,脑袋起起伏伏,不停地磕头,一下又一下,直将地板磕得直响,“大将军许诺过她,说过要护她一辈子……”

    婆子抱着三公子,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其他孩子的精气神,总是蔫蔫的,此刻微睁着眼睛,睨着一丝光亮,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只见他小小的脑袋一歪,婆子颤微微地伸手,将手指放在鼻息尖,“三公子!三公子……”

    婆子抬头。

    香儿跪行于地,小心一探,“三公子……咽气了!”

    似又一声惊天响雷!

    萧众望整个人呆怔在一边,拳头紧握,“来人!来人!”

    护院长与大管家站在偏厅,萧众望厉声道:“王七,选出婆子、小厮、护卫,严搜春兰苑、夏荷苑、秋桂苑、上房四处!”

    朱氏与蔡氏是表姐妹,要是事后把东西藏在朱氏那里也不一定。

    朱氏没道理要害冬姨娘,只能是蔡氏!

    萧众望又道:“北星苑也不要放过。”他从婆子手里接过已经咽气的孩子,这孩子才刚刚出生,却因为体有剧毒,来不及细瞧这个世界就去了。

    他对不住冬姨娘,他答应过她,会把孩子好好哺养成人……

    无论算计冬姨娘的人是谁,他绝不会轻饶!

    王七与大管家很快挑选了婆子、小厮,一行人分作几路,各得了几处院落。

    朱氏还没走,就见王七与看门的管事婆子进了上房,不说多话,只吓得绣桔惊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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