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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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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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呀?娘你尽瞎猜。”雪梅早已经想好了对策,把事先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是想着敬东成亲后,我哥肯定就要开始说亲了,万一老宅给介绍了什么不合咱家心意的姑娘。还不如咱自己找个呢,我就是觉得这李娟姐和我哥还挺合适的,不仅人漂亮,做饭更是好吃……”

    说到这里,雪梅笑嘻嘻地看着刑氏,“娘也知道我是个吃货,最喜欢吃了,我找嫂子肯定就是往做饭手艺高超的姑娘堆里找呢。”

    刑氏这才放下心来,又安慰似的拍了拍雪梅的肩膀,“你哥的亲事你就甭操心了。我和你爹心里有数着呢。咱二房就你哥一个独子,将来自然是要找一个规矩本份,大方得体的姑娘给你做嫂子。要是老宅敢在你哥的婚事上乱插手,谁敢伸手我就敢剁谁的!”刑氏仰起了头。犹如一只斗志昂扬的斗鸡。

    雪梅的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寒气。

    “咱娘真的这样说?”等到刑氏走后,雪梅又溜到了敬民那里,将刑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后,敬民猛地变了脸色,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哥,你别着急上火,这事得慢慢来,慢慢来。”雪梅就劝他,“现在爹娘还不知道你和李娟姐互相有了心思,要是让爹娘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李娟姐?难道你想将来为了李娟姐和咱爹娘翻脸吗?你别着急,咱们慢慢地想办法,总得让爹娘接受她。”

    如果是象大房那样的爹娘,雪梅早就劝着敬民和爹娘翻脸了。可是刑氏和刘承志都是一心一意为孩子好的人,而且就冲今天刘承志说的那几句话。想给儿子儿媳留一个相对**的空间。这在当今这个社会环境中很少能人会这样做,现在的社会环境都是要求儿孙济济一堂,一大家子最好五六代同堂,这才叫一个幸福的大家庭。

    像刘承志和刑氏这样,儿子还没有成亲就先想着把儿子分出去过小日子的父母,只有后世那种社会环境里才有,哪怕就是在后世这样的公婆也是极受人喜爱的。

    毕竟。没几个媳妇愿意和公婆同住。

    敬民听了雪梅的话后就心事重重的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你还得在李娟姐家里使点劲,让她家不要招上门女婿,只要她家改了口,我这里就能哄得爹娘同意。我看咱娘对李娟姐还是挺喜欢的,就是因为她家要求入赘才一口回绝。”

    “行!”敬民连声称是。露出希冀的神色。

    雪梅心里却是叹息一声,李家想招个上门女婿侍候老俩口百年,这是很正常的,没人会说李家有什么不对,刑氏甚至还会为李家掬上一把同情的泪水。可是轮到自己的儿子身上时。刑氏绝对会化身为恐怖的怪兽。

    谁会同意让儿子当上门女婿?那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才干的事情。而且当了上门女婿就不能认祖宗了,刑氏不砍了李娟才怪。

    敬民的恋爱之路,举步维坚啊。

    上房里,刑氏也在和刘承志商量敬民的亲事。

    “这敬东一成亲,马上就轮着咱们敬民了,我看是不是得找媒婆了?”

    刘承志嗯了一声,觉得妻子说的颇有道理,“是得替他打算打算了,我本来是想等着家里明年夏收后找媒婆给他说亲。既然今年家里有了钱,好歹替他把亲事给成了,也能在敬山前面成亲。”

    说到了敬山,刘承志突然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接着往下说,“那个给姜家说亲的王媒婆我看就不错,手里成的媒挺多。要不然让她替咱敬民瞅个合适的姑娘?”

    刑氏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还是自己家亲戚说的有保证,知根知底的。我明天去一趟城里找找明珠,让她婆婆帮着留意下。她婆婆为人挺不错,又是一个热心肠。再加上赵家在城里认识的人多,不比找媒婆强得多啦?实在是找不到,咱再找找王媒婆。”

    刘承志一想也是,便同意了这个决定,俩人商量好了明天一大早趁着村子里的牛车去城里。

    敬民却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愁眉苦脸的,在床上翻了半天也没办法入睡,干脆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发呆。

    老宅里,又偷偷溜进了一个黑影,伸出舌头舔湿了手指,轻轻捅开了芳兰屋里的窗户纸。

    黑影一边看,一边吞咽着喉节,状极猥琐。

    突然,老宅的堂屋传来了刘老爷子的呵斥声:“是谁?谁在院里?”

    黑影悚然一惊,迅速向着后院跑去,跑动的过程中踢到了院子里放着的水瓫,发出‘哎呀’一声疼呼。

    堂屋和东厢房的灯光相继亮了起来,刘老爷子和刘承业披衣出屋,在院子里检查了一番后没有发现有什么踪迹,只看到了水瓫旁边溢出来的水渍。

    “爹,我咋听着那个哎呀声恁熟悉呢?”刘承业疑惑的挠了挠头,向着后院看去。

    刘老爷子看了一眼黑着灯的芳兰房间,走到她的窗外问了她几句,听到她一切都好,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到屋里说。”刘老爷子转首说道。

    ……

    ……

第117章 拿捏儿子

    “等天亮了你和敬东敬山活点泥,把咱家的院墙给砌高些。”刘老爷子和刘承业进到堂屋后,说道。

    砌院墙那可是需要活泥的,谁见过读书人去做这种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在家里天天做这些事情,还不得被人嘲笑?刘承业一听就不乐意了。

    嘟嘟囔囔的说道:“我明天还要看书呢,哪有空去砌院墙?这事,你老吩咐敬东敬山干不就行了吗?”

    刘老爷子目光瞬了瞬,“你是孩子的爹,家里出点啥事,你不得给孩子们做个榜样?现在有人跳了墙头进院,旁的不说,只说芳兰。她还没有说亲事呢,万一这事传出去以后她还有脸嫁人吗?这人前人后两张嘴,孩子们可受不起。”

    老爷子这话说的十分在理,刘承业无法反驳,只得深深垂下头去。

    “那行,等天亮了我就叫两个孩子一起干活。”

    儿子现在成了童生,刘老爷子和刘承业说话时不自觉的语气就和缓了起来。见到儿子依旧还听他的话,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要不,让老二几个过来帮下忙?”刘承业想起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家里人肯定都闲着,还不如叫他们过来帮着砌墙,这样自己也能脱个滑。

    刘老爷子的脸色就有些阴沉,“你两个弟弟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老四天天要往城里跑着送货,老二又在地里研究那个啥肥料。你别看是农闲了,现在比农忙时更忙。老三那身子板就不说了,你好意思叫老三破了命的给你砌墙?再说了,这家里跳进人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承业就哦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份差事。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刘老爷子便早早的起了身,领着儿子和孙子到村外去挖黄泥。

    农家的院墙。大部分都是用泥砌成,先将黄泥用水浸透,里面撒上切碎的稻草,用力的搅拌之后。便将黄泥倒进事先做好的长方型模子里。然后再将泥块从倒出,这样一块块整齐的泥砖就出现了。将这些泥砖在太阳下晒上几日,便可以砌墙。

    砌墙时,不需要什么手艺也不需要泥匠们指点。只需要拿一根棉线出来,绑在墙上做出一条直线即可。

    这泥墙一时半会的也砌不完,今天要干的就是将黄泥和稻草活在一起砌成泥砖。

    不多会,刘家的人又出现在回来的路上,刘老爷子推着车,敬山在前面用绳子拉着,刘承业和敬东一左一右的将车子护在正中。

    还没走到家就看到了里正站在院外。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刘承业立刻和敬东相互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不由得用埋怨的目光看向了老爷子。

    “这院墙风吹雨淋日晒的都好些年头,我就想着趁着家里没啥事,把院墙给修一修。里正哥哥找我有事?”刘老爷子却好像没有看到儿子的目光一样。随手将车子交到了刘承业的手里,迎了上去。

    里正却一直在刘承业身上打转,没想到刘家父子中了童生却还能放下身价去做农活,立刻高看了刘承业父子一眼,郑重的施了下礼,态度比以前要敬重的多。

    “给大相公,小相公见礼。”

    相公是明朝老百姓对秀才的尊称。刘承业父子只是童生,本没有资格被这样称呼。可是里正见到他们父子不忘农家本色,便刻意的高抬了刘承业,用相公来称呼他们。

    刘承业急忙还礼,脸上全是尴尬,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的短褂。差点将车子上的黄泥倾倒在地上,幸好前面的敬山扶了一把。

    “找你确实是有事。”里正说着,便拉着刘老爷子的手进了院。

    “啥事?”刘老爷子先净了净手,又用汗巾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才请了里正进堂屋说话。

    “是这么回事……”里正接过了芳兰敬来的茶后。并没有立刻喝,而是放在了一旁,低声和刘老爷子说了起来。

    刘老爷子听着听着,眉头皱成了川字。

    原来是刘家分家的时候,里正并没有将黄册给上到官府,所以现在整个刘家在官府帐面上还是一家人,那么交税就得按照一家的来交。这原本是好事,可是现在刘家既有二房刚买的田,也有以前老宅的田。所以这交税的时候,便有些麻烦。

    “那老哥哥说说看,我家到底要交多少税?”刘老爷子脸色有些阴沉,沉声问道。

    “本来应该是按每五亩交的,我和老哥哥是什么关系,便算你每十亩地绢一匹,棉一匹……”里正偷眼看了看刘老爷子。

    刘老爷子一愣,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也不傻,瞬间明白了里正的意思。这里正定是看到刘家各房都有了出息,想向刘家卖个好。这样算来,刘家便要少交一半的税,减少了一半的支出。

    “里正会不会不方便?”刘老爷子沉吟了下道。

    里正连连摇头,嘴里一迭声的说着方便。说完了这件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又略略的再和刘老爷子说了几句,便提出告辞。

    院子里,刘承业正指挥着两个儿子在大太阳下挥汗如雨的盘黄泥切稻草,自己则是站在树荫下不停的拿扇子扇着风。身上的短褂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中衣,毫无读书人的体面。

    里正移目,回头赞了一声,“刘老哥真是教子有方呀,不仅儿子能干,孙子们也是一样。我要是有刘老哥这福气,做梦的时候都会笑醒。”

    刘老爷子就呵呵地笑,将里正送到了院外,然后阴沉着脸慢慢的往回踱步。

    “爹,里正是来做什么的?”刘承业随口问道,又催促着两个孙子手底下不要停。

    刘老爷子咳嗽了声,“敬东,敬山,你们歇会,我和你们爹盘会泥,一会你们再过来接着干。”说了这话,就接过了敬东手里的铁锹。一下一下的盘黄泥。

    老爷子都开始干活了,刘承业身为长子哪里还敢再闲下去,只得不情不愿的从敬山手里把铁锹也接过,愁眉苦脸的干活。他哪里干过这样的活计。不是铁锹扬的高了,就是不小心把黄泥给铲到了一旁,弄的满院全是泥点。

    刘老爷子也不生气,只是轻声细语的教他怎么干活,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今天非得让刘承业把泥盘好不可。

    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把里正找他的意图和刘承业说了说。

    刘承业支着铁锹正在休息,一下子没站稳,晃了几晃,随即又挺起了胸脯。将声音微微提高,“爹,这里正还不是看我和敬东都考上了童生,要巴结咱家呢?你咋不和他说,让他给咱免税呢?”

    “你懂个屁!”刘老爷子难得地发了火。指着刘承业的鼻子骂道,“你以为里正是看你面子?里正这看得是老二的面子。你知道老二的亲家是谁不?是府里的总班头,马上赵顺手下的班头们就要领着衙役们下乡收粮了。他这时不做面子,难道还等着赵顺往外说?”

    “人家是越读书越精明,你可倒好,越读越傻!你看看姜恒是啥样子?你再看看你是啥样子?唉……”刘老爷子只说得口沫四溅,将刘承业臊得没脸没皮。

    刘承业自打中了童生后。就没有被父亲这样狠狠的骂过,不由得涨红了脸,几次要争辩都被刘老爷子给堵了回来。

    骂到最后,刘老爷子放了狠话,“你要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就跟着老二去过,不在这里看你的脸色……”

    这句话不吝于晴天霹雳,惊得刘承业站立不稳。他是要考秀才中举人的人,道德方面就比别人要求的些。如果父母跟着弟弟们过,这不是明摆着在说他不孝顺吗?只要这话传到城里。他的童生就有可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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