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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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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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嘴一笑,“好吧。”

    李镜出门自要梳妆,秦凤仪甭提多热情,李镜梳什么样的发髻,簪什么样的首饰,配什么样的衣裳,他都帮着出谋划策。待李镜收拾好,二人便一同去了平御史府。

    秦凤仪去给平珍画,李镜与小郡主在花园喝茶,小郡主原就心下生疑了,此时见二人竟一道过来,不禁笑道,“小叔着人寻阿凤哥哥,倒是镜姐姐也一并来了,你们在一处不成?”

    “是啊。”李镜落落大方的坐在敞轩内,“阿凤哥早上过去,与我商量去太湖的事。珍舅舅的帖子送到秦家,秦家去我家找的人,我便一并来了。”

    桂圆捧上茶点,小郡主道,“这是扬州城有名的珠兰茶,姐姐尝尝。”

    二人喝了回茶,小郡主方道,“前番我过来的时候,我哥也很记挂姐姐。”

    李镜听小郡主谈及平岚,心下大是不悦,模样转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有劳岚公子记挂了,我与兄长一道,一切都好。”

    小郡主听李镜这语气,并没有半点热络,更替兄长不值,心下亦大是不悦,面上微微一笑,不再多提兄长,反而说起扬州城的景致来,又夸李镜的花簪难得,小郡主笑道,“在京城倒没见这个样式,怪别致的。”

    李镜望向小郡主,轻轻扶一扶发间这支芙蓉花簪,直接道,“的确不是京城的样式,是阿凤哥送我的,生辰礼。”

    小郡主心下一沉,却是面不更色,笑,“阿凤哥哥非但生得好,看他平日间穿衣打扮,也知眼光不俗。这花簪,怕是他特意说了样子,叫银楼打制的。”

    “是啊。”李镜悠闲的品一口珠兰茶,道,“真是好茶。”

    要说先时小郡主只是怀疑,今日却是笃定了的。

    小郡主与桂圆道,“你说,这事稀不稀奇?”

    桂圆道,“不能吧?李姑娘堂堂侯府千金,咱们家大爷可是郡王府嫡长孙。不是奴婢这话不好听,若不是咱们大爷实在相中了李姑娘,莫说侯府千金,便是公府千金,咱们大爷也配得上啊。”在桂圆这样的下人看来,李镜能嫁入郡王府,给平岚做正妻,已是一等一的好姻缘!这位秦公子自然是生得好,可除了生得好,秦家算什么,一介盐商而已。便是桂圆这样出身郡王府的大丫环,倘是叫她嫁,她都不乐意盐商门第。

    小郡主冷笑,“真个不识好歹!”

    李镜与秦凤仪回家时心情很是不错,秦凤仪都觉着,女孩子可真是,一时好一时歹的。昨儿还吃小郡主的醋呢,今儿个见了小郡主,又这样开心了。

    女人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存在啊。

    秦凤仪心下未及多感慨,李镜留他吃晚饭,秦凤仪忙喜不迭的应了,打发小厮揽月往家里说一声,便留在了李家用饭。

    秦家夫妇知道儿子又留在李家用饭了,秦太太与丈夫道,“昨儿回来还说得罪了李姑娘,我还为阿凤担心来着。他这孩子,说说行事素来随心,我就怕他哪里不妥当,唐突了人家姑娘。不想,今儿又好了。”

    秦老爷笑,“阿凤这个年纪,李姑娘比他还小一岁,都年轻,哪里就短了拌个嘴什么的。”

    “也是。”

    因给李镜留饭,秦凤仪自己也挺美,说实在的,他如今也不大顾得上小郡主,今生与媳妇无缘,秦凤仪就想趁媳妇还在扬州,多多对媳妇好才是。

    结果,秦凤仪再去平御史府,却是听得一桩晴天霹雳的大事。

    喝茶时,小郡主亲口说的,“我过来扬州,我哥最不放心阿镜姐,千叮万嘱要我把阿镜姐照顾好。”

    秦凤仪初时没在意,拿了块绿豆卷咬一口,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李大哥呢。”

    小郡主脸上带着一种秦凤仪看不大懂的笑容,“这如何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秦凤仪仍是不明白,再咬一口绿豆卷。

    平珍听他们说话,随口道,“不是说阿镜过了及笄礼就定亲的吗?”

    小郡主笑,“是啊,待阿镜姐回京城,就会把亲事定下来吧?”

    秦凤仪都傻了,一口绿豆卷就卡了喉咙里,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直待灌了两盏茶,这口绿豆卷方咽了下去,秦凤仪却是声音都变了调,“阿镜与你哥有婚约?”

    “是啊。”

    秦凤仪当时就不能再与平家叔侄坐着喝茶了,平珍看他面色极差,以为他被绿豆卷噎坏了。秦凤仪便顺嘴寻了个不舒服的借口,自御史府告辞而去。

    从御史府出来,秦凤仪就直往李家去,想去问个究竟。可到了李家门口,一时又不晓得进去要怎么说?原本,他与媳妇就是梦中的缘分,而且,他有可能还会早死,说好不连累媳妇的。小郡主的哥哥,以后会做王爷的吧,那媳妇以后就是王妃了。

    媳妇有这样的大好前程,自己怎么能拖媳妇的后腿呢?

    秦凤仪一面想做善事,觉着自己能看着李镜这辈子荣华富贵加身也是好的,一面心里又很是难过,却又不知该怎么讲。在李家门外呆呆的站了良久,摸摸自己怀里揣着的小镜子,终于调转马头,一路抽抽咽咽的回家去了。

凤凰开屏

    第28章

    秦凤仪是一路哭唧唧哭唧唧哭回家的。

    以往回家都是高高兴兴的到父母的院里去说话; 这回; 秦凤仪正伤心; 也没去父母那里; 便径自回了自己院。待秦太太得了信儿; 过去看儿子时,秦凤仪已哭的直打嗝。

    好容易这止了打嗝; 秦太太问吧; 秦凤仪正伤心; 更不愿意说这事; 裹成个被子卷,继续哭了。把秦太太心疼的; 拍着儿子的背道,“我的儿; 你要难受就哭出声来; 别这样不吭声; 叫为娘的难受。”

    秦太太这话刚说完; 就听秦凤仪“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秦凤仪悲上心头; 张着大嘴哭了大半个时辰,嗓了都哭哑,这才好些了。秦太太也跟着哭了一阵; 想她儿子自落地起; 便是吃奶的时候; 别的小孩都爱哭; 就她家儿子; 生下来便是笑多哭少。今番这般伤心,想也知道儿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凤仪一直哭累了,琼花早备好蜜水,秦太太亲自喂儿子吃了一盏,然后,秦凤仪润了润喉咙,又哭了起来,一直哭半日,这才好些了。

    秦太太问起缘故,秦凤仪抬袖子拭泪,哽咽道,“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秦太太问不出来,瞧着儿子哭累睡了,令丫环好生服侍,这才回了自己院,叫了揽月过来问话。这事,揽月也不晓得啊,他随秦凤仪到御史府,也就是在下人群里呆着,又不能到秦凤仪跟前服侍。揽月道,“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待大爷自御史府出来,便失魂落魄的往李家去。待到了李家,大爷也没进去,站了约摸一盏茶的时候,就哭着回家了。”

    秦太太打发了揽月,心下思量着,这事定与平李两家相关。哎,要搁个寻常人家,秦太太现在就能过去问个缘故。偏生这两家,哪家都不是她家能惹得起的。秦太太心疼一回儿子,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叫厨下烧几样好菜,待儿子醒了给儿子吃,想着再寻几样好玩意儿,让儿子开心才是。

    秦凤仪一觉睡到下午,醒了也没胃口,秦太太劝着,也不过喝了碗汤,便又恹恹的没了精神。

    待傍晚秦老爷回家,秦太太与丈夫说了儿子的事,秦老爷道,“这是怎么说的?不是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吗?”

    “是啊。”秦太太叹道,“咱们阿凤,自小到大,什么事都没瞒过家里,如今我问我好几遍,他都不说。可见真是伤了心肠的事。”

    秦老爷思量道,“从御史府出来,去了李家,却未进门,就哭着回来了。这事,怕十之□□与李家相关。”

    “是不是与李姑娘有什么不对付?”

    “要是小事,阿凤一向不与女孩子口角的。何况,这都没进去,更谈不上吵架拌嘴。”秦老爷道,“定是一桩大事啊。”

    “能是什么大事?”秦太太追问。

    这个么,秦老爷也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出来。

    倒是秦凤仪,自此便清心寡欲起来,以往待丫环们,总是有说有笑,现在成天没个笑容,更没了与丫环说笑的心。就是吃饭,以往哪顿不得两碗饭,现在一碗都吃不完,把秦太太心疼的了不得,有心想去李家打听一二。

    其实,李家也正奇怪呢,以往,秦凤仪有空就过来。

    便是秦凤仪哭回家的那一日,李镜知道他去了平家画画,晚上还特意吩咐厨房添了几道淮扬菜,就是预备着秦凤仪晚上过来吃饭。结果,秦凤仪没来。

    之后,连续三天,没见秦凤仪的影子。

    李镜就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倒没出事,就是秦凤仪在家伤感,觉着无可寄托,就往栖灵寺去了一回,这一去,顿觉佛法空灵,秦凤仪直接就在寺里住下了。这一下子,可是把秦家夫妻吓着了。这可是秦家这千亩地里一根独苗啊!不要说一根独苗,就是再多几根,谁家舍得好好的孩子出家啊!

    秦太太是真的坐不住了,当下就要去庙里把儿子叫回来,秦老爷劝妻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么去,怕也无用。阿凤这性子,平日里别看说什么他都听的,执拗起来,反是难劝。”

    “那要怎么着?”秦太太亦非笨人,她试探的与丈夫商议,“你说,我去李家打听一二,可好?”

    秦老爷委实担心儿子剃光头,知此事耽搁不得,同妻子道,“先送张帖子看看。”

    秦家夫妻商量一回,就打发人给李家送了帖子,李镜正觉着秦凤仪好几天没来,生怕有事,见着秦家的帖子,自然就让秦太太过来了。

    秦太太神色憔悴,礼数依旧很周到,给李家带了礼物,待叙过寒暄,秦太太却是再等不及,说到儿子就泪湿了眼眶,“阿凤他,往庙里去了。”

    李镜不明所以,“去庙里做什么?他又不信佛。”

    “我看他那样子,是要出家。”说着,秦太太泪如雨下,李镜也惊的脸色都变了,“好端端的,如何要出家?”

    秦太太哭的说不出话来,李镜倒是沉得住气,她十分了解秦凤仪这一类人,秦凤仪说来,很有些赤子之心,为人也坦荡直接,喜则喜,怒则怒,并不是那等九曲十八弯的人。秦凤仪说要出家,秦太太又伤心成这样,看来定是真的。李镜却是不急,凡事自有缘故,秦太太上门,想来与自己有关。

    待秦太太哭了一会儿,李镜命丫环打来温水,服侍着秦太太洗过脸,秦太太面露愧色,“一想到阿凤,我这心就如刀割一般,失仪了。”

    “秦太太爱子情深,情之所至,有何失仪之处。”李镜纵担心秦凤仪,在秦太太面前却是条理分明,先道,“到底什么缘故,我与阿凤哥也是结拜的兄妹,秦太太不如与我说一说。”

    秦太太便将揽月的话与李镜说了,秦太太十分不好意思,“我先时想着,不好来唐突姑娘。在家劝了阿凤好几日,他也不见好。我原想着慢慢劝他,谁晓得,他这样的想不开。”要去做和尚。一想到儿子要变秃头,秦太太便悲从中来,不禁又落下泪来。

    李镜皱眉寻思片刻,一时也是想不出这其间关窍,李镜道,“我与阿凤哥,素来没有半点不好。”

    秦太太的意思,是想李镜能帮着往平家问问,看看能不能打听出到底是何缘故,令她儿子这般伤心,这眼瞅着就要看破红尘了。李镜却是根本不提平家,直接道,“此事想来与我相关,我去瞧一瞧阿凤哥,兴许能开解他。”

    秦太太感激涕零。

    李镜没让秦太太一道去,李镜自己去的。

    这栖灵寺,也是扬州名寺。若往日来,依李镜的性子,定要赏一赏栖灵塔的,此时却是顾不上,先去寻了秦凤仪。知他来,秦凤仪却是不见。李镜什么脾气,你说不见我就不见的。李镜一个眼神扫过去,揽月就不敢拦了。其实,揽月也生怕他家大爷出了家,他也要跟着出家啥的,他巴不得有个人能劝他家大爷回了尘世才好。今李镜既来,揽月简直双手双脚欢迎,还悄悄回禀了些他家大爷近况。

    李镜扫揽月一眼,想这小厮倒也知进退,令侍女与揽月在外侯着,李镜自己进得香院去。

    秦家豪富,秦凤仪便是来寺中小住,也是给了大把布施,故而,秦凤仪住的还是个二重小院。佛门之地,清幽自不必提,这院中还的一株上百年的菩提树。

    浮去白日之下,菩提幽幽,冠盖如亭。

    李镜到时,秦凤仪正蹲在菩提下不知道做什么,李镜过去,俯身细看,秦凤仪约是在埋什么东西,手上许多泥土不说,那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当真如断线珠子一般,颗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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