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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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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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附近的人群都在指指点点,十分好奇:这个丑陋的小丫头,真的能治病救命?

    小斯不耐烦地挥挥手:“五文钱总够了吧,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小乞丐!”看着她褴褛的衣衫,心中愈发厌恶。

    “原来你家老爷的命就值五文钱,”阿丑嗤笑,声音含着沙哑,“那不救也罢!”说罢转身要走。

    “你烦不烦人,到底救是不救!一两银子,赶紧!”小厮有些愠怒,焦急的汗水顺着额头留下。如今别无他法,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且与她试上一试。

    阿丑这才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指搭在那老老子的脉搏之上,开始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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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治病

    片刻后,阿丑收了手退回来:“脉浮弦以滑,气瘀滞,中风火盛,拿纸笔来。”其实这病,放在现代就叫中风。

    不多时,纸笔呈上,阿丑提笔写方子:

    羚角磨冲二钱.陈胆星炖和服一钱五分.石菖蒲次入一钱.紫丹参四钱.白茯苓三钱.钩藤钩次入五钱.冬桑叶四钱.川贝母杵一两.赖橘红次入一钱五分.白蒺藜三钱.牡蛎八两杵。炭先煨六句钟,取汤代水煎药。'1'

    “此方息风降火为主,顺气蠲痰为辅,赶紧给他煎服!”阿丑把方子递给小厮。

    也不怪彭郎中束手无策,这个方子,还是晚清时期才出现的,她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半个时辰后,汤药端了上来,那老爷喝下药没过多久,便渐渐醒转。

    阿丑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向后大退几步:她如今的模样很是吓人,病中受不得惊吓,要是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又吓昏过去,煮熟的一两银子就飞了。

    老爷似乎很是虚弱,只微微在小厮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小厮还沉浸在“老爷居然真被这丑八怪救活了”的愕然中,愣愣走到阿丑面前:“我们老爷说了,给你,给你二两银子,你就,别过去吓唬我们老爷了!”说罢嫌弃地将二两银子扔给阿丑。

    不用过去,正合阿丑心意,她行了一礼:“还请这位老爷日后不要一味温补,饮食清淡为佳。”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大补到上火的。估摸是纵欲过度,然后又拼命壮阳……

    彭郎中站在彭氏医馆门口,看着徐奶奶扶着阿丑渐行渐远,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一个丑陋乞丐,居然治好了他都治不好的病人?

    这真的是乞丐吗?

    阿丑揣着那二两银子问:“奶奶,建业最小最便宜的院落,要多少银子?”

    徐奶奶一时间答不上来:“这我还真不晓得,也许能帮你打听打听。但肯定是个大数目!”

    阿丑点头思索:一两银子一千文,这里也就两千斤米,要买房子,肯定远远不够。

    一阵“咕噜”声打破了两人的平静——阿丑两天粒米未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不由得有些尴尬:“奶奶,我,我去找东西吃……”

    窝在墙角捧着红苕'2',阿丑啃得牙齿都疼,却还在狼吞虎咽——她真是饿疯了。

    徐奶奶在一旁就显得平静许多,只是默默地吃。

    一连吞了三个大红苕下肚,阿丑喝了些井水,才舒缓一口气。

    她再也,再也不要体验饿肚子的感觉了!

    疲累地靠着斑驳的墙壁,阿丑的心思却没有停歇。

    吃饱喝足,孝敬钱也有了着落,现在要谋划的是,怎样逃出生天。

    “奶奶,如果我们拿着银子贿赂军爷,要多少才成?”方才两人已经打听过,建业最便宜的屋子,也要五百两左右。京城物价太贵,地价太高,若是跑到其他地方买几亩田,要成为合法公民想必不难。

    可是黑户身份要出城,除去贿赂守城士兵,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真是想不出更高妙的绝招了。

    徐奶奶似乎被她的跳跃性思维整晕了,茫然摇头。

    阿丑叹息一声:“奶奶,您先回去吧,我四处转转。”奇哉怪也,不过是小半日功夫,她的腿竟然恢复这么快,如今走路都不成问题了。

    莫非,这具身体不是个人,而是什么仙妖?

    甩甩脑袋,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吧,若是仙妖,仙术妖术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呀!当务之急,不是纠结于她的特殊体质,而是寻摸门路和寻找商机。

    走在大街上,建业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阿丑不禁陷入沉思:坑蒙拐骗的事情,她是干不出来,自己所长,不过是懂医识药。如今条件所限,除了从医术上下功夫,似乎别无他法。

    许是思考太入神,怔忪间,陡然发现一匹骏马已然近在眼前,正要直直撞向自己。

    阿丑急忙低头,一个翻滚,从马蹄下滚到一侧,险险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她拍拍喘息的胸口:还好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也算灵活,否则真要被马蹄踩成肉泥了。

    “何人惊了本公子的马?”一个年轻男声响起,语调中带着超然的高贵,和山雨欲来的怒气。

    阿丑惊魂甫定,循声而去,只见骏马之上,一位波涛暗纹蓝色锦袍的公子正勒着缰绳,安抚自己的爱骑。这公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的样子,长相自不必说,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身姿俊朗。

    古代大富大贵之人多娶美妻娇妾,生出来的子女也都遗传优质的外貌基因。如此循环往复,只会一代比一代好看。听这蓝色锦袍公子语调中超然的高贵,想必也是有积淀的世家大族熏陶出来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对,是好女不吃眼前亏。阿丑当即跪地道歉,心中却恨死了古代动辄下跪的礼仪。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本身就营养不良膝盖没肉,跪下更是硌得慌吗:“对不起,这位公子,草民并非有意,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声音沙哑,语气诚恳却不卑不亢。

    那公子也没有爆发他语调中隐隐含着的愠怒,只淡淡地说:“眼神不好,脑子倒是清楚。翌辰,你说如何?”

    另一男声响起,语气十分散漫随和,带着一点玩世不恭:“则轩,不过是个小乞丐,你怎么就计较上了?”

    方才没有注意,原来这公子还有同伴?阿丑微微抬头,一抹杏色袍角映入眼帘,金丝暗纹绣着三爪金龙。三爪金龙非等闲人可用,方才那蓝衣公子都只是波涛暗纹,如此说来,这个人,比蓝衣公子身份还要尊贵,三爪,不是郡王就是亲王世子了。

    一番权衡利弊,那个蓝衣公子似乎不是好说话的,而这杏衣公子,听语气明显亲切随意许多,身份又更高贵,谁是救星,顷刻见分晓。

    阿丑又是一个扣头,方向大半对着那杏衣公子而去:“草民并非有意冲撞,还请两位公子恕罪。”

    关于草民这个自称,实在是阿丑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若是说一句民女、奴家或者妾身之类如此柔化的自称,再看看那张骇人的脸,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不过,这个杏衣公子,会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随和,劝蓝衣公子饶恕自己吗?

    ****

    注:

    '1'出自《王孟英医案绎注》,清·王士雄著

    '2'红苕:红薯

006 危险

    夏翌辰看着伏在地上朝他扣头、衣衫褴褛的阿丑,带着笑意的眼神迷蒙悠远:“抬起头来!”

    阿丑有些担忧,但还是微微抬头,却又不直视马上两人。

    她仅仅是余光一瞥,便为那杏色衣袍的男子惊艳不已。皮肤白皙,轮廓深邃得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桃花眼精致漂亮,眼神含着淡淡笑意,秋水迷蒙间叫你分辨不出真假。俊眉虽然好看,却隐隐带着威毅的神态。英挺的鼻梁是整张脸最完美的点缀,那一弯微含笑意的唇角勾起,令你因他的随和放下心防。

    如此俊美无俦的男子,理应是叫人赏心悦目心生向往的,然而无端端勾起了阿丑心中的惧怕。

    祸水,不对,是妖孽,还是不对。阿丑顿觉自己词穷,无法描绘出那一种更像是直觉的感觉,总之结论就是——这个人很危险。

    夏翌辰看到血块伤疤纵横交错、连五官都不分明的那张脸时,没有如常人那般展现出惊骇和厌恶,就似看天空看云朵似的轻松随和:“你叫什么名字?”

    阿丑有心留意夏翌辰的态度,自然察觉到了他非凡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由自主在心中给他打了一个高分。

    只是……

    “贱名恐污了公子耳朵,何况与惊马无关。”阿丑不卑不亢地婉拒了他的询问。

    俞则轩似乎不满意这丑陋乞丐的态度:“翌辰,今儿街上乌龟真不少啊!”话里满满的讽刺和鄙夷,和拐着弯骂人是王八的意思,想必反应慢的真乌龟都能马上听出来。

    夏翌辰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是方才轻松随和的神情。

    正当此时,一缕不同寻常的风声响起。阿丑对武功一无所知,因此直至看见两位贵公子的随从侍卫都闻声而动,才意识到——有人埋伏在附近,正等着刺杀这两人!

    完了,方才还腹诽这个人很危险,还真乌鸦嘴给说中了!且不言自己会不会成为这场刺杀的炮灰,光荣被拿去饮剑或者当人肉靶子。刚才自己在这里和那个蓝衣公子纠结半天,也有了拖延时间帮助刺客的嫌疑呀!这两人要是把自己当成刺客同伙上刑逼供,老虎凳撬指甲甚至炮烙什么的,可是比死在秦爷手上还难看!

    不过片刻时间,阿丑有了自己的盘算,暗暗退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观察着双方交手。

    只见刺客虽多,但那两位不怕死的贵公子却还在马上从容谈笑,任由侍卫和暗卫去解决麻烦,阿丑不禁瞪大了双眼:这是,没把刺杀放在眼里吗?

    一炷香,胜负渐分,刺客明显落了败势。阿丑躲闪中被附近的剑气所伤,左手手腕血流不止。本是不小心受伤,此时她也有心借此验证她的体质问题,索性就由他痛去。

    放下左手手腕,抬头时,猛然瞧见夏翌辰迷蒙的桃花眼正看着她。

    夏翌辰松了松右手护腕,透过刀光剑影,察觉到那丑乞丐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受伤流血的手腕,便放下不理,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她,不痛吗?还是痛到不在意了呢?

    探询地对上她清澈的眸光,夏翌辰微微有些吃惊。这个人,虽然其丑无比,声音沙哑难听,却有一双如此清澈的眼睛。倒是可惜了!

    阿丑自然不会察觉到夏翌辰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眼中只有迷蒙的笑意。

    酣战结束,暗卫消失不见,侍卫全部归位等候指令。

    俞则轩神色认真:“翌辰,这乞丐不能留。”

    夏翌辰摇摇头,策马走到阿丑面前:“你走吧。”话音未落便扔下一张银票,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丑看着飘飘而落的一百两银票,还停留在震惊的喜悦当中。她才不是什么穷酸人士,空谈傲骨视金钱如粪土。灵魂中深种商人思想的她,欣欣然收下银票:有钱为何不要?

    于是乎,夏翌辰的分数顿时又拔高一节。

    然而,下一刻,阿丑就直接把夏翌辰摔得粉身碎骨——

    这家伙,去的居然是,居然是旁边那个,那个一堆花枝招展的美女还在门口拉客的,畅春阁!

    亏他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碎尽芳心的脸,居然是种ma一只!

    生平最恨种ma的阿丑握拳发誓:再也别让她见到他,特别是在她有钱有势以后,否则见一回揍一顿!

    顺了顺气息,低头看着手中银票,轻笑两声:不过,种ma的钱还是可以用的,最好用光,然后让他没钱逛青楼,被老鸨龟奴打出来!

    如此臆想着,心情更好了。阿丑收好银票,抬步回关帝庙。她的逃跑大业,在得到这一百两银票之后,可是往前迈进了一大步,接下来,自己要好好和徐奶奶谋划才是。

    畅春阁雅间内,俞则轩和夏翌辰美人环伺,佳肴仙酿琳琅满桌。

    “你为何放了她?”俞则轩的语气更像是质问。

    夏翌辰,父亲是大乾战功累累的异姓王昱王夏振远,带着母亲静宬长公主高贵的皇室血统,却成日不理世事只顾寻花问柳,有着大乾第一纨绔的“美名”。

    此时的第一纨绔,嘴角还残留着一滴葡萄美酒,嫣红的颜色配上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带着极致的诱惑。

    这不,畅春阁的头牌、平日里只卖艺不卖身清高如仙的海棠姑娘,如今就化作三月春水,依偎在夏翌辰身侧,晶莹粉嫩的唇瓣就要凑上去,**一般地想要帮他吸允那滴酒液。

    不过还未凑近,夏翌辰平日里随和轻松的声音尽数化作冰寒:“海棠,你知道规矩。”

    如同被他的冰寒打了霜的海棠,脸上如花绽放的笑容一凝,手中的冰丝帕子绞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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