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年礼太少了，不值钱吗？
人家说娘跟女儿亲，可是自己老娘也会数落自己没出息，从来没为娘家添东西，送几个鸡蛋出拿的出手。真是白养了一回，果然女儿就是赔钱货，张氏被自己娘这么一数落，自然就掉着眼泪，拉着两个孩子连口水也没喝的，就回家了。
可以说张氏嫁出来这么久，就没吃过娘家一口饭喝过娘家一口水。自己生刘芳和刘月娘家也没送过一件衣裳，一个鸡蛋。好不容易盼来了刘成，可是娘家人硬是当做不知道，刘柱去报过喜可是娘家没来半个人，不要说看自己了，连个口信也没捎回来。
想到这些张氏就又掉眼泪了，如果不是娘太狠了，一点嫁妆也不给自己，才让自己不得不嫁给刘柱。想想同村的姐妹们，但凡是家里出一点嫁妆，哪个不是嫁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也不会像自己受这么多的苦。
越想张氏心里越难受，可是这年礼不送也得送，不然娘家大嫂只会说的更难听。
可是今年也没存上鸡蛋，张氏被月儿劝着每天都会吃上一个，就怕没奶喂刘成，冬天鸡下的蛋本来就少。
所以送鸡蛋做年礼是不可能了，张氏想着这两个月来刘柱的工钱全存上了，是不是去买些布料什么的，这样也算好看些。可是想到刘月和刘芳两姐妹也没添半件衣服，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可是想到娘家两个大嫂也只能咬牙了。
一大早的张氏就试着跟刘柱说道：“他爹，眼看着得给我娘家送年礼了，今年生刘成也没存下鸡蛋。要不你晚上买几斤肉回来，再买几条鱼回来，你拿着把年礼送了算了。你看行吧！”
张氏本来还有些怕刘柱不同意，要说自己娘家人对刘柱可没给过好脸色，从成婚到现在没留刘柱吃过一口饭，还总是拿冷脸对刘柱，刘柱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是自己看到刘柱让人轻视，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所以就怕刘柱不愿意花钱送这年礼，心里毛毛的。
刘柱点点头，憨厚的看着张氏道：“要不再加一匹布吧！也能给一家人做一身衣裳，这些年你跟着我，从没给娘和大哥大嫂送过值钱的东西，今年难得咱们手里有些，不如就送匹布吧！”
张氏看着刘柱，眼里突然有了泪花，自己家男人就是心眼好，明白自己的苦处，虽说跟着他没过上好日子，可是却也知冷知热，也算是没白活一场吧！
刘柱见张氏掉眼泪，就又有些着急了，可是家村人也不知道如何哄人，就只能帮张氏擦掉眼泪道：“不哭了，咱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张氏点点头，心里一下舒服多了。
张氏白天除了忙照看儿子，就是跟刘芳刘月两姐妹忙后院的荒地，整治了这些日子，总算有些样子了，再翻几次再施些肥，等到开春正好可以下种了，到时家里就有菜吃了，不用只指着那几亩地的粮食了，还可以多些其它的收入进来。
刘月天天忙着到处拾肥，这农村人可看得肥了，所以想要地里更肥就得到处去拾肥。刘芳见妹妹积极自己做姐姐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可是刘月却说自己不会其它活，拾肥最适合自个了。
这拾肥就是拿着筐子和棍子，把掉在地上的猪粪拾起来放到筐子里。这项活很多人都不愿做，首先是太脏了其实是太丢人了。可是刘月却不管别人怎么看，一心一意认真的拾肥，满村的人都说刘月懂事，这么小就会帮家里做事，张氏真是好福气。
晚上刘柱带回了三斤猪肉和两条大鱼，还有一匹青色的布，这个颜色的布一家人都可以做成衣服，也不分男女和老少，张氏满意的扫了刘柱一眼。刘芳见家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自是要问，张氏这才一脸为难的说：“是送到你外婆家的，这是年礼，等明年家里有了余钱，娘一定帮你和月儿扯布做新衣。”
刘芳就知道肯定不是给自己家的，再想想外婆更加冷了几分了。刘芳到底是大些，外婆和两个舅妈妈对自家如何，刘芳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每每跟着张氏一同高兴的回娘家，可是却总是看到舅妈们一脸轻视，外婆的冷脸和鄙视。刘芳打心底不喜欢外婆和两个舅妈，所以更不希望把这些送给去。可是这是年礼，年年都是如此，大家都这样。再说了爹都买回来了，肯定要送过去了。
张氏看刘芳一脸不快的样子，自是明白孩子心里想什么，不怪孩子不乐意，自己看着这些东西也不乐意。可是不管如何这礼数得尽到，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不给娘家送礼的事，所以再不愿也得送。
刘月拉着张氏的手，看着桌上的东西：“娘，您明天就去送吗？月儿不想去，月儿每次去都没有饭吃，还要饿着肚子回来，娘不要带月儿去了，月儿在家陪小弟弟吧！”
张氏无奈的摸着月儿的头：“放心吧！这次就让同村的人稍过去，你李婶娘家与外婆家离的不远，正好明天让李婶稍去吧！娘可不能把月儿和成儿丢在家里。”
张氏看着月儿和大闺女的样子，心里对娘家更冷几分了，本来想让刘柱送去的，可是刘柱明天还得上工，自己也懒得去送。拖着两孩子又得饿回来，想到这心里就凉丝丝的。这到底是什么娘家呀！
晚上刘柱睡在床上满心心疼安慰张氏道：“他娘，别想太多了，咱们过好自家日子就好。月儿和芳儿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明白你的苦处。”
张氏忍着泪哑着嗓子：“他爹，我明白，只是这一想心里就怪难受的。想想每年让两个孩子跟着去，都是饿肚子回来，我这心里就心疼死了。倒不如让李婶送去，也省事多了。”
刘柱叹了口气，明白张氏说的气话，只怪自己这些年没本势，不仅没让张氏和两个闺女过上好日子，反而一年比一年艰难。以后好了，一定不要让张氏这么委屈了。
早上看着李婶带着两个儿子，坐着牛车，带着为娘家准备的年礼，张氏心里更难受了。不要看李婶准备的多，可是也都是家里自产的东西，可是娘家人却一点也不嫌弃。定是张罗着留李婶和孩子过上三天才回来，年年如此。
而李婶从娘家回来时，更会带上娘家人送的回礼，也是满满一大车子。自己每年也送，虽说不多，可是娘家可是连片叶子也没回过，还好刘柱不计较，不然这日子更加难过了。
从前张氏与自个娘说了一次，娘就骂张氏心黑，想吃穷两个大哥，吃上三天得费多少米呀！张氏超想心里越凉，自己咋的就遇上这样的娘家，再遇上这样的婆家呢？
看着张氏一脸难受的样子，刘芳和刘月心里也都不好受，等张氏回了，刘月就拉着张氏的手，小脸全是认真：“娘，咱们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也别管其它的，只管自家的日子好就行。”张氏拉过两个闺女，眼里心里全是三个孩子，算了，三个孩子这么懂事，比什么都强。
果然等李婶带着孩子和一大车东西，从娘家回来，果然张氏娘家没回半分礼。不过却带了一句话，李婶想了半天虽然同情张氏，可是这话不带到也不行，还是拉着张氏说了出来：“你娘说明年她想做六十大寿，想让你给打一对金耳环。再做一身新的寿衣裳，也就没其它的要你办的了。”
张氏呆了一会，马上自嘲的笑了起来，可这笑比哭还难受。李婶自是明白张氏的难处，不要说打金的了，连银的都拿不出来，这让张氏如何是好呢？
可是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安慰张氏，因为这娘家人冷情，可不是自己几句话能安慰好的。张氏也真是可怜，娘家人狠心，婆家更是碰上陈氏这样不要脸的，也不怪张氏日子难熬，是人也受不了。
第十八章 人情冷暖 二
张氏木然的送走了李婶，然后独自回屋，看着炕上睡的正香的儿子，心里就暖了起来。可是看到门外阴冷的天，心里又冷下来。
果然是得寸进尺，怕是两个大嫂也没少掺合此事吧！见今年送的年礼丰厚，就想到要金要银了，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的旧衣，冬天的月儿和芳儿还没有新棉衣，还穿着前年的旧棉衣，月儿的棉衣还是芳儿小时候穿过的，哪里会御寒呢？
可是月儿却依旧高兴的去拾肥，而芳儿又跟着二狗们去捡柴了，家里吃的还是昨天月儿芳儿去挖的野菜。快要过年了家里没买一片肉，更没有半条鱼，可是娘家人却像吸血鬼一样。
好不容易把陈氏这个吸血鬼赶走了，立马就又来了一个，刘柱也是年关才会挣的多一些，平时的工钱也不算多，还要付陈氏和刘老爹一百文钱，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吃要喝，会有多少余钱呢？
自己还和月儿商量好了，要买一头猪回来，还要再多抓一些鸡仔回来，这些都是要花钱买的。
这样可就把最近存下的银子，花去不少了，芳儿眼见着大了，也该存嫁妆了，这一笔笔的钱哪里少的了呢？张氏想着这些头就又有些疼了，只得和衣躺在炕上去。
刘月和刘芳回来时，知道张氏头痛自是心疼不已，刘月心里总觉得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是陈氏最近也没来寻事，还有什么事会让娘如此心烦呢？
想了好久，突然想到李婶今天回来了，还亲自来寻娘说话。难不成李婶带了什么消息回来，所以才让娘这么烦心吗？
刘月虽然知道张氏娘家都是白眼儿狼，可是张氏这些年不是早就习惯了吗？为何还会难过呢？看来得搞清楚才能帮到娘，刘月不由扯了刘芳的衣服一下，然后两姐妹就出了屋子。
刘月小声道：“姐，你说今天李婶来是不是对娘说了什么？不然娘为啥会突然头痛呢？早上娘还好好的，姐你要不去问问李家哥哥们，不然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想法子帮帮娘。”
刘芳一听也觉得妹妹说的有理，只是每次想到李威，刘芳心里就怪怪的。不过月儿说的也是正事，还是去打听打听，不然着急也没用。
刘月真不知道张氏这次为何事烦心，所以才不得不想支会姐姐去打听消息，没想到护着娘这么久，还是有很多事是自己无法左右的，只怪前世自己太不懂事，只想着自己没有好衣服，没有好东西吃，从不管家里娘和爹的烦心事。不然现在好歹也能知晓一二，搞不好也能劝慰张氏一二。
李婶知道刘芳担心自己娘，又听说张氏头痛病独了，正躺在炕上呢？心里就更同情几分了，张氏生下刘成出完月子，就去开荒地，这身子骨能好吗？
这娘家人又不省心，以前自己多少也知道张氏从下半年开始就存鸡蛋，就是为了年底送去娘家当年礼。今年经过陈氏这么一折腾，总算是不用把刘柱的工钱交上去了，年关刘柱们活也忙，自然就工钱多了。
想必存了点银子，张氏才给娘家买了肉和鱼，还扯了一匹布。自己可是看着刘芳和刘月两姐妹，衣服小了补丁加补丁的，能挪出银子给娘家送匹布，已是不容易了。
没想到张老太就不这么想，以为女儿过好了，就急急的动起坏心思了，想要张氏打金耳环子，又要做亲寿衣，这不是把张氏逼死吗？
以前两个闺女张氏可以省着，可是有了刘成这个小子，张氏定是想给儿子存些，好送刘成去学堂上学以后有出息。这可是张氏早就说过的话，而且张氏是个倔强的性子，说出的话必定会去做，不然也不会刚出月子就去整那块荒地。
可是这娘家人这么一逼，张氏心里不是凉丝丝的吗？如果张氏不打金耳环，以后也别想再回娘家了，可是张氏这些年根本没家底，就算明年一家不吃不喝，也打不出金耳环呀！
这张老太心也太黑了些，当年张氏出落的可是水灵灵的，现在见到刘芳都可以看出当年张氏的美貌来。还不是张老太不想出一分钱嫁妆，才让张氏嫁给了刘柱，虽说刘柱人好，也疼张氏，可是张氏这些年在陈氏底下吃的苦，受的罪也不少。
李婶带上家里的红糖，亲自己做了一碗红糖煮水鸡蛋，然后就端来张氏家了。刘朋一见李婶来了，就知必定是来劝慰张氏的，心里很是感激李婶，上前甜甜的唤：“李婶您来了，可算把您盼来了，娘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
李婶看着睁着大眼的刘月，心里就疼惜，为啥自己就生不出一个闺女来呢？看这小闺女多知道心疼娘呀！不像自家两个小子，一天到晚不着家，虽说也帮家里干活，可是却疯的人也见不着。有个闺女在身边陪着，天天瞧着你笑，当娘的心都快化了。
李婶摸摸月儿的头，一脸疼爱：“月儿真乖，婶子去屋里看看你娘，你去外边玩吧！可别跪远了，这天冷着呢？”
刘月点点头，用冻红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