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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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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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不告而别,只身冒险,却是多大的气儿都化作烟云消散了,半点儿不忍苛责她。

    主仆一路说着话,就到了蜀味楼。蜀味楼是金穗、姚莹莹姐妹为酒楼起的名字。

    蜀味楼在闹市街十字路口的拐角,迎向南面和西面开两扇大门。有姚府的背景,买这个地段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

    贺世年站在楼门口张望,望见金穗的马车,亲自引到后门,这才上前来给金穗见礼。

    金穗笑道:“贺掌柜还跟我客气?”又还了礼。

    蜀味楼原定在年里开张,可金穗没回来,贺世年不好自作主张,根据敲定的装修章程一步步来,做得极为细致,初初见成效时,连见多识广的贺世年也不得不赞一声妙。一般的酒楼喜欢用红色作为主色调,暗沉而稳重,红色而喜庆,金穗却用原木的凤梨黄,不仅在视觉上有眼前一亮的新颖之感,而且凤梨黄使得室内光线越发柔和、敞亮。

    因而贺世年让人做得仔细些,亲自督工,这才拖延了装修时间。

    蜀味楼分上下三层,金穗四下转了转,贺世年一边为金穗介绍阁室,一边不住口地称赞金穗的主意好。金穗停留在三层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贺世年道:“这间屋子朝北,是贵宾房。”

    金穗点点头,这间屋子因窗户朝北,窗子开得非常大,视野开阔,为安全故,窗户上安装了大扇的玻璃,平日封得紧紧的。其实这个时代的玻璃脆而易碎,少有的坚硬的玻璃却是天价,掌握在官府手中。不然的话,金穗可以让人做成落地窗,房间会更敞亮。

    金穗正在畅想,贺世年却犹豫着说:“黄姑娘,这屋里的光线全靠这扇窗户,可来客里面难免有女客,窗帘一拉上,屋子里马上就暗下来了。若是晚上的话,那更糟糕,里面的影子全落在那窗帘上。小人脑子笨,您给瞧瞧,是不是有别的法儿?”

    金穗偏头想了想,贺世年的顾虑不无道理,可一时她也没有好办法,说道:“容我回去再想想。”她总觉得有解决的法子,可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

    贺世年不过是随口一问,金穗能想出这些来已是不易:“没好法子也不必勉强,我们家的装修已是城里独一份了。”

    “贺掌柜,我瞧着酒楼装修在收尾,什么时候能完工?您给个确切的日子,我回头和姚大姑娘、姚二姑娘商量个黄道吉日开张。”金穗因宿醉,不大有精神。

    月婵见了,寻了把干净的椅子,用手绢擦干净。金穗请贺世年坐下谈。元月里天气逐渐回暖,风声依然一阵紧似一阵,窗外,楼下的行人行色匆匆,一个个脑袋缩在脖子里。

    贺世年笑眯眯道:“再要三两天就完工。酒楼里一应桌椅摆件全堆在仓库里,厨子和小二、账房先生也找齐全了,只等黄姑娘和姚府的二位姑娘定日子。”

    金穗约摸有了底,想了想,道:“二月里踏青,我在明德女学堂有数位学满的同窗,到时我做东,开张那日宴请她们,还有其他同窗来我们酒楼吃个便饭。贺掌柜,到那一天儿,还劳烦你多安排。”

    贺世年惊喜,明德女学堂的女学生们非富即贵,开张时请她们来酒楼,既为酒楼长脸,又为酒楼以后的生意打开门路,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连连说道:“这是黄姑娘自家的酒楼,小人为黄姑娘张罗是应该的。”又问:“黄姑娘还有其他好主意没有?”

    “我方才听你提过各个房间,二楼是普通包房,三楼是贵宾房。我想着能不能这样,将每层楼的房间再分一分,东面为男客房,西面为女客房,连着东西房的是混合房。女客得有专门的楼道,这个是顶顶重要的。”金穗将计划书中没有提及到的主意一一提出。

    贺掌柜听得直点头,提笔写下要点,遇到不合规矩的、无法实施的,一一点出,并为金穗解释清楚为什么不合适,耐心十足。金穗实为惊讶,贺掌柜在姚府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对她一个小丫头如此细心周到。

    。。。

第298章 补漏

    金穗边听,边忍不住想,贺世年哪儿是在为她引见,这架势分明是在教导她识人之道和用人之道。(思路客。)这似乎,超出了他一个掌柜的职责范围,热情得有些过了。

    回去的路上,连月婵都忍不住笑道:“姑娘,这位贺掌柜实在是有意思。”贺世年行事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月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功于姚长雍,认为是姚长雍特意嘱咐的。

    虽不全对,却也对了一半。

    金穗笑笑不语,歪头回忆贺世年自出现后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半晌后,突然一怔,直起腰身,问道:“月婵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贺掌柜说话的口音和我有些相似?或者说,贺掌柜说话带着兖州味儿?”

    月婵杏眼微睁:“姑娘,你这么一提,我也有这种感觉。先前我就觉得贺掌柜说话怪怪的,因着我近些年听姑娘说话听习惯了,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难道贺掌柜是从兖州来的?”

    金穗摇摇头:“我哪儿晓得,或许贺掌柜是兖州人也未可知。月婵姐姐,回头你找机会问一问姚府里的人……”

    说到这儿,金穗脸上露出几许惆怅:“希望玛瑙姐姐没生气才好。”

    月婵狠闭一下眼,语重心长道:“姑娘经了这回该稳重些,姚老太太多喜欢姑娘,玛瑙姑娘可没少使力——虽不晓得为什么,可这份人情姑娘得记着。”

    “我记着呢,月婵姐姐,我知道这回我有错儿,可我没选择,总不能听了爷爷受伤的消息。我还坐得住。我要真坐得住,成个不孝、没良心的人,姚老太太别说喜欢我了,厌恶我都是该的。”金穗知晓这回月婵是担透了心,抱住她胳膊露出些撒娇的模样。

    这些年金穗倚重月婵,却一直没从心底里亲近,这回因着金穗不好意思。反而亲近起来,月婵心底雀跃,到底不多苛责。况且金穗是个听得进奴婢规劝的主子,这样的主子才是真的难得。

    月婵搂住金穗的肩膀轻拍,金穗赶好几天的路,回来后一刻没得歇息,她着实心疼,轻声笑道:“姑娘这话说的也对,明天见了姚老太太也该这么说。姚老太太重视规矩。尤其重视这个‘孝’字,肯定不会多苛责的。而且啊,我想着,姚老太太体谅姑娘,让姑娘多歇两天,这份心足以说明姚老太太还是喜欢姑娘的。玛瑙姑娘估摸着说了不少好话。”

    金穗深以为然。她除非必要甚少揣摩别人的心思,还是月婵这个大丫鬟对大丫鬟的心思看得透,对豪门贵族的规矩认识更为深刻。

    回府后。卧榻养伤的黄老爹叫来金穗一通骂:“跑了几天的路,昨儿的又喝成那个样儿,多歇歇总不会把骨头歇疼了。瞧你眼睛肿的,赶紧去睡会儿,明儿的不是要去姚府,不好好休息哪儿来的精神?”

    金穗满口答应,给月婵使眼色,月婵却帮黄老爹的腔:“老太爷说的是,我正想说呢,姑娘该去歇歇啦。府里的事有我呢,多早晚理会不得?”原来是金穗一回府就叫管事媳妇们来回话,月婵正愁不敢说多劝穗。恰好遇上黄老爹。

    金穗无奈,只得去歇息了,一觉睡到晌午饭时,晓烟这只小黄莺来叫时,尤见金穗嘴角带笑,不由地也笑起来。

    下午,金穗翻看了去年腊月和今年正月的账册。黄家外院的帐有账房管,但外院的库房钥匙却由金穗和黄老爹掌管,金穗对外院有实际控制权。黄老爹有心教金穗人情往来,因此,外院的账册每日都会给金穗过目。

    紧接着,珍眉听说金穗和黄老爹回府,急匆匆地赶回来,金穗好生安慰保证,珍眉才放过她,又是一番热闹。

    第二日,金穗特意打扮一番便往姚府去。

    未曾料到竟是玛瑙来接她,金穗受宠若惊地行了半礼,笑道:“玛瑙姐姐,今儿怎么劳动你大驾来接我?”

    “黄姑娘还跟奴婢打马虎眼,奴婢不过一个小丫鬟,既当不起大驾,也不当不起姑娘的礼。”玛瑙闪身避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金穗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非常无奈地在心里给自己翻个白眼,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这会儿要一个个来赔罪,想着一会见了姚老太太,少不得还要给姚莹莹、姚真真赔礼,顿时头皮发麻。

    “玛瑙姐姐,”金穗赶紧厚着脸皮缠上去,抱住她胳膊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撒手,“好姐姐,这回是我错了。我诚心给姐姐赔不是,为表达我的歉意,赶明儿置一桌酒席,我自罚三杯可好?”

    “奴婢是个什么下贱人,如何当得起黄姑娘的歉意。”玛瑙冷哼一声,这回眼底却有了笑意。

    “玛瑙姐姐这话可是要让我无地自容了,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提,谁又真是那金尊玉贵的人了?再者,我确确实实得罪了姐姐,我既做得,自然赔罪得,玛瑙姐姐也自当得起。”

    金穗不住口地道歉,其实这什么下贱人的话,在婢仆里面不是多恶毒的话,大丫鬟骂小丫鬟,老婆子互掐,随口就骂出来了,可金穗听着很是刺耳。

    好一顿哄,到了荣禄堂门口,玛瑙终于松口,指个小丫鬟去通报,轻声提醒提醒金穗:“一会子黄姑娘见了老太太,只说是为黄老太爷心急,没顾得上别的。黄姑娘可当晓得,那日黄姑娘不告而别,只身上路,老太太是又急又怒,只差没立时亲自抓匹马去追了。还是四爷回来劝了一通,祝掌柜又带回黄姑娘平安的信儿,这才消了气,只念叨着黄姑娘早日回来。我们老太太啊,最重一个‘孝’字。”

    竟跟月婵说的一样。

    金穗忙感激道:“遇到机会可得跟四公子和祝掌柜亲口道谢,亏得二人肯为我周旋。呵呵,不过,我还是得谢玛瑙姐姐一句。”

    这是金穗第二次从玛瑙口中听她提起祝叶青,她不由地怀疑,难道玛瑙对她若有若无地照顾,是因祝叶青的缘故?可祝叶青跟她没多熟,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数得完,这么费心思地让姚老太太第一信任和倚重的玛瑙暗中照顾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金穗百思不得其解,玛瑙从第一回见面就向她示好,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谢奴婢做什么?”玛瑙嘴角含笑,不等金穗回答,不好意思地赶紧说道,“老太太叫黄姑娘进去呢,莫让老太太等。”

    金穗朝晓烟丢个眼色,晓烟机灵地点头。

    荣禄堂里,姚老太太和姚莹莹姐妹都在座,金穗先见了礼,见姚老太太脸色仍是不霁,她红着脸挨个给三人赔罪。

    姚老太太揪着嘴佯怒道:“你个坏丫头,这回吓得我没去半条命,一声不吭地就跑了,你年纪轻轻的,哪里晓得外面人心险恶,多的是用心不轨的歹人。你能好端端的,平平安安地到阳陵县,是老天保佑!”

    金穗接口道:“我晓得老太太疼我的心,只是那会儿什么都不晓得了,又对爷爷的情况一知半解的,哪儿能安稳得住,也是鬼迷了心窍儿,就这么跑了。倒累得老太太担心,我一路都在后悔,但念着爷爷养大我不容易,凭着一股子傻劲儿向前冲。要不是四公子碰巧捡到我,这会儿说不得被哪个拐子拐走了。因此,这回不仅是老天保佑,还有老太太的福佑呢。”

    说的姚老太太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笑道:“可不就是傻劲儿么?亏得你机灵,晓得做个男娃打扮。”又不忍不住好奇道:“哪天你再穿那身衣裳来,给我也瞧瞧,我听长雍讲,你穿着男孩衣裳,竟是把他都比下去了。”

    金穗大囧,与姚长雍认识几年,她知道姚长雍是个胸襟宽广的人,在阳陵县时才敢大着胆子顶撞他。纵然已知晓姚长雍为她求情,可他对姚老太太说这种话变相地求情,其实是有些不尊重的。这也说明,姚长雍依然把她当做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啊!

    她深深地无力,姚长雍这种主动把责任往肩上揽的人,他就不怕哪天被包袱压垮了么?这份人情真让人吃不消。

    “呵呵……老太太,四公子芝兰玉树,俊美无俦,我再怎么化妆打扮,哪里敢和四公子相媲美?”金穗笑得尴尬,她眼风一扫,果然见姚莹莹姐妹俩不厚道地捂着帕子笑,姚真真的一对红鲤耳环抖得活蹦乱跳。

    姚老太太抿嘴乐:“要是长雍晓得你这么夸他,他得多乐。不过,你个小丫头可莫想着夸长雍两句讨我开心就饶了你,这事儿啊,不只是我好奇,玛瑙也好奇呢。不信,你问问她。”说着,一手指指方才进门奉茶的玛瑙。

    这是让金穗间接向玛瑙赔罪了。金穗便朝玛瑙道:“既然玛瑙姐姐也想看,少不得为老太太和玛瑙姐姐,我献丑一回,做个男子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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