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养成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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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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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事还真是瞒不住老太太了。

    宜宁告诉了魏老太太这件事,她听了气昏过去,醒来又不住地哭。因为魏老太太,英国公府里忙成一团,凝滞的气氛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宜宁看着病得越来越严重的魏老太太,她蜷缩无力的双腿,心里猛地下沉。恐怕就算程琅能让她们进宫,祖母现在也走动不了了!

    傍晚,滚动的闷雷声势浩大,一场倾盆大雨很快就下起来了。灯笼在屋檐下被雨水和风吹打着,英国公府宛如在风雨中飘摇。魏老太太的院里人来人往,程琅带着人冒着雨去了皇城。

    夜色越来越深,一行人接近了英国公府。

    这群人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裳,草鞋,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沉默地在雨中行走,唯有不同的就是腰间带刀了,且训练有素。

    这行人在英国公府面前停下来,为首的人抬头看了看英国公府灯笼上的魏字,凝神片刻。

    有人上前去敲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老叟探出头来,看到这是一群打扮得像农夫的人站着,就有些不耐烦:“这时候敲什么门,赶紧给我走!我们府里不要柴火。”

    “怎么——连我都要往外赶了?”为首的人背着手,慢慢回过头来,屋檐的灯笼照出他一张英俊深邃的脸,显得眉目之间更加锋利。

    守门的老叟看到这张脸,吓得说不出话,差点就跪到地上去了。

    英国公魏凌……国公爷回来了!但他不是死了吗?

    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暴雨如注,青砖路上的雨水汇成了股股水流。府里的灯笼一盏盏地亮起来。远处传来管家欣喜若狂的声音:“国公爷回来了!国公爷回来了!”

    喧闹的声音自雨幕传来,小厮匆忙跑进来通传了消息。宜宁被众丫头婆子簇拥着穿过中堂,她远远地看到那道站在庑廊下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很安全,而且正在看雨。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庑廊内却是一片宁静。

    她的心里泛起一股忍不住的酸意。三步并两步地奔上前,魏凌刚回过头来,就看到女孩儿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她只到他的胸口高,好像看到他之后心里的压抑才释放了,终于痛哭出来。

    魏凌没有死,他没有被自己害了,他还活得好好的!

    魏凌立刻回抱住她,抱得很紧,侧身带着她进了堂屋,免得雨水淋到了她。魏凌听到她哭得可怜,低声道:“爹爹没有事,眉眉,不要哭了。”

    “大家都以为你出事了……”宜宁稍微平静了一些,哽咽着擦了擦眼泪,“您战败了,皇上要夺了您的爵位。我和郭副使想救您。”

    “我都知道。”魏凌点头,伸手给宜宁擦眼泪,粗糙的指腹其实擦得有点疼。

    “我跟你三哥有联系。”魏凌说,“京城这边的动向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去求了陆嘉学。”

    她用尽全力想要保他,魏凌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非常动容。要不是他出事,她还被护得好好的,也不会以一人之力去支撑一个庞大的英国公府。

    魏凌擦干女儿的眼泪。魏庭还有个世子的身份,宜宁没有他做靠山怎么办。就是想到宜宁他也不能死。

    “您究竟是怎么回事?”宜宁低声问道,“我听说您带的三万大军中了瓦刺部的埋伏,三万大军都葬身于平远堡……”

    他这般佃户的打扮突然回来,难不成是从平远堡逃回来的?

    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知道他回来了,岂不是真的要砍他的头?

    “现在没空细说,我要先进宫去,否则一个欺君之罪是逃不掉的。”魏凌只能这么说。

    外面已经响起了一阵喧哗的声音,宜宁甚至听到了铁器摩擦的声音。有小厮匆忙地跑进来跟魏凌说:“国公爷,锦衣卫来人了!”

    宜宁听后侧身往外一看……那些人无声地站在前厅外面。身着飞鱼服,绣春刀,的确是锦衣卫的人!

    她心里一沉:“他们是不是有人来捉拿您了?”锦衣卫指挥使是直接听从于皇上命令的。

    “别怕,不会有事的,他们是来请我入宫的。”魏凌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嘴角微抿,“我去换了衣服出来。”

    魏凌回了内室,让小厮服侍着换了一身的将军甲胄。

    黑夜里甲胄上带着森冷的寒光,宜宁看到他穿着甲胄走出来。他显得英俊挺拔,将军的坚毅,甚至带着战场的肃穆。这身甲胄一穿上,他就又变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好像她又看到他出征了一样。宜宁拿了他的斗篷递给他,她轻轻地说:“我帮您看着英国公府。”

    魏凌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片刻,随后他走入了雨幕中。

    宜宁远远地看到他匆匆地进了中堂,黑沉的夜里,前院森冷如那些人手中的兵器。她不知道魏凌的前路如何,她坐在前院的太师椅上良久,叫了管事过来,吩咐他去静安居给魏老太太传话。

    她在前厅里等着,让小厮去多点了几盏油灯,这个夜晚应该会很漫长吧。

    宜宁拿了本书摊开,玳瑁把烛台移过来,拨下头上的簪子挑了灯花。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外面的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停歇,宜宁盯着书页很久,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看进去了什么东西。

    有人匆匆地穿过了回廊,带进来的风扑得灯火颤动了一下。那人禀报道:“小姐,罗大人来了。”

    随后又补了一句:“是大理寺少卿罗慎远罗大人。”

    珍珠给她撑着伞出了前厅,影壁旁立着三辆马车。他披着一件玄色披风,有人给他撑着伞。大雨自天而下,天地都仿佛被淹没在无尽的大雨中。隔着屋檐滴下成排的雨帘,庭院里静得除了雨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宜宁看到罗慎远在低声和下属说话,他俊朗得近乎清俊的侧脸低垂着,雨夜模糊。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寒邪入体,他握着拳低咳了两声。

    前日才跟他闹僵了,如今他上门来做什么?

    宜宁怕他在雨幕里站久了,轻声说:“请罗大人进前厅来坐,给他上姜茶。”

    那道黑色的身影由远到近,他在庑廊下收了伞。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似乎有些冷淡。但他有那对阴郁的浓眉,就算不冷淡的时候看上去也是冷淡的。

    宜宁请他坐下,两人一时没有说话。除了门外的雨声,只能听到他杯盏相触的声音。

    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实在是奇怪,半晌之后还是宜宁先撑不住,她问道:“你带三辆马车来做什么?”

    罗慎远说:“这是囚车,里面关着瓦刺部的两位副将。”

    “瓦刺部的副将?”宜宁觉得奇怪,“瓦刺部的副将怎么会在你手里。”

    罗慎远眉尖一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罗慎远说,“你父亲大破瓦刺部大营,抓了他们的两个副将当俘虏。我帮你父亲押送进京。”

    宜宁听了非常惊讶。她一直以为魏凌是戴罪回京。没想到他是立了战功的!但魏凌要是立了战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隐瞒呢?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罗慎远又为什么会帮魏凌押送瓦刺部的人?魏凌把这般重要的事交给他做,足见他们之间关系不浅。但若他与魏凌的关系好,何必通过她来监视英国公府呢。可见罗慎远监视她是另有目的的。

    有个披着蓑衣的人到了前厅外面,也不敢进来,就跪在雨地里拱手道:“大人,可以出发了。”

    他嗯了一声站起身,准备要走了。

    宜宁思绪混乱,她停顿了一下,看到他准备走了,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三哥,你是不是一直在帮父亲?”

    如果没有人在京中帮忙,魏凌也不会在这种危机的时候突然回来。他乔装回京,却让罗慎远帮他押送俘虏,两人肯定是早有联系的。

    “我还是不明白。”宜宁觉得两人这般下去实在是不好,她现在好像在一团一团的迷雾中,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什么。现在她就想把眼前的问题弄清楚,她不喜欢被别人隐瞒,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宜宁走到了他面前,直接问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118章

    “我要走了。”罗慎远扯开她的手,似乎不想再多说。

    那日之事还是有影响的,别的人说他那些话都罢了,但从宜宁口中说出来,感觉实在不一样。他那日姿态已经如此卑微,他什么时候这般卑微过了?她听也不听。现在想起来是有点生她的气了。

    此刻再与她纠缠不清不是良策,他心里那股怒意和冲动还没有散去。

    宜宁却抓着他不放,与她有关的事她应该要知道。宜宁直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非你的政敌,也不是你的对手……”

    不知道那句话触到了他的神经,他突然就冷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宜宁被他说得一愣,觉得他这是恶人先告状。也不由得来了气:“要是我放个人在你身边,成天监视你的起居,你可乐意?罗慎远——我还没有发脾气,你这是在说什么!”

    他听了她的话后想了片刻,突然就冷笑,俊朗深邃的眉目间有种她非常陌生的东西,也许那是一种侵略性,或者是决然。

    “好、好。那我告诉你吧,只要你敢听就好!”罗慎远突然说。

    宜宁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她说不清哪里不对。她往后想放开他,罗慎远却突然强硬地反抓着她的手。

    宜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雨夜的味道迎面扑来,还有她熟悉的罗慎远的味道。这些气味猛烈地袭来,以至于当她感觉到嘴唇一软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他压靠在桌边。只来得及看到他非常浓郁的眉,挺直的鼻梁。她看了近十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而陌生过。

    罗慎远比她高了太多,他低下头的时候手撑住她身侧的桌沿,宜宁完全笼罩在他之下。她突然心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外面还是瓢泼大雨,漆黑的雨幕里寂静无人。隔开了前厅一个烛火昏暗的世界。

    宜宁反应过来,很快就用力推开了他。

    罗慎远也没有设防,被她推开之后靠着小几。沉默地笑了。

    宜宁还在喘气,心里的震惊和本能的战栗,让她说话说得不太清楚:“你……你刚才……”

    “你现在知道了。”罗慎远恢复了从容,他看着她淡淡地说,“你非要知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是认真的?这事我真的,我实在是……”

    宜宁的嘴唇还有种淡淡的温热触感,非常陌生,她有些恍惚,还是觉得太不真实。他可是跟她开玩笑?

    罗慎远听到这里又是沉默,他说:“你可以不当真。”

    外面的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他又披上了斗篷。转身跨入了雨幕之中,连伞都没有打。

    宜宁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这样一个逼迫到极致的吻,她也无法把它当成玩笑。但要是当成真,如何能真?

    大雨之下的皇宫,金龙雀替,黄琉璃朱墙,汉白玉的月台。

    魏凌沿着台阶一阶阶的往上走,立在旁边的内侍向他屈膝跪下道:“国公爷,请卸甲吧。”

    魏凌什么也没有说,一手解开了甲胄,挥手一扬,沉重的铁甲就落在了托盘上,溅起了雨滴。沉得内侍手都差点没撑住。

    乾清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了,魏凌径直往里走。

    宫门关闭之后,再无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徐渭和已经七十多岁的谢大学士在喝茶,谢大学士难得出来一趟。他资历老,在朝中算是中立派,皇上对他也很器重。他虽然不是任何派系,却与徐渭却是多年的莫逆之交。

    徐渭亲自给谢大学士烫了壶酒,夹了两片卤肉放到他的碟里:“谢大人可得尝尝,他们家的卤肉配香蒜最好吃。”

    谢大学士一把胡子,连连推他的手:“徐大人,这我可不敢多吃!你们那小友呢——怎么还没来?”

    “我怎么知道他的。”徐渭作为清流派中的中流砥柱,一向是廉洁奉公的。不贪财不贪色,唯一这点爱好不容易,他夹了片卤肉配烫熟的酒,再嚼一瓣香蒜,味道极美。谢大学士年老了,鼻子不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时候罗慎远跨入了门内,向两位大人拱手道:“对不住二位大人,路上有事耽搁了。”

    “来坐吧,再添一副碗筷。”徐渭叫小厮拿了碗筷上来,罗慎远随即盘坐下来。

    谢大学士捏着酒盅,看了罗慎远一眼,对徐渭道:“你家学生这状态不对,你瞧他面色没有变化,气息却有些紊乱。你该是坐轿子过来的吧?”

    “谢大人多虑,是我路上赶得急了些。”罗慎远只是道。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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