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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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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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力的镖师,这究竟是有意隐藏“金字招牌”的实力,还是主雇的特殊要求?
 

纵然金晋虎有着百般疑问,千种好奇,却无法深究下去。他的江湖经验丰富,知道有许多事情根本不应该打探。尤其每当看到顾思空与任天行明明剑拔弩张却又竭力压抑,故作无事的样子,他都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一旦知道此次任务的真相,或许就会给自己一行人惹来灭顶之灾!
     但无论如何,兄长对自己的不信任仍令金晋虎十分不快,他看着金千杨半躺于火堆旁小寐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与这个侄儿何其相似:皆有一位能力超群的长兄,而作为老二,永远都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普通事务,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独当一面……一份无法摆脱的苦涩感觉慢慢浮上他的心头。
     顾思空、任天行与金氏叔侄各有所思,另八名镖师则围着火堆,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
     “前几间小屋里有干草、柴禾、清水、睡床……我刚刚试着打开后面的几间小屋,门却被锁住了,你们猜猜会有什么?”
     “哈哈,也许有一个大美女呢……”
     “或许是战死在玉髓关的亡魂……”
     “说不定这些食物清水都是附近的马匪所留的,那些屋里都是他们抢来的金银财宝……”
     镖师们七嘴八舌,胡乱开着玩笑。他们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虽然时间耽搁很久,但一路上全无风险,直如游山玩水一般,众人的心情都显得十分轻松。
     “光说有什么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几间房门都锁了,我们毕竟是借宿的客人,强行破门总是不好吧。”
     “不要紧,我胡八家传开锁绝技,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众镖师说得兴起,那胡八就待取开锁,却被罗一民劝阻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胡兄还是不必了吧。”
     “罗兄以往可不是这般胆小怕事的啊,为何一入吐蕃就像变了个人?”
     “咳咳,身处异乡,谨慎点总是不会错的。”
     “嘿嘿,我这一路就发现罗兄谨慎得过分,每晚都要念上好几遍阿弥陀佛,若不是我与你相识几年,定一位你是中了邪……”
     几个人一起起哄道:“中的什么邪,多半是被哪个小丫头摄去了魂吧……”
     说着话,那胡八已来到第五间小屋前,二三下便打开了锁,里面却是两排兵器架,放着数十根木棒。这些木棒皆用硬木所制,长短如一,握手处皆有红布包裹,大概是供战时所用。众人大觉好奇,又撺掇胡八去开余下的几间小屋。
     这一路上,顾思空与任天行为了免生误会,并不约束镖师的行为。而金氏叔侄了解这几个镖师好玩爱闹的性子,亦不阻止他们。
     第六间房内放着几个大碾盘;第七间房内是几根铁架,不知做何用处。众人又朝第八间房拥去……
     任天行原本神思不属地望着那些镖师往来玩闹,此刻心中忽觉不妥,大叫一声:“诸位且慢……”话音未落,第八间房门已被推开!
     于此同时,顾思空与金晋龙一有所感,几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同朝小屋中望去。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大家都愣住了,然后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这间屋内并无任何陈设,里面却有八个吐蕃士卒软到在地,而在这些横七竖八、不知死活的士卒中间,赫然盘膝端坐着一位白衣人!
     谁也没想到这土堡内另有其他人。何况众人来到玉髓关后,引火烧水,吵嚷不休,足足吵闹了近两柱香工夫,却一直无人现身,仅此一点已足够令人生疑。
     但见那人穿着一身洁净得不染一尘的白袍,半垂着头锻礼于房中,额边两缕诡异 的白发直直地披散下来,瞧不清楚容貌,此刻,他盘坐于诸多身材魁梧的士卒之间,显得十分瘦小,却让人觉得,仿佛是某种来自幽冥鬼域的庞然大物。
 


众人打开房门时他毫无反应,亦听不到他的呼吸,竟不知是死是活。一时每个人的心理都打了个突,如非光天化日之下,定会疑心遇见了山精鬼魅。
     一时间,土堡内鸦雀无声,只听得外面大雪簌簌而落的声响。
     顾思空与任天行皆非凡俗之辈,各怀精深武功,在江湖上都算是有名有姓的一流高手,但初入土堡却全无察觉,直到胡八打开房门乍见白衣人的瞬间方才有所感应,两人心头的震撼实难用言语形容,此刻互望一眼,一左一右来到门前,凝神望向那白衣人。
     半响后,方才有人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大师?大师!”却无回应。
     这白衣人虽是俗家打扮,但一头触目惊心的白发似乎只应属于静心修道之人。
     一个镖师颤声问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啊?”
     这的确是诸人心底共同的疑问。说这白衣人是活人,却无半点生气,若说是死人,又为何能端坐于房中?而那些守卫的吐蕃士卒是否都是被他制住或杀死的呢?(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
诸多一团已被引出,神秘的鹤发童颜师徒下期会揭开更多天脉血石的秘密。蒙泊、小弦、宫涤尘……与您见面! 



【第一章完全版】











第二章   赌命玉髓

任天行上前两步,略一拱手,沉声道:“这位大师想必是在此悟禅,我等凡夫俗子还是不打扰大师清修为妙。”

话虽如此,他却并不退后,炯炯有神的目光反而锁定对方。他的武功精深,早看出白衣人虽然口鼻呼吸皆无,但胸腑间内息流畅,循环相生,分明是正在修习一种与中原路数截然不同的武功。

任天行身旁的顾思空身体凝立不动,呼吸却骤然长短无序起来,似乎正在运用某种神秘的功法调息。白衣人敌友难辨,顾思空江湖经验丰富,先放下与任天行的嫌隙并肩对敌。

金晋龙则是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这一路平安行来,总让他有风雨欲来的危机感,此时白衣人乍然现身,反倒令他感到如释重负。
顾、任、金三人各自暗运神功戒备,但那白衣人宛若枯树老根,动也不动一下,不知是无意相抗,或是根本不知。
众镖师虽不知任天行与顾思空的本领究竟如何,但从平日行事亦可瞧出两人的高手风范。此刻几人尽管无法判断白衣人的底细,但仅看任天行与顾思空如临大敌的模样,傻子也能猜到对方决不会是个死人。
忽又见那白衣人的身子几无察觉地微微一动,一位镖师忍不住高叫道:“管他是人是鬼,大家并肩子上啊……”
这些镖师虽然武功不高,却都不乏江湖经验,原不会如此大失方寸。但这白衣人的出现实在太过诡异,一句话顿时引发了蔓延到每个人身上的紧张,大伙儿齐声呼喝,看来只等有人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上将那白衣人斩为肉泥。
金千杨此刻方才摇摇晃晃地挤上前来,见到房中情形,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那原本如若僵尸的白衣人蓦然抬起头来。
刹那间,场中的每个人心中都突然生出一些难以对外人道的荒谬念头。“铿铿”几声,几名镖师已然拔出刀来。但与刀光同时亮起、甚至比刀光更亮、比雪光更寒的,是白衣人的两道目光!
这两道毫无预兆猛然绽放的目光是如此冷凛、如此突兀,除了任天行与顾思空能够保持在原地巍然不动,包括金晋龙在内的其余人都不由退了半步。
但奇怪的是,那两道目光在刹那后又变得无限温暖起来,每个人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白衣人并无任何挑衅的意思,而只是在用一种充满着研究意味的目光扫向自己。
忽然,房内传来白衣人一声古怪的叹息,听在每个人的耳里,轻若飞絮落地,却又重如巨锤击胸。接着,从白衣人喉中又发出类似呻吟的怪异声音,无数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话语由他口中倾泻而出:“结愿蜉生。逆心往归。魔障划念。焚敛华梦……”
起初,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需要拼尽全力,生怕别人听不明白,又似是说不清楚汉语。渐渐地,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语速越急,似诵经,似梦呓,一口气不停歇地说下去,也不知要说到何时。
众人相顾茫然。看着那白衣人浑如入魔的样子,金千杨忍不住道:“这人莫非是个疯子,大家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呀?”
听了这话,除了任天行、顾思空、金晋龙与罗一民之外,其余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或许对他们来说,故作轻松的嘲讽蔑视才是化解莫名惊惧的最好方式。此时此刻,也只有故意的放声大笑才能让他们紧若绷弦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时,白衣人忽抬头道:“在下偶发奇梦,倒令大家见笑了。”在他杂乱的话语中突然夹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反而惹得众镖师的笑声更加大了。
…——这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平凡的脸孔中透出一份邻家大叔般令人亲近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之间,便消除了紧张和隔阂。
任天行没有笑,他望向白衣人的目光反而更显凝重。他江湖经验丰富,眼力高明,虽然瞧不出白衣人是否怀有绝世武功,但从他腕踝处大异常人的脉络筋骨已瞧出此人必然身具奇术,当是平生劲敌。与之放对,纵然他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信心,也不敢放言能够稳胜。
顾思空的武功修为都略略不及任天行,但亦已瞧出白衣人绝非易与之辈,当下沉声问道:“请教大师,有何奇梦?”
“我在梦中经历了三生三世的修行,终于得到上苍垂顾……”
“不过黄粱一梦,何来垂顾之说?”
“你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冥冥中上苍是怜悯我、关爱我的,所以他才赐予我在世间修行的能力。在漫长的修行过程中,我体会到的是生命的萌发与灵魂的喜悦。就算无食果腹,无衣遮体,我也能始终保持着愉悦,并不觉得那是人世间的磨难。因此,修行的道路虽然漫长无边,我却不觉其苦。”
“哈哈,希望每一个修行的僧侣都能作大师所想。”
“那些修行僧与我不一样。”
“哦,有何区别?”
“他们信神、信命、信天,而我,只信自己。”白衣人的这一句说得傲气凛然,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难生异议。
“那么对于大师来说,你梦中的修行是否也与其他人不一样?”
“也不尽然。既然是修行,就都是让自己不断完美的过程。我们的差别,只是修行的方式罢了。”
“不知大师是用何种方式修行?”
“我的方法就是,找出每一个人的弱点,然后用于自省。”
“哈哈,此可谓大言不惭,想要找到每一个人的弱点谈何容易?”
“觉其困难,只是因为许多人只是在肉体上强健了自己,却没有在精神上胜过对方。”
“那么不知大师有何领悟?”
“上苍已经给了我一双明辨世间的眼睛……”
这是一段简练晦涩的对话,让人无法分辨一切是白衣人圆滑纯熟的智慧,还是因为过度自信失去理性后的胡搅蛮缠。
任天行越听越奇。白衣人的话仿佛痴人梦呓,可是其中却也不乏细微深奥的道理。他遇人无数,却从未听说过此等人物,暗忖也许可以从那些吐蕃士卒的身上探出其来历。
任天行心念方动,白衣人如受感应,清澈如水般的眼瞳望来:“与诸位见面之事务须机密,所以我才将这些吐蕃士卒暂时制住,他们并无性命之忧。”
听他如此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暗中松了口气,至少面前的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任天行抱拳:“还未请教大师姓名。”
白衣人淡淡一笑,抬手撩发:“鹤发。”他手腕上那一只翡翠玉镯绿光灿灿,尤其醒目。
“鹤发?”金千杨笑道,“莫非你还有个朋友叫童颜?”
鹤发居然正色点头:“你们一会儿就可以看见我徒弟。”
一众镖师听了,又止不住地大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虽然鹤发突然现身的方式令人惊惧莫名,但在场身经百战的诸人都不曾感觉到任何威胁,尽管大家都知道那些吐蕃士卒决不会是无缘无故地软倒在地,却无法引起他们调动足够的警惕。
金晋虎沉吟发问:“鹤发大师说自己有一双明辨世事的眼睛,却不知可以看到些什么?”
“命数!”鹤发这泰然自若的简单回答立即引发无数好奇,七嘴八舌的提问顿时接踵而来。
大多镖师还都是第一次来吐蕃,只觉这块神秘的土地必定会孕育许多神秘的人物,今日遇上高人,大家皆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请教。这些江湖人平日在路边遇到算命之人无不嗤之以鼻,但于此情形下却都跃跃欲试。
鹤发微笑道:“大家不用着急,相见即是有缘,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上苍的指引。”这一刻,他面对的仿佛不是一帮江湖豪客,而是一群吵闹着要糖果的孩子。
这边,金千杨大声道:“请大师先看看我吧。”
鹤发凝神静气,定睛瞧了良久,金千杨却未曾感觉到丝毫不耐。
终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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