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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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6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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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余舒浪费倒是冤枉了她,说到底还是观念不同,别人家买奴才通常都是买回家再好好调教,她却乐意买调教好的。

这个心理就如同现代大部分公司招聘。比起刚进社会的愣头青,更愿意聘用有资历和经验的人才。

为了效率,多花几个钱值什么。

何况是她最不缺钱的时候,不算赢了崔家大赌坊那一笔债,聚宝斋的水晶买卖还存着她上万两的利润呢。

“账不是这么算的,”余舒对辛六解释道:“我以前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平头老百姓,哪懂得管教下人,与其买回来不懂事的让我头疼,倒不如买现成呢。”

辛六心说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嘀咕她。继而问起她乔迁宴的事。

“祖父昨儿还问起我。你挑好日子了吗?”

余舒自从水陆大会过后,就没在太史书苑露面了,往她府上递帖子不见回音。司天监又不是能让人蹲点的地方,多少人想见她一面。苦求无门,来辛六这儿打听的不在少数,都瞅着她几时宴客大开门庭呢。

“日子我是选好了,就在这个月十二,就怕离中秋近了大伙儿忙不开身,别我请了不来,摆空席那可就闹笑话了。”

辛六听她这话,就白眼道:“只要你请了,谁敢不给面子。”

余舒哈哈一笑,带过不提。她是打着主意这次要大摆一场,将乔迁宴和谢恩宴赶一块儿,礼部的金印都绶过了,兆庆帝要拿她这个封号做文章,她总该配合着张扬一遭。

接下来,余舒提议带辛六去看她的大花园子,辛六被她拖着,原以为没什么看头,不外乎是假山假水,花红绿树,但是钻过一道月亮门,前方一目绿雾,没走十几步,便有一只梅花鹿昂着角迈着小步,踩着遍地落花,打从她们眼前经过,睨了她们两个一眼,继续散它的步,半点都不怕生。

辛六瞪了瞪眼睛,再往前走,看到蹲在山壁上的猴儿崽,穿梭在树枝丛间的大尾巴松鼠,还有长廊底下悬着一排精致的鸟笼,里头画眉百灵鹦鹉鹩哥儿,无一不有,最引她注目的是一对白玉金丝雀,一模一样的白羽红睛,啼声悠扬,她祖父喜逗鸟雀,她偶尔听他叨念几句鸟经,所以知道这个样子的金丝雀,可不是一般的稀罕。

花园子辛六见多了,就连皇宫里的御花园她都曾经进去过,可是像余舒这样,把自家花园摆造成山野园林的阵仗,养着这么一群通灵可爱的飞禽走兽,却是她印象里头一份的。

这么一来,辛六游园的兴致顿增,反拖着余舒,这边走走那边瞅瞅,摘花薅草,逗鸟追狐,不亦乐乎。

临走的时候,辛六怀抱着在草窝里顺手捡的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不舍得丢手,余舒干脆让人又去园子里捉了一只过来,凑个双数让她抱走了。

。。。。。。

傍晚,余小修下学回来,直奔回房,大宅里有好几间独立的小院儿,大家伙不必挤在一个屋檐下,余舒征求过余小修的意见,给他单独拨了一个院落,除了白冉这个书童,又配了一个小厮给他使唤,名叫春儿。

从供人院出来的罪奴好处有很多,头一点就是本份,这不天还没黑,春儿就守在二门草道上,老远见着余小修过来,嘴里喊着二少爷,一溜跑上去接过余小修肩上的书袋子。

现在是两家并作一家来过,未免乱套,余舒和赵慧夫妇商量过,重新立了规矩,让下人们称呼她作大小姐,余小修是二少爷,贺小川就喊三少爷,贺老太太是老夫人,翠姨娘也不再是人家小老婆,改称呼为余夫人。

“二少爷今天回来的早,没到医馆去啊?”别看春儿比余小修还小一岁,个头却像根竹竿儿似的,比余小修高出大半个头,他两手抱着书袋子,弓着腰跟在余小修身后头,像只虾米似的,颇有些滑稽。

余小修一看他就想笑,却也没叫他直起腰来走路,“没去,今天夫子留多了功课要写。”

前些日子大宅里买进了许多奴仆,春儿来的第二天,他姐就把他单独叫到跟前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真真切切地发现身份不同以往了。

他的亲姐姐做了司天监的大官,就连皇帝老爷都御赐了封号,一家人住进了比纪家老宅子还要气派的府邸,好几十个下人低眉顺眼地呼喊他少爷,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余小修尽管还没有适应,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不再是义阳城纪家杂院下人房里睡板床,吃剩菜的那个拖油瓶,而是摇身一变,从半个奴仆,成了主子。

主仆两个前脚跟后脚进了小院儿,正好穿着一件簇新绸布衫的白冉捧着一摞花红点金的纸笺从余小修的书房里出来,看到他们,便停在那儿问候。

“二少爷下学了。”

余小修点点头,走过去拿起他手中最上头一张请柬看了看,问道:“我姐给你的名单都抄写完了?”

余舒早就整理好了八月十二那一天要邀请的客人名单,因为阖府上下属着白冉写字最养眼,便还把抄写请柬的事情交给了他做。于是白冉这两天也没跟着余小修去百川书院陪读,而是一大早起来就待在余小修的小书房里抄帖子,尽快先把大小姐交待的事情做好了。

“都抄完了,我这就给大小姐送过去。”白冉比刚被买回来那会儿长黑了不少,原本一张文弱的小白脸好歹多了些英气。

“那你快去快回吧,别耽误了吃晚饭。”余小修亲热地拍拍他肩膀,就算家里多了许多奴仆下人,可白冉对他来说却是不一样的,这个比他聪明又会读书的少年,也曾做过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他没法子当他是个仆人使唤。

白冉轻轻“欸”了一声,扫了一眼哈腰驼背跟在余小修身后的春儿,穿着同他一模式样府上刚发下来给小厮的短衫,心中微微苦涩,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余舒才送走辛六不大会儿,白冉便送了帖子过来,她随便抽了几张查看,对那上头工整漂亮的字体十分满意,便叫一旁打盏的芸豆拿了一块银子赏给白冉。

“做的不错,往后小修房里我会多添一份纸墨,你的字有空还是要多练,别耽误了。”

白冉略显拘谨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飞快地向余舒道谢,收了赏钱就退出去了,一刻也没多逗留。

外头天黑,院子四面屋檐下都挂起了灯笼,白冉沿着门廊往外走,余光瞅见对面角房门里出来两个人,前头那个他认得,是大小姐身边新来的丫鬟叫林儿,后头那个垂着脑袋,只见半截白生生的颈子,白冉望了一记,赶忙收回目光,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匆匆出了院门。

鑫儿领着病愈的安倍葵子去见余舒,也没留神白冉从那头出去了,反倒是安倍葵子敏觉一些,正走着,突然停下,转过头盯着空无人影的院门方向,眼底有些疑惑。

“怎么了?”鑫儿见她停下来东张西望,拉了拉她,唤她回神。

安倍葵连忙摇头,怯生生道:“没事。”

肯定是她看花眼了,这里又没有死人,怎么会有鬼光呢。

第六百二十四章“露陷”了

秋老虎过去,农历八月天气已经转凉了,余舒大方地出钱请裴敬找了几个能干的裁缝,给先后买进来的仆人们都量身添置了一身秋装,没节省料子,全是用的结实的绸布,厚底包脚的鞋子也是一人一双。

安倍葵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对襟小袖,头整齐地梳成双挂垂在耳后,半跪在余舒面前,两手合在膝头,只叫余舒看见她那一道齐眉的刘海,这副乖巧怡人的举止,很难想象她是一个来自东瀛岛国的外邦人。

前不久余舒把人从供人院带回来,问清楚了她的底细,安倍葵事后大病了一场,顾念她牢中受刑伤势不轻,被余舒放在后院叫人照顾着,至于其人天赋秉异,余舒一时间倒不急着用她。

“奴婢给主人请安,叩谢您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愿为您做牛做马。”安倍葵在余舒这里好吃好喝好睡了一段时日,不必再与死人打交道,照顾她的鑫儿林儿姐妹两个又都温柔和善,直叫她暗幸脱离了苦海,对余舒的感激之情也就与日俱增。

余舒听她一口一个奴婢说的顺溜,不知这两句她打了多少遍腹稿,但要的就是她知恩图报。

“起来吧,你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就不必行礼了,听说你有话要跟我讲。”余舒放着这么个能看见人魂魄的奇葩,当然不会不管不问,让身边两个丫鬟轮流照顾她,每天回来都要问一问她的情况,今天问到她,鑫儿就回禀说这孩子想见她。

余舒好奇安倍葵要告诉她什么,应当不只是表忠心而已。

“是,奴婢有一事不敢隐瞒主人。”安倍葵缩着肩膀,悄悄抬头看了看立在余舒身侧的丫鬟,有些犹豫要不要就这么开口直说。

余舒看出她异色,便让鑫儿她们出去了。心想安倍葵能有什么要紧事说的,无非是瞧见了哪个人的鬼魂出窍,不是已经死的,就是快该死的。

看她这欲语还休的样子,难不成是她身边这几个丫鬟?

“好了,你有什么就说吧。”余舒心中有数,等着安倍葵的下文。

“是,”安倍葵埋下头。轻声道:“奴婢在主人头上看见一团灵光。”

余舒愣了一下子,紧接着脸色就有些不好,眼前这个东瀛少女生有阴阳眼,能看见死人身上的鬼魂,也能看见人之将死的预兆,就是她所说的那一团光。

照这么说。她岂不是死到临头了?

“你肯定你没看错?”她难以置信,昨儿她才焚了一丸醍醐香为自己卜了一卦,最近正是鸿运当头,大吉大利,哪来的葬身之祸。

“你抬头看我,别低着脑袋,你说的什么光,我身上现在就有吗?”

安倍葵听话地仰起脖子看着她,答道:“有的。和我在皇宫里初次见到主人一个样子,都是有一团红色的光。”

闻言,余舒神色顿时转冷,她坐直了身子,盯着安倍葵道:“你在宫里见到我的时候便看见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告诉我,我带你回来有些日子了,你就不怕我哪天突然死了吗?”

“诶?”安倍葵看到余舒神情不善,这才觉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瞬间急红了脸。只怕余舒误会下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是。不是的,葵子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膝盖一软就跪下了,说话又结巴起来:“葵子是、是看见主人额头上有一道灵光,不不不是头顶上,就在这个地方……在死人的身上看到的是鬼、鬼光,活着的人头顶上跑出来的是灵光,有这么大一团,主人的灵光不是在头顶上,是在额头上,只有一点点,是红色的,葵子第一次遇见这样子的灵光,不知道为什么,水6大会结束,葵子再见到主人,您好好活着…不对的…所以不会死的,葵子、葵子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在脑门上比手画脚了一堆,余舒勉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整理一下,就是说,安倍葵把她看到死人的魂魄出窍称之为“鬼光”,而活人的魂魄出窍就叫“灵光”,按本她看到有灵光冒出来的人不出几天就会死,但是水6大会结束到安倍葵再次在供人院看见她,已经过去十天半个月了,出了一个死亡的期限,她却安然无恙,所以安倍葵不以为在她身上看到的那一团灵光,是她将死的预兆。

更关键的一点是——安倍葵以前遇见过快要死的人灵光都冒在头顶上,她的却是在额头上。

看着安倍葵指着她的脑门,余舒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就在两条眉毛之间,往上半寸的地方,看她比划,有铜钱那么大小一块,红色的灵光吗?

她端过来茶几上放的杯子,低头借着茶面反光瞅了瞅额头上,什么都没有。

余舒面露思索,如果安倍葵没有说谎,那她看到的无疑是她的魂魄了,既不是人之将死的预兆,那她又为什么会有魂魄出窍呢?

联想到某一种可能,余舒心跳不由加紧了几拍——天知地知,现在这副壳子不是她的,正主早八百年前就魂飞魄散了,该不会安倍葵能看到她脑门上有灵光冒出来,就是因为她其实不是原装货?!

“你说你是头一回见到我这样的情形吗?”余舒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质问安倍葵。

安倍葵赶紧点头说是。

“我的事你告诉过其他人吗?”余舒略担心,总算知道初次在皇宫里见到安倍葵时候,她为什么那样盯着她看了,只怕她一五一十地回报给了和她一起的那两个东瀛人,再节外生枝。

安倍葵又连忙摇头:“没有,葵子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余舒只觉自己猜中了真相,心绪难免杂乱,语气就不怎么好:“管好你的嘴巴,这件事不许再对人提起,知道吗?”

“是,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主人放心。”安倍葵小心翼翼地答应着,一句为什么都不敢多问,只怕余舒一个不高兴,会把她撵走。

余舒出神地想了一会儿,目光一动,看到安倍葵还跪在那里,哆哆嗦嗦的,脸色白,让人看了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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