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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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6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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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们不信,一则拿不出证据,二则两家之中总有一家人舍不得儿女冒险,余舒一批之下,这桩婚事,就算是废了。

“这个主意好!”余舒喜笑颜开,拍着薛睿的手背,兴匆匆道:“明儿一早我去了就批,刚好月中发出去,不误事。”

薛睿没她这么乐观,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得已,我不愿出此下策,此法只能用过一回,不能一劳永逸。”

余舒想了想,就明白他的意思,薛老尚书铁了心要给孙女儿找一“门当户对”的婚事,这一回不成,还有下一回。

薛家兄妹无父,婚事由薛凌南全权做主,至于其他长辈——

余舒心中偶动,问道:“你娘对瑾寻的婚事怎么看?”

“。。。。我娘,她做不了主。”薛睿觉得难以启齿,他娘清醒的时候,根本不认得瑾寻,只道有他这么个大儿子,一见到瑾寻,她就会犯病。

“哦。”余舒这下没了话,她极少听到薛睿提起他娘,对素未谋面的薛夫人的印象,仅限于她体弱多病,常年静养。

薛睿似乎不愿意多说有关他娘的事,她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当娘的都插手不了女儿的婚事,可见她在薛家没什么地位。

“要想一劳永逸,无非两样,要么抢在你祖父独断专行之前,给瑾寻找一个好夫君,”余舒捅捅薛睿:

“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薛睿一脸的莫可奈何:“你当我没有想过么,可是人品好的,前途家世入不了我祖父的眼睛,有前途的,又不见得会愿意攀附我们薛家,人品好家世又好的,根本就不会考虑瑾寻。”

余舒叹了口气,感慨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薛睿摆摆手:“这个不提,你说说另一样。”

余舒道:“另一样就是下下策了,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好滥用——还是你提醒的我,我是司天监命官,可以批八字婚贴,也可以单独给瑾寻批一份命帖啊,我只要将她的命相批成不宜早婚,否则克夫克子,这样一来,就彻底没人敢上你们府上提亲了,几年之内,都不用发愁瑾寻的婚事,但是如此坏了她的名声,往后她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寻常百姓娶妻嫁女,不必通过司天监,却也有寻访易师易馆,求批一份“鉴签”,是卜女子命格,换作官家女子,由司天监批出的,则为“命帖”。

想当初赵慧的头一个婆家,就是找了义阳纪家易馆作出一份假鉴签,诬陷赵慧是克夫命,才吞占了她的嫁妆,使得赵慧流落街头。

余舒现在同样是要做一张假的命帖,不过她有断死奇术,只此一家,别人难以拆穿她罢了。

薛睿默然半晌,方才低声道:“不失为一个解决之策。不过正如你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商量到最后,薛睿决定先和余舒搅黄了薛家与周家的婚事,至于日后,就等到日后再说。

***

翌日余舒来到坤翎局,头一件事就是将薛瑾寻和周涅的八字婚贴找出来,仔细措辞,借着断死奇术的名义,批卜了一番,落款没有盖官印,而是戳了她的象牙小印,这就表示这桩婚事她亲自合过,结果是大凶,所以坤翎局驳回,不批准双方婚嫁。

九月十五,是每个月发放官婚文书的日子,通常送往坤翎局的八字婚贴,不是意外丢失,最迟次月都会拿到文书。

不过这个月注定有一些人家等不到坤翎局的官婚文书了。

“少安,这两份八字贴你拿去,同我批过的官婚文书一起,派差役尽快送往各府。”

文少安早就准备妥当,接过她手中唯二批驳的婚贴,当着她的面打开,本来是确认一遍没有错误,但见下头女方门第,微微一愣。

右相薛府的小姐。

他踟蹰未去,捏着那两张帖子对余舒道:“大人,你这样做会不会惹麻烦?”

之前被她烧了官婚文书的那几户人家就算了,这可是左相家的千金,还有一个将军府,人家追究起来,她得罪的起吗?

余舒伸了个懒腰,扭着脖子对他道:“能有什么麻烦,他们命格如此,不宜结亲,难道要我昧着良心批准不成?你晓得薛家大公子是我义兄,他妹妹倘若嫁人后出了事,我有何颜面见他,不必担心,让人送去吧。”

文少安是好意问询,见她不以为杵,暗叹一记,抱着一摞文书走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事发

到了官婚文书发放的日子,有几户人家迟迟没有收到回执,左等右等没有音信,他们便以为是官中需要打点,故意延迟不发,便就想方设法地往景尘所在的公主府送礼。

坤翎局一位主事官,一位副官,出了事,大家都直奔景尘去了,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余舒。

他们的做法无可厚非,主事官都松了口,底下副官还能拦着不成?想法不错,但是他们都错估了一件事——景尘这个司天监右令,根本就是个撒手掌柜,不管事的。

坤翎局从大到小一手抓的,其实是余舒。

话说景尘在宫中留了两日,被兆庆帝放出来,回到公主府,管事太监尽职尽责地将最近几天府上收到的礼单呈到他面前。

景尘困惑地问他:“最近有什么节庆?”

中秋早过了,九月里没什么喜事吧。

管事太监一五一十地禀报:“奴才打听到,这些人都是来催信的,似乎他们府上没收到坤翎局发的官婚文书,所以求到主子您这里了。”

景尘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让他将礼单都退回去,不以为然地说:“没发就让他们等着吧,求我作甚,此事不归我管,他们送礼送错人了。”

管事太监:“。。。。。。”您不是司天监右令吗?坤翎局不该归您管的吗?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景尘到坤翎局去,在余舒照常向他汇报工作时,想起来就问了她一句——

“有几家的婚书没发吗?他们送礼送到我府上了。”

余舒面不改色地反问他:“是哪几户人家?”

景尘沉默片刻,道:“我没留意。”顿了顿,又说道:“算了,你看着办,礼我都退回了。”

“没别的交待我就下楼忙去了。”余舒表情淡定。心里都快笑裂了,那群人居然想到找景尘开后门,简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你去吧。”景尘清楚她不耐烦和他共处一室。就不去勉强她,毕竟她能像现在这样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他应该知足了。

。。。。。。

这个月没有收到官婚文书的不止一家,却有两家人,拿到了被批否返还的八字贴。

傍晚,薛凌南坐在前庭槐树下,一句一句,仔细看着黄浆纸上的八字批注,上头说。他的孙女薛瑾寻命冲夭星,若与肖猪寅月生的男子成婚,则会伤及性命,因此和周家小公子周涅的婚配为大凶。不宜取用,故批否此请。

薛凌南看完了两遍,方才对着一旁侍候的管家徐力道:“去将薛睿找来。”

徐力领命去了,不多时,就将下差回家的薛睿领了过来。薛凌南看到他。先没动怒,而是将那八字命帖递给他看。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

薛睿早知有此一节,并不慌忙,神色依旧地看罢批文。只在瞟到落款那篆体“莲房”二字的红红小印上,微微一怔,立即恢复正常,说道:

“祖父想让我说什么?”

薛凌南哂道:“这落款用的是易师的私信,莲房是谁人名号?小小一个坤翎局女御,竟生了好大胆子,你说是谁借得她胆量从中作梗,破坏瑾寻与周家的婚事。”

分明他是猜透了因由,故意将薛睿拿来是问。

“祖父以为是我指使的吗?”薛睿直言。

薛凌南脸色一冷:“你不必想着狡辩,我既然把你找来,心中自是有数的,你看不上周涅,不想瑾寻嫁到周家,所以自作主张,让你那义妹滥用职权。你可想过,坏了这门婚事,耽搁了瑾寻的姻缘,日后她若嫁不出去,这罪过谁来承担?”

别人听不懂他弦外之音,薛睿却是一听便知,薛凌南话里一层意思,是说错过了周家这样门当户对的姻亲,日后若寻不着合适的门第,那他便不会让瑾寻出嫁,哪怕她过了年纪,也会将她留在府里。

薛睿心下半凉,几乎掩不住眼中的失望,祖父对他苛刻,不近人情那是因为他不是薛家骨血,可对着瑾寻这个亲生孙女,尚能狠心如斯,未免叫人心寒。

“祖父认定了是我所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不看好瑾寻嫁给周涅,那是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别人可以不管不顾,我不行。”

这样硬生生的顶嘴,根本不像薛睿平日的作风,薛凌南脸色更差,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训斥这个孽子,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来,依然厉声道:

“这次我权当你冒失,不与你计较,再有下一回,你那义妹好不容易得来的仕途,就别想要了。”

不是他不愿追究,而是事已至此,再追究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周家接到同样断死的八字帖,一定不会娶瑾寻过门,就算他逼迫坤翎局改了批文,结果还是一样,他了解周业德为人。

警告了薛睿一番,薛凌南便打发他走了,等他远远离开,才对一旁装聋作哑的徐力吩咐道:

“速让人备一份简礼,随我到将军府。”

与其厚着脸皮等人上门退婚,不如他先行一步,日后两家人相见不至于难堪。

***

景尘这边让人把礼都退了回去,于是隔天,余舒府上便接二连三来人拜访,只是她出门的早,一个没有遇到,等到她回家听说了此事,看到堆在门房的大堆礼盒,二话不说,就让人原封不动地退还了。

。。。。。。

户部给事中严大人下午从衙门回到家里,又听到一个坏消息——昨天送到坤翎局女御官府上的礼,被人给退了。

“什么?礼又让还回来了?”他皱巴着眉头问到严夫人。

“可不是,”严夫人愁眉苦脸地说:“一大早就让人退了回来,一样没收,老爷您说,咱们这是得罪谁了?坤翎局两位大人,一齐都退了咱们的礼,为何推迟不发给咱家婚书。到现在连个说法都没有。”

严府的二少爷去年害了一场病,身子一直虚弱,吃药总不见好。严大人特意请了位大易师算命,说是需要一门得当的亲事冲喜。成亲以后,自然痊愈,不药而治。

严夫人找了不少媒人,三个月前总算寻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且女方人才家世都不差,是以着急操办二儿子婚事,日子都相好了。就在下个月下聘最吉利,眼下就差坤翎局一张官婚文书,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上头出岔子。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苦思冥想。想不通坤翎局为何要难为他们。

“不如。。。明儿我上侍郎府去求个人情?”严夫人灵机一动,如此提议。

严大人不明所以:“去他家作甚?”

同在户部任职,尹侍郎比严大人官高一级,两家平日来往勤快,却也没有亲密到随便谈论儿女婚嫁的地步。

严夫人解释道:“老爷有所不知。这里头另有一段官司,现在坤翎局的女御官,原是十多年前尹夫人跟前一个丫鬟子所生,有这层关系,我们请她说情。不在话下。”

严大人一皱眉头,他好像听出些什么门道,却又捉不住关键,只好由她去了。

他压根不知,与此同时,和他夫人一样想法的,不只此一处。

***

送走了今天第三位来客,尹邓氏收起笑僵的脸,神情阴郁地坐在客厅里。

这两天不断有人登门求情,要她帮忙当个中间人,催促坤翎局发放官婚文书。人来人去,尹邓氏再糊涂也察觉了不对。

怎么这几家人都没有按时收到官婚文书,偏偏巧到都与她有些情分。

当着来人的面,尹邓氏只能摆起笑脸,满口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拒绝,别人也会以为是她不想多管闲事,而不会认为她有什么为难之处。

谁让她上回生辰摆酒席,请了余舒父母,又闹得众人皆知翠姨娘曾在她家做过下人。

实际上,让她去找余舒说情,本来就是一件无稽之谈。尤其是在她设计余舒丢了丑之后,要她拿什么去讨人情?

尹邓氏甚至怀疑,整件事都是余舒冲着她来的,故意延迟不发这几家婚书,另她为难。

尹邓氏没忘了那天余舒临走之前撂下的狠话,说要与她结仇。

可是那丫头有这么大胆子?

一时间,尹邓氏是又气又疑,没个主意,到了晚上,尹周嵘回来,就与他分说了此事,瞒去她把余舒关起来放火龙,蒸得她脱衣丢丑,只说她在酒席上醉酒,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道破了人家出身不好,落了这位新晋女御官的脸面。

“老爷您看,会不会是这个余舒起了小人之心,所以故意从中作梗,压了这几家的婚书,等着我去低头给她赔不是?”

尹周嵘一听她说完,便被这妇人短见气笑了先:

“夫人好糊涂,你真当人家是你家丫鬟生的下等人不成?不提她娘过去是我们家的丫鬟,现在人家可是正经的官身,司天监位列五品,与你家老爷我平级,更甚者,这余女御还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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