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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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7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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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帮我改头换面,搬出这鬼地方,让我作为你的侍妾,连同我的孩子,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

纪星璇开出这样的条件,刘灏并不十分意外。

“你还是这样让我为难,”他摇头道,“当日我从天牢中把你捞出来,保住你母子两条性命,你至今没有报答我,而今又来和我谈条件,你当真以为我是菩萨心肠吗?”

她是死是活,不过在于他一念之间,她若以为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就大错特错了。

纪星璇望进刘灏嘲弄的双眼,心中百转千回,自知他对她已无丝毫爱怜之情,眼下她再虚张声势,恐怕会弄巧成拙,稍一忖度,便垂下苍白的颈骨,做出示弱之态。

“王爷是否记得,去年十月,太史书苑出了一桩人命案,死的人是南方易首夏江家的千金夏江盈。”

刘灏有些模糊的印象,却不知纪星璇为何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

“后来皇上赐婚,死去的夏江盈的妹妹夏江敏,嫁给了九皇子为妃,即是如今的敬王妃。”

刘灏眸光闪动,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我与夏江盈生前交好,她出事的前一晚,曾提出与我交换房间,她睡在我那一间,让我回家去住。问其缘故,她告诉我说,是她妹妹夏江敏做了个噩梦,梦到有贼人闯进她屋里。”

当时临近大衍试,夏江盈踌躇满志,明明受到了警示,却不以为意,不愿回她的夏江别馆避祸,反而想到要和她换屋子睡,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谁知天意弄人,终究是死于非命。

“那你和她换了房间吗?”刘灏问,看到纪星璇点头,他的神情跟着微妙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凶手要杀的人应该是我。但是因为夏江盈换到了我的房间,所以死的人变成是她。”

纪星璇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去看刘灏的脸色,她的眼中藏着固有的冷漠,说起知交好友的死因,亦无愧疚之情,那是在她自身经历了太多磨难之后,对生死的看轻。

然而她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她几乎失去了所有,若是连这条命都丢了,她不能甘心,她要活下来,看着她的仇人日后会有什么下场。

“你如何得知凶手本来要杀的是你?”刘灏听出了关键。

纪星璇这才抬头看他。

“因为我比夏江盈更早知道,有人要杀我,我答应与她交换房间,乃是保命之举。”

刘灏疑惑道:“你知道?”

纪星璇颔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不同于此前的轻描淡写,无端地庄重起来,她说道:“我有一位恩师,他有断死之能为。”

刘灏愣了一下子,紧接着脸上乍现了惊奇,思路急转,是问:“你的师父?便是教了余莲房断死奇术的那位老神仙吗?”

不怪他会联想到余舒身头上去,实在是余舒名满京城,提起断死奇术,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她这个淼灵女使。

何况他记得,纪星璇说过她在义阳时拜有一位师父,正是传授了余舒六爻奇术的那位仙长。

“不,”纪星璇否认了刘灏的猜测,“我的恩师另有其人。”

“是谁?”刘灏有些急不可耐,果真有这样一位高人,势必要招到他的宁王府来。

纪星璇看穿了他的心思,眼中微露嘲弄,一闪而逝,她没有回答刘灏的询问,而是放远了目光,眺向他身后,娓娓道来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兆庆九年,我十二岁,祖父升迁为司天监右判,带我进京。。。。。。”

纪家在义阳城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进了京便不值一提,安陵城有十二府世家,数不清的子弟,纪星璇小小年纪,声名不显,纪怀山带着她出入各门各府,私底下受到的不是善意和友好,满是轻蔑和孤立罢了。

因她生伴异象,命相贵重,祖父对她寄予厚望,便安排她于次年参加大衍试,欲为她争取一个太史书苑的名额。

兆庆十年,她在大衍试上考中了星象一科,成为一名易师,那年她才十三岁,周遭人人称赞,都说纪怀山后继有人。

她年少成才,自然是心高气傲,终于进了太史书苑,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远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比她天赋高,有灵性的大有人在,比她家世好,又聪明的随处可见,她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女学生。

她不甘平庸,却又无可奈何,纪家称为世家不过三代,比起那些立足上百年的世家,根本不够看,没有稀世的家传奇学,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辈指点,她只能沦为平凡。

至今回忆起来,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天走进了乾元街上的某一家易馆,在那里遭遇了她日后的恩师,一个来路神秘,让她敬重又畏惧的长者。

他点拨她开悟,传授她奇术绝学,告知她京城世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她在藏龙卧虎的太史书苑脱颖而出,渐渐地,她左右逢源,结交了郡主与皇子,终于脱离了平凡。

“我与恩师每次相见,他都蒙面示人,不然便有帘幕遮挡,难见真容。我至今不知他姓甚名谁,所以王爷大可以不必追究,他不愿现身,你找不到他的。”

刘灏已然心动,怎会因她三言两语就打消主意,不再探究那位通晓断死奇术的高人,于是旁敲侧击地问她:

“这么说,当日太史书苑凶案,是他告诉你有人要杀你,所以你才会故意和夏江盈交换房间,让她代你受死?”

他的话直白的尖锐,纪星璇不为所动,平静地告诉他另一个秘密:

“北有文辰,南有夏江,文辰家以测字奇术闻名天下,夏江家则有解梦异能,我尝听夏江盈说过,她妹妹夏江敏天赋秉异,时常梦见人之死劫,概因梦中多是素不相识的人,所以百无一用。案发前几日,她特意跑来警告夏江盈,让她不要在太史书苑过夜,夏江盈听了她的话,才提出和我换屋子住,是她选择要代我受死,这是她的命数,她命中固有一死,我不过是顺势而为,何来的故意呢?”

刘灏听了她的剖白,冷冷一笑,道:“何必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你既然知道有祸,大可以拦住她不去冒险,然而你置身事外,分明是存心算计,有人要杀你,当夜如果没能得手,必有下次,但是夏江盈一死,出了人命,事情闹大起来,大理寺介入这起凶案,凶手为了不暴露自己,便不敢再对你下手,你逃过一劫,又从此脱险,真是一举两得的妙招,不是吗?”

事到如今,他已然看清这小女子的铁石心肠。

“随你怎么说都好。”纪星璇低语一声,又低下头去,夏江盈惨死,她到底有没有过愧疚之心,只有她自己清楚。

“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只有这些吗?”刘灏慢慢摇头,“这可不足以让我答应你的条件啊。”

纪星璇仍旧垂首,眼皮却掀动起来,以一种诡异的视角看着刘灏,她莫名笑了一声。

“这些都是前言罢了,我真正要告诉王爷的秘密,还未说出口呢。”

闻言,刘灏精神一震,不由地坐直了身子,就听她说道:“王爷以为,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为什么?”

家破人亡,她前程与声名尽毁,丧失了清白,险险保住了一条性命,却沦为他人刀俎之下的鱼肉,被囚禁在这深院之中,不见天日。

刘灏皱眉,毫不客气地指出:“不是你去招惹那余莲房,害人不成反被她暗算,说不定你现在仍是风风光光的秀元大易师。”

说到这里,他不免窝火,曾经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人,谁知时过境迁,今日她竟生下了别人的孽种。

纪星璇不知刘灏遐想,但听他话里嘲讽,竟是说她不自量力招惹了余舒,才有今日狼狈,面上不禁多了几分寒色,暗暗告诉自己不要与他争辩,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若不是我听从了师父的吩咐,却办事不周,如何会让人抓到把柄,导致今日。”

“此言何解?”

“今年四月,太史书苑又出命案,曹世家的千金在观星台上被人吊死,案发前夕,的确是我假借道子的名义,诱使曹幼龄夜赴观星台。”

纪星璇冷声坦白了罪行,她将模仿了景尘笔迹的字条夹在曹幼龄的书本中,明知她心仪景尘,定会赴约,谁知这一幕做的不够隐秘,被秦月柔目睹。

之后九皇子刘昙在暄春园飨宴,秦月柔与她在湖边对峙,被辛六偷听,追到她楼台之上,她与辛六起争执,失手将她推下楼,正待杀人灭口之际,余舒赶到,救下了辛六,两人指证她杀人灭口,使她再一次深陷牢狱。

“这么说来,你是受了你那师父的指使,才去迫害曹家小姐,所以在牢狱之中,你宁愿受刑,也不肯供认他出来,是吗?”刘灏心说此女生性凉薄,倒是对那位师父死心塌地。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咬紧牙关我才能有一线生机,若是说了出来,我唯有死路一条。”

纪星璇不知想到了什么,刘灏见她肩膀轻抖,似是在寒颤。

“你那师父为何要杀曹家小姐?只是为了陷害景尘吗?”他想不通,纪星璇的师父,怎么会和景尘有所牵连。

“或许吧。”纪星璇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思绪停留在刚才。

“哼。”刘灏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这叫她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之前生产耗去她所有体力,若不是喝了一碗参汤,哪有心神和他周旋。

“王爷以为,我大安历代储君,是如何择选?”

刘灏的耐心不足,尚有满心疑问,却被她这一句话问住了,他对皇位的野心不是一日两日,胸有沟壑,张口便言:

“有能者居之。”

谁知纪星璇听了他这一句,居然笑开了,不待他发怒,便又道:“我现在就告诉王爷一个秘密,你附耳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

刘灏对她虽有防备之心,却不会怕她一个虚弱中的女子,犹豫了片刻,便起身向前,并未坐上床榻,而是站在她床头,弯下腰去,然后,耳边就传来她微弱的吐息。

她说:“历代司天监大提点,持有开国六器之一《玄女六壬书》,那上头有显谁会是下一位皇帝呢。”

言传入耳,刘灏汗毛炸起,惊容满面。

第七百零九章杀人偿命

自从薛睿失踪的消息传回忘机楼,林福就一直提心吊胆,里里外外叮嘱了酒楼众人,防着有小人作祟,即便这样小心翼翼,该来的还是挡不住。

这天傍晚,酒楼里又是客满,楼下没了座儿,后头来的食客不是扫兴离开,就是阔绰地在二楼包上一处雅间,多掏十两银子的开锁钱。

除了晌午那会儿,每天就这个时辰生意好,林福坐在柜台后头拿一杆小秤称银子记账,算盘打的噼啪响,两只手都不够用,楼下又有一桌熟客结了账,林福笑呵呵地招呼人家:

“孙二爷、李公子慢走,过两天有陈酒出窖,别忘了来尝尝啊。”

“哈哈哈,一定一定。”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酒楼,楼底下的说笑声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了,出现短暂的哑场,就在这时,那杀猪般的尖叫声又一次传来——

“死人啦!”

嗡地一下子,人群炸开了锅。

林福心里“咯噔”一跳,随手揪住端菜路过的伙计,让人守着柜面,叫上楼下跑堂的贵六,俩人就往楼梯上跑,刚才那惊叫声正是从二楼传出来的。

楼下一团乱,楼上更甚,一圈走廊上挤满了人,都是听到声音被吓出来的客人,贵七在前头开道,林福撩着袍子走在后头,很快就到了出事的地点。

忘机楼的雅间按“风花雪月”排字号,这一间是花字房,里头摆设的都是些精致新奇的玩意儿,通常用来招待年纪不大的公子小爷们。

林福站在门口往里一探头,只见挡门的八仙琉璃屏风被推倒在地,一把椅子摔烂在上头,当中一扇琉璃蜿蜒裂开,上千两银子的物件儿就这么毁了,他没顾得上肉痛。就听见里头吵吵——

“管事的呢!管事的死哪儿去了!”

里间扎着六七个年轻人,围着一张汉白玉圆桌,有坐着有站着,桌布让人掀了。酒菜红红绿绿撒了一地,还冒着热气儿,喊话的那个人林福眼生不认,但扫到边上坐的一个人,眼皮就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挤出一张笑脸,小步走进去,“哎呦我的爷,竟不知您来了,小的给十一爷请安。”

你道这一屋客人带头的是谁,却是早先被皇帝下旨逐出安陵城的那个混世魔王。十一皇子刘翼。

刘翼抱着臂膀冷笑,并不出声,边上那个喊话的又叫起来:“少跟咱们爷套近乎,你就是这酒楼管事的?来得好,正要找你算账。我家兄弟刚刚吃了你这里一口酒水,接着就口吐白沫,倒地死了过去,你说说怎么办吧!”

林福被他一吼,又往前走两步,绕开桌子才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的光鲜亮丽。满嘴白沫,翻着白眼一动不动,一副死相。

林福先是吓了一跳,心说不对,转头就问傻站在一边负责上菜的小伙计,指着地上的人问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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