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到货了一批医疗器械，牌子还是一样的牌子，价格也是一样的价格。只是这个牌子的公司，有两家下属工厂。一家工厂的质量不错，但另外一家质量差得不得了。我们和那家公司也协调得很好，一向只用质量好的器械。可现在这批货，很可能就是质量差的那家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
禹奕摇了摇头，截口道：“韩医生，这类事情你应该和大姐去说，或者去找方超……”
“小奕，我收到货的第一天就去找你姐了，可你姐让我去找方超。我去找了方超，他却说合同没问题，价格也没问题。如果质量差，就找对方协商……”韩医生苦笑道：“我和方超解释，这些器械现在是没问题，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而且，很有可能是在三个月维修期过了之后出问题……”
禹奕貌似在听，但目光却看着桌子上的一个有弹孔的盒子，神情也有些恍惚。她低声道：“韩医生，这事你还是和我姐说吧。”
“小奕，你怎么还这么糊涂？”韩医生终于怒了。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痛心疾的道：“其实，有些话我这个当医生的不应该多嘴。可你干爷救过我全家，算是我的父辈人物。所以，我不能不说话了。现在整个集团让方超这小子弄得一塌糊涂，倒不是说这小子有坏心，而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还想显摆自己。
集团里一大票人都是哄着方超财，这小子还蠢得不自知。有些老人明理暗里的提示了他，可他不但不领情，还觉得别人瞧不起他。现在集团里有良心的人，不少已经为自己打算后路了。你要是再不出来说话，康氏很快就要被折腾没了……
哦，刚才我来之前审计部的总会计师农伯，已经辞职了。农伯向我透露，按着他的经验来看，这一个星期的合同签下来，直接间接的损失可能有八千万……”
韩医生做了一个八的手势，在禹奕面前了好几个来回。他道：“一个星期就八千万啊……康氏就算是家大业大，也扛不住这么折腾！对了，农伯还说，税务部门有人刚和他打招呼，过几天就要来查账了……”
“要不这样吧……”禹奕心不在焉的道：“我带你去见我姐，你和她说一下……”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走。
“你姐要是能解决问题，我就不用来找你了。”韩医生急了，直接堵在了门口。他道：“禹奕，现在需要你出来处理集团的事情。”
禹奕讶然的指着自己，道：“我？”
“对，就是你！”韩医生肯定的道。
“好吧，我来处理……”禹奕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她道：“韩医生，你给我一份名单，把哄方超的人都列进去。”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而且也不能太武断……”韩医生忽然反应过来，道：“小奕，你要名单干什么？”
“杀掉他们呐。”禹奕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让我处理吗？”
韩医生惊得差点从药箱拿出强心剂，给自己来一针。他瞪大了眼珠子，道：“你……你就这么处理啊？”
“对呀。”
韩医生心肌梗塞了，要不是禹奕及时拿了药，他就得过去……好久才缓过气的韩医生，颓然道：“你干爷留下的股份一分为四，夜影百分之四十，方超百分之十。你有百分之三十，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留给了你的未婚夫。条件是你和他结婚，然后来集团熟悉一阵业务，合适的话就由他接手……当时，我给你们宣读遗嘱的时候，方超和夜影也没意见。现在，你怎么提都不提呢？”
禹奕扶着韩医生坐下，淡淡的道：“那要铁锹同意才行，我听他的……”
“你……你们姐俩还真是一样，都是听男人的。”韩医生觉得自己不止是心肌梗塞，而是血管都要爆掉了。他一声长叹道：“小奕，你干爷活着的时候总和我说起铁锹这号人物，我也见过他。你干爷只要一提起他就赞不绝口，说他为人重情义，还有点泼皮的狠劲。属于那种逼急了，能舍得一身剐把皇帝拉下马的人物……你干爷这么评价铁锹，我也同意。当初你战场综合症作，就是铁锹把手指让你咬着，才保住了你的舌头……”
禹奕听着韩医生的话，虽然依旧默不作声，但眼的漠然却换成了思念。
“你干爷还说，铁锹这小子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傻大胆。办起事来不但狡诈机变，而且连坑代蒙，什么招都用。就连你干爷自己，都被他折腾得够呛，算是栽在他手里了。如果他能在康氏历练一下，再挑大梁。以后你和夜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只是这小子对老扛把子有些排斥，不愿意染黑……”
韩医生说着这，又叹了口气。他道：“算了，不说这些……我也不是让你找铁锹来康氏，愿不愿意先不说，至少他在经营管理方面的经验，还未必能赶得上方超。不过，他和方超是好朋友。你干爷也和我说过，他死了以后要是方超出格，就让铁锹过来约束。我觉得让铁锹劝劝方超也好，至少能让方超稍微清醒一点……你觉得呢？”
禹奕这回答应得相当痛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她道：“好，我这就去找他。”
“这……这就去……”韩医生虽然明白小姑娘会情郎的迫切心思，但禹奕这么着急还是大出意外。他很想让禹奕明天先安排好老扛把子的日常事务，再和夜影打声招呼，免得突然消失，弄得本就已经很混乱的情形更加混乱。可看了禹奕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的样子，阻止的话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能转移话题道：“你干爷给了胡丽丽那两处房产，已经被胡丽丽委托在介转卖了。其一处房产的位置不错，我想买下来。可介说业主要求，房子不能和康氏集团的人交易。小奕，你能不能替我和胡丽丽说说，让她卖给我。价格就按她放在介的价格一样，我不压价。本来这事应该我自己说，可我给胡丽丽打电话她不接……”
禹奕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拨号，电话刚刚拨通就被按掉了。她又了一条短信过去，依然没有回音。
“胡丽丽跟我和大姐的关系不好……”禹奕放下手机，神色忽然变得冷然。她道：“韩医生，干爷的茶叶里怎么会有氰化物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和夜影都怀疑胡丽丽……”韩医生沉吟了片刻，道：“胡丽丽昨天拿着两千万走了，还把那两套房产委托给介转卖，连老爷子的追悼会都没参加，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可单凭这一点，恐怕不能服众。要知道茶具没有问题，水也没有问题，茶叶有几片是沾染了氰化物的粉末……
可接触过茶叶的人除了胡丽丽，还有不下二三十个，就连我和方超都接触过。再说，茶叶在运送过程，也有可能出问题。而且以前就出现过，茶叶送过来的时候包装坏了，还漏了个洞的事情……”
韩医生顿了顿，又语重心长的道：“小奕，胡丽丽毕竟和你干爷很多年。她这么急着离开，也是怕你们对付她。我觉得看在你干爷的面子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留她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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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莫颜音讯
禹奕不声不响，也不置可否。只是那淡漠到没有一丝一毫波动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很显然，胡丽丽的事情依然让她充满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不得不暂时放下……
韩医生走了，禹奕打开桌上那个有着弹孔的盒子，一只金色的蝴蝶戒指展翅欲飞……
香港码头公会的一间茶室，六个老头子围坐一桌，或沉默不语或互相交换着晦涩的眼神。王侃坐在桌子对面的沙上，沉默地把玩着一块古董怀表，神情却相当的恭谨。
过了许久，其一个面相如同掺了苞米面的馒头，穿着唐装的老头子，终于开口道：“侃仔，你爸爸沉在内地，你那几个兄弟也沉在船上。现在，王家就留你这么一个，手里还拿着家主怀表。于情于理，我们几个老骨头都应该支持你上位……”
王侃面露微笑，将怀表放入怀里，探着身子道：“多谢陈伯。”
“你先别忙着谢……”那个叫陈伯的老头摆了摆手，道：“支持你上位应该，但你只有家主信物却没有家主传位的书信和视频，这就于理不合啦……”
王侃依然笑着，只是笑容多了一种貌似悲伤的感觉。他道：“当时在内地，情况又危急。父亲在行动之前，只来得及托我保存怀表。而且父亲说了，要是他万一有事，就让我找几位和王家生死与共的叔伯支持。不然，瑞士银行里的钱一辈子只能藏在保险箱里了。”
几个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他们和王港仔一起打天下组建帮会，生意也一直绑在一起。几十年下来，所有的收入至少三分之一存入了香港本地的瑞士银行分部。
王侃的怀表里藏着一组密码，另一组密码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这帮老头也轮流保存着钥匙。每当需要提钱的时候两组密码缺一不可，还要有身份验证或者委托函。否则，一分钱都取不出来。而且每次取存过后，都会重新放密码。
王港仔活着的时候，在帮会大权独揽。不但保存着密码，还保存着保险箱的钥匙。只有离开香港的时候，才会把钥匙交给这帮老头子轮流保管。等他回来，老头子们就会把钥匙交回。王港仔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所有人都牢牢地绑在王家战车上。
不过，这样的方式在保证王家在帮会独大的同时，也让王家受其他人的制约。但王港仔知道，如果不给这帮人留下点念想，自己人之间很难说会不会火并……
现在王侃准备翻脸了，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们不支持我上位，那就一拍两散。银行里的钱谁都别要，你们这帮老家伙扛得住，他就敢陪着耗到死……
几个老头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陈伯说话了。他道：“侃仔，你也是遇到了特殊情况，这点我们理解。不过，有两件事我们想问问你。如果你回答得让我们满意，那帮会掌舵的就还是你！”
王侃诚恳的道：“我尽量让叔伯们满意。”
“第一，你父亲去内地行险，我们都不赞成，只是你父亲一意孤行，现在终于出了事。不但损失了钱，还把命也丢了……”陈伯伸出一个指头，道：“我现在问你，如果你做了掌舵，以后还会不会在内地行险？”
“我在这里和各位叔伯保证，内地只保留一家清白的公司。”王侃双手交叉，解释道：“最近，公司有希望获得内地政府的扶持。如果成功就财源滚滚……”
陈伯截口道：“如果失败了呢？”
王侃毫不犹豫的道：“如果失败了，我就退回香港，专心码头和海面上事务。”
陈伯点头道：“可以，但你不能让帮会再投一钱。”
王侃的笑容微微有些一僵，就表示认可了。他道：“好，没有问题。”
“第二，你以前没怎么管理帮会账务，就让我们几个老头子帮帮你。”陈伯伸出第二根指头，笑道：“以后，保险箱的钥匙就由我们几个轮流保管，你看如何？”
其他的老头子，七嘴八舌的附和道：“对，侃仔还年轻，我们帮一把应该……”
还有人道：“侃仔，钥匙放在我们这你尽管放心。谁要是敢打钥匙的主意，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把他大卸八块……”
王侃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陈伯，再看看其他的老头子，面上表情似笑非笑。他用力吮了一下嘴唇，才道：“我尊重各位叔伯的意见！”
出了码头公会，王侃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眼神的凶戾简直让人不敢直视。早就等在外面的孙敏峰，一见王侃这副样子，半句话都不敢多说，赶紧殷勤的拉开车门。
“回岭南。”上了车的王侃，吩咐了一声。
孙敏峰开着车，小心的道：“王总，韩超和叶孤寒今天就要离开香港了。”
王侃闭目养神，道：“他们去哪里？”
“巴西。”孙敏峰道：“王总，要不要把他们做掉？”
“只要跟住就好，其他的事先放放吧……”王侃沉声道：“这两个家伙一定有准备，不然不会那么轻松。现在那帮老东西正想着找我的把柄，不要节外生枝。”
“好的……”孙敏峰答应了一声，又道：“王总，还有件事。胡丽丽也到了香港，正等你过去见她。”
王侃一言不，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就在孙敏峰以为王侃睡着了的时候，他道：“安排胡丽丽也去巴西，你找个人去见她，顺便告诉她，现在我们不方便见面，免得走漏风声。”
孙敏峰嘴里答应得痛快，眼睛却向后视镜偷偷地瞄了一下。他想通过王侃的神情分析一下，王侃说的是不是反话。可惜，王侃面无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车过了香港和内地的关口，王侃忽然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客气的道：“肖工，我是王侃。上次和您谈的新游戏架构……什么？你住院了！唉呀，你工作可要注意身体……正好，我也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不麻烦，都是顺便的事。说不定，我检查完身体也要住院，那咱们明天就一起出院了……”
铁锹这段时间就是包身工，苦逼程度已经快要爬楼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