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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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 第6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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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下令,命两部汉军人马,进至大寨东边,从东进击,其余各部。不许轻动。

    巨大的石块落下,将下面的人砸成一滩滩血肉,接着翻滚向前,从杂胡营阵中穿过,破开挡在前面的一切物什,留下一条由血肉形成的线条。

    杂胡营的胡人战士们恐惧的望着天空,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如此长距离的突袭,让许多人气喘吁吁,等到靠近秦军营寨时,箭雨如期落下,在杂明营阵中溅起一朵朵血huā,速度已经不期然慢下来的胡人战士,像割麦子般倒下,鲜血开始肆意流淌在地面,很快便汇聚成溪,血腥的味道,也开始飘散在空气之中。

    不过这样的优势只是暂时的,等到胡人战士们穿着粗气,冲到营寨下方,两部万余汉军从东边迅速靠近,大寨的陷落便已无可挽回了。

    金兵进攻坚决,几乎一个照面,便已将这短暂的战事进行到了最惨烈的阶段。

    强壮的胡人战士开始攀爬寨墙,东边汉军两部也已经到了,胡离不敢迟疑,立即命人烧毁投炮,也并不与金兵硬拼,所有兵卒聚集于一处,缓缓退到寨后。

    等到胡人战士纷纷爬上赛墙,打开寨门,让己军蜂拥而入,那边汉军同样也是如此

    不一时,秦军大寨已经陷落了一半儿,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好像蚁群一样的金兵越来越多的进入寨中,欢呼嚎叫着冲向后寨。

    当密密麻麻的火箭从秦军后寨升空,再落于寨中各处,点起火头,浓烟伴随着火焰,几乎瞬间便蒸腾而起的时候,金兵阵中的将领们,再次失声。

    秦军砍伐下的树木,早已趁着黑夜被运到营寨帐幕之中,上面更是浇上了火油,这一次,赵石几乎将准备来攻城的东西,都用在了这里,火并不算太大,却是浓烟滚滚,直上云霄,与远处太原城那几处犹自燃烧不绝的火头相得益彰也让进入寨中的金兵瞬间便慌乱了起来,四处躲避,自相践踏,死伤不可计数,还未曾进入秦军大寨的金兵,却是停了下来

    完颜和尚环视众将,冷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传令,大军向前,推倒寨墙,灭火”

    等到胡离率兵归队,金兵几乎衔尾杀了过来,当然,那是金兵的骑军,榆次西北十余里处,秦军终于被迫停了下来,金兵大队人马陆续来到,两军对阵,往来厮杀,渐渐频密,一日之后,两军主力终于面对面立下了阵势,大军决战,已是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金人庆荣军数万人马,已经掠清源,文水,隔河与祁县相望了。

    而祁县东北,上党金兵数万,在隆德军指挥使,汉军万户林庆书率领之下,猛攻子洪口,一时之间,寒风呼啸中,河东各处,烽火遍地,一张大大的口袋,将出征河东的秦军包裹在了里面,只差扎紧袋口了的

    喊杀声响彻天地,潮水般的金兵几乎毫无间歇的向秦军军阵发起了一

    o又一

    o的冲击,杂胡营,汉军,轮番上阵,只最精锐的虎卫军等几部依旧拱卫在金兵中军。未曾lu出獠牙。

    箭矢如雨而下,刀枪挥舞,一条条上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在下一刻便变娄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迅速在两军阵前累积起来,血水让地面变得分外泥泞。

    折断的刀枪,如草丛般扎入地面的箭矢,两军站起依旧飘扬,但在冬日的阳光之下,却好像都染了几许血sè。

    只半日工夫,便已有数千两军将士,血染当场,伤亡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单纯的数字,不论是汉人,女真人,契丹人,还是其他胡人,在这里无分高下,尊贵,或是卑贱,皆可能变成这血肉屠场中的一部分。

    而无论是完颜和尚,还是赵石,对这些许伤亡都不会看在眼中,他们要的只是胜利,一将功成,万骨皆枯,古今之事,无外如是罢了。

    战事从试探开始,渐渐走入**,金兵主攻,秦军主守,金兵像

    o浪般拍打着秦军的防线,秦军则如礁石般,岿然不动。

    一万猛虎武胜军捋士,牢牢钉在阵前,年轻而又久经训练的体魄,一路北来,已经对血肉横飞的战场渐渐谙熟,甚至于有些狂热的他们,在这个时候将优势尽显无疑,任凭金兵攻势再烈,也无法撼动秦军阵列分毫。

    河中新军轮番上前助守,战阵对他们而言,可谓惨烈到了极点,其实这才是刚刚开始罢了,若非新军中各级将校,多数皆为国武监生员充任,他们在开战之初,便很可能会崩溃下来,森严的军令,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也变得不那么牢靠了的,不时有新军退下来修整,也不时有队伍补上前去。

    这些河中子弟,渐渐变得麻木,诚然,ji烈而又有些不利的战事,是最好的磨刀石,能够活下来,便会成为精锐的底子”这个谁都明白,但也是领兵主帅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只因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

    但现在,却也不得不为,将河中子弟的鲜血,毫不吝惜的抛洒在河东肥土之

    赵石立于帅旗之下,冷冷望向前方,金人又一次攻势开始变得衰竭,忍受不住伤亡的汉军兵卒纷纷调转头,向后退了下去。

    秦军却无法追击,连箭矢也不再落在这些奔逃的金兵汉军头上,只能默默的tiǎn着自己的伤口,等待金兵的下一次攻势到来。

    金兵攻势之烈,让赵石皱起眉头,战局很是不利,金兵精锐还未曾动过,己军却已用了全力,只守不攻,却能守到几时?但如此情势,也只能等,希望自己雕琢的猛虎武胜军,有那个韧xing,能等到金兵lu出破谗的一刻。

    这个时候,张嗣忠又派人过来请战,赵石不耐烦的摆手“告诉他,等我军令便是,再要罗嗦,我斩了他。”

    传令兵颇有些灰溜溜的走了,赵石吩咐道:“传令给赵幽燕,让他仔细些,哪里伤亡过重,就派人补上去。”

    “传令给王览,胡离,ji励士气之事,一定要做

    让他们告知麾下兵卒,这一战,立功最大的,我将颁下番号,允其自成一军。”

    是的,他不怕这一万猛虎武胜军将士疲惫,他只怕这些年轻人忍受不住伤亡,最终让人冲开阵列。

    一天过去,太阳西沉,汾水虽还滔滔而过,并未结冰,但汾水之畔的土地上,却已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红sè冰凌,服饰各异的尸体,几乎铺满了长约数里,宽约百多步的交战之处,寒鸦在上空鸣叫,有些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下来,啄食难得一见的美味血肉。

    秦军军阵慢慢退后两里扎营,金兵缓缓向前,始终保持着威压,却也没再发起攻势,两军默契的立下营寨,点起篝火,煮食食物,战场之上,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顺着寒风,才会听到伤者的shēn吟以及呼号。

    二十多万大军的厮杀廖战,正常情形之下,非是一天半日能够决出胜负,不过,已经相互角力一月有余的两军,也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关头!。

    !

第九卷 旌旗漫卷 不须夸第七百六十九章 鏖兵(二)

    “传令,渡河。”

    汾水之畔,寒风凛凛,孟青捧起一泓河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河水,刺ji着皮肤,让一身大汗的他ji灵灵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精神却是大振,随即大声下令。

    身后六千兵马,在传令声中,暂时褪下衣物,陆续开始渡河,河水冰冷,虽已到初冬枯水季节,但这里非是渡口滩头,水流还是有些急,不时有兵士栽倒在冰冷的河水中,被同伴七手八脚的抓起来,但脸sè却已被冻的确青。

    孟青脱下衣甲,迎着寒风,大踏步趟入河水之中,身下立即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但这不算什么,根本不用身边亲卫搀扶,随着人流,拖着步子,快速向对岸泅了过去。

    足有两个多时辰,六千人马,尽皆渡过汾水,踏上对岸的那一刻,这六千秦军,便已经踏上了文水地界。

    这里地处文水东北,孟青领命道榆次,接掌榆次兵权,在榆次整军数日,算着日子,觉着汾州守军已经应该有所动作,又得探报,金兵已到文水,已向汾水进发,这才率兵出榆次,在这已经选好的隐秘之处,率军渡河。

    孟青跟随父亲孟珙多年,精善守城,更善奇袭,其实这是一回事,敌军来攻,兵势强盛于己,那么,死守城池便乃下下之策,加之立功心切,所以便yu行险一搏。

    他料金兵趁势而来一路无阻,必生骄敌之意,若能趁机断其后路,袭其辘重,即便不能一战而胜之,也必让金军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渡河。

    所以,他不但修书一封于汾州种怀玉,而且未曾打算在榆次死守或是进兵祁县,平遥,阻金兵渡河,而是留下一千人马在榆次,自己则率六千兵卒渡河入文水,直接来到金兵侧后。

    后周与金国打的交道太多,孟青身在后周军中多年所料是一点也不差女真立国百年,兵势想来盛于北地,与人征战,总是胜多败少,即便现在举步维艰,这骄狂之气却一点也没少了。

    实际上,庆荣军南下,不到百里的路程数万人马,却走了足有半月之久,过清徐,大掠,过文水大掠,庆荣军就像一群蝗虫,所过之处,无有顾忌,定然大掠四境,抢夺军粮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不过话说回来,庆荣军到底是金国精锐乃西京守备兵马中一支劲旅,于今春才退到太原府修整西夏人攻大同,庆荣军本应北上大同,但却被完颜和尚一力留了下来。

    可以说,这数万庆荣军,从上到下,皆乃百战之人,战力自不必提,但最大的毛病,其实也是金军的痼疾,军纪涣散,士卒骄横跋扈,常以掳掠为乐事,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很不妙的习惯。

    所以,当孟青率领六千轻装士卒,带着孤军深入的悲壮与忐忑,悄悄进至文水县城的时候,却目瞪口呆的发现。

    文水县城,已成了一座死城,这里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气息,闻之yu呕,久经战阵的孟青很熟悉这种味道,死人的味道。

    事实上,文水也确实已经变成了一处死地,城中数千百姓,被屠戮殆尽,残垣断瓦间,随处可见未曾收敛的尸首,其间种种惨状,根本不必一一细述。

    而孟青也没带人入城,他怕麾下这些新兵会被吓破胆子,那等惨象,他在年幼时便见的多了,那时女真人年年南下,每一次,都或多或少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他还记得,父亲那时带兵与金人交战,每过一处被金人杀戮一空的城镇,便会让士卒掩埋百姓尸体,而每一次,都会指着那些地方,ji愤难言的道“你要记住,我汉人与胡狗之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定当百倍报之。”

    每一次见到这等惨象过后,父亲便会沉默数日,脾气也分外的暴躁,而自己,也会每晚做上很多噩梦,梦里皆是尸山血海,吓的自己惊醒过来,每次都是一身的冷汗。

    现如今,父亲已经不在,自己却又见了这等地狱景象,国恨家仇,交织在一起,让他郁结的直yu仰天长啸。

    于是他指着一片死寂的城池,在六千兵卒面前,咬牙切齿的咆哮“看见了吗,瞅清了吗?胡狗茹毛饮血,残忍暴虐,这

    就是他们,一群畜生,放这些畜生到河中,河中多少父老乡梓,将尽成刀下之鬼,我等年轻力壮,又拿起了刀枪,我问你们,咱们该怎么办?”

    他麾下这六千兵卒,九成九皆为河中子弟,本就受尽了欺凌,此时为他言语所动,想起过往金人种种,许多年轻人当时便红了眼睛。

    有人大吼“不能放这些畜生到河中。”

    “和他们拼了。”

    “和他们拼了。”

    开始是一个两个,接着成千上百的声音应和,他们举起手中的刀枪,面对如地狱一般的文水城,向宣誓三般,纵声狂呼,在这一刻,谁也不曾想到会不会暴lu行迹,会不会让金兵探子察觉,众志成城,声音中带着杀气,直上云霄。

    孟青猛的抽出腰间长刀,指向天空,脸上带着点疯狂和扭曲,肖似父亲的一双环眼带着血丝瞪的老大,将满腔的愤恨都发泄了出来“这些畜生就在前面,我等追上去,杀了他们,为这些父老乡亲报仇。”

    “杀了他们。”

    “宰了这些畜生。”

    “报仇。”

    “报仇”

    年轻人们好战的血液彻底被点燃了开来忐忑和紧张被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刻,所有人前所未有的都渴望见到鲜血,不是自己的,便是胡狗的

    孟青挥手之间,六千士气已经旺盛到了极处的河中子弟,如同破闹的洪流般,转向西南,那里有数万金兵在等着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头滩,庆荣军大营。

    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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