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伦敦今天没起雾，天空能看出点蓝，灰蒙蒙的不怎么漂亮。
一架飞艇从头顶飞过，上面写的什么韩宣没仔细看，估计又是哪家公司在打广告。
他的目光完全被一家叫做“Baozi Inn”的包子店吸引，旁边挂着“伦敦民众公社”招牌。
街头出现中文韩宣不稀奇，稀奇的是字体竟然是简体。
包子店来到异国他乡，摇身一变，格外高大上，浓浓的英伦装修风格，促使他停下脚步，似乎很多年没吃过这东西了，灌汤包吃过不少。
牵着安雅走进去，两位王子看了看招牌，闻见味道明白应该是吃的，同时把目光注视向戴安娜王妃，祈求她开口同意。
戴安娜王妃告别前来问候的老妇人，明白自己才是拖累行程的罪魁祸首。
搂住两位儿子说道：“今天你们听韩的，我在后面那辆车里跟你们，想怎么玩都行，但是绝对不许发小脾气知道么。”
威廉和哈里对视，连忙点头，往古怪的Baozi店跑去。
韩宣推门进来，悬挂在门口的一串风铃发出清脆响声，让他惊奇的是穿着厨师工作服捏包子的男人是个老外，长相挺帅，年纪不算大。
而另一旁女人欢迎声传出，样貌普通，笑容很甜美，她看见韩宣惊喜问道：“华人？”
“对，你也是？”
韩宣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白说了，能开包子店的不是华人是什么，领着开心走进来的两个男孩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菜单。
“嗯！八九年派来留学，刚毕业不久，本来准备回国的，后来遇到了他，今年四月结婚了，现在在这里定居。”
见妻子用中文说完，举起手上戒指炫耀，正在捏包子的男人耍宝般往她脸上涂了点面粉，举着精致的包子说道：“我喜欢吃这个。”
韩宣露出笑容，指着菜单：“给我一个菜包子，还有个鲜肉的，嗯，就这样。”
安雅放下菜单，不会吃就学别人，绝对没错，笑道：“我也一样。”
威廉和哈里点头附和。
韩宣接着说道：“门口那些人一人一个菜包子，还有吧？”
“有，今天早上做多了很多没卖完，还在蒸笼里，热的。”
女人探头往外看了眼，走进里间，不一会儿捧着个托盘出来，给安雅他们刀叉，轮到韩宣给了双一次性筷子。
安雅忙道：“我也要筷子，谢谢了。”
“好的。”用英语说完转变成中文，悄悄问道：“你的小女朋友？”
韩宣没说话，安雅先闹了个红脸，皮肤几秒间变成粉色。
韩宣咧嘴道：“她能听懂点中文。对，我女朋友没错。啊！别掐！”
“谁让你乱说！”
“脾气又大了嘛！想挨揍对么，安雅？”
“怕你？！”
威廉迟迟不见他们吃，拿着刀叉一本正经切开包子，把皮和馅分开，吃一口面皮，点点头。
再吃口菜馅，对她说道：“味道很棒！”
小哈里注视着哥哥吃的全过程，有样学样，切开津津有味吃起来。
韩宣把筷子递给安雅，自己也拿双，夹起包子咬了口，抬头问道：“牛肉包子？”
“是的，猪肉他们不喜欢吃，油太多了。牛肉油少，味道怎么样？”
“挺好吃的，在英国开包子店生意好不好？”
“还不错，上个月刚开业，挣了六千英镑，比上班工资高。所以你是移民来英国了？普通话这么好，什么时候过来的？”
难得碰见位老乡，她待在这里问东问西。
捏包子的男人笑了笑，进屋把他们点的包子拿出来，送给人行道上的那些人。
意外看见王室徽章，诧异看向那两位孩子，小声问道：“怎么……这么像王子？”
……
王子们被韩宣逼着，拍了几张照片当做招牌，离开包子店。
步行在铺着光滑石板的街道旁，红色甲壳虫汽车从身边穿过，这里的店铺大多在卖手工艺品。
累是一觉醒来才会察觉到的事情，威廉和哈里从没体验过这样的日子，一人拿把木制手枪玩耍，韩宣跟安雅手牵手走在后面。
戴安娜王妃坐在迈巴赫里注视着他们，面带笑容。
没有目的地，只是闲逛。
公共设施融入人文气息，艺术随处可见。
在泰晤士河畔看到了大本钟，也看到了英国议会广场，安雅趴在栏杆边，对问候的游客笑着挥手。
韩宣很喜欢这种感觉，只要往前走就行，入眼的画面就是风景。
高大教堂有着漂亮的彩色玻璃，鸽子绕空飞行，到处都是背着包的游客，两位王子一人买了一顶写有“我爱英国”的国旗高帽子，傻乎乎往头上戴，互相嘲笑丑。
狗仔们远远跟着，不时拍几张照片，这种私下出行的机会很少能遇到，激动得脸都扭曲了。
“你的那本漫画已经制作好，等回美国我去纽约找你，开个简单的发布会就开始出售。”韩宣对女孩说道。
安雅抬头问他：“为什么要发布会？”
“可以打广告啊，不喜欢？”
“不太喜欢。”
“那就取消掉。”
“嗯，你来纽约找我玩，但是不开发布会……”
沿泰晤士河往北边走，吃了太多东西，刚好运动。
安雅忽然间发现一个路标，指着说道：“泰特现代艺术馆，我妈就在那里开画展。”
“你也有画在那？”
“一个小展厅，只有两张，最近学校作业多，我正在自学高年级的课程。”
“哈里，威廉！别往前走了，过桥去对岸！”
韩宣喊道，这两个熊孩子已经跑出很远，几位保镖紧紧跟着他们，见记者离得太近，伸手让那些人离开。
两位王子听到声音，又往回跑，哈里问道：“怎么了？”
“看多洛丽丝母亲的画展去，她也有作品展出。”
“是么！你会画画？真厉害。”威廉王子表情夸张，挥手让哈里跟来，迅速往桥边人行道上走。
泰特现代艺术馆就在泰晤士河边，门口人流往来，现场许多保安维持秩序。
一位身穿白衣服的漂亮女郎，走着走着突然崴了脚。
有位保镖看她跌倒，立马过来搀扶，搂着纤细腰肢，心猿意马问道：“你没事吧？”
“疼，能不能送我去停车场？”女郎模样可怜，光滑手臂时不时触碰他耳朵。
“行！”
刚到停车场，来到辆黑色房车前。
那名保安累得半死，正准备说话，车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头砸在他脸上，顿时昏倒在地。
那女郎笑嘻嘻摘下他的证件，对下车的中年男人说道：“你换衣服吧，绑好别跑了……”
第409章 泰特现代艺术馆
“奥古斯汀，安其罗已经进去了么？”
刚才的女郎走进房车，甩掉高跟鞋。
不管有人还在车里，全都脱光换了身黑色紧身衣，连内衣也没穿。
然后在外面加了套衣服，照照镜子整理头发，确认从外面看不出来穿来，开始补妆。
“进去了，东西放在厨房里，泰特现代艺术馆的地图带好了？”
名叫奥古斯汀的男人打开台灯，拿着保安的证件放在酒精灯上烧灼，等塑料套发热，拿刀裁开，迅速把照片换成自己的，用力压紧。
迎着台灯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开始脱自己衣服和那保镖的工作服换上。
“走了！汉娜，时间要到了！该死的！别化妆了！”
“马上就好，地图全在我脑子里，今天肯定能成功……”
韩宣走走停停，买了个照相机四处拍。
安雅喜欢当他的模特，有时候也拉着韩宣一起，请安东尼先生帮忙拍。
他这半天玩得很快活，跟休假一样，举起相机眯眼：“行了。”
“还有我！”
“我也要！”
威廉和哈里两人连忙举起手，凑到他们身边要拍合照。
韩宣充分认识到小孩子的恐怖，总感觉跟在路边的戴安娜王妃是想偷懒，所以才会把这两个麻烦丢给自己。
看见什么都要买，看见什么都要吃，马车、乐队、流浪艺人，都能吸引他们的眼球。
在地摊上拿了东西就跑，留韩宣付钱，吃东西尝一口，好吃就拿着，不好吃再还给卖家。
盯着这对兄弟俩背影，韩宣心里发誓，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由发电厂改建的泰特现代艺术馆，出现在眼前。
它有个高高的烟囱，整个外表呈褐色，占地面积很大，看广场上的雕塑底座上写着建于1993年，巨大气球拉起横幅，上面写有一周年纪念日。
塞西莉亚夫人的照片和达芬奇、毕加索、罗斯科、拉斐尔前派的三位画家，还有泰纳等人并排放在一起，看来她名气最近越来越大了。
能在一家艺术馆的周年庆典上展出，而且不是美国，这对她来说是种肯定和荣耀。
安雅找了一圈，不满嘀咕着自己也画了画，为什么不放照片，韩宣仔细瞧了瞧，指着参展名单最下面一行，“看，不是有你名字呢。”
安雅：“……什么叫儿童画家。”
有个身穿毛衣的女人，从身边走过，见到保镖们，再看向韩宣，笑了笑伸手打招呼，似乎是认出他来了。
但是没说话，举手时候衣袖里露出黑色，谁都没在意这点。
像是来参观的客人，步伐轻快往里走，中途一位保安找了个理由帮她插队，很快就进去了。
两位王子从生下来没排过队，韩宣排过唯一一次，布朗大学秋季体检时候，被好心的学姐带到队伍前面去了。
这些人挤在人群当中，格外高兴，只有安娜一个人在苦恼，听见威廉王子的享受言论，指名道姓说他们都说疯子。
中午十一点多，天空中飘着层厚厚的乌云，没有太阳洒下来。
终于轮到韩宣他们，检票员看见威廉和哈里的脸，愣了下。
再往后果然看见了戴安娜王妃，恭敬道：“没想到你们也来了，尊敬的王子们，王妃殿下。请往这边走，相信主办人奥威尔男爵先生会很高兴。”
“不用专门请他过来，我们只是随便看……”
戴安娜王妃没说完，不远处一位穿着燕尾服，手里拿根拐杖，长满胡子的老头大笑道：“王妃，哈哈！两位小王子，好久不见了！”
韩宣悄悄问阿尔瓦管家，才知道他在苏格兰有栋庄园，和王子们祖母家是邻居，每年夏天都会见到，所以比较熟悉。
听见戴安娜帮忙介绍自己，韩宣对奥威尔男爵伸手笑道：“你好，我是韩，这里可真不错。”
“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有次去美国做生意，在聚会上见过你爷爷一次，但围在他身边的人太多，我没好意思去打招呼。”
“怎么会，有时间再去美国，我相信他会很乐意见到你，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过来。”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往里走吧，我带你们看看展览。”
奥威尔男爵笑道，见挡住了门口道路，示意他们往里走。
韩宣发现进来的人都需要安检，而且周围保安比其他展览要多，墙角还安装摄像头，但看见海报上许多艺术大师的名字，也就释然了。
艺术馆里采光很好，隔几步就放着个被玻璃罩住的柜子。
英国人对瓷器情有独钟，因此上世纪和这个世纪初，从华夏抢了很多珍贵宝物过来，此刻他们就站在两个青花瓶子面前。
奥威尔男爵跳过那段历史不谈，介绍道：“我和我的祖先们都喜欢收藏，因为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人，今天展出的大多都是从其他博物馆借调过来。而这两个瓶子名叫大卫对瓶，是我从珀西瓦尔·大卫爵士那里借来的，他有超过一千五百件华夏瓷器，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
韩宣对西方文物不太熟悉，除非是很出名的东西才有印象，奥威尔男爵大多时间安静站在一旁，只有碰到贵重物品时候才会解说。
走马观花看过去。
面前玻璃墙壁里，放着尊瓷质的僧侣形象摆件，在它背后是三位头带光环的敦煌壁画形象，颜色已经剥落。
这东西不方便运走，所以敲成几块，连石头一起运来了。
在它隔壁是幅临摹的《女史箴图》，上面盖着几十个章，看资料介绍真假还不知道，可能它就是顾恺之的原画也说不定。
走了半个多小时，见到三十多件华夏的文物，都是精品。
韩宣只能感慨汉奸太多，不然他们对华夏历史知道个屁，怎么可能都把好东西给弄来。
转转悠悠来到油画展区，这里最为热闹。
每幅画前面都站着一圈的人，莫奈的睡莲、毕加索的《斗牛系列》版画、《多拉·玛尔的肖像》、甚至还有幅达芬奇画的《抱银鼠的女人》。
按道理来说展台中间位置的展品应该最著名，但那个柜子里面是空的。
发现戴安娜王妃疑问眼神，奥威尔男爵笑着说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