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自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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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自杀事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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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好!坎贝尔先生平常就睡在塔顶的房间,对吗?”
  “没错。”
  “他死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他和平时一样在10点钟回房,并且从里面扣上门锁和门栓,对吧?”
  “对。”
  “次日清晨他们在塔楼底下发现他的尸体。他死于脊椎断裂,加上好几处坠楼所造成的创伤。”
  “是的。”
  “根据验尸结果显示,”查普曼继续说,“他没有被人迷昏或制伏的迹象,因此可以排除意外坠楼的可能性。”
  “我没有排除各种可能,亲爱的先生。不过请继续说。”
  “假设是谋杀。那天早晨房门仍然从里面锁着并且上了门栓,而任何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攀登上那扇窗户(这点你可没办法否认了,邓肯先生)。我们从格拉斯哥请了一位专门的烟囱工人来看过那扇窗户。
  “那扇窗子从地面算起有58呎3吋高,塔楼面对湖的方向也没有别的窗口,往下铺的是光滑的石材,往上是坡度陡峭的圆锥形石板屋顶。
  “那位烟囱工人发誓,无论用什么绳索或工具,任何人都无法爬上那扇窗户,或者从那上面下来。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解释得更详细些——”
  “没这个必要,亲爱的先生。”
  “无论是有人攀上那扇窗户,把坎贝尔先生推下来,然后爬回塔底;或者躲在房间里(事实上并没有),事后再爬下来。这两种情况都可以排除。”
  他停顿下来。
  然而艾利斯达·邓肯先生丝毫没有讶异或受挫的反应。
  “既然这样,”律师说,“那只狗提笼又是怎么跑到房间里的?”
  “什么?”
  老迈的声音继续说:
  “查普曼先生,让我替你复习一下。那天晚上9点30分,埃列克·法柏斯跑来大闹了一场,强行进入屋子,甚至闯进坎贝尔先生的卧房。他们,呃,很难把他挡在门外。”
  “没错!”
  “之后,爱尔丝芭·坎贝尔小姐和女佣柯丝蒂·麦塔维琪被召唤进了房间。因为家人担心法柏斯又跑回来,或者躲在什么地方,伺机出来伤害坎贝尔先生。
  “坎贝尔小姐和柯丝蒂搜遍坎贝尔先生的房间。她们翻看了柜子等地方,甚至连床底下(据说这是女人的习惯,我也会这么做呢)都看过了。刚才你也说了,房里没躲半个人。可是请你注意,先生,注意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撬开坎贝尔先生的房门后,发现床底下有一只皮革和金属制的东西,类似大型手提箱,一侧有个铁丝格栅,就是人家用来提着狗出门的那种箱子。两位女性都发誓前一晚,就在坎贝尔先生锁上房门并且拉上门栓之前,她们检查床底的时候,那东西并不在那里。”
  那声音很有技巧地停顿一下。
  “我只想问你,查普曼先生,那只箱子怎么会在房间里的呢?”
  保险公司的人发出一声咕哝。
  “我再强调一次,先生,我只是提出疑问。现在请你跟我一起去找那位死因调查官麦英泰先生谈谈——”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进入前面那个昏暗的房间,还弯下腰避免撞上过低的门框。他打开房门旁边的电灯开关。
  灯光大亮,凯萨琳和亚伦心怀愧疚地被逮着正着。一盏巨大、足可容纳而且也确实装满了6只灯泡的黄铜枝形吊灯在他们头顶闪耀。
  亚伦心中想像的艾利斯达·邓肯和华特·查普曼的模样和实际所见相去不远,只不过这位律师身材较为高瘦,那个保险员则比他预期的要矮壮一些。
  律师先生的肩膀有点伛偻,而且似乎有近视眼,喉结很大,光秃苍白的头顶四周长了圈灰发。他的领子稍嫌大了点,不过那身黑色套装和细条纹长裤倒还相当体面。
  查普曼则是个脸孔清秀的年轻人,穿着剪裁时髦的双排扣套装,态度温文儒雅但略显忧心忡忡,梳得光滑的漂亮头发在灯光下油亮亮的。若身处在安格斯·坎贝尔的年轻时代,像他这样的人会在21岁蓄起胡子并且留它一辈子。
  “噢,噢,”邓肯眯起眼睛看着亚伦和凯萨琳。“你们,呃,看见麦英泰先生了吗?”
  “没有,我想是没有,”亚伦开始介绍自己。“邓肯先生,我们是……”
  律师的目光朝另一扇门游移,面对走廊门的那扇门。
  “亲爱的先生,”他自顾向查普曼说话。“我猜他可能上塔楼去了。请你跟我来好吗?”邓肯回头看了两位新来者一眼。“你们好啊,”他礼貌性地招呼。“失陪了。”
  他不再说什么,只替查普曼拉住房门,让他先出去。他们出了房间,房门关上。
  凯萨琳在他们背后呆立着。
  “哇!”她放声大叫。“真想不到哇!”
  “没错,”亚伦同意说。“他看起来的确有点迷糊,除了谈正事以外。不过我认为他是那种忠诚不贰的好律师,我支持这位绅士的意见。”
  “可是,坎贝尔博士——”
  “请你别再叫我坎贝尔博士好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亚伦,”凯萨琳眼里闪着好奇和惊愕。“这情况真是可怕,然而……你听见他们的谈话了吧?”
  “当然。”
  “他不可能是自杀的,但也不可能是遭人谋杀。这——”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查理·史汪从走廊绕了进来。这个史汪是充满记者热情的家伙,算是个谨守礼仪的人,然而这会儿却忘了把帽子摘下,那顶帽子诡异地挂在他后脑勺。他活像踩在蛋壳上似的悄悄溜进来。
  “有故事可写吗?”他纯粹是为了演说效果开口发问。“这故事值得写吗?跳楼,老天……说真的,我认为这里头没什么名堂,可是我的采访编辑——抱歉,你们这儿称作新闻编辑——觉得这或许是个好题材。他说对了吗?”
  “你到哪里去了?”
  “找女佣问话。头一个找女佣总是没错,只要你找得到她们。好啦。”
  史汪两手开了又合,边环顾着房间,确认里头没别人,然后压着嗓子说:
  “坎贝尔先生,我是说柯林·坎贝尔,已经把那位老女士给找了出来。他们就快带她来这里跟我碰面了。”
  “你还没见到她?”
  “还没!我必须让她对我留下好印象,如果我想借这次机会成名的话。这应该不难,因为那位女士对《泛光日报》持有正确观感,不像有些人,”他狠狠地瞪着他们。“不懂得欣赏。这或许能拿来做每日故事的题材。哎呀,那位女士说不定会邀请我住下来呢!你们认为如何?”
  “我认为有此可能。不过——”
  “打起精神来吧,查理·史汪,好好表现!”他像做着小祷告似的呼喊出来。“反正我们都得跟着她的,因为她似乎是这地方的主掌者。你们,好好准备,坎贝尔医生随时都会带她进来的。”
  第六章
  这点不需要史汪提醒,因为爱尔丝芭姨母的声音已经从敞开的房门外传了进来。
  柯林·坎贝尔正发出一连串隆隆如铜管似的低音,让人无法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显然是刻意憋着气说悄悄话。可是有着独特大嗓门的爱尔丝芭姨母一点都不配合。
  “双套房?真是的,我才不替他们安排双套房呢!”她说。
  低沉的嗓音变得更加模糊,好似在提出抗辩或警告。然而爱尔丝芭姨母不予理会。
  “我们可是正当清白的人家,柯林·坎贝尔,别以为到曼彻斯特当了几年医生就可以为所欲为。双套房!是谁在大白天就把我的宝贝电灯给打开了?”
  爱尔丝芭姨母此刻正站在门边,用分外严厉的语气喝斥着。
  她是个中等身高、瘦骨嶙峋的妇人,一身深色衣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些。凯萨琳推测她将近90岁,但亚伦知道这并不正确,爱尔丝芭姨母只有70岁,而且保养得相当好。她有一双十分锐利、不安定、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眼珠,手臂下夹着一份《泛光日报》,走路时衣服窸窸窣窣的。
  史汪赶紧走过去把灯关掉,几乎就在这同时激怒了她。爱尔丝芭姨母嫌恶地睥睨着史汪。
  “把灯打开,”她简短地命令。“这里头暗得看不见半个人影。亚伦·坎贝尔和凯萨琳·坎贝尔呢?”
  这时柯林欢喜雀跃得像只勤快的纽芬兰犬,伸手指着他们。爱尔丝芭姨母沉默不语,久久打量着两人,眼皮眨也不眨,仔细得令人浑身不自在。最后她点点头。
  “没错,”她说。“你们是坎贝尔家的人,我们家族的人。”她走向放着家族圣经的边桌,在后面的马毛呢沙发坐了下来。她穿着靴子,而且不算小巧。
  “他走了,”她说,目光移向那帧盖着黑纱的照片。“他能一眼看出谁是坎贝尔家的人。只要对方脸色不对劲或者怪腔怪调的,安格斯会马上把他赶出去。”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两名来客。
  “亚伦·坎贝尔,”她突然说。“你属于哪个教会?”
  “英国圣公会吧,我想。”
  “你想?你不知道吗?”
  “好吧,就是英国圣公会。”
  “你也是吗?”爱尔丝芭姨母问凯萨琳。
  “是的,我也是!”
  爱尔丝芭姨母点了点头,仿佛她心底最深沉的疑虑在瞬间获得了厘清。
  “你们根本没上教堂,我清楚得很,”她突然发起火来,声音颤抖地说。“简直是天主教的耻辱!”她说。“你真该感到羞耻,亚伦·坎贝尔,真该替你所有的亲朋好友感到羞耻难过。你竟胆敢去妓院和淫妇犯下通奸的罪行!”
  这席话让史汪傻了眼。
  “女士,我敢说他从来没到过那种地方,”史汪替亚伦辩护着说。“还有,这位年轻的女士其实也称不上是——”
  爱尔丝芭姨母转过身来。
  “你是谁?”她指着史汪说,“就是你大白天的把我的电灯打开对吧?”
  “女士,我没有——”
  “你是谁?”
  史汪深吸了口气,挤出他最灿烂的笑容,走到她面前。
  “坎贝尔小姐,我是伦敦《泛光日报》的代表人,就是你拿的那份报纸。我的编辑非常荣幸接获你的信函,很高兴我们的忠实读者遍布全国。坎贝尔小姐,你在信里头提到,要揭发一些关于在这里发生的一桩谋杀案的惊人情节——”
  “咦?”柯林·坎贝尔转身凝视着她。
  “于是我的编辑派我大老远从伦敦赶来采访你。我很乐意聆听你想说的任何话,不管是公开或非公开的都好。”
  爱尔丝芭姨母一手搁在耳朵后面,用同样的专注神情听着,最后她说:
  “这么说你是美国人了?”她说着眼睛一亮。“你有没有听过——”
  又来了,这真是太离谱了。史汪两手交叉,保持微笑着说:
  “是啊,坎贝尔小姐,”他耐着性子。“你不需要告诉我,我知道,我早就听过关于你们安格斯老兄的笑话了,他吝啬得连一便士都不肯给寻血猎犬。”
  史汪微微一愣。
  他依稀觉得他似乎遗漏了什么。关于这则趣闻,他的版本或许有误。
  “我是说——”他说。
  亚伦和凯萨琳两人饶富兴味地看着他。然而真正令人在意的是爱尔丝芭姨母的反应。她端坐在那里瞪着史汪。他一定察觉到她在盯着他那顶帽子看,于是他立刻把它给摘了下来。
  爱尔丝芭终于开口,深思熟虑地吐出一字一句,悠缓稳重得有如法官的宣判。
  “安格斯·坎贝尔为什么该给寻血猎犬一便士呢?”
  “我的意思是——”
  “它不懂得如何用这么多钱的,不是吗?”
  “我是说,分!”
  “分什么?”
  “c…e…n…t,一分钱。”
  “依我看来,年轻人,”爱尔丝芭姨母沉默了好一阵子,又说。“你还真是疯癫呢,竟然想送钱给寻血猎犬!”
  “抱歉,坎贝尔女士!请把它忘了,那不过是则笑话!”
  这话不啻火上添油,让爱尔丝芭姨母益发觉得不受用,就连柯林都怒目瞪视着他。
  “笑话是吗?”爱尔丝芭的愠火又逐渐升温。“安格斯·坎贝尔尸骨未寒,你竟敢跑到他的灵堂来说笑话?我绝不能容忍这种事!依我看,浑小子,你根本不是《泛光日报》派来的。你知道皮普·艾玛是谁吗?”她丢下一句。
  “谁?”
  “皮普·艾玛是谁?你连这都不知道,呃?”爱尔丝芭姨母甩着报纸大吼。“你不知道在你工作的报社里负责写专栏的是谁?你别想找任何借口!——你姓什么?”
  “麦何斯特。”
  “啥?”
  “麦何斯特,”这个默默无名的家族的后裔说。他被爱尔丝芭姨母的连珠炮轰得连平日的敏捷机智都消失无影。“我是说,麦昆。我真正的姓是史汪。我叫查理·伊文斯·史汪,不过我是麦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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