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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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央-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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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正哥最重视的。”
  傅晓年好象从悲哀中恢复过来,看着蒋捷笑着说:
  “晓声出事那天,正哥躲在房间里抽了一晚上的烟,我们进去的时候跟着火了似的。他当时说,‘以后再也不喜欢谁了,真他妈难受。’他玩儿了很多年了,焚夜的小官儿,换了一批又一批。他还没对谁动过心呢,就是晓声,那也是他死皮赖脸黏着正哥,正哥对他虽然也不错,可是没用什么真心。你厉害,正哥一看到你就给你逮了。呵呵,”
  傅晓年看着蒋捷的脸迅速地红起来,“你太容易害羞了!蒋捷,你知道你哪儿长得最好吗?”
  蒋捷抬眼碰上晓年研究的目光,“你的眼睛长得最好。黑眼球比一般人都大,看人的时候很诱人,一点杂质都没有,混黑道的人对你这种纯净的眼睛,最没有抵抗力。所以你跟正哥一起的时候,最好别乱看人,省得惹麻烦。嗯,我想你哭的时候,眼泪含在眼里一定更漂亮。你在正哥面前哭过吗?你一哭,他保证就丢盔卸甲了。”
  蒋捷立刻垂下眼睛,刚才还沉浸在痛苦中的人,现在就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了,这个人还真是怪啊!
  “我是怪人!我知道,”晓年看着蒋捷的表情,立刻哈哈大笑,“可是我喜欢你,蒋捷,你让我觉得好象我弟弟还活着。其实你不用那么防备正哥,他就是单纯喜欢你。你讨厌他是混黑道的?”
  “不是。”
  “你嫌他太老了?”晓声坏笑着,
  “不是的,”蒋捷哭笑不得。
  “那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蒋捷无奈地看晓年,“我没准备好。”
  “嗯,我理解,你还小,忽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家里人可能还骂,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办。其实洪门里的男风也不那么盛的。正哥是第一个说自己喜欢男人的,二叔也保守,还把他骂到臭头呢!晓声就说,哥,你看这就是缘份,我喜欢的男人也是同性恋。呵呵,那就是晓声,特别爱往自己脸上帖金。照他的说法,我就是不幸的,因为我喜欢的男人,只喜欢女人。他大哥泡男孩儿他就没话说,临到我头上他就说我恶心。呵呵。”
  蒋捷淡淡地说:
  “说不定,他不是你要等的那个。”
  “天知道。我才不去想这些难题。你是个聪明的,还很善解人意,猜到了也不点出来,给我面子啊!哈!蒋捷,江山就说你不是个简单的人,心思特别细密。这样好也不好,你总这么端着,什么时候给自己个开始?你不去放开心,怎么知道你和他合不合适?试过以后,不喜欢,再把正哥给甩了就行了。呵呵,你可别跟他说我背后编排他。”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懂,你怎么会懂?不过,也许你是对的。”
  蒋捷看着车子正穿过一片枯瑟的森林,隆冬,一片静悄悄。

  蒋捷进到房子里,看见周正已经坐在餐厅。
  “总算回来了!开饭,厨子煮了好东西。过来吃!”
  蒋捷走过去,坐在周正的对面,他的右手不能动,只靠周正把他爱吃的给他夹到他的盘子里,他用左手拿勺子吃,蒋捷一边拿起勺子,吃之前问周正:
  “是不是你让晓年来和我说的?”
  “噢?他跟你说了?”周正却没停下来,四处寻着盘子里的东西,“冬菇要不要吃?这个骨头汤,对你好。”
  “怎么忽然让他跟我讲晓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他跟你说?”
  “你手下的人,没你的交待,怎么敢在我面前乱说话?”
  周正这次停下来,把筷子放在一边,
  “你性子太内向,有什么放心里也不说,就得身边的人捅破那层窗户纸。晓声的事情跟你说了,你心里也有底,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看你自己。我都随你。”
  “什么叫你随我?”蒋捷的嘴角不能抑制地微微上扬,
  “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臭美,谁要娶你?”
  “不娶拉倒,你不娶我,我娶你也是一样。”
  周正开着玩笑,把骨头汤里的油一下下撇干净,蒋捷不爱吃油腻的东西。蒋捷看着一个粗枝大叶混黑道的周正小心翼翼给自己挑汤水,心里有一个最隐敝的角落,忽然迎来一束柔和的光线,嘴角噙着个浅淡的微笑:
  “我要吃那个鸡肉笋丝。”
  “好,好,给你。”周正给他夹过去。“吃吧,吃完了,给你看些新鲜东西。”

  非常大的一个房间,布置成野外温泉的模样,白茫茫一片,空气都是蒸汽的味道。蒋捷向后缩了一步,皱了皱眉:
  “不要,我不要洗温泉。”
  “为什么?医生说对你的身体好啊,可以加快血液循环,促进伤口愈合。过段时间还要带你游泳,水的阻力有利于复健。”
  周正试着拉蒋捷的胳膊,却给蒋捷闪来了:
  “那,那,我,我不要和你一起洗。。。。。。”
  “害什么羞?你昏迷的那天晚上,我什么没看到?用酒精给你擦身子,每一寸都摸啦。”
  蒋捷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热空气,还是害羞,红得能滴出血一样。周正没办法,只好说:
  “行,行,你自己进去。来,我给你换上防水纱布。”
  周正小心地不弄疼蒋捷,伤口刚拆线,恢复很好,但因为伤了关节,比较难恢复。
  “好了,你脱衣服进去吧!”
  说完真的走了出去。
  蒋捷一个人洗,又觉得怪怪的。他慢慢坐进水里,温度刚好,水细细裹上身子,每个毛孔都张着,水里好象放了药材,淡淡的一股草药的清香,一寸寸渗进皮肤,蒋捷闭着眼睛,享受着温热的水流翻滚着击打在自己身上的韵律,耳边是“咕嘟嘟”,水给池底的气流推动的,冒泡的声音,
  “啊~,”他舒服地发出一声赞叹。
  “舒服吧?”周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偷偷进来,就躲在身后,蒸汽和水流,掩饰了他入水的声音,蒋捷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你怎么?不是我自己。。。。。。”
  “对啊,”周正打断他,“我让你自己进来,然后我也自己进来啊!我又没说我不洗。”
  “耍赖皮!”蒋捷嘟起嘴,却没有赶周正。
  “嘿嘿,赖皮就能留下,何不一试?”
  周正欺身向前,把蒋捷堵在一角,他伸出手,视若珍宝般,慢慢试着捧住蒋捷的脸,雾气后那双麋鹿一样诱人的眼眸,终于不再掩饰,有些茫然,有些惊怕,还有丝丝缕缕的爱慕和期待,周正的声音给水声激散:
  “小捷,别怕,交给我,都交给我。。。。。。” 【tetsuko】

  14

  周正觉得手心里捧着的脸不经意地抖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不安饱涨了起来。
  “以前真的没做过吗?”周正的脸和蒋捷只有一指之距,却不急进攻。
  蒋捷不说话,只轻轻摇头。
  “接过吻吗?”周正的嘴唇在蒋捷的眉目之间,轻轻啜着,手在蒋捷的颈后交差,慢慢向下移动,停在肩胛骨之下,稍微用力,蒋捷的身子不轻不重给按到周正的胸前,少年强劲的心跳隔着滚烫的肌肤,和周正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周正感受着拥有蒋捷的感觉,想起江山白天拍着他胸口,跟他说的话:
  “不是你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他吧!”
  周正觉得蒋捷压在他的胸口上,带给他的是种难得的充实,那是真切的活着的感觉。在明争暗斗里疲惫不堪的心灵,只有在面对蒋捷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蒋捷感受着背后周正的律动,周正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引导他如何在疼痛中寻找快感。蒋捷美好的颈项,向上扬着,如同天鹅引吭,他却是无声地,在他性爱初体验里,他至少确定,身后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在乎自己。蒋捷感觉身体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那禁锢了很久的情欲,好象是给渔夫放出瓶子的魔鬼,升腾成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着自己平时呈现给人素淡的外壳。我爱的是男人,我亲爱的妈妈,只有男人能给我快感,就和那抛弃了你的爸爸一样。 蒋捷感到有泪水滑下汗湿的脸颊,却不是因为悲伤。

  隆冬的夜晚,本就寂寞无人,月光冷冰冰,照在人间。周正躺在蒋捷身边,小心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细心观察着他。蒋捷从做完就没怎么说话,空洞洞的黑眼睛,好象要在白雾中找到什么。
  “你怎么样?”周正问他。
  蒋捷楞楞看着天棚,眼睛里带着湿润:
  “周正,我感觉,好象翻过了一座,很高的山。”
  “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同性恋是拦在我面前的一座山,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爬上去,还是应该绕路而行。我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我很孤单,很害怕,我希望有人告诉我,教导我,应该怎么做。”蒋捷说着,看着周正。周正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见希望,“所以谢谢你,周正,你带着我翻过了一座,我不能独立翻过的山。”
  蒋捷没有停,继续说:
  “你今天告诉我,关于晓声的事情,也是为了让我明白,如果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有一天,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可能也会被牺牲,可是,周正,我不怕。我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你,可是我愿意留下,我想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真爱,如果能,真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周正有些吃惊地看进蒋捷黝黑的眼眸深处,他静静地看着,手指头抹过蒋捷脸颊,那里正有一对泪珠无声地坠落:
  “蒋捷,总有一天我会给你看,真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九九九年夏天的时候,周正和蒋捷又搬回湖滨的公寓。周正的运河赌船终于一切准备就绪。蒋捷以优异的成绩提前完成了大二的学习,教授推荐他去第一银行实习,为他的一个调查报告搜集资料。他的右肩虽然伤好了,却再不能弹琴,周正因此有些内疚。这天在吃早饭的时候,他又试图说服蒋捷去看医生:
  “他很权威的,断了的手都能接回去。”4060B4072B1262qiuzhiwu
  “我的手也能用啊!跟你说很多次了,伤已经好了,弹琴不是有双手就行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弹琴!”
  “谁说的?以前你学习那么忙,也还去基督堂弹周末班,还说不喜欢?”
  “那不是因为你一到周末就来,为了躲你才去弹的。”
  “真的假的?”周正看着蒋捷偷笑的脸,“你还没给我弹过琴呢!这次就去看看,他说不行,咱就再不看医生了。”
  “不去不去,”蒋捷学会了在周正面前耍性子,“给他们弄得疼死了。”
  “你这么大的男人还怕疼?”
  “怎么不怕?你给他们掰来掰去看看。”
  蒋捷在做物理治疗的时候,给那个复健师狠狠折腾了近两个月,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是差了一些。
  “那,真不看?”
  “不看不看,”蒋捷连声说,“你明知道我吃饭不喜欢说话,是不是纯心不让我吃好?”
  “你吃你吃,你多吃点儿!”周正再不敢说话,也老实吃饭。
  “赌船开幕的事情你都忙完了吗?”蒋捷吃完,问周正。
  “差不多了,江山再做最后的收底。”
  蒋捷知道周正不喜欢自己插手他的生意,所以太过具体也不敢问。
  周正看着蒋捷的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稀饭,“你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
  蒋捷不答却笑。
  “你笑什么呀?”
  “笑你堂堂洪门的老大,天天管我吃饭,是不是大才小用?”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周正侧目看着蒋捷,“你今天什么安排?”
  “去银行,做报告,下午密斯刘带我见一个她的大客户。晚上我爸爸让我回家吃饭。是家,不是餐馆儿!”他的言语里带着喜悦。蒋捷对家人总有一份依恋,可没有他妈妈的允许,他也不敢回家,只是到餐馆见他爸爸,今天得了这样的“恩准”,难怪他这么欢喜。
  “好久没看见我妈了,也挺紧张的。”
  “紧张什么?她是你妈。准有好消息,今天。”周正使了眼色,洋洋自得。
  蒋捷出门前,在门口检查随身带的文件。周正倚在门前抱着双臂对他说:
  “那个密斯刘,你多注意点,对人家没意思就离她远些。我看她看见你就跟蜜蜂盯上小红花一样!”
  “你太多心了吧?她比你还老呢!”
  “这是怎么说话呢?老牛吃嫩草怎么了?就你这对桃花眼,给我管好了!”
  蒋捷哭笑不得,“无聊!让开啦,我要走了。”
  “手机开着,去哪儿都带人,你听见没有?”
  “知道啦!大叔!”他故意把“大叔”念得很重。

  蒋捷拎了件薄外套,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周正一直看着他没有转身。他这两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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