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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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进退-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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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斐和蔺作严已经去后山采了三天的药,齐初来后,耽搁了一天,等第二天,两人才又背着筐篓去了山上。
    齐初起来抱着靳斐的脖子,依依不舍,旁边苏槿收拾好桌子,笑着说:“又不是几天不见,爸爸下午就回来了。”
    齐初点点头,从靳斐身上下来。靳斐过去,对着苏槿亲了一口,旁边靳岸干咳两声,两人笑着分开,也不在意。
    蔺作严别看年纪大了,爬山还是一把好手,太陡峭的地方,都是靳斐帮忙,其他地方自己就能上去,身体十分灵活。
    送蔺作严和靳斐走向后山,苏槿才回来,将东西收拾一下后,按照靳岸的吩咐,三个人去了江边。
    没想到靳岸会画画,齐初在旁边看着,颇为惊奇,赞叹道:“舅公你好厉害啊,画得好好看。”
    靳岸被夸得颇为受用,比量了一下比例后,边埋头画画边对齐初说:“小初有什么兴趣爱好,现在倒是可以培养一下了。”
    齐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靳岸说:“我想做中医。”
    靳岸眉头一挑,苏槿也被齐初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靳岸笑着问:“为什么?”
    被两个大人注视着,齐初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舅公喜欢找中医看病,我学了以后可以照顾舅公。妈妈给我生了弟弟妹妹,我也可以帮她调理身体。”
    被齐初的理由说得感动了一下,靳岸也没有空暇去反驳齐初苏槿不可能会再生,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这个外甥媳妇。
    这个想法也让靳岸有些吃惊,齐初和苏槿还有靳斐,一家人一条心,靳岸发现在这样下去,迟早被攻陷。他正色一下后,回过神去继续画画,原本的笑意也没有了。
    齐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抬头看了看苏槿,苏槿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道:“真棒。”
    得到母亲的夸奖,齐初这才笑了起来。
    靳斐和蔺作严中午不回来,苏槿和靳岸被邀请去了其他农户家里吃饭。齐初和那次苏槿给她零食的小姑娘玩儿到了一块去,倒也挺开心的。午睡也没有睡,到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苏槿过来接他,他才回了家。
    到了木楼,齐初爬上椅子喝了口水,问在厨房里的苏槿:“妈妈,爸爸还没回来吗?”
    苏槿将饭菜做好,摆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时间,觉得确实该到回来的时候了。抱着齐初去把手洗了,又去卧室叫了一声靳岸,这才回她和靳斐的卧室拿了手机,给靳斐打个电话。
    这个村子虽然在深山,但有信号塔,除非走得非常深入,其他地方电话都能打通。平时苏槿也没少催过俩人。
    靳岸和齐初在饭桌前,齐初在那里帮着靳岸摆碗筷,靳岸笑着问了齐初一句:“小初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他一直没当着靳斐和苏槿的面问过苏槿这次怀孕的事情,可是毕竟是舅公,就算他不喜欢苏槿,但他喜欢靳斐的孩子。
    “弟弟妹妹我都喜欢。”齐初说,末了,抬头看了一眼靳岸,问道:“舅公为什么不喜欢妈妈?”
    靳岸对苏槿,从没有表现过喜欢,齐初开始害怕严肃的靳岸,但深入了解后,发现靳岸其实内心很柔软。现在也和靳莱一样,喜欢和靳岸玩儿。这句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齐初才问出来。
    “你妈妈……”靳岸刚要说,但对上齐初的眼睛,想想当着这么小的孩子的面说他妈妈不好不太对,于是就摇摇头,说:“没什么,你爸和你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舅公。”齐初叫了靳岸一声,坐在那里,一双明亮认真的大眼睛盯着靳岸看着,语气笃定地说:“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可以照顾好我和爸爸,也可以照顾好我未来的弟弟妹妹。你不要不喜欢她,她真的很辛苦。”
    靳岸听齐初这么一说,心跳似乎被堵了一下。等过了半晌,他自己倒了杯水,没有回应齐初。
    这时,苏槿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神色还算镇定。
    “靳斐的电话打不通。”
    靳岸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蔺作严对整个村子的山和路都很熟悉,老人在这里采了几十年的药都没有出过问题,所以靳岸和苏槿从没有担心过靳斐的人身安全。而当得知靳斐电话打不通,并且多次通话都不通后,靳岸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
    齐初茫然无措,看着原本还算镇定的舅公渐渐焦躁,在一通电话确定没打通后,靳岸拨了110。
    苏槿抱着齐初,双手有些抖,一直注视着靳岸。靳岸联系了警察后,警察们在一个小时后赶到现场。这次派来的警力有五十多个,可见重视程度。除此之外,村里的村民也被聚集起来,几个经常进深山的人为向导,组成了寻找小组。整个过程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可持续时间却足足有两天。
    开始,村民们还抱有乐观态度,认为可能是进了某个地方,没有信号,大家都遇到过这种情况。而蔺麒和安慰苏槿和靳岸,蔺作严对这片山的山势很清楚,不会出什么意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仍旧一无所获,不光苏槿和靳岸,蔺家的人也着了急。投入的警力愈发的多,最后靳岸直接打电话给了军方,调来一批在役士兵。
    时间拖得越久,生还的机遇也越渺茫,靳岸几乎一夜白头,苏槿却出奇的冷静。
    某天搜救结束,苏槿将村民安顿好,挨个谢过后,抱着已经熟睡的齐初回了木楼。木楼上,清冷一片,只有靳岸在阳台上望着远方江水,神色惘然。
    “靳先生。”苏槿先将齐初安顿好,拿了条毛毯给靳岸盖上后说:“该睡了。”
    苏槿这么说着,自己却拉过了旁边的藤椅,坐在了那里。女人衣着也很单薄,套了一件靳斐的外套,宽大的外套将女人包裹住,清冷的灯光下将女人衬托的格外温柔。
    苏槿有一种天生的淡定与从容,什么事情都能埋在心里,谁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看得到她在笑,在说话,镇定、冷静。
    “你当年和靳斐在一起是为了什么?”靳岸第一次和苏槿聊起靳斐。
    苏槿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因为她以为靳岸一直认为她和靳斐在一起是因为他的地位和他的财富,没想到他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我喜欢他。”苏槿仰头望着漫天星河,说:“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酒吧,他一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唱《渡口》”
    苏槿说完,笑着回过头,对靳岸说:“他跟我说,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歌。”
    后来,靳斐出手帮她,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最后在一起了。其实重新回忆一下两人的过去,她一直以为是后来靳斐帮她,她觉得感动,才渐渐爱上他。可现在仔细想想,从她见到靳斐的第一眼就陷进去了。
    提起靳阮,靳岸的神色又低沉了下去。仰头靠着藤椅,靳岸眼神颤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后来,喃喃了一句说:“他那么喜欢你,喜欢到让我害怕。万一某天,你不喜欢他,你离开他,像第一次那样只为了两百万就离开他,我的外甥,他该多可怜啊。他母亲被爱情折磨了一生,他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我上次离开,是为了我好朋友的弟弟,我好朋友因为我死了,我不能让他们家一个人都剩不下。”苏槿说,“其实在决定和您谈判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归来了。我可以背叛和您的约定,但我不能离开他。”
    苏槿说话仍旧不疾不徐,声调平稳,声音低淡,语气冷静,用最普通的表情和腔调说着最不普通的感情。
    靳岸双眸微微一动,他看了苏槿一眼,苏槿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并未躲开。
    靳岸说:“你不担心他?”
    苏槿双眸一跳,淡淡笑着说:“不担心,他命大着呢。”
    靳岸看着女人双眸中跳动的光亮,女人却将眼睛转向了一边,问靳岸:“我在地窖里发现了两坛陈酿,刚问过蔺麒,说可以喝。您睡不着的话,我帮您拿来,您喝点?”
    “好。”靳岸点头。
    苏槿起身下楼,不一会儿,带着陈酿上来。两瓶酒用最普通的坛子装着,黑漆漆的,上面盖着红布,苏槿掀开,酒香四溢,她怀孕不能喝酒,只给靳岸倒了一杯。
    靳岸心情很差劲,也想喝酒缓和一下。苏槿倒酒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苏槿再次满上,靳岸端着酒杯看了苏槿一眼,说:“靳斐说你千杯不醉。”
    “嗯,不容易醉,但也不能喝太多。”苏槿回答说。
    “那喝醉过么?”靳岸问。
    “醉过。”苏槿说,“生完小初,断了母乳后,我喝了一次。那次喝的住了院,酒精中毒了。”
    靳岸抬眼看着苏槿,苏槿笑了笑说:“我一直憋着罢了,很痛苦,可是我肚子里怀着孩子,不能放纵。我孩子出生我要哺乳,也不能放纵。”
    将杯子里的酒喝完,靳岸说:“我三楼酒窖藏了不少好酒。”
    苏槿笑起来,说:“我知道,靳斐跟我说过。”
    靳岸说:“等靳斐回来,你生下孩子,哺乳期过了,我开瓶好酒,和你喝一杯吧。”
    抬头看着靳岸,苏槿微微一笑,说:“好。”
    第三个搜救日开始,靳岸打电话后,更多的在役士兵被调了过来。山下搭建了简易的帐篷,苏槿和靳岸在山下等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从山上下来,给他们一个一无所获的眼神。靳岸无言看着远山,苏槿招呼着士兵,道谢后给他们递水递饭。
    靳岸偶尔会看一眼苏槿,苏槿脸上也没什么笑意,可是极尽礼貌。任何一个人她都能谢得到,像应了她昨晚说的那句不担心。
    齐初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苏槿和士兵说着话,话里问着沿途的路线,以及说着自己的一些看法。其实她不用这么客气礼貌,士兵们也会帮忙,但苏槿有她的涵养。
    “靳先生,忙了一上午了,您和蔺麒先回木楼吧,这我自己就能应付了。”苏槿端给了他一杯水,和靳岸说道,“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您。”
    靳岸并没有同意,可看到苏槿怀里的齐初,伸手说:“小初跟舅公回去吧,别老让妈妈抱着。”
    齐初乖巧的点头,在苏槿的示意下,从苏槿身上下来,然后跟着靳岸回了家。
    靳岸并未休息多久,让蔺麒看着睡着的齐初,独自一人从木楼上下来,又去了后山山脚。刚到山脚的帐篷前,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找到了!”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靳岸抬腿往前跑,看到了不远处一身泥泞的靳斐,和他身边蔺作严。两人似乎吃了些苦头,但却并没有受伤。心脏重重地落回了心底,靳岸猛然想起了苏槿。
    靳斐和蔺作严两人进了深山,手机没电后,蔺作严突然说忘了路线。两人在山中兜兜转转,三天的时间,靳斐摸透了地势后,才带着蔺作严走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失踪三天,靳岸会疯掉一样的找他。但望着清一色的士兵,靳斐还是震撼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开始寻找靳岸和苏槿。瞥到靳岸,靳斐点了点头,再找苏槿,却发现她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苏槿觉得这三天,像是活了三个世纪。每一秒,都像是被抻开了一样,放大到了无数倍,过的煎熬而漫长。她夜夜噩梦,梦到靳斐浑身鲜血被发现在远山深处,当靳斐这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倒觉得像是在做梦了。
    苏槿往前走了两步,靳斐已经走了过来,身后蔺作严已经被士兵扶住。蔺作严毕竟年纪大了,三天的时间有靳斐扶着,却也体力透支。
    “苏槿,我……”
    苏槿目光有些冷,又有些热,冷热交替煎熬着靳斐。她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靳斐,等靳斐走过来,说出第一个字后。她涣散的目光重重地定了一下,然后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重担一样,一下蹲在了地上。
    靳斐刚要过去,被靳岸拦住了,身后医护人员赶到,靳岸大声说:“将他扶上车!”
    “舅舅。”靳斐眼眶一红,靳岸却理都不理他。
    转身对一边发愣的医护人员吼了一句:“还有她,她是孕妇,是他妻子,让他们俩一辆车。”
    医护人员上前去扶苏槿,苏槿的肩膀一直在震颤,等人过去,苏槿突然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苏槿眼眶通红,就那样看着靳斐,一言不发却又撕心裂肺地哭着。
    鬼知道这三天她经历了什么,鬼知道她差点就支撑不下去,鬼知道她有多怕找不到靳斐,鬼知道有多怕找到的靳斐一具血肉模糊的肉体。
    那不是一般人啊,那可是她人生中最为深爱的男人,非他不嫁的男人,坐在高脚凳上唱着《渡口》的男人,笑着和她说他爱她的男人啊!
    苏槿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在掉入悬崖的最后一步,被人硬生生扯了回来。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狂喜中带着惊惧,这种感觉真是折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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