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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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乔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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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那你可方便透露给大伙儿听听?”乔述道。
  “回父亲,儿子听说,皇上想要开拓运河。”颂嘉对自己的这条消息很得意。而未央则是心生惊讶,这不是昨晚父亲随口说的么,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乔颂嘉口中。
  “哈哈哈,颂嘉啊,你可真糊涂,这天气渐渐入冬,河道便将冻结,怎么可能进行河道工事,定是你道听途说来的吧,哈哈哈。”乔述竟不以为然。
  “父亲,我肯定!”颂嘉急忙反驳。
  “诶,这种小道消息,只适合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乔述拍拍颂嘉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颂嘉似乎立马明白了父亲的意味,“儿子失言,以后定让手下人查清楚再禀。”
  “继续吃吧。”乔母说着,给仕嘉和未央各夹了一筷菜,“来,多吃一些。”
  “谢母亲。”二人异口同声道。
  乔母看着二人慈爱地笑了起来,“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未央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将头埋得低低的,使劲儿扒拉碗里的米饭。
  饭后,未央便注意到,颂嘉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随乔述进了书房。她只当是平日父子二人商议政事,并未多留心。她不知道,这次,父子二人就要计划一场大事。
  颂嘉跟着父亲进入书房,照例关上门窗。乔述便急着问:“颂嘉,我问你,皇上意欲拓宽运河河道的消息,可靠与否?”
  颂嘉一脸坚定地回道:“绝对可靠。”
  “你如何知道?”乔述还是不敢太过轻信。
  “今日,安置在宫内的线人来的信,说是昨日皇上与未央公主晚膳时说的。绝对可靠。”颂嘉一字一句说道。
  乔述点点头,“颂嘉,你觉得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如何?”
  “儿子觉得,是个机遇。”
  “此话怎讲?”
  “儿子明日便启奏皇上,请求开拓河道,不就正合皇上之意?”
  “不,还是让为父来奏。不管皇上心意如何,请奏大兴土木自古都是臣子的大忌,这个风险不能让你我儿担。”
  “可是父亲。。”
  “为父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更何况皇上也敬我几分。”
  听着乔述这样说,颂嘉也只能作罢。乔述继续说道:“颂嘉,明日你派人联络运河沿路府州县,调查这些地方十五至四十五岁的男丁数量,尽快给我回报。”
  “父亲这可是为河道之事查集壮丁?”颂嘉问。
  “孺子可教也。那么后日便是启奏皇上之日。”乔述微笑道。
  这日上朝,皇上打着哈欠坐上龙椅。堂下众臣便异口同声拜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对身边的高公公耳语几句后,高公公便调着嗓子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站在第一排的乔述出列了,后排的乔颂嘉有些担忧地抬头望着父亲。昨日父子二人已将启奏之语修改数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颂嘉正暗自琢磨着,乔述说话了:“臣有本启奏。”
  高公公回头望了一眼皇上,见皇上点点头,便道:“乔将军请说。”
  “自古漕运之事乃国之军、农、商之根本,河道通达,则各地粮食调配充裕,行商转手之物流通,各地军士有所食,有所用,有所享,则天下盛世,皇上坐可其享。然则近日国内漕运之命脉……运河渐显不畅之相,臣已闻,城中江淮米价已翻三倍,只因运量过小,难以供求,坊间甚至已出‘连皇宫也吃不上江淮米’的传闻了。”乔述一一道来。
  皇上本听得入神,听到最后一句,不觉一拍龙椅扶手道:“谁说皇宫也吃不上了!”
  乔述自知皇上已坚定了拓宽河道之心,放心地作揖道:“皇上息怒。老臣恳请皇上下旨,拓宽江淮至洛阳的运河河道,以造福天下百姓。”
  皇上没有立刻表态,反倒是乔述身后的众臣开始议论纷纷。一位年轻的文官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如今西北战乱未平,若现在大兴工事,拓宽河道,又要征集壮丁,未免让百姓重担压身,难以自持啊。”
  这话让皇上陷入了些许犹豫。此时后排的颂嘉出列道:“张大人,此事大可不必惊慌。启禀皇上,小臣已查过,运河沿岸地区除了前几年应朝廷要求投军的男子,还有很多十五至四十五岁的男丁,他们沿河道而居,熟悉河道。况且河道工事不比投军在外,很多事,女子亦可从事。望皇上明鉴。”
  刚刚出来反驳的张大人虽有些恼,但见乔氏父子出阵,也有些惧怕,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此时其余大臣也见势一律倒向了乔氏这一边,三三两两地说道“臣附议。”
  皇上此时终于说话:“拓宽河道之事,朕其实早有所想。今天乔将军一语道破,让朕觉着此事事关国之根本,非做不可了。乔老将军真是能文能武,深得朕心哪。此次拓宽河道之事,就交由乔将军吧!乔将军,你看如何?”
  此时乔述道:“臣领旨。臣请皇上允许犬子二郎共参此事。”
  皇上想了想道:“此事也并无不可,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乔将军,朕还想在三年之内巡游江淮,不知有无希望呢。”
  乔述忙与乔颂嘉一同作揖道:“臣领旨。”

  ☆、夜深忽梦少年事

  当晚,乔述便与颂嘉一道喝起酒来。
  “父亲,这次拓宽河道一事,我们定能从中捞出不少油水。”
  “哈哈哈哈,为父半生戎马,到如今年纪,这事怕是为父最后能风光的事了,也好为我儿积下不少好处。”
  “父亲快别这么说,您的身体硬朗着呢。”
  “哎,颂嘉,你不知,自从我高丽一战大败,引得皇上大怒,身陷牢狱,那时就明显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本来今年初春皇上意欲遣我再战高丽,无奈西北战事未平,为父身体不佳,才未有行动。哎,现在记忆力也逐渐退步,为父有生之年,怕难再血战高丽了。”乔述越说越哀伤,眼里似是要望穿颂嘉的未来。
  “父亲!”颂嘉听得悲从中来,一下倒头埋在乔述身上哭了起来。
  “颂嘉,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咱们乔家势力还在,但是皇上显然已对我们有所防备。如今你大哥娶了公主为妻,咱们也是攀上了皇亲,皇上一时也拿乔家没有办法。为父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性情不如你大哥来的随和,容易意气用事,做事总是欠缺考虑,务必谨记,凡是三思而后行。此次拓宽河道之事带上你,也是想磨砺一下你的意思,在这朝廷想要立足,光会作战是不行的。”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负父亲重望!”
  乔述点点头,摸着颂嘉的头发,慈爱地说道:“颂嘉,为父花在你身上的心思不知比你大哥多多少。来,你随我来。”
  乔述走到书房一角,墙上悬着一副骏马奔腾图,他掀起画的一角,画背后的墙上竟有一出凹洞,洞里是一个笔盒。乔述摸上笔盒,向内缓缓推动,背后的墙壁便翻转起来,现出一个洞口。颂嘉大惊:“父亲,莫非这书房有密室?”
  乔述微笑,“你随我来便知。”
  乔述说着随手拿起案几上的烛台作为光引,带着颂嘉走入洞口。不出十步,洞内便略显宽敞。颂嘉就着烛光看清,原来是一间正正方方的房间。便疑惑道:“父亲,为何此处孩儿从未知道?”
  乔述用手中的火引点亮密室内的烛台,缓缓道来:“此处是我年轻时命人秘密建造的,当时我屡立战功,谁料却被西北民族的民间刺杀组织盯上,他们不停地派刺客来追查我的下落,有一次甚至在深夜闯入我的寝室。”
  “啊!”颂嘉大惊,关切地问道:“那后来父亲把刺客打跑了吗?”
  “当然打跑了。”乔述得意地说,“不过从那次以后,我就常常搬到书房歇息,然后命人秘密修建了这处密室,以备不时之需。后来那个刺杀组织被剿灭,这个密室就成了为父用来供奉祖先的地方。”
  “供奉祖先?难道不是在祠堂吗?”颂嘉疑惑道。
  “你看。”乔述指着不远处案几上。颂嘉看过去,竟是一大一小两个牌位,被人恭恭敬敬地供奉在案几之上。再一细看,一大牌位上书:周宣帝宇文赟之位。而旁边一较小牌位则书:周静帝宇文阐之位。
  颂嘉大惊:“父亲,这不是前朝周朝的两位皇帝的牌位吗?为什么我们家。。这,这可是要杀头的啊!”颂嘉转念又一想,“不对,父亲刚刚说‘供奉祖先’,难道说。。!”颂嘉张大了嘴,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杀头?呵呵,颂嘉你怕吗?”乔述冷笑道,“没错,你想的没错,我们本并不姓乔,而姓宇文。”
  “什么?”颂嘉显然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
  “谁都知道,这天下,在前朝周朝,是宇文家族的。当年文帝受周静帝禅让得位改隋,呵呵。”说道这,乔述开始冷笑,不过他接着说道:“这‘禅让’说的好听,明明就是文帝拥兵自重,逼年仅七岁的静帝退位!当时,宇文家族一夜之间没落,你爷爷怕遭牵连,请旨改姓乔,意为乔迁出宫,已免遭文帝毒手。果然,文帝即位后不到两年,便命人暗中杀死了年幼的静帝,并使了各种手段将宇文家族各支贬官或是秘密刺死。只有我们家因已改姓,幸存下来。你爷爷后半世背弃自己的家族,改姓保全全家,并不是贪生怕死苟活于世,而是为了卧薪尝胆,有朝一日夺回宇文家族的天下!”
  颂嘉听得早已满眼泪光,可是,更多的是他心中的愤怒。
  乔述继续说道:“可惜,你爷爷并没有找到反击的机会,就,就去了。”说到此处,颂嘉已经听出了父亲已经带了哭腔。乔述回想起这段往事,也是痛心疾首。
  “如今文帝也已不在,但是,他儿子炀帝在啊。为父一生都在不断地建立功勋,为的就是能取得皇上的信任,为复国大业打下基础。只是,为父现在的身子骨,怕是,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说到此处,乔述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父亲!”父子二人终于在牌位前抱头痛哭。
  这日之后,府里人都说:“二公子现在整个儿像变了个人似了,整日不是埋在屋里读书,就是随父亲出门拜访大臣府邸。以前那个整天不是混迹于烟花之地就是赌坊酒楼的二公子再也不见了。”除了乔述,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其中的原因。而乔述的身体也似乎有些明显的问题,比如那天晚上他自己说的,记忆力减退,还有,就是总是干咳不止,喝了药也不见好,有一次甚至咳出血来了。而乔仕嘉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急着打听坊间名医,生怕错过了治好乔老将军的机会。此时的未央,更是跟着乔母,担起了照顾乔老将军的责任来。即便如此,乔述还是必须按皇命如期到现场督查河道工事。
  虽然运河沿岸的百姓对朝廷强征男丁怨声载道,可又毫无半点反抗力道。乔颂嘉之前虽曾调查,沿岸百姓家中有不少男丁,而事实上,这些都是因病或因残无法投军而养在家中的人,要说去拓宽河道,根本拿不出能力来。朝廷可不在乎伤病,只顾凑人数。毕竟,皇上下旨的事,能不办么?更何况,这可是“天下百姓造福”的大事,毫无商量余地。
  为此,乔颂嘉与地方官员商量出对策来:要想免于征用,除非交上一笔不菲的免征费。可是此条一出,各大地方富家之子纷纷缴纳免征费,免去劳役之苦,而真正带伤养病的,根本交不起免征费。实际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而乔氏和地方官员却从中捞到了第一桶金。最后在开工前三天,以淮北、河南为主要征集地,最后勉强凑出二百万人来,可其中带病带伤的不计其数。
  拓宽运河的工事如期开工,乔述父子出现在了城郭河道口举行的誓师大会上。乔述在台上激昂陈词:“各位,你们何其荣幸!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落在了我们这群人的肩上!漕运,乃国之根本,此次兴修水利,也是出自百姓之手,造福百姓之事!”台下乔颂嘉带领着一众群众代表兴奋地喊起口号来,“造福百姓!造福百姓!”本来征集的男丁也无组织纪律可言,也无队列方阵可数,只是随意地聚集在一起,被乔述父子这么一带动,也稍稍有了些斗志,渐渐觉得自己在做的是一件极伟大的事,三三两两跟着喊起口号来。
  乔述见台下口号声音渐大,挥手示意,于是声音渐渐压下。乔述继续说道:“此次拓宽运河河道,必须先开通济渠,引鸿沟及汴河两水。作为运河工事的头批军,皇上非常重视,很有可能御驾亲临工地现场,为百姓助力。”老百姓听得皇上要亲临,一下又兴奋了起来,在乔颂嘉一众人的带动下又“皇上万岁!皇上万岁”地喊了起来。
  誓师完毕,乔述在颂嘉的搀扶下走下高台,父子二人的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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