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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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年-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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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欲横流的当代社会,谁能相信天长地久?
  “我悔婚了,”姜锦年突然说,“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傅承林听得一愣:“哪里的话。”
  姜锦年没做声。
  她绕了个弯,拐进一家酒吧。
  傅承林和她多年未见,而她冷淡如陌生人,双方似乎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况且,傅承林暗忖,他恐怕没给姜锦年留下多少好印象,也没有多少愉快的回忆。
  傅承林站在酒吧门口,正准备离开,又瞧见几个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围住了姜锦年。那些穿皮夹克的年轻小伙子,头发烫卷,戴着耳钉,眼神狡黠不怀好意。
  而姜锦年肤白貌美,唇色红润,那细腰不盈一握,偏偏还胸大腿长。她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真像一只掉进狼窝里的小羊羔。
  傅承林想起近日新闻上的女大学生失踪案,还有姜锦年不值一提的酒量……他终归来到了她的身边。
  然后,他要了一瓶伏特加。
  他的杯子还没拿稳,姜锦年就撬开了酒瓶。
  她仰头吞下大口烈酒,一言不发。
  傅承林道:“你抢了我的酒。”
  他敲了一下桌子:“算了,我不同你计较。”
  “计较什么?”姜锦年酒后吐真言,“你知不知道,我今晚有多惨?”
  傅承林立刻严肃起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多惨。我不会平白无故把你想象得很惨。”
  姜锦年深吸一口气。
  她手扶额头,笑中带泪:“我今晚像是被老天爷作弄了,我没想到会遇见你。说真的,傅承林,傅先生,见到你,我特别尴尬,比我刚买的股票跌停了还要尴尬。”
  傅承林脸上毫无窘色,反过来戏谑道:“听起来算不上很惨,姜小姐。”
  他浅尝一杯酒水,并不看她:“我见到你还挺高兴,毕竟是老同学,当年一起参加竞赛的交情。你记得那时候……住我上铺的兄弟吗?咱们三人曾经组过队,去计算机学院砸场子。”
  姜锦年讲出这位朋友的名字:“梁枞?”
  傅承林点头:“梁枞出差路过北京,想来看你,给你带点儿东西。他听说你要结婚了,还准备领着老婆孩子参加你的婚礼。”
  姜锦年十分惊讶:“他竟然结婚了,孩子多大啊?”
  傅承林轻笑,和她碰杯:“一岁半,会说话了,管我叫叔叔。”
  姜锦年问:“你呢,孩子多大了?”
  傅承林把玩着玻璃杯:“我这单身的快活日子还没过完,急着当爹做什么。倒是你,为什么要悔婚?纪周行至少看起来一表人才。”
  今晚这场商务聚会上,傅承林第一次见到了纪周行,两人还打了个照面,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都特别客气。
  然而姜锦年抡起酒瓶:“我警告你……”她顿了顿,嗓音渐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灯光昏暗,催生了虚无的阴影。
  她在朦胧的影子中自嘲:“他出轨了,和我的一个女客户上床……”
  话说一半,她蓦地靠近傅承林:“我不是不能理解你们男人的想法。兴致一来,什么都顾不上了,但是人跟动物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能控制欲望,你说是不是?”
  姜锦年离得太近,几缕长发被风一吹,蹭到了傅承林的侧脸。
  他不觉有些痒,将那发丝拨开,勾在指尖,又放手了:“甩掉纪周行,才有新生活。”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恰如很多年前一样:“加油,姜锦年。”
  姜锦年想笑又想哭。
  *
  深夜,姜锦年的手机一直关机。
  纪周行知道她很生气。他在酒店里站了一会儿,方才离开。出门不远,他就发现了姜锦年的车,端端正正停在路边。
  她人呢?
  纪周行四处打电话。
  毫无音讯。
  他心下着急,越发不耐烦,差点儿砸了手机。
  凌晨两点多,他的朋友们调出了停车场监控,瞧见姜锦年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另一个朋友作为目击者,支支吾吾地告诉他:“纪总,这事儿,真难说。反正那男的是挺帅一小伙……他叫傅承林,刚从美国回来,家里有钱有势,今天在聚会上,他和我们打过招呼……”
  纪周行道:“有话直说吧。”
  朋友回答:“我和老王他们打完牌,从酒吧一条街出来,看见那小子拦下一辆出租车,搂着你老婆的腰,带着她上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前男友怒而上门,赔了老婆又折兵】


第3章 际会
  姜锦年醒来时,天光大亮。
  宿醉后的头疼挥之不去,她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惊觉自己身在一个男人的卧室里——房间十分宽敞,装修低调奢华,床单被罩都是深灰色、条纹款,墙角立着一座书柜,柜中藏有各类书籍,码放得整整齐齐。
  她记起昨晚,喝到烂醉……
  是傅承林指引她,将她抱上出租车,带回了他的家。
  真要命。
  她心想。
  失恋使人酗酒、冲动、丧失理智,不知廉耻地傍上了傅承林。
  离开卧室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镜子,身段妖娆,衣衫不整,果真像只轻佻又下贱的狐狸精。
  姜锦年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将自己弄得很邋遢。
  然后,她以这样一幅形象,冷静地寻找傅承林。
  傅承林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他关注着财经新闻,以及今日的市场动态。
  姜锦年刚一出现,傅承林就说:“你果然瘦了不少,这次我轻松多了。”
  “这次?”姜锦年问他,“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傅承林半靠着沙发,侧过头来看她。
  姜锦年离他有一定距离,却不影响两人视线交接,她注意到他的眼神复杂而清明,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猜到,只一眼,就将她彻底洞悉了。
  姜锦年无所遁形。
  她言不由衷,后退了一步:“啊,我想起来了,大一那年,我在聚会上,把红酒白酒啤酒混着喝,喝到酒精中毒,是你把我送进了医院。”
  傅承林帮她回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姜锦年转身,走向了玄关处:“因为有男生和我开玩笑,他们说,只要我喝完那瓶酒,他们就做主把你送给我。”
  她开始自嘲,语气讥诮:“那时候,我真的太傻了。”
  傅承林接了一句:“你觉得你现在聪明吗?”
  他穿着衬衣和长裤,比起平日里的英明沉稳,更多了点儿居家的意思。他瞧见姜锦年执意要走,并不准备起身送客,他的礼节与关怀只停留在了昨夜。
  如今,他说:“酗酒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昨天晚上,你跟我讨论男人的劣根性——你说的没错,男人控制不住欲。望,满脑子黄色思想,既然你了解行情,别再一个人去混夜场……”
  他低笑,威胁意味十足:“狼多,肉少,你小心被叼走。”
  姜锦年没做声。
  她昨晚哭红了眼睛,现在无语凝噎,头发又乱,真有一种可怜劲儿。
  但她垂眸敛眉,半低着脑袋,不像是在面对昔日的心上人,更像是撞上了大公无私的训导主任。
  傅承林尽量忽视了这种落差。
  虽然气氛十分微妙。
  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个女孩是姜锦年。她的闲事,他从来没少管。
  早几年,傅承林的朋友曾经这样劝他:“你对姜锦年没感觉,就别给她希望。的确,她条件很差,压根儿配不上你。可是你一边对她好,一边又拒绝她,就像在勾引她飞蛾扑火一样。”
  当时,傅承林讽刺道:“按你的意思,我只能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那朋友就叹气:“傅承林,你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姜锦年吧?每次提到这姑娘,你都好激动的。她跑个八百米,你还给她加油。”
  傅承林没有反驳。
  因为一旦他开口反驳,他就得讲出“不会爱上姜锦年”的理由,而那些理由,势必会伤人至深。
  时过境迁,历史重演。
  他对姜锦年,依然有特殊关照。
  姜锦年倒是从容了许多。
  她顺水推舟,问他:“夜场里是有不少猎艳的男人……那你这次帮我,是为了什么呢?”
  傅承林道:“想听你和我说声谢谢。”
  姜锦年客客气气,恭恭敬敬道:“谢谢。”
  傅承林抬头:“别敷衍,真诚点儿。”
  姜锦年一笑,鼓起掌来:“诚挚的感谢,深深的祝福,送给这位善良热心的市民傅先生。”
  傅承林配合地入戏,给自己增加人设:“傅先生拾金不昧,乐于助人,见色不起意……”
  姜锦年心中暗道:傅承林这会儿装什么君子?他绝不是见色不起意。想当年,他的硬盘里藏了不少A片,什么白领护士样样都有,他也就是表面上披了个男神的皮,其实可能精通一百八十种姿势。而且吧,他这张脸,这身材,挑不出一点瑕疵,他的性生活一定丰富多彩。
  傅承林观察她的细微表情,半真半假道:“你对一个人的怀疑,会在你自己身上得到验证。”
  姜锦年一瞬脸红,逃也似的,飞奔出了他的家门。
  说来奇怪,当她远离了傅承林,就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昨日种种。
  除了悲伤和失望,她还感觉到了难堪。
  她最信任的一位老师曾经教导她:做他们这一行,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哪怕他们选中的投资组合一夜暴跌,也要该吃吃该喝喝,绝不能自暴自弃——
  只有这样,你才有翻盘的机会。
  道理简单,实践很难。
  短短一时半会儿,她逃不脱焦虑与自我折磨,从苦闷到惶恐,再到滋生恨意,恨自己,也恨别人。
  像是一只被扒了皮的刺猬,以骨做刺,狼狈地匍匐挣扎。
  当她回到家,本以为能立刻放松,却不料纪周行正在等她。
  *
  姜锦年与一位名叫许星辰的女性朋友合租一间公寓。这公寓是两室一厅,正好一人一间房,大家相处愉快。直到最近,姜锦年告诉许星辰,她要结婚了,快搬走了。
  许星辰正在物色新室友。
  新室友还没出现,纪周行就找上了门。
  许星辰心知他是姜锦年的未婚夫,来头大,势子大。她不好把人家晾在走廊上,只好将他请进了屋里。
  纪周行与她寒暄两句,就问起了姜锦年。
  他微低着头,侧脸线条流畅而明朗,下巴上冒着一夜未刮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身上还有一股烟味,胳膊肘上搭了一件外套,衬衫袖口印着酒渍……
  这是怎么了?
  许星辰不敢问。
  她是姜锦年的室友,也是姜锦年的好朋友。
  但是,她不会与好朋友的男人有过多接触,最多做个点头之交。这个原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省了麻烦,坏处是,她与纪周行无话可说。
  纪周行就坐在客厅,捏着烟卷,抽了几根。
  姜锦年推门而入时,看到了满屋子的烟雾缭绕。
  她被呛得打了一个喷嚏。
  纪周行的目光游离在外,从许星辰的脸上飘过。
  许星辰连忙说:“那个,我连续剧还没看完呢,我进屋追剧去了,我新买的Bingle耳机效果特别好。”
  说罢,许星辰钻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客厅没开窗,阳光穿透玻璃在地板上落下虚浮倒影,略略泛白,照不亮室内的阴霾。
  气氛压抑而凝滞,姜锦年诡异地想笑。这算什么?他还嫌她不够耻辱。他叼着烟坐在她家里的样子,像极了年底找佃户算账的旧社会地主。可他哪来的脸,这般理直气壮?要结婚的人是他,出轨的人是他,亏欠她的人更是他。
  他像玩弄掌心蚂蚁一样作弄自己。
  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之前,有没有想过她会心寒?
  姜锦年难以平复。
  她走到了沙发跟前。
  纪周行猛吸了一口烟,咳嗽起来,指间灰烬落在他的裤子上,燃不起一丝火星。
  他默默弹掉烟灰,维持一贯的波澜不惊,心道:他不是为了和姜锦年吵架而来,虽然他清楚,姜锦年脾气很差,他们的争端在所难免。
  他索性直接问她:“你刚从傅承林家里出来?”
  姜锦年笑而不语。
  她笑,他也笑:“姜锦年,你干脆告诉我,你和他聊了一夜的基金大盘走势,我心里能好受些。”
  姜锦年垂首,错开他的凝视:“你还扯这些干嘛,我真的看不懂你。”
  她坐到了一旁,跷起二郎腿:“是男人就有点儿担当,你和姚芊情投意合,干柴烈火,早点把事情办了吧……那婚纱都不用再选,反正都付钱了,送她算了。”
  纪周行明白,姜锦年非要刺他一下。
  他一整夜没合眼,姚芊献给他的生理快感早已消失殆尽。他急于寻回自己丢失的东西,但姜锦年远比他想象中镇定,她还能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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