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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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年-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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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记本是他的?
  姜锦年稀里糊涂地问:“为什么会在罗菡手上?”
  “两个月前,她问我要来了。”
  “所以,你没做过老鼠仓?”
  “我犯不着冒这风险。”
  “你为什么和夏知秋闹掰了?”
  “他……是我做得不好。”
  谭天启喝完半杯豆浆,感怀道:“我和他一见如故,私下经常聊聊宏观经济,市场策略。罗菡的事情我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一丁点,他以为我掉进了钱眼里,立马就跟我断了联系。”
  他扶一扶眼镜架,说:“我特欣赏夏知秋这种类型的人。他做起事情,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
  姜锦年含糊道:“哦。”
  她盘算着:今晚又要请教傅承林。
  怎么搞的呢?自从罗菡消失得无影无踪,傅承林就成了她的特殊顾问一样,她虽然行得端做得正,依旧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她认真品味谭天启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拆开细想。她隐隐察觉到,谭天启是不是想说:夏知秋这个人,理性至上,轻贱感情,遇事倾向于下狠手。
  姜锦年猛然一震,问他:“你在提醒我?”
  谭天启委婉道:“我期盼你升职,你亲手掌握几支基金。”
  他站起身,拍了拍西装裤上的煎饼碎屑。所过之处,留下一阵祖马龙的男士香水味,姜锦年留守原地,暗忖:究竟是不是夏知秋举报了罗菡呢?夏知秋正在扶植新一任的基金经理助理,不太注意姜锦年,派给她的任务和培训机会渐渐少了。
  升职更难。
  而夏知秋更受欢迎。
  夏知秋的作风与罗菡相反。他迎难而上,不惧怕挫折,愿意不断向市场学习,导致他的换手率很高,成绩变动也快,排名一直稳步增长,初期表现远胜于离职之前的罗菡。
  组里的同事说:照这个势头,夏知秋今年就能获奖。
  加上春节快到了,有人提议聚餐。
  夏知秋原本不同意。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对他而言,只要能维持基金业绩,加班加点都是小事,不娱乐不恋爱都没问题。
  但是他的助理说:“往年这个时候,经理都会请大家吃饭呢。”
  这个“经理”,指的是罗菡。
  夏知秋便考虑道:“好,我也来一次。”
  聚餐地点是一家装修豪华的KTV,包厢宽敞,气氛暧昧。几位男同事都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点单、喝酒、分发水果,还叫来几位KTV的公主陪唱。
  公主们年纪不大,长相标致可爱,既会来事儿,又很会暖场。
  某一位小姐就坐在夏知秋旁边,见他年轻俊秀,模样帅气,端起水果非要喂他吃一块。他推脱给了高东山,拿出手机,借着一抹暗光,盘查今天的上证、深证和纳斯达克指数。
  姜锦年笑了笑。
  别的不说,夏知秋敬业是真敬业。
  某个同事喝醉了,询问姜锦年:“要不给你们女同志叫几个男公关?这儿有的。”
  姜锦年摆手,夏知秋帮她圆场:“得了,人家男朋友管得严。”
  离他们最近的姑娘端来一只玻璃杯:“小姐姐,喝酒吗?”
  姜锦年谢绝道:“不用了,谢谢,我待会儿要开车。”当前这一刻,她不太能融入集体,因为她发现某位男同事的手掌游离于姑娘的裙底,而姑娘巧笑嫣然,并未显露丝毫不快。


第66章 游戏
  姜锦年在校期间,曾有一位同学告诫她:每一个行业都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不干净。脏的不是工作,是人自己……或许那也不是“脏”,只是生活促发的渴望。
  姜锦年可以理解。
  她参加过各种聚会,见识了各种场面,总是充当着局外人。就比如现在,她百无聊赖地品尝一杯果汁,不断刷新着手机页面,翻查论坛上的基金评价。
  网友A发帖:求大家帮我看下,基金经理怎么突然换人了?搞事情呢,换成一个年轻小伙。
  网友B回复:你家经理被爆老鼠仓,不换留着过年?
  A气闷:她业绩挺好的呀,经历过小牛熊,年中表现差,后来还是跑赢了大盘,上行和下行捕获率都过得去……
  B骂道:洗地党!万恶的老鼠仓,扰乱证券市场,这TM都能洗。
  网友C乱入道:我知道这个基金,新任经理多好啊!长得巨帅,超合我的眼缘,不说了我去买了!这么帅的男人帮你管钱不开心吗兄弟们!
  C另起一楼,发问:顺便问下这位经理是单身吗?
  论坛中缺少知情者。
  无人答复。
  姜锦年似笑非笑,目光随意扫了夏知秋一眼。夏知秋十分警觉,忽然回应:“你看了什么帖子?”他坐到了姜锦年身边,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名字被挂在首页,登时发出疑问:“哪个屌丝在大放厥词?”
  姜锦年道:“人家是称赞你的外表。”
  夏知秋脑袋一扭,油盐不进:“呵。”顿一下,打开手机:“我单不单身,关他屁事。”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查到了那个帖子。他的拇指长久徘徊于屏幕上方,视线停落在网友A的寥寥数语中。网友A复制粘贴了罗菡致客户的一封信,评价道:她热爱工作,尊重客户,她有情怀。
  但在最后一页,A承认道:我看错她了!她啥也不会,就特码会艹白莲花人设。
  B赞同:本质是个黑木耳。
  荡。妇羞。辱真低级,果然一群屌丝。夏知秋心道。他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关闭了手机。
  姜锦年没留意后面的帖子,随口安抚他:“这间包厢的名字,叫轻松一刻,你今天做东请客,你是主角,别把神经绷得太紧。”
  她和夏知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枯燥乏味地消磨时间。旁观的同事们察觉他俩正无聊,遂提议:大家凑一块儿,玩些游戏吧。
  夏知秋抽出一沓扑克牌,道:“玩21点?”
  姜锦年道:“赌钱吗?”
  高东山连忙制止:“咱们可不能聚众赌博。”
  微信提示蓦地一亮,姜锦年翻开手机,看见了傅承林的消息:“我刚下班。你在哪儿?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想到再过几天,傅承林就要出差美国,姜锦年秒回了地址,他就说:车程距离三十分钟,你现在收拾东西,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姜锦年高兴地告辞,抱拳道:“对不住大家,我有事,要先走啦。”
  她拎着包,起立。
  光线朦胧阴晦,KTV的歌声不曾停歇。她隐没在暗处,脸上有点红晕。旁边几位同事不舍得她离开,挽留道:“急不急?不急还是玩一把牌吧。21点游戏,能套用凯利公式呢。”
  姜锦年抬手,指一指夏知秋:“夏经理,这是你的主场。”
  夏知秋佯装听不懂:“我对凯利公式的应用一窍不通。”
  姜锦年笑而不语。
  夏知秋坐庄。姜锦年估摸着时间,顺手为他们几人发牌。除了姜锦年,整桌的参与者均是男人——其中一人正是刚才摸姑娘裙底的花丛老手,姜锦年默默给他起个外号:老花。
  不得不说,老花这人,脑袋瓜子真好使。他采用了高低牌算法,快进快攻,不给别人思考的机会,间接导致了庄家爆牌。而他连胜两把,激起一片喝彩赞叹声。
  他品着酒味,讨要荣誉:“秋哥,我硬了,不对,我是说,我赢了。”
  夏知秋眉头紧锁,沉浸于失败者的深刻反省。
  他一贯追求卓越与完美,无法容忍牌桌上的小失误。
  老花抽了一张纸,转过脸,对着姜锦年道:“小姜,我从你这里讨个赢家的彩头……你帮我抿个唇印,红唇印,就抿在餐巾纸上。”
  此话一出,喝醉了的男同事起哄道:“憋不住了,要对人下手了?”
  老花抖一抖餐巾纸。幽明灯色下,纸面泛着白光,他还扬起下颌,笑谈:“我是谢谢人家小姜,她给我们发的牌,发得秋哥都输了。”说着,他伸手去抚摸姜锦年。周围人多口杂,气氛欢闹愉悦,他想着同事之间开些小玩笑都不要紧,更何况罗菡那个严肃刻板的女人都不在了——罗菡自己风流成性,却看不惯大家失了分寸,可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知姜锦年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愤慨道:“你闹什么酒疯?”
  老花顿时尴尬。
  他站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哪做了出格的事?”
  他声调冷静,满眼灯光。
  姜锦年道:“刚才让我抿唇印的人是不是你?”
  姜锦年并非第一次被男人用语言骚扰。
  但是,今年的组内聚会,与往年的聚会相比,简直忽然乌烟瘴气。她不知哪儿来的怒火,直言不讳地骂他:“你恶不恶心啊?”
  老花推开牌桌:“姜锦年,你做人不讲道理,我让你抿唇印我没动手强迫你,我讲句玩笑活捧捧场活跃下气氛,不喜欢就拉倒,你用得着翻脸?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我还能把你怎么滴?”
  歌声暂停,室内安静。
  姜锦年气得呼吸不顺,胸口一阵阵起伏,直言道:“你刚才还伸手摸我,他妈的是不是没见过女人?今晚聚会本来只是唱歌,你和另外几人叫什么KTV小姐,你还一直翻人裙底,我就该把你拍下来挂网上。”
  她越想越气,越觉得脏。
  为什么罗菡在公司时,老花那么安守本分,连一句骚话都不敢讲?
  罗菡一走,这个男人都敢欺负她。
  几分钟前,他触及姜锦年的腰,揉捏了一把,不可能不是故意。
  姜锦年觉得,她今天要是不表态,往后在办公室混个鬼。她一把拎起椅子,往旁边一甩,发出“砰咚”声响,骂道:“解决这件事之前,你别想走。”
  女同事都被她震住了,老花也是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我说是误会你不信,哪只眼看到我摸你了,你去问问同事,谁见到我摸你了?”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包厢太暗了,谁能看得清呢?
  一个都没有。
  高东山左右手乱划,圆场道:“小姜,小姜,你先忍住委屈,我刚一直站在这儿,没动,我没见他碰到你。”
  他是真没发现。
  他以为,看不见的,就是错觉和误会。
  夏知秋相信了高东山,做出评定:“我们这儿人多,东西多,你……”
  姜锦年打断道:“没看见的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们是第一天玩股票的傻子吗?”高东山正要插话,姜锦年瞪他一眼,也不念着同事之谊了——她怀疑高东山目睹了咸猪手,却不吭声也不帮她。
  她孤立无援,集中炮火,攻击老花:“我本来还觉得你这人挺实在,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老花一口咬定:“没碰就是没碰,我一个大男人不会撒谎,你是不是压力太大有了被害妄想症,还是罗菡的老鼠仓你也参了一份?”
  额头青筋暴起,他如同蒙冤,将刚才算计21点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你问问这里的公主,哪个不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我跟她们玩游戏还来不及,非要碰你一个27岁的老妹子?”
  女人在他眼里,只是随着年龄增长而贬值的物品。
  姜锦年忍无可忍,扶手坐上桌沿,抬起高跟鞋,往死里狠踹了他一脚。
  他一声痛呼,脑中的酒劲和醉意都被她踢掉了几分。
  旁边有KTV公主指责道:“小姐姐,你怎么能动手呢……都是误会呀。”
  另一个公主说:“是啊,小哥哥没有为难我们。”
  同事们都劝姜锦年冷静。
  这一脚踹完,她成了过错方。
  而她颤颤巍巍,发起抖来。
  为自己的特立独行,不懂变故,与这世界的格格不入。
  *
  夜幕漆黑,路灯寥落。
  傅承林站在KTV门口打电话,无人接听。他立刻进入大厅,和前台小姐说,朋友们聚会,他来迟了两个小时……他还说出了聚会人数,预约者的名字——姓夏,是夏先生。
  服务员带着他走向包厢。
  他推门而入,听见姜锦年正在说话:“你们信我也好,不信也好。反正这人是个败类,装得挺像,女同事的腰都敢摸,我今天不出这口气,明天谁又被他占便宜?夏经理,你别跟我表态了,你只关注投资研究,至于其它事情,你根本不会管也不想管。”
  傅承林合上正门。
  众人眼前一亮。
  傅承林提起一把椅子,抵在门后,问了一句:“我来管,行不行?”他扫视一圈,盯住了倚靠着沙发的老花。


第67章 争执
  老花心道:来者不善。
  他问:“你谁啊?”
  傅承林向他伸手,应道:“我是姜锦年的男朋友。”
  老花与他握手,一派坦然:“来得正是时候,管管她吧,损人损己。”
  另一位同事忍了许久,插话道:“也许你做得过火了,只是没人看见!”
  老花端着酒杯,慢悠悠站起身。他在这间KTV包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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