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随风进家装修风格清新的酒吧，打算询问是否招人。酒吧内，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海蓝色，装修风格带有浓浓的海洋风情。四面墙壁均封从地面直到屋顶的透明玻璃，里面游着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鱼。
长长的吧台，竟然也是个全透明的大型鱼缸，翠绿的水草、五颜六色的小卵石、造型奇特的小假山，鱼儿徜徉其间，游得欢快。
侍应生全部是年轻的孩子，都穿着白色水手制服，个个纤细、挺拔，脚步轻得如猫儿般。他们在店堂里悄无声息地穿梭往来，基本上不影响顾客。整个酒吧宽敞、清爽，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只是缺音乐，少些灵性。
寂随风发现大厅中央摆放着架雅马哈三角钢琴，却无人弹奏。他想解下酒吧对弹奏者素质的要求，便走到吧台前坐下，要杯苏打水，等着弹奏者出现。等将近两个小时，寂随风有些坐不住，他开口询问。酒保的回答是，弹奏者辞职，还没来得及招人。 “酒吧对弹奏者有什么要求吗？是不是需要钢琴十级证书？”寂随风跃跃欲试。 “不清楚，不懂个，都是老板定的。”酒保看寂随风眼，“想应聘？”
寂随风头，“能帮引荐下吗？”寂随风在经理的带领下，进酒吧深处。 他惊讶地发现，这个酒吧非常大，除外面的店堂，里面还有很多包间。
老板是个长相阴柔的人，留着披肩卷发，很有艺术气质。办公室里有架立式钢琴，寂随风在老板的要求下，连续弹几首风格各异的曲子，得到对方的赞赏。
于是，寂随风顺利地赢得职位。月薪15000元人民币，没有休息日，工作时间是每晚7到凌晨2。一般情况下，自行弹奏曲调舒缓、宁静的音乐就行。如果有顾客播曲目，必须满足顾客要求。
寂随风穿上质料中等的黑色礼服，坐在三角钢琴前。优美的旋律，从其春葱般水嫩的十指下缓缓流淌。寂随风闭着双眼，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摇摆。柔和的灯光下，他那鹅蛋脸儿像白玉样的光润透明，又似百合花般纯洁、高贵。莫扎特第23号钢琴协奏曲A大调，恬静、淡雅。 虽然只有架钢琴，没有其他伴奏，寂随风仍是迷醉全场。 他就仿佛那乐律中走出来的精灵王子，轻而易举地魅惑众生。寂随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曲接着曲，毫无停顿。这场视听盛宴持续1个多小时，直到寂随风觉得手酸，才结束弹奏，缓缓睁眼。
突然发现钢琴旁边站个男人，寂随风吓跳，立时睁大眼看向对方。他那黑得发蓝的双眸，如泓清溪蓄下的两汪深潭。 他那澄澈清透的眼睛，似抹阳光照亮林间清泉。双眼，让站在琴边的人心脏颤动下。两个人，坐、站，对视一会儿，寂随风率先反应过来。 “请问，您是要播吗？”寂随风起身，礼貌道。男人沉吟下，“德彪西，牧神午后前奏曲。”
这个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得像是来自大地的黑暗之声，让寂随风不由得多看他两眼。这个人，不似陈驭欣的俊美，不同于程于名的邪魅，也不是莫羽行的温文。他是黑暗，无声无息、无边无际。这种气质让人完全忽略他俊酷的脸、伟岸的身形。
“与人合奏过《牧神午后前奏曲》，没有独奏过。”寂随风有些为难。男人下头，“合奏。”看到男人在琴凳上坐下，寂随风的眼中闪过丝讶异。这个人比程于名还要高，估计有195厘米。他的肩膀极为宽阔，寂随风坐在他旁边，显得更加纤细、单薄。这人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充满力量。这样的大手，会不会把琴键砸坏呢？寂随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那俏皮可爱的笑容，尽数落进男人的眼。
事实证明，人有力的大手也可以轻柔如水、轻快似蝶。那淙淙流水般的旋律，自人手下倾泻而出，让寂随风情不自禁地跟随。二人素未谋面、首次合作，却也默契、和谐得仿若体。寂随风不可思议地看向人，正对上对方深幽无波的黑眸。寂随风微微笑，垂下眼帘，专心弹奏。整个音乐使人仿佛置身微风吹拂、波光粼粼的湖边，明媚的阳光、舒适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绮思无限。
一曲结束，二人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寂随风突发奇想，“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行吗？” “先请，我跟。”寂随风头，弹奏的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第五号》升f小调。旋律粗犷豪放，乐曲气势磅礴。整个酒吧都洋溢着欢快的情绪，客人们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弹奏结束，寂随风激动得有些微喘，眼睛闪闪发亮。他那白皙、精致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玫瑰色，显得纯净而又妩媚。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休息下。”
男人在潮水般的热烈掌声中离开，什么都没留下。寂随风到后台喝些水，休息会儿。待他再次出现在店堂，收到很多束各式各样的花。置身于浓烈的花香中，寂随风生怕自己会惊动地地打喷嚏、流眼泪，扫众人的兴致。
没想到，过敏症状直没有出现，让他倍感庆幸。寂随风可谓夜成名此后，很多客人都慕名而来，专为听他的钢琴演奏。众人不但踊跃播，有些客人还要求与寂随风双重奏。甚至有人带小提琴、大提琴之类的乐器过来，要求与寂随风合奏。寂随风谦和有礼、温文尔雅，脸上始终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美到极致，却不恃美而骄。领悟颇高，却又好学上进。如此乖巧、谦虚的少年，真是深得人心。
很多人询问过他的年龄，他都说18岁，只是长得年轻而已。众人笑之，只当他是豆蔻年华的青春少年。很多星探来找他，被他婉言谢绝。有年轻气盛的来找他“决斗”，也被他从容拒绝。寂随风需要的是钱，而不是成名。不过，小有名气，对他也很有帮助。 每晚收到的花都被他卖给花店，挣不少钱。客人们给的小费，比他自己的工资还高。大半年下来，省吃俭用的寂随风竟然攒30万人民币。挣钱的目的已经达到，寂随风决定见好就收。客人之中，垂涎于他的美色的，大有人在。
不过，寂随风一直没有遭到性骚扰。甚至半夜回家的路上，也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让他有些奇怪，也很庆幸。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不愿意打架。好勇斗狠，不是他的作风。
2014年4月初，寂随风向酒吧老板提出辞职，请老板尽快招聘新人。 “为什么要辞职？”老板不解，“嫌工资低吗？的工作表现很好，可以给涨工资。” “不是。”寂随风摇头，“想休息段时间。” “可以放长假，等休息好再回来。”
“不用。”寂随风感激老板赏识自己，说句实话，“我想参加高考，下面的时间要忙着复习。”
“……”老板拖长着语调，“过两天再给答复，先安心工作，好吗？”
第二晚上，那个黑暗般的男人第二次出现在酒吧。他坐在离寂随风最近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者。寂随风被盯得浑身冒汗，心中直犯嘀咕。酒吧打烊后，寂随风合上琴盖。连续坐几个小时的人开口，“6月7号高考，现在辞职，不嫌太晚吗？”
寂随风诧异地看着人，心思电转。
“你才是真正的老板。”寂随风用的是肯定句。 “聪明。”人眼露赞赏。 “我要参加10月份的成人高考。” “为什么？惧怕普通高考的竞争压力？”寂随风连忙摇头，苦笑道，“有苦衷。” “不妨告诉我。”男人干脆利落。
第55章 你信鬼神吗
寂随风思索会儿，叹道，“应该彻底查过吧？”男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寂随风然笑，决定实话实。 “今年15岁，身份证明、学历证明、学籍档案等等概没有。” “为参加高考，只能办全套的假资料。” “为减少被识破的风险，只能选择管理不规范的成人高考。”
男人盯着寂随风看会儿，“如果参加6月份的高考，有多大把握？”
寂随风回想下，上次参加高考，是6年前。过么久，很多知识都忘光。语文、英语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数学和其他科目。 “得请家教，突击下的话，争取考个名牌大学吧。”
男人点头，“打算学什么专业？” “英语。” “这个专业不值得浪费4年。学化学吧。”男人决断道。
寂随风眯下眼，冷哼道，“我的人生，自己做主。想物色奴仆，选错人！”
人的眼中闪过丝笑意，“看到只浑身是刺的东西。”
寂随风针锋相对，“会被扎的，都是图谋不轨者。”
男人呵呵笑，“只是提个建议，不必那么敏感。”寂随风瞪对方眼，没吭声。 “我可以帮安排一切，你只需认真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寂随风斩钉截铁。男人笑道，“你可以不接受，没有任何损失。”寂随风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横下条心，“干吗不接受？能有什么损失？”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叫申塘季，申明的申、池塘的塘、季节的季。”申塘季伸出右手。
“寂随风，寂寂无名、往事随风。”寂随风伸手握住。 “好个寂寂无名，往事随风！”申塘季拍下桌子，爽朗道。
寂随风向同居的三人提出退租，三个人都很惊讶。大半年，同屋檐下，虽然没过几句话，但是，美好、安静的寂随风，已经成客厅里道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丽风景。突然之间，人要走，再也看不到风景的心情，便是失落三个人心中不舍，却也不好挽留。他们要求和寂随风吃顿饭，以作饯行。
寂随风凌晨回家，虽然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但是，总会影响到同居者。可是，大半年，三人从未有过怨言。他们对寂随风直和颜悦色、客客气气。遇到样体贴的同居者，寂随风心中很感激。临行前，请他们吃顿饭表示感谢，还是应该的。
席间，三个人纷纷举杯，祝贺寂随风帆风顺、前程似锦。他们喝啤酒，寂随风只喝矿泉水。 寂随风基本上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听着大家交谈。他的清逸雅致、气韵成，本身就是幅美景。令人如入画境。即使朝夕相对大半年，每看次，依然能让人怦然心动。无关情爱，只因美好。
寂随风默默地记着三个人的姓名、年龄、长相、专业等相关资料，以免以后碰上，认不出对方。
三个人则不时偷眼看他，满满的欣赏与不舍。不知不觉间，三个人都喝多。散席时，寂随风递给服务员的钱被大家挡回去。最后，顿饭，是三个人AA制付账。名副其实的“请客、付账”，让寂随风有些不好意思。
三个人大着舌头，再叮嘱寂随风经常回来看看，后者头答应。寂随风清晰地感受到三人流露出的不舍与关切之情，让他有些感动。萍水相逢，却能被人真诚地关爱甚至想念。寂随风知道，像自己么冷血的人，真的很少。
寂随风攥着写有三人手机号码、E…mail等联系方式的纸，手心里感觉到种久违的温暖。
上次准备高考，是6年前。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打理。还有优秀的家教辅导功课。这次，又是一样。只是，支持者换了，自己的心境也变。备考时间也比上次紧迫很多。
月明宵静时，复习累，寂随风躺着休息，脑中总会不自觉地浮现陈驭欣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但是，最后的画面，永远是陈驭欣站在手术台旁边落泪的情景。驭欣，过得好吗？好像有想你！你呢？会想我吗？于名，好像也有想你。决定原谅你。不必再担心提起打我的事，因为，现在想来，扇的那巴掌，似乎也没那么让人憎恨。
本可以上网查下们的新闻，解下你们这些年的情况。可是，不敢。怕自己会忍不住去你们。怕会看见什么不好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请让我继续自安慰下去吧。
高考分数出来，远远超出名牌大学的录取分数线。申塘季第一时间查出寂随风的高考分数，并连夜通知后者。寂随风睡得正香，被刺耳的电话铃吵醒。
“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寂随风极度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高考分数，重要吗？”申塘季语含笑意。寂随风下子清醒，急切道，“多少分？” “分数很高，学校、专业，任君挑选。” “太好！”寂随风捶下大腿。 “还想读英语？” “让我想想。”
寂随风撂电话，连忙上网查资料，准备填报志愿。他突然想起，知道屋里电话的，只有申塘季个人。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对他以那种口气话，那可是程于名的经典台词啊！挑来挑去，寂随风最终选定蓟京大学计算机系。既然不能回到过去，至少要去留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蓟京大学离锦瑟苑很近，偶尔还可以偷偷跑去看看。如果不是怕被陈驭欣、程于名发现，他早就想回家里看看。
两个人送的10岁生日礼物——笑口常开佛已经丢，不知道是不是被绑架者抢走。寂随风很想念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另个生日礼物——水晶兔子，那是程于名送的。当时和程于名的对话，言犹在耳。 “眼睛是红色的唉。” “是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