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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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风云-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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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之类的话。 
  斯坦斯菲尔德问:“你过去的这段短暂退休过得好吗?” 
  基思没去纠正他话中的“过去”两字,以免搞糟查理导演的这出假戏,于是他答道:“过得很好。” 
  “你做些什么事呢?” 
  “我回到老家,看望了我原来的女朋友。” 
  斯坦斯菲尔德笑了。“是吗?又勾起了旧情?” 
  “是的,我们重叙了旧情。” 
  “哦,那倒十分有趣,基思。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的。实际上,我明天将带她来华盛顿。” 
  “那太好了。你今天为什么不带她来呢?” 
  “因为她丈夫明天才不在家。” 
  斯坦斯菲尔德的傻笑一下子收住了,同时基思感到查理在踢他的脚。基思对泰德·斯坦斯菲尔德说:“查理说这不会有问题的。” 
  “这个……我想这……” 
  查理插话道:“那位女士正在离婚。” 
  “噢。” 
  基思不再多说了。 
  门开了,身穿便装的沃特金斯将军走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也穿着便装,基思认出那是钱德勒上校,虽然他们以前很少有机会交谈。 
  查理同泰德·斯坦斯菲尔德起立相迎,尽管他们作为文职人员是无须如此的,基思拿不准他是否也该起立,但还是站了起来。他们握了手。沃特金斯将军说:“你气色很好,基思。这阵子的休息对你很有好处。做好准备重新上马了?” 
  “那次摔下马摔得好惨,将军。” 
  “那更有理由重新爬上那匹马了。” 
  基思知道沃特金斯会这么说,但他自己本不该给沃特金斯做这种空洞回答的机会,基思不知道在谈正事前对方还会想出多少这样躲躲闪闪、空洞无物的回答。 
  泰德·斯坦斯菲尔德对基思说:“你大概还记得迪克·钱德勒吧。你将接替他的工作。钱德勒上校要去五角大楼担任更高、更重要的职务了。” 
  兰德里上校和钱德勒上校握了握手。基思心想,这位老兄看到自己的接替者显得大松了一口气;或许这只是基思的想象。 
  基思知道大多数军人都不喜欢在白宫任职,但在和平时期你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又不影响前程是很难的。在战争年代要简单些:你可以志愿到前线去,为国捐躯。 
  沃特金斯将军、钱德勒上校、兰德里上校、阿代尔先生、斯坦斯菲尔德先生都站着,等待国防部长的即将到来。基思意识到,此时交谈是很困难的。在白宫西楼,闲聊不能历时太长,而谈论前苏联形势恶化这样的大题目又充满着陷阱,因为你说的任何话都可能被当做是官方观点,以后有人可以引用来攻击你,泰德·斯坦斯菲尔德打破了难熬的沉默,谈起他刚读到的一则新的行政指令;此令澄清了先前的一则指令,是有关谁该向谁做汇报这样的麻烦事。 
  基思给电视机换了个频道,但电视里的背景声音在他脑海里描绘出了一张情报界的组织机构图。他曾供职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首脑是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称为国家安全顾问,他的姓名叫爱德华·雅德辛斯基。他们现在给兰德里上校的职位是雅德辛斯基先生的助手,或许是军事助理或联络官,与国防部长有某种关系;此刻他们都在等候的就是国防部长。 
  基思记起,这张组织机构图上有着很规则的方形或长形的标签,这些标签都由弯弯曲曲的线条相连着,而这些线条从不会交叉,犹如核潜艇的电子图,然而,电子图必须遵循科学规律工作,而情报界的机构则不同。它并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科学规律、上帝的意志或自然规律,只遵循人的法律,而人的法律受到领导人的心血来潮和议会辩论的影响。 
  除了这一点,基思找不出他原来的上司沃特金斯将军今天也要到场的真正原因,因为沃特金斯在机构图的最右侧,在第十七街的对面,而基思现在却处在中心位置,与总统本人之间也仅隔着几个人。基思猜想,把沃特金斯将军叫来,也许暗示着对当初辞退兰德里上校的某种悔过。当然,那时沃特金斯也是接到命令才那样做的,可他应该早就预料到,两个月以后总统会点名叫兰德里上校复出,可怜的沃特金斯将军。 
  沃特金斯当然没必要为当初辞退兰德里上校而道歉,但他必须在重新聘用兰德里上校时露面。他必须微笑,或至少让人以为他是在微笑。沃特金斯自然是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闷棍,他有权感到十分气恼,可他决不会吭一声的。 
  基思沉思着:任何地区、任何时候,权力中心的定义就是疯子和疯疯癫癫行为的大本营——克里姆林宫、拜占庭宫、紫禁城、罗马皇帝别墅、希特勒元首府,不管它叫什么名字,也不管它外表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内部总是令人窒息、漆黑一团,培养人们渐渐发疯,并日益危险地脱离现实。基思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冲出门去,同时高喊要病友们快逃离疯人院。 
  沃特金斯将军说:“基思,你又露出以前那种让我感到讨厌的微笑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笑,先生,也从不知道我的微笑让你讨厌。” 
  “那种微笑总是预示着你要说一些尖刻的话了。现在有什么尖刻的话要说吗?” 
  “将军,我想借此机会……” 
  查理·阿代尔打断了他,“基思,也许你是想等下次有机会再谈你的想法吧。” 
  基思认为这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可以把他对沃特金斯的看法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但恰在这个当口,门开了,国防部长缓步走了进来。部长个头矮小,秃顶,戴着眼镜,与你猜想的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军事机器的首领的样子截然不同,而他谦和的外表下藏着的也并不是坚强的个性——在他虚弱的躯体里看不出战神的影子。他看上去像个懦夫,实际上他的确是个懦夫。 
  泰德·斯坦斯菲尔德向大家介绍了国防部长。部长微笑着,同每个人握了手,对基思说:“很高兴你能来。” 
  “很高兴到这里来。” 
  斯坦斯菲尔德在长桌的一头拉出一把椅子,部长坐下了。斯坦斯菲尔德让沃特金斯将军和钱德勒上校坐在部长的右侧,让基思和查理坐在对面。他本人仍站着,说道:“部长先生,各位先生,我还有个约会,恕我失陪。”说完他走了。 
  部长看着基思说:“哦,兰德里上校,你可能在纳闷为什么在你退休后再把你叫来。我来告诉你。你以前在几次情报汇报会上给总统留下了很好的、难忘的印象。几天前他点名要你。”部长嘿嘿一笑,然后补充道,“有人告诉他你退休了,他说你看起来还不到退休的年龄。所以你今天到了这里。”他朝基思微笑着。 
  基思思索着几种回答,包括背诵查理的苏格兰民谣。最终,他抓住时机把话直截了当地说了个清楚:“我是奉命退役的,先生。我没有办法。”他的目光没有投向沃特金斯将军,因为那样做会显得气量太小,他补充说,“不过我服役已达二十五年之久。我对目前的境况很满意。” 
  部长似乎没在意这些,答道:“哦,你的名字已经上了将官的擢升名单,总统很快将审核这份名单。” 
  基思还在努力让部长注意他的想法:“先生,我在退出政府工作的同时也退出了军队,我已不再是现役人员了,所以我想,这次擢升是作为不担任实际职务的后备军官。” 
  部长有他自己的进程,他继续说:“你将要担任的职务是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的军事助理兼顾问。等一会儿由钱德勒上校向你介绍你的职责。”部长又补充道,“你的办公室在西楼。” 
  基思暗想,他说“西楼”的时候犹如在说“在上帝的右边”。现在他们身居权位,而接近权力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离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仅几步之遥——毫不夸张地说,你甚至会在走廊上与总统撞个满怀,这个办公室是国家和园际重大事变的心脏部位。基思心想,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你的朋友或家人绝不可能顺路来看望你,同你喝上一杯咖啡,或请你出去共进午餐。基思问道:“我的办公室在二楼还是在地下室?” 
  钱德勒上校回答说:“在地下室。” 
  “那里能看得见天空吗?我的意思是,房间里有没有个小窗户?” 
  钱德勒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答道:“办公室在里头。外面是你秘书的办公室。” 
  “可以养花种草吗?” 
  查理·阿代尔强挤出一丝微笑,对大家解释说:“兰德里上校过去的两个月是在他家的农场里度过的,他变得热爱大自然了。” 
  “太让人高兴了!”国防部长说道,他问基思,“上校,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他半个屁股已离开了椅子,眼睛正看着手表,因此基思答道:“没有了,先生。” 
  部长站起身,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很好,先生们,我还有个约会,所以先走一步了。”他看着基思说,“沃特金斯将军的所失正是白宫的所得,祝你好运。”他离开了。 
  沃特金斯将军乘国防部长离开之机,对基思说:“我很惊奇你竟然决定回华盛顿来。我还以为你已厌倦这一切了呢。” 
  “我确实厌倦了。” 
  将军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他,又说:“也许一个新的工作会使你增添新的活力。” 
  基思答道:“也许当我肩章上的星同你一样的时候,先生,我们俩可以来一次体育比赛,看谁的劲儿足。” 
  沃特金斯看来对这种说法感到不快,但因为意识到了权力结构的微妙变化,也就不计较了,他说道:“好啦,先生们,你们不再需要我了,我也要去赴另外一个约会,再见。”他看着基思说,“政治并不是你的强项,上校。” 
  “多谢。” 
  沃特金斯走了,只剩基思、查理·阿代尔和钱德勒上校站在内阁厅里。他们多少属于同一级别,所以不等别人邀请就坐下了。基思找了个与他们隔开几个位子的椅子坐下。 
  钱德勒谈着工作,基思的脑子又开了小差。这次所谓的“接见”完全是一出舞台戏,国防部长象征性地出一下场。这也是一种仪式——如果基思还把自己看做一名军人的话,国防部长就是他的最高上司,其他人也很好地完成了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查理·阿代尔扮演犹大;沃特金斯将军扮演替罪羊;钱德勒上校扮演急于摆脱那份倒霉差事的彼拉多①;泰德·斯坦斯菲尔德扮演的则是报幕人的角色。基思知道自己应扮的角色,但他的台词念得不好。 
   
  ①彼拉多:罗马犹太巡抚,曾主持对耶稣的审判,并下令把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 

  基思的思想又转到了安妮身上。如果她在这里,他不知道她对这一切会怎么想。正如他对查理说的,她是个单纯的乡下姑娘,但她并不笨;事实上,她在中学和大学的学习成绩都比他好。他们俩都是在中西部民粹主义传统中长大的。如果她也在这个房间里,他丝毫不怀疑,她会发觉这里的浮华、礼仪和严格的等级制度有点让人厌恶,她会比他更快地看穿这里毫无意义的一切。 
  在他早年服役时,世界比现在要危险,不过,在他看来,那时的政府要单纯些、宽厚些。那时的官员帮助政府打败了轴心国,是富于献身精神的公仆,而不是只会围着政府食槽转的猪猡;他们有目的感和使命感。而现在,即使像他这样的越战一代的军人也在退休或被迫离开,他不喜欢新掌权的年轻官员。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钱德勒上校描述着这份工作的职责,从正面去描述它,忘了提到每天十二小时的工作、下班带回家做的事,以及那些时区、假日、安息日与华盛顿截然不同的国家发生的危机。 
  基思打断了钱德勒,问道:“你喜欢这项工作吗?” 
  “喜欢?”他思索片刻,回答说,“白宫里的工作很累人,但很值得。” 
  “累人的工作怎么会是值得的呢?” 
  “嗯……可以是的,也许我该说,我意识到我是在为国家做事,而不是为自己做事。” 
  “可你是为国家做正事吗?” 
  “我相信我做的是正事。是正事。你知道,这一切都还没完。还有许多坏人存在。” 
  “对,但也许新的好人能对付新的坏人。” 
  “我们有经验。” 
  “我们的经验是对老的坏人而言的。我们也许可以理解新的现实,但总是以老的方式去思维。”他看着钱德勒上校,问道,“你建议我接受这份工作吗?” 
  钱德勒清了清嗓子,看着阿代尔。阿代尔做了个手势,仿佛在说:“回答他。” 
  钱德勒上校思索片刻,然后答道:“拿我来说吧,我为我的履历中有这段工作经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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