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中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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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中元 (2)-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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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一个空隙,戚少商迎身挡在黑衣人及马车之间,刺剑攻向黑衣人的同时,一脚踢上马匹臀部,马一刺痛,便向前奔去。黑衣人见马车突然向前奔去,原本欲提剑拦阻,岂料青龙剑已直指而来,避不得只有迎面硬接。

两剑相对,青影白光交错,一黑一白人影错身,交错瞬间,两人互对一掌,各自向后退了五、六步,方才稳住各自身子。眼见马车已越过自己,向前衝去,黑衣人足一落地,手上银光击发,挟带着鬼哭神嚎之势,飞向马车。

比银光更快的,是戚少商的身子,飞身挡在马车前,架剑阻挡黑衣人手中发出的银光。「噹!」的一声,青龙剑挡下银光,银光旋回黑衣人手中,银光闪闪、沉凉如水的一把小斧,神哭小斧。青龙剑经神哭小斧一撞,戚少商隨即向后蹌了几步、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扯出一抹苦笑,戚少商勉强开口:“神哭小斧,果然不同凡响。”

顾惜朝见戚少商一口鲜血喷出,心中倏然抽痛,动作为之一顿。再抬眼望去,马车影子逐渐消失中,足微点地,立即飞身准备追赶。眼前尖锐刺来,闪身避去,落地回看,又是戚少商的青龙剑。

只见戚少商身形已然蹣跚,嘴角还淌着一抹血,却有惊人气势,挡在顾惜朝前方,硬是不让步。

“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越过我的。”戚少商咬牙坚定地说。

“戚少商!让开!”如果不到最后关头,顾惜朝不想杀了戚少商。

“那你…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吧!”语未完,戚少商提起一口气,拔剑直指顾惜朝。顾惜朝怒火腾腾,眼中杀气尽现,两人对招之间,戚少商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戚少商醒过来时,人却已在李靖將军府內,听府中的管家才知,那一晚,听到有人敲门,开门时,就只见到重伤昏迷的戚少商。

戚少商又是一口烈酒入口,他知道,那一晚,是顾惜朝救了自己的。顾惜朝也不知该说何话,那一晚,他其实最后真得动了杀意,想杀了戚少商,但当他见到戚少商昏迷过去时,却本能地接住他倒下的身子,没有多想,便將他送回李靖將军府前。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惜朝只能再仰颈喝酒。

突然,一发冲天响翎划破长安城中的平静,那是太子紧急求助的信號。顾惜朝心中一惊,立即转身前去救援,戚少商却快他一步,挡住了顾惜朝的去路。

“让开!”顾惜朝喝道。

“你赶过去也来不及了,秦王已经先发制人了。”

“你知道秦王要动手?哼,你是借故引我出来的?”顾惜朝问。

“是!我是故意引你出来。”戚少商一顿,“不过…我刚刚对你说的,都是出自我真心的。今天,也的確是我的生辰。”

“戚少商!”

“顾惜朝!放手吧…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戚少商好声劝道。

“错?何谓对错?一切,不过是胜者成王,败者为寇!说到底,秦王才是个叛贼!你所谓的侠义风范,就是让秦王逼宫夺权吗?” 顾惜朝厉声指责。

“皇室内部的纷争,我并不在乎。” 戚少商眼中一黯,“秦王爱民如子、胸襟开阔,比起太子,他会是一个更好的皇帝。”

“哼,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说词罢了。”顾惜朝直指戚少商的矛盾。

“我不想你再捲入这斗爭之中。”戚少商心中也是万般无奈,所以,秦王今日的计画,他并没有参与,只希望这纷爭能早日平息,让老百姓能早日修生养息。他,只想让顾惜朝远离这淌混水。

顾惜朝嗤之以鼻,斗爭,他早就捲在其中了,不只是他,还有他,他们都已经深陷其中了。他早已与梁师都取得连繫,这几个月来,已有不少梁师都的人潜入长安城中。师父、还有萧皇后多年的计画即將成功,他绝不能让秦王的逼宫,破坏了整个大计的佈局。

“戚少商,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还能脱身吗?”顾惜朝冷笑。

驀然,一道烟火飞空绽放,同时,「轰!」惊天憾地的一声雷劈下,划开压迫在长安天空上的黑云。

见到升空的白日烟火,戚少商淡淡开口,“秦王,事成了。”

语毕,倾盆大雨落下,变天了。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秦王李世民带人埋伏在玄武门內,射杀太子建成及齐王元吉,史称「玄武门之变」。


第三幕 渭水便桥盟 (下)


戚少商疾步来到掖庭宫偏殿,在门口大声通报:“卑将戚少商求见皇上!”
少顷,一个黄门小太监从里面跑出来:“戚将军,皇上正等着您呢!”
戚少商有些许的吃惊:皇上竟知道自己要来晋见?
他整束衣冠,深吸了几口气,步入殿中。
殿内一人,身穿黑地金龙的衮服,身量长大,峻拔亭渊,此时正负手向里,看着墙上一副巨大的地图。
戚少商纳头便拜:“卑将戚少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商,起来!”朗声一唤,铮然若金鼓之鸣。
戚少商抬起头来,却不起身,只是定定地看着站在御座之旁的大唐新帝――曾经的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年纪未及而立,正是青春年少、雄姿英发,此时一双锐目正含笑看着他,英武迫人的脸上沉素明净。
“少商,怎么了?你这么急急来见朕,有什么要事吗?”
戚少商又低下头去,沉声说道:“皇上,卑将情知这般要求太过分,只是卑将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
李世民莞尔笑道:“到底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你可不是那种胆小讳言之人啊!”
“卑将请皇上,饶恕东宫文士顾惜朝的死罪!”
“顾惜朝?!”李世民似是在回想,“哦!朕知道这个人,他可是联络隐太子、刺王和裴寂与突厥勾结的主要谋臣啊?戚少商,你觉得这个人,能放吗?”
“皇上,卑将知道,顾惜朝罪在不赦。可是,他也是为奸人蒙蔽,受师命所累,还望皇上明察。况且,顾惜朝此人文韬武略、卓尔不凡,实在是难得的良臣名将之才,皇上您一向爱才惜才,怎么就不能看在他一身才华的份上,饶恕他的死罪,使他为我大唐所用呢?”戚少商伏在地上,痛声陈述。
李世民呵呵一笑:“哦?想不到,你对这个顾惜朝,还是蛮了解的嘛!”
“卑将初来长安之时,便与他相识。彼此引为知己,虽死不悔!”戚少商忽然朗声说道。
“哦?如果,朕不饶恕他,你便要如何?”李世民的声音忽然冷冽起来。
戚少商抬起头,身子直挺挺地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一股倔强慷慨的神情:“若是皇上执意不肯,那么卑将愿意一命抵一命,恳请皇上恩准!”
李世民的眼中精光大胜:“好!不愧是朕的爱将,果然忠义双全,看来朕没有看错你。”
他扑哧一笑:“哈!好了,你还不出来?过一会儿,有人就要血溅掖庭了!”

戚少商有点惊讶地看着,一个人从殿侧廊柱后面转出来,青衫磊落,眉目如画,眸光闪动。
“顾惜朝,你可都看到了,生平有知己若此,夫复何求?连朕,都有点羡慕你们呢!”李世民坐在御座的把手上,戏谑地看着两人。
顾惜朝走到戚少商身边,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地看了他一眼,撩衣向李世民跪下。
“皇上,您雄才大略、刚厉果决,顾惜朝万分景仰,心服口服!如今,突厥大军业已从雁门故道奔袭过太原,直往关中而来,城中反王梁师都的细作卧底也正蠢蠢欲动,便要和突厥狼军里应外合,颠覆大唐江山。不知道,皇上有何对策?”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地图,淡淡说道:“顾惜朝,你看呢?”
“为今之计,唯有以雷霆手段,将长安城中的梁师都余孽一网打尽,连根拔除。再调大军,前往堵截突厥的二十万狼军,决一死战!”顾惜朝立掌若刀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
“不行!”戚少商忽然大声说,“皇上,您新近登基,大唐立国未稳,正是百废待兴、使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时在关中之地与突厥决战,不但使百姓生灵涂炭,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猎虎不成、反被虎伤’,太得不偿失了!”
“不与突厥决战,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屠戮关中百姓吗?”顾惜朝瞪他一眼。
李世民挥挥手:“你们俩说的都对。突厥之所以有犯我之心,无非是看我们内部有分歧,以及梁师都的探子在城中作祟。便依顾惜朝的看法,你们先替朕把这长安城中的一众宵小连根拔除。至于对突厥是否决战,朕还要与各位大臣商量才能决定!”
两人便一起下拜,领命而去。

夜幕深沉,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影,于跃马桥上并肩而立,观察着桥下不远的一处瓦肆酒楼。
“你确定,那里就是梁师都的手下在长安的老窝?”戚少商皱着好看的眉毛。
顾惜朝抱剑轻俏地笑着:“没错,我查的很清楚了。梁师都的人一向行踪诡秘,我前几次见的时候,也是在几处不同的酒楼。不过,他们所有人都会回来这里,可见此处是他们在长安的重要据点。”
戚少商侧头看顾惜朝:“喂!你今天为什么在我去掖庭宫的时候,偷偷躲起来?还偷听我跟皇上说的话!”
顾惜朝挑起眉,斜睨着他:“我想看看,某个傻子直冲冲地跑去见皇上,究竟是想做什么啊?”
“是!我是傻子!”戚少商气鼓鼓地,“我是傻子才会担心你!早就知道,皇上是多么知人善任的一代英主,你顾公子是多么审时度势的聪明人,我真是自讨没趣了!”
“哼!我没你眼力好,跟对了主子。若是隐太子有当今皇上一半英勇果决,今天咱们的情势就要相易了。”顾惜朝忽然伏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听到,‘知己之情、至死不悔’那句话!”
一股热气喷在戚少商的耳后,惹得他一阵面红耳赤,心中不禁一荡。
他想问一句:若是你我胜负易手,你是否也会说出这同样的一句话来?
“人出来了!”顾惜朝一声沉喝,翻腕拔剑,人若一瞥惊鸿向桥下掠去!
…………

大唐武德九年八月,李世民于太极宫正式即位登基为帝,改元贞观。
己卯,突厥寇高陵。辛巳,行军总管尉迟敬德与突厥战于泾阳,大破之,斩首千余级。
戚少商等天策府青年将领,领命率军驰援武功郡,侧翼戍卫渭水南岸。
癸未,突厥颉利至于渭水便桥之北,遣使往见大唐皇帝李世民,自张形势,帝大怒囚之。
李世民亲率六骑,出玄武门,至便桥,与颉利隔津而语,厉责怒叱之。
戚少商与天策诸将,厉兵秣马,整军于河岸,威慑突厥。
颉利大骇,遂请和。
……

又是一年秋风起时,戚少商走在长安街上,竟觉得人生如白驹过隙,不可挽留地若流水落花般簌簌而去。
来到鹿鸣山上,夕阳晚照,一派流霞光华,照着火红的山岩,灿若琉璃。
只是,夕阳下却没有了那个与他并肩看晚霞的人。
愣愣的看着裴晚晴怯生生站起来的身子,戚少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知道,裴寂被闲置之后,顾惜朝常常到裴府去宽慰晚晴,他俩私交极好。
晚晴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戚大哥,顾大哥他,走了!”
“终究是,缘悭一面是吗?”戚少商苦笑了一下,“是他让你来的?”
晚晴点了点头:“顾大哥说,他还有未报的恩义,未了的尘缘,希望你能够理解!”
戚少商淡淡地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戚少商接过来一看,一块青布包裹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小斧,打开包裹,铁画银钩的字迹,写在布片上:
“身无长物,唯有衣帛银斧,相赠知己,秋水长天,望君珍重!”


第四幕 匹马戍凉州 (上)


贞观三年,李靖率李唐大军进攻突厥。时值战事吃紧之际,突遭突厥兵从后包抄,堵截粮道,大军一度消耗严重,缺乏后援,情势转危。戚少商率三千兵马,奉命疏通大军粮道。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秋日,夜凉如水,新月如钩,一人立于城头,一袭白衣单薄。
目力难及的远处,琵琶声声,一曲幽凉,和着城上风声瑟瑟,令人心生凄凉。见城上旌旗飘飞舒卷,白衣人心中一动,自怀中摸出一方青帕,边缘甚是齐整,但形状不甚规则,还有半圈淡青滚边,应是以利器自衣物上削割而下。
转眼已是第三个春去秋回,那人却始终音讯杳然。近日连连征战。今日一战更是凶险万分,不知自己,可还能留着一条命,去盼他渺茫的归期?
——“我们算是知音了吧?”
“知音,哼,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听到,“知己之情、至死不悔”那句话!
——身无长物,唯有衣帛银斧,相赠知己,秋水长天,望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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