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 第一部(修改版) by:浮生偷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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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 第一部(修改版) by:浮生偷欢-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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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妙容,对不对?” 
他有些惊诧,“你怎么知道?莫非妙容与她的那些纠葛,你也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摇头,“她只是把她托负给我,叫我在沈妙容有需要时,莫要袖手旁观。” 
“妙容,妙容,你终于还是上她心了,”他笑叹,“她在最后时刻,还是想到了你。如此,妙容也该心满意足了。” 
成功的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我试探性的问,“莫非沈夫人和见琛间……”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他笑,“阿蛮想知道?” 
“嗯。”我点头。 
“就告诉你吧。”他陷入回忆中,“初遇见琛与妙容的那一年,我二十,见琛与妙容十六岁,那一年,侯景兵变,叔父起兵讨伐侯景,我在吴兴临安县郭文举旧宅中避祸,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妙容。妙容的父亲是梁朝的中录事参军,官虽不大,却能保我。妙容的父亲极有远见,认为只要讨侯景能成功,那么陈氏一族的前途定不可限量,于是将妙容许配给我,声明有朝一日若我得志,定要我光大他沈家门户。那时,侯景派吴兴太守信都监视着我,若我行为稍有偏差,必遭不测,那时候只有妙容的父亲能够护我。为了保命,我当然允了这门婚事。我与妙容,并无爱情,婚时,妙容已对我声言,若有一日她遇其所爱,说不定会去尽情逐爱。我应允了她。然后我们成亲,就在郭文举的旧宅中。在那里,我们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妙容仍是没有生出爱情来,与其说我们是一对夫妻,不如说我们是伙伴,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原以为,我和妙容的关系就会这么维持一生的,没想到,见琛出现了。” 
“那时候,叔父起了兵,却仍挂着我。那时候我和叔父间,并不是现在这般光景,叔父念着我那早逝的父亲的情分,对我可说是比较爱护。虽比不过寻常百姓家,但以他向来的性子来说,实在难得。起兵后,叔父怕我有什么意外,于是派来见琛护我。” 
“见琛护你?”我深觉奇怪,“见琛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能帮得了你什么?” 
“见琛自幼就不在族中,她另有居处。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跟着玄天真人修习去了。不知为什么,她没跟着真人修习武功,反而对奇门遁甲之术深感兴趣。她十五岁那年回到族中,一直跟在叔父身边。叔父总是将她藏着,派人严加守护。见琛对于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医卜星相,无一不精。所以叔父才会派见琛来护着我。而且她来,也不会引人关注,毕竟她从未在族中露过面。” 
“见琛长得太美,她怕女儿身太过引人注目以致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于是改扮男装来。那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叔父会如此保护见琛,但叔父既然如此看重她,我当然不能让她受了丝毫伤害。为免泄她身分,我只说她就是我的弟弟陈顼,人人皆信。连妙容也不例外。” 
“在那些日子的相处中,妙容竟对见琛生了情。” 
“在妙容对见琛表白后,见琛当即告诉了她自己是女儿身,妙容惨笑:如今就算你是女儿身,也阻不了我意动情生啊。而后妙容痴缠……” 
他叹息,“她们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到后来,妙容没有随着见琛离开,仍做着我的妻,心里却是只有见琛一个。所以,对我广纳美人,妙容从不过问,也从不插手。只遵着我们当日的协议,安心做着我正妻。” 
“我不知道妙容恨不恨见琛,我只知道,她仍关心她、爱慕她、思念她。” 

我战粟,为这一段感情。 
见琛说自己欠沈妙容实在太多,可是为这? 
见琛,在你心里,可是也爱着妙容的?可是因为同为女儿身,你才拒绝了她? 
应该不会吧? 
见琛生性最是不羁,礼法伦常向来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因性别相同而放弃自己所爱?想来,应该是不爱她的吧?因为不爱,所以拒绝,所以才有亏欠。只是,若她真没有上见琛的心,见琛又怎会把她托负给我? 
不解啊! 
“别再想她们的事了。”茜柔和的说道,“在她们的故事里,我们只是不相干的旁人,局中人错综复杂的感情,我们怎会知道?” 
“嗯。” 
“别再为见琛要死的事而伤神了,”他柔柔的说道,“生死,寻常事耳。” 
我苦涩的回答,“虽是寻常,可是发生在自己关心的人身上,仍是不舍。” 
“她死,你舍不得?” 
我毫不犹豫的坦认,“对,我舍不得她死。” 
“傻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柔声说道,“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时间的早迟罢了。我们还不是一样?统统逃不过的。更何况我们是身处在这样朝不保夕的年头里。说不定有那么一天,早上我还和你谈笑,只一会儿功夫,我就……” 
“不!”惊恐的掩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实在怕,实在怕再听到那个字! 
他温柔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手抚过他深刻的五官,我坚定说道,“无论谁要想取你性命,那我定要先一步为你将他除掉。无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绝不手软!陈茜,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好好活着!” 
我已经失去见琛了,绝不要再失去你!你是我的!韩阿蛮纵粉身碎骨,也定要保你周全! 

有些气急败坏的吻着他,狠狠要着他,看他在我身下激动,喘息,我才能相信,他还在我身边!他是活着的!他还是活着的! 
…… 

他睡着了。我却没有丝毫睡意,拥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呼吸。 
他有体温,气息是温暖的,呼吸是平稳的……这些,都是他活着的证明! 
今日以前,我虽爱他,却不知道面对死亡时,我们统统如此脆弱,统统如此不堪一击。在今时今日,我方知道: 
惜取眼前人! 
惜取眼前人!! 
惜取眼前人!!! 

我笑了:陈茜,我定要好生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皱着眉,握着拳,身子还在扭动着。 
是在做什么噩梦吗? 
握紧他的手,想要给他以支持,想要让他知道:即使是在梦中,他的身旁也一定会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一定在他身边,支持他,陪伴他,守护他! 
虽然也知道这愿望实在有些可笑,却仍是执意要做。 
于是抚着他的脸,握紧他的手,不愿放开。 

他终于醒来,揉着眼,告诉我,“阿蛮,我做了一个梦呢。” 
我含笑问他,“是个好梦还是噩梦?” 
“嗯,先是噩梦,然后就变成好梦了。”他陷入梦境的回忆中,“我梦见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正在登山。山路很险,我怎么也走不好。但我仍在努力走着,因为我渴望要到顶峰,一览世相!可是,越走路就越险。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块巨石堵路,此时路是又窄又陡峭,马蹄一软,眼看我就要跌下来堕下山去,粉身碎骨了……就在这时,你却突然出现了。你在我身后,扶着我,安抚住马,让我重新坐稳,然后你推着马,我驾着它,绕过了巨石。然后你就在身边陪着我。没走好一会儿,我又遇到了险路,你推着马,让我上了山。后来我就一直在马上安稳的坐着,由你牵着马,将我带到了山顶。” 

凝视着我,他微笑,“看,连在梦里,我也不能少了你啊。--不许再离开了。无论什么事,统统不得离开。” 
怜惜的抚着他的发,我说,“睡吧,即使是在梦里,阿蛮也会守着你,绝不离开,绝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絮絮叨叨的和我说着话,然后不知不觉中,他又沉沉睡去。看着在我臂弯中他沉静的睡脸,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如果说见琛的死是天意,是无可挽回的,那对你,哪怕是要逆天,我仍要你好好活着! 
为了你,我一定要变得更坚强!更强大! 
陈茜,我绝不能失去你! 

第20章 
永定二年,正月,王琳率兵十万进至湓城,驻扎白水庙。 
朝野震惊! 
因上次讨伐王琳惨败,朝中大将周文育、侯安都、徐敬成三人皆被王琳所掳,朝廷不敢轻举妄动,遂隐忍不发。 
同时,永定帝命陈茜为总军政,开赴前线,总督战事。 
我与陈茜再次踏上征途,驻扎南皖。 

五月,京都地震,死伤无数。天下谣言纷起:说陈霸先不该夺了萧家天下,如今的地震是菩萨皇帝萧衍显灵,在报复谋逆者。 
五月辛酉,永定帝陈霸先于大庄严寺出家,言:舍己身侍佛,以救天下。 
陈茜因前方战事吃紧,不敢离开,遂派我赶回京都,代表他与百官共同上表劝帝回京。 
我匆匆赶回建康。 

四日后,我与早联系好的百官共赴大庄严寺,以邀永定帝回朝。 

青烟缭绕,佛像之下,身着缁衣,闭目念经的,可不就是永定帝陈霸先? 
皇帝仍未剃度,只是带发修行。 
原来,住持说他乃真龙天子下凡,命中注定要平定天下,因其身系社稷,今天下未定,他得完成苍天托负的使命后方能舍身,因此,为替苍生着想,不敢渡他。 
我在心中冷笑,何必玩这一出在场人皆心知肚明的把戏? 
这里的“高僧”,皆是名动天下,拥有万千信徒。永定帝通过出家,借方丈之口告诉天下:他乃真龙天子,命系于天,以愚百姓。--身为虔诚的佛教信徒,当然会相信“高僧”们的指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自能堵住悠悠众生之口,平息谣言,稳定如今的乱局。 
呵,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那不过是孔孟写在书中愚弄万民的假道理。这些话,场面上说说,既可赢得堂皇名声,又不损其丝毫实利,何乐而不为? 
孔孟是天下最假之徒。你且看那孔老夫子,一听到有官可做,还不是乐颠颠的在战乱中东奔西走以图发展?为明哲保身,他还不是对不平之事视而不见? 
世人皆言孔孟乃圣贤,却不知这些所谓圣贤,个个皆是伪君子。你看那孔子,听到杀牛都会觉得残忍,然后伤感不能自己,可是他吃起肉来,却比谁都狠,还诸多挑剔,讲究什么“割不正不食”。真真虚伪到了极点! 
不过,人确该这样,当了婊子,还应去博取好名声。这样子,既有名,又有利,何乐而不为? 
孔孟那些道理到现在之所以能成为真理,还不是全靠汉武帝? 
昔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灭百家争鸣之口,让儒学成为天下至尊,图的,不就是儒家那些所谓仁义道德?汉武帝用“仁义”治天下,令万民归顺,而他自身,哪里讲求过什么仁义?当年说什么定将阿娇藏于金屋之中,珍惜一世,结果呢?却是废阿娇,立卫子夫为后。厌了卫子夫,又另有新宠。为防太子夺权,他杀太子。为免今后外戚掌权乱政,他又杀掉钩弋夫人!--仁义?那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尊儒家,并不光图其仁义治国,最重要的一点,是儒家太会拍皇帝马屁,适应统治者要求,说什么天子乃天之子,受命于天,辅佐苍天以治众生。如果不靠这套学说,儒家焉能兴起? 
历代统治者们不但皆以儒家治国,还用宗教以控制思想。成功的让万民相信,君王将相,贱民伶人,一切莫不是命定。如你今世受苦,那不过是为你前世无德,今生早已注定,你无法更改,若真要求富贵,那就为来世祈福吧。人人皆信此理,于是安心的做着顺民,努力的工作,民脂民膏早就拿去养那些达官显贵,而百姓,无一不苦哈哈的过着穷日子。他们那一点钱,仅能糊口,有一些剩余,还不是拿去供奉他们心中的神,祈求神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不在来生受苦。 
世上真有神明吗? 
不见得吧?你看这世间,好人吃苦,善人受累,当道的莫不是些实力强大者。他们哪里讲究过什么仁义道德?在这个没有绝对是与非的世间,不一定会是良知得胜,不一定会是好人好报。想在这世上活下去且活得好,你只有凭自己实力!--成王败寇,就是这么简单! 
可笑世人勘不透这不变真理,不懂自己努力争取,只知一昧祈求来生,愚昧! 
世人祈求来生,当然得拜在佛之门下,只是,佛门就当真是出世之圣地? 
不见得吧! 
你看这些所谓高僧,在金钱、权势面前,早就躬身跪下,巴巴的希求那荣华富贵。 
这回永定帝玩的这出家游戏,不就全靠这些高僧们的通力配合?你看他先让天下皆知他因心愧地震,故舍身侍佛,渡入空门,其实暗中早布置好一切,让百官联名,声势浩大的前来上表劝解,同时又收买和尚,让和尚们为其做足他乃真龙下凡的宣传。和尚们一来惧他权势,二来贪他所赠之厚礼,自然腆着脸,宝相庄严的为其效命。 
世人只道永定帝仁义为民,心系苍生,哪里知道这背后有如此内幕? 

经过百官下跪,哭诉国不可一日无君;方丈们为民请命,强烈要求皇帝早日返宫,以救民于水深火热中……等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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