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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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 第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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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了一样。无论如何,在这个时段里,对光束的攻袭停止了。
  与此同时,他还有分内事儿要做。不能再等了。他站起来,任凭填字游戏杂志滑落到土耳其地毯上,全神贯注地将惟一的意念灌输到房间里的断破者们的头脑里。这很难;他在泰德的帮助下几乎每天练习。养兵千日,但愿真能用兵一时。如果断破者们都能获取他散布的意念,并将这一他建议为指示级别的意念加大音量广而告之?很快就会见分晓了。这将成为一种崭新的“美好意愿”的格式塔的主旋律。
  至少是有希望的。
  (是火情朋友们这栋楼着火了)
  如同他这一无声意念下划出的着重号,一阵凌乱的破碎声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并且,第一阵烟雾也正从通风扇口弥漫进来。断破者们无不睁大眼睛,迷茫惊恐地四顾张望,有的人索性站了起来。
  于是,丁克继续无声地“说”道:
  (别担心别惊惶一切都会好的走到)
  此刻,他聚念想着北楼梯的场景,并幻想着加入断破者们。他们走上了北楼梯。他们穿过了厨房。着火的木头噼啪作响,烟雾呛人,但那都是从西翼守卫兵睡觉的区域传来的。会有人质疑这些意念传播的真实性吗?会有人去猜度是谁以及为什么要传播这些意念吗?现在还没有。现在他们只是害怕。现在他们确实希望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而丁克·恩肖就是这个人。
  (北楼梯去走北楼梯走到后面的草地上去)
  起作用了。他们纷纷往那个方向涌去。像是由公羊带领的一群小绵羊,也像跟着领头马的一群小马驹。有一些人只是接收了两条最基本的指示
  (别惊惶别惊惶)
  (北楼梯北楼梯)
  重复发送它们。而且,丁克还听到从上方传来同样的反馈,这就更好了。那是一直在阳台上监督他们的坎-托阿和獭辛。
  没有人慌不择路,没有人奔跑,没有人惊惶失措,人们只是向北楼梯走去。


  9
  苏珊娜坐在巡航车的坐椅上,身在小棚屋的窗前,她刚才一直躲在下面,现在已经不再担心被人发现了。烟雾警报——起码有三盏——在呼啸。一盏火警甚至叫嚣得更嘹亮;那是从丹慕林屋里传来的,她对此非常肯定。如同回应般,一组刺耳的电鹅嘶吼声此起彼伏,响彻从喜悦村到狱舍尽头的区域。还掺入了众多叮叮当当的钟鸣。
  在南面发生了这一切之后,位于底凹-托阿北端的女人只能看到藤蔓覆盖的岗哨塔上三个背影便不足为奇了。三个并不算很多,只是敌人总数的百分之五。只是开端。
  苏珊娜端平了枪,瞄准其中一人,并开始祈祷。上帝保佑我瞄准……一定要很准……
  很快。
  一切将会很快。


  10
  芬力拽着总管的手臂。平力甩掉了他,掉头就往自己的屋子走,不敢相信似的干瞪着烟雾滚滚地从左侧所有的窗户里涌出来。
  “首领!”芬力喊起来,再次伸手拽住他,“首领,别管那个了!我们必须担心的是断破者!断破者!”
  总管对此置若罔闻,但丹慕林屋颤抖的火警铃声却最终拽回了他。平力又掉头走回来,就在这个瞬间,他一眼看到了杰克李玻璃珠般的小鸟眼睛。除了惊惶之外,他没有看出别的内容,这不应该,但却极好地帮助平力定下神来。警报声和蜂鸣器从每个角落传来。其中还有一个间隔规律的喇叭声,他以前从未听见过。是从喜悦村那边传来的吗?
  “走吧,首领!”泰勾的芬力几乎是在央求,“我们必须确保断破者们平安——”
  “烟!”杰克李惊叫起来,并鼓动起黑色羽翼(全然无用的举动)。“丹慕林屋冒烟了,费佛里也冒烟了!”
  平力没有理睬他。他从枪套里毅然拔出了“决斗者”,一闪念想到是什么前兆促使他拔枪的。他不知道,但手中沉甸甸的质感令他颇为欣慰。獭卅在他身后尖叫——坦迷也是——但平力同样没有理睬他们。他的心狂暴地跳动着,但他已经冷静下来。芬力说得对。眼下的头等大事是断破者。要确保他们没有因电路火灾或是任何混账的破坏行为而损失三分之一训练有素的特异功能者。他冲着保安部总管点了点头,于是,他俩肩并肩地朝丹慕林屋跑去,留下杰克李嘶叫着扇动羽翼,活像华纳出品的动画片里的逃难者。前面不远处,尕司旗正在大吼大叫。接着,来自新泽西的平力听到一阵快速的嗖—嗖—嗖,这声音简直惊得他透心凉。枪声!要是哪个蠢货胆敢朝断破者开枪,以上帝的名义,那家伙必会丢了脑袋。但他始终没有想到,被攻击的也许不是断破者而是卫兵,看更狡诈一些的芬力对此也同样浑然不觉。毕竟,有太多的事情在一瞬间发生了。


  11
  底凹狱舍的南端,急促的火警铃声震耳欲聋。“天啊!”埃蒂抱怨了一句,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南边的岗哨塔里,几个卫兵背对着他们,全都注视着北面。埃蒂还看不到烟火。也许卫兵们在制高点上能看得一清二楚。
  罗兰扳住杰克的肩膀,又指了指单轨闷罐车厢。杰克点点头,带着奥伊猫着腰从车厢下爬过去。罗兰双手一按,指示埃蒂——待在原地!——接着也爬了出去。不消一会儿,枪侠和男孩出现在车厢的另一侧,并排地站起来。若没有狱舍内部的火情警报和滚滚浓烟夺走岗哨卫兵的注意力,他们就等于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
  突然,喜悦村硬件公司前的整片地剧烈下沉。一辆机器人救火车似乎自古就停在车库里,如今则周身红漆鲜亮、铬壳闪烁地冲将出来。加长型车身中段的一排红灯一闪一闪,扩音器里的声音喊叫道:“让开!这是救火敢死队!让开!请给救火敢死队让路!”
  底凹狱舍的这一区域还不能有枪声,现在还不行。得让厄戈锡耶托里受惊的伙伴们相信狱舍南端是安全的。别担心,伙计们,这里是避风港,让你们逃离这场不期之灾。
  枪侠从杰克所剩不多的欧丽莎中取出一枚,又抬抬下巴指示男孩也取出一枚。罗兰指向右边的岗哨塔,再示意杰克。男孩点点头,双臂交叉于胸前,就等着罗兰一声令下。


  12
  只要你听到标志换班的号角声,罗兰是这样对苏珊娜说的,就动手。尽你的全力,能消灭几个就算几个,但看在天父的分上!千万别让他们发现对手只是单枪匹马。
  好像他需要这样告诫她似的。
  她完全可以在号角声尚未结束时就干掉岗哨塔楼上的三个卫兵,但她延迟了一会儿。几秒钟之后,她便庆幸自己没有过早下手。安妮女王的大宅子后门被猛烈地撞开,上方的铰链都挣脱了。断破者们涌出来(她心想,这些人想成为宇宙终极毁灭者,就是这些羔羊),慌忙不迭地抓着前面的人,混迹于他们之中的还有六七个长着动物脑袋的怪胎,以及至少四个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类面具的家伙。
  苏珊娜先拿下了西塔上的卫兵,还没等厄戈锡耶托战役的第一名阵亡者倒身翻出栏杆坠落地面、肝脑涂地,她已经转而瞄准了东塔上的一对儿。“草原狼”机动手枪已被调准在中速挡,以稳健的低音三弹连发:嗖—嗖—嗖!
  东塔上的獭辛和低等人双双逆向半旋后倒下,活像一对默契的舞蹈家。獭辛的尸体砸在岗哨塔顶平台的狭窄过道上;低等人卫兵则拦腰撞上横梁,靴子底朝天一头栽下来。她清晰地听见坠地时他脖子折断的脆响。
  几个正慌得团团转的断破者目睹了这个不幸卫兵坠落的全过程,便失声尖叫起来。
  “举起双手!”她认得出那是丁克的声音,“只要是断破者就把双手举起来!”
  无人对此质疑;在这种情形下,只要有人语气坚定地高喊,就毫无疑问地成为领头人。一些断破者——但还不是所有人——已经高举了双手。这对苏珊娜来说没什么两样。她不需要靠高举的双手来辨认羔羊和领头公羊。她的视野已变得令人悚然的明晰。
  她将发射控制开关从“连发”拨到了“单发”,并开始锁定从阅读室逃出来、混迹于断破者中间的卫兵们。獭辛……坎-托阿……一个类人,但不能射杀她,就算她没有举起双手她依然是断破者……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就是……
  苏珊娜扣动了“草原狼”的扳机,只见一个类人——紧贴在一个穿艳红宽松裤的女断破者身旁——脑袋顿时爆裂出一阵夹杂碎骨的血雾。断破者们像一群小孩似的尖叫起来,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都高高举起手臂。现在,苏珊娜又听见了丁克,但这一次不是嗓音。她听到的是他的意念发出的声音、十分响亮:
  (双手高举往南走,就会安然无恙)
  这提醒了她该转移了。算上岗哨里的三个,她已经干掉了血王手下的八个坏小子——考虑到他们如此惊惶失措,战绩并不算显赫——而且现在看来并没有更多的敌人。
  苏珊娜旋动油门,“苏希巡航车”灵活地朝另一间废弃小棚驶去。这辆小车走得太顺畅,她差点儿从座位上滑下来。她使劲屏住笑(但还是笑了出来),并使出全身气力用黛塔·沃克特有的粗鄙嚣张高喊道:
  “出来吧,操你妈的!往南边来啊!把手高高举起来,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你不是他妈的坏小子!只要不举手就等着脑门吃枪子儿吧!你们信我的!”
  走进隔壁小棚屋的门口,巡航车的轮胎擦过门柱,还好不太重,因而没有将车撞翻。感谢上帝,因为凭她自己的力气根本无法扶起这辆车。她在这里支起了“懒骨头”枪专用的轻便三角支架。她摁下了双态选择开关,显示为“开”,当枪口放射出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红紫光束,箭一般飞速越过狱舍边缘的三道电网并在丹慕林屋的顶楼射出一个大洞时,她甚至还在考虑是否还需要设置“时间间隔”键。对苏珊娜来说,这个洞大得就像短程导弹轰出来的。
  这家伙不错,她想,我要把另外几支枪都用上。
  但她又想到,时机还不够成熟。尽管其他断破者都已接收到丁克的讯息,并在互相交流中推进出逃的进程:
  (双手高举!往南走!就会安然无恙!)
  她将“草原狼”的选择按钮调到“全自动”,然后对准最近的一栋住宿楼的高层来了一通强力扫射。子弹呼啸着迸发。玻璃碎裂。断破者们尖叫着高举双手往丹慕林屋方向奔跑。苏珊娜看到泰德也在其中。很难看不到他,因为他和人流反向而行。丁克和他匆忙地拥抱一下,再举起双手,融入向南奔走的人流。这些断破者们眨眼之间就会失去VIP待遇,变成最普通不过的逃难者,在黑暗无边、毒害侵染的土地上苦苦求生。
  她已经消灭了八人,但这远远不够。杀敌的欲望升腾而起,难以压制。她的双眼能看到一切蛛丝马迹。双眼随着血流兴奋地跳动着,头也随之微微疼痛,但它们确实洞察一切。她满心期待还会有獭辛、低等人或是类人守卫兵走到丹慕林屋的这一边来。
  她还想杀更多。


  13
  锡弥·鲁伊兹就住在科贝特屋,碰巧此时苏珊娜——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全火力射出不下百发子弹的目标。如果他正躺在床上,几乎无疑会死。可是他正跪在床脚,为朋友们的平安祈祷。窗户玻璃被击碎飞溅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反复了一遍挚情祷告。他还能听到丁克的思绪
  (往南走!)
  如重锤般砸响在他头脑里,然后听到其他流动的想法
  (双手高举!)
  汇聚成河。而且,也有泰德的声音,不止是加入其中,而是刻意地加大分贝,令那条小河
  (就会安然无恙!)
  涌动成汪洋。锡弥毫无意识地改变了祷词。“我们的父”、“保佑我的朋友们”变成了“双手高举往南走就会安然无恙”。当放置于丹慕林屋自助餐厅后的丙烷罐在一声暴响中爆炸时,他都不曾停止祈祷。


  14
  从很多方面来说,冈林·特里斯藤(也就是您所知的冈林医生)是丹慕林屋里最让人害怕的人。他是个坎-托阿,但没有人类的名字——而是倔强无比地取了个獭辛的名字,并以铁拳政策经营西翼三楼的医务室。还穿着四轮滚轴溜冰鞋。
  冈林待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或出去巡查(通常来说,这意味着去断破者的房间探视得了感冒的患者),但当他回来时,这整个地方——所有护士、勤务兵和病人们——顿时陷入谦恭的(神经紧张的)安静。若有人第一次看到他必定会哑然失笑,这个脸色铁黑、轮廓铁硬的矮胖子拖着步子走在床位之间的过道里,双手叠放在胸前的听诊器上,长长的白大褂拖荡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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