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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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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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黛塔在另一边
  1
  你自己得留点神,枪侠是这样说的。埃蒂嘴上表示他说得没错,但枪侠知道埃
蒂其实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埃蒂的整个深层意识中——不管那儿是不是还有点知觉,
并没有领悟他这话里的要旨。
  枪侠看到了这一点。
  他这样叮嘱对埃蒂有好处。
  2
  半夜里,黛塔·沃克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这双富于智慧的眸子警觉而清醒。
  她记得每一件事:她怎样与他们搏斗,他们怎样把她捆到轮椅上,他们怎样讥
笑她,叫她黑母狗,黑母狗。
  她记得怪物钻出水面,还记得那两人之中的一个——年纪大的那个——杀死了
一个怪物。年轻的那个升起一堆火在那儿烧烤,随后便递给她一块串在细棍上还冒
着烟的怪物肉,他咧嘴而笑。她记得自己唾他的脸,记得他咧着嘴的笑容变成了白
鬼子绷着脸的怒容。
  他朝她脸上狠狠抽了一下,告诉她,好哇,你就呆着吧,你就要来月经了,黑
母狗,等着瞧吧。然后他和那个大坏蛋到一边去了,那个大坏蛋拿出一大块肉,慢
条斯理地切开,在这荒凉的海滩上(他们带她来的地方)烤炙着。
  烤熟的肉香气诱人,她却丝毫没有流露一点想吃的意思。年轻的那个还举着一
块肉到她面前舞动了一番,嘴里唱着咬呀咬,黑母狗,快来咬它一口吧,她坐在那
儿像块石头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之中。
  后来她睡着了,此刻竞醒了,他们捆在她身上绳子取掉了。她这会儿不在轮椅
上,而是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下面还铺了一条,离着潮汐线很远,下面
那些怪物还在爬来爬去地询问着,从水面上攫获倒霉的海鸥。
  她向左边看,什么也没有。
  她向右边看,看见各自裹在毯子里的两个男人睡在那儿。年轻的那个离她近些,
那个大坏蛋把卸下的枪带搁在自己身边。
  枪还上着膛。
  你们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他妈的,黛塔心里想着,向右边翻了个身。压在她身
下的沙子吱吱作响,但这动静完全被风声、涛声和怪物们的询问声掩盖了。她慢慢
爬过沙地(她自己这会儿就像是只大螯虾),两眼闪闪发亮。
  她伸手触到枪带,接着便拖过一把枪。
  枪很沉,枪柄磨得很光滑,她捏着很不称手。当然这点重量对她不算什么。她
有强壮的手臂,她是黛塔·沃克。
  她又往前爬了几步。
  年轻的那个睡得像个打呼噜的石头,但那个大坏蛋却在睡眠中被什么惊扰了一
下,她连忙停住把脸埋下,等他平静下来。
  他西个狗娘养的鬼鬼祟祟的东西。你得检查一下,黛塔,你得检查,为了保险。
  她发现这枪磨损的弹膛松开了,她想把它推上去,硬是推不上,于是她就去拉。
这下枪膛弹开了。
  装着子弹!他妈的装着子弹!你得先把那个年轻的砰地送上西天,然后送那个
大坏蛋去见鬼,叫他嘴巴咧得老大老大——笑吧,白鬼子,这下我看你能跑到什么
地方去——好了,这下你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收拾干净了。
  她把枪膛卡回去,拉开枪栓……然后就等着。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她把枪上的扳机扳起。
  黛塔举着枪侠的枪瞄准埃蒂的太阳穴。
  3
  枪侠一只眼睛半睁半闭,一切都看在眼里。高热又起来了,好在不算很严重。
还没有严重到使他不信任自己的眼睛。所以他等待着,眼睛半睁着,手指扣在他身
体的扳机上,这副身体曾一直是他的左轮枪——当左轮枪不在手里的时候。
  她扣动了扳机。
  卡嗒。
  当然是卡嗒。
  当他和埃蒂说完话带着水袋回来时,奥黛塔·霍姆斯已在轮椅上睡得很沉了,
身子歪向一边。他们在沙地上给她铺了最好的床,把她轻轻地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在
铺好的毯子上。埃蒂说她可能会醒过来,但罗兰知道得更清楚。
  他去杀了大龙虾,埃蒂生了火,他们吃了饭,给奥黛塔留下一些第二天早上吃。
  然后他们聊了一会儿,埃蒂说了什么,像是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击中了罗兰。
很明显,却是稍纵即逝,不可能完全弄明白,但他已经明白不少了,只要一道幸运
的闪光,面对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他就有可能看出一点端倪。
  本来,他当时完全可以告诉埃蒂,但他却缄口不言。他明白自己只能是埃蒂的
柯特,当柯特的某个弟子被意外的一击打伤时,柯特的回答总是一个样:一个孩子
在被砸破手指之前是不会懂得大锤的。
  起来,小子们,不准再哼哼唧唧!你已经忘了你父亲长什么样了!
  所以埃蒂睡着了,尽管罗兰说过叫他留点神。罗兰确信这两人都睡着了,(他
等那位女士还等了更长时间,他觉得,她可能会耍什么花招,)才卸下磨损的枪套,
解开带子,(这时砰的一声弄出点动静,)
  搁在埃蒂身旁。
  然后,他就等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差不多快到四个小时的时候,他已经疲惫至极,发烧的身体终于打起了瞌睡,
他觉察到那位女士醒了,自己也完全醒过来了。
  他看见她翻了个身。他见她沿着沙地爬到他搁枪带的地方。看着她拿起一把枪,
挨近了埃蒂,然后停下了,她抬起脑袋,鼻孔像是在闻什么,四下探嗅着。当然不
会是在闻空气,她是在辨察什么。
  是的。这就是那个他带过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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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向枪侠这边扫视过来,枪侠在假寐,她或许能感觉到。
  他装着睡去。当他感觉到她的视线瞥过去了时,便醒了过来,睁着一只眼睛。
他看见她开始举枪——她干这个比罗兰第一次见埃蒂做这事儿还更麻利似的——她
举枪瞄准埃蒂的脑袋。但是她又停下了,她脸上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的诡谲。
  那一刻,她让他想起了马藤。
  她拨弄着左轮枪的旋转枪膛,一开始弄错了,接着就弹开了。她检视里面的弹
头。罗兰绷紧着神经,先是等着看她是不是知道撞针已经顶上了,接下去等着看她
是不是会把枪转过来,检查枪膛另一端,那里面是空的,只有一些铅(他想到了用
已经哑火的弹药装在枪膛里;柯特曾告诉过他们,每把枪归根结底都受制于魔法。
弹药哑火过一次也许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如果她这样做的话,他就会马上跳起来。
  但她只是把旋转枪膛弹拨转一下,开始扳起扳机……接着又停下了。停下是因
为风刮过来弄出了低微的卡嗒一声。
  他想:这是另一个。上帝,她是个魔鬼,这一个,而且她是没有腿的,但她肯
定和埃蒂一样也是个枪侠。
  他等着她。
  一阵风刮过。
  她把扳机完全扳起,枪口离埃蒂的脑袋只有半英寸。她咧嘴做出一个厌恶的鬼
脸,扣动扳机。
  卡嗒。
  他等着。
  她又扣击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卡嗒一卡嗒卡嗒。
  “操他妈的!”她尖叫起来,麻利地把枪转了个个儿。
  罗兰蜷起身子,但没有跳起来。一个孩子在被砸破手指之前是不会懂得大锤的。
  如果她杀了他,等于杀了你。
  没关系,柯特的声音无动于衷地回应道。
  埃蒂被惊醒了。他的反应能力不错;他迅速躲闪,以避免被那一下击中或砸死。
所以那枪柄没有击在他脆弱的太阳穴上,只是砸在他下巴一侧。
  “怎么……老天!”
  “操你妈的!操你白鬼子的妈!”黛塔尖叫着,罗兰见她又一次举起枪。好在
她没有腿脚可挪动,埃蒂只要够胆量还能及时闪开。埃蒂这次如果不吸取教训,他
就永远不可能学乖了。下回枪侠再告诫埃蒂留点神时,他该明白了,你瞧——这母
狗下手极快。要指望埃蒂出手麻利,指望这位女士因身子虚弱而放缓动作,那不明
智。
  他纵身而起,奔到埃蒂身边,朝那女子后背狠命一击,终于制住了她。
  “你想要这个吗,白鬼子?”她朝他厉声喊叫,两腿夹着埃蒂腹股沟那儿拼命
碾压,手里还举着那把枪在他头顶上挥动着。“你想要这个?我就给你想要的,瞧
呀!”
  “埃蒂!”他又喊道,这次不是呼喊而是命令。这工夫埃蒂只是蹲在那儿,两
眼大睁着,下颏淌着血(那儿肿起来了),傻呆呆的,两眼大睁着。闪啊,你难道
不能躲开吗?他想,是不是你不想躲开?他这会儿快没力气了,很快她就会把这沉
甸甸的枪柄砸下来,她要用这枪柄砸断他的手……如果他还扬着手臂就难逃一劫。
如果他还不动手,她就要用这枪柄砸他脑袋。
  埃蒂赶在这时出手了。他一把攥住朝下荡悠的枪柄,她立刻尖叫起来,转身来
对付他,朝他一口咬下去,活像一个吸血鬼,用南方口音甩出一连串骂骂咧咧的咒
语,埃蒂压根儿听不懂她说什么;对罗兰来说,这女人像是突然说起外国语来了。
埃蒂从她手里狠命夺下那把枪,这样罗兰就可以制住她了。
  这时她甚至都没有使劲挣扎,只是不停地甩着脑袋,胸部急遽起伏,咒骂声中
汗水沾满了她的黑脸。
  埃蒂瞪着眼睛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鱼似的。他试探地摸摸下颏,湿漉
漉的,伸回手一看,指头上都是血。
  她尖声嚷嚷着要把他们两人都杀掉;他们没准是要强奸她,但她会用她那个口
子干了他们,他们会看见的,那是一处长着一圈利齿专吃狗娘养的口腔,他们要是
想试着伸进去的话,就会看见这样的下场。
  “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埃蒂傻傻地问。
  “拿上一支我的枪,”枪侠喘着大气对他说。“拿上。我把她从我身上翻下来,
你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两只手绑到身后。”
  “操你们奶奶的!”黛塔尖声喊道,她无腿的身躯一个鱼跃,力量大得差点把
罗兰掀翻在地。他觉出她一直在用自己右腿上那点残剩的部位使着劲儿,一次又一
次地想要顶到他的球上去。
  “我……我……她……”
  “快点,上帝诅咒你父亲的老脸!”罗兰咆哮起来。这下埃蒂动手了。
  4
  在用枪带把她捆绑起来时,有两次他们还差点让她挣脱出去。
  埃蒂好歹用罗兰的枪带在她腰上打了个活结,这功夫罗兰——使出浑身力气—
—把带子两头在她身后系紧,(与此同时,他们还得防着她扑过来咬噬他们,就像
一只蠓躲开蛇似的;埃蒂已经扎好了带子,她是咬不着了,但枪侠却被她吐了一身
唾沫,)然后埃蒂把她拖下来,手里牵着打了活结的带子。他不想伤害这个不停地
扭动着、尖叫着、咒骂着的东西。这东西比大螯虾更凶险,因为知道它有更高的智
力,但他知道这东西可能也是美丽的。他不想伤害隐匿在这具躯壳里面的另一个人。
(就像藏在魔术师的魔术盒里某个隐秘之处的一只活鸽子。)
  奥黛塔·霍姆斯正在里面的某个地方尖声呼叫。
  5
  虽然他最后的一匹坐骑——骡子——死了很久很久,他都快记不起它了,枪侠
倒还保留了一截缰绳(也曾让枪侠用做很不错的套索)。他们用这绳子把她绑在轮
椅上,当她想像着他们要干什么勾当(或是误以为他俩最终想做的就是那桩事,是
不是?)那工夫,他们已经摆弄完了。然后他们就闪到一边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下边有大龙虾似的玩意儿在爬来爬去,埃蒂真想下去洗洗手。
  “我好像要吐出来了。”他嘎嘎的嗓音忽粗忽细,很像是青春期男孩变音的嗓
门。
  “你们干嘛不把活儿干完,不去吃了对方的鸡巴?”轮椅里那个挣扎着的东西
还在尖声大叫。“你们干嘛不把活干完,难道还怕一个黑女人的屄?你们干啊!把
喷出的蜡烛油舔干啊!有机会就干嘛,黛塔·沃克要从这椅子里出去,把你们这皮
包骨头的白蜡烛掰断了去喂下面那副转个不停的电锯!”
  “她就是我进去过的那个女人。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我在这之前就相信你了,”埃蒂说,“我告诉过你的。”
  “你只是相信你相信的。你相信你最上心的事情。你相信事情最后会弄到这副
样子吗?”
  “是的,”他说,“上帝,是的。”
  “这女人是个怪胎。”
  埃蒂哭了。
  枪侠想去安慰他,然而终于没做出这种渎圣之举,(他太记得杰克的事了,)
他拖着再度发烧的身体和内心的痛楚踱入黑暗之中。
  6
  那天晚上更早些的时候,奥黛塔还在睡觉,埃蒂说,他想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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