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下卷)_by:_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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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下卷)_by:_live-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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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你不是有许多宝贝吗?”

  “并非老夫吝啬宝物,”老玄龟精只是摇头,“若能慢作调理,修补元神自然最好,可眼下他元神伤损,若不能恢复,无法祛毒,毒腐元神,到时候只怕大罗神仙都难作打救!”

  九鸣瞪着他,可到了这份上,这老玄龟精量也不敢藏私,可这法子,要如何施展?!他转过头来,床上的人非常平静,木纳的脸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也是一样的表情,这样的家伙,要他如何去找一个与之心意互通,又肯与之交合的神仙或者妖怪?

  而且……

  一旦他想到这床上,将有另一个人与之贴合交缠,无分彼此时,脑袋噌得冒起火来!

  老玄龟精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寻思如何求助仙人,便道:“事不宜迟,迟则有变,还是快些将人找来为上。”

  九鸣突然像踩到尾巴的猫般跳起来:“找他们作什么!”

  “可、可这……”

  “不必了!!”九鸣左手一抓右手一捞,就将屋里的一老一小给丢去门去,大门一关,闷声叫道:“这等小事,我自会解决!”

  被无辜丢出门去的小金枫眨巴着小眼睛,歪着头看着师傅:“解决?怎么解决?”

  老玄龟精当即连连咳嗽,幸好老脸皮子够厚,没有失了常态。

  金枫尚是年幼,不由好奇舍不得走开伸直了龟脖子想要张望,被老玄龟精敲了一爆栗:“少管闲事。他们若能出来就得饿了,还不快备些糕点肉饼,可是想叫那鸣蛇把你叼去果腹?”

  “哦!知道了!”虽然还是好奇,可小命要紧,金枫放弃了听壁角的乐趣,忙往厨房跑了去。

  老玄龟精摸着下摆长长胡须,看向紧闭的房门,忍不住捻指来算,然而他道行毕竟有限,算不出那异兽天运,更算不出星辰宿命,他略是皱眉,背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背,好歹是万年玄龟壳……

  最后一卜,却是不由一愣。

  上兑下震——随卦。

  卦象所示,阐真有曰:有生之初,性情如一,走失于外,不为我有。随之为道,顺其所欲。彼我相随,以性求情,以情归性,失去故物,仍还我家。

  顺欲者,以我而随彼,取彼之欢心,使彼来随我,是以随道而得元亨也。但隧道虽能元亨,而药物有真假,火候有次序,动静有时节,进退有早晚,毫发之差,千里之失。

  老玄龟精皱了眉头。

  这卦,他居然是看不透。

  轻轻摇头叹息,然后背手转身,踱步离去,幽静的院落,听到他如吟如唱的卜音。

  “震属东家,为性,为我。兑属西家,为情,为彼……”

  第十章:千年难改妖性凶,月光石上见真容

  九鸣关了门,还不放心地施下法咒,确定无人可以闯入之后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松下去的那口气马上又给提了上来。

  他适才是一时冲动把事情扛了,却完全没有接下来的打算。

  如今剩下他一个,当真是骑虎难下。

  元神脱体?贴魂交合?心意相通?!

  开什么玩笑?!谁要跟这个折掉他两支翅膀,还将他关进锁妖塔两千年的家伙心意相通?!

  可眼下要他出去找老玄龟精是太丢脸了,红头发的妖怪斜眼瞄了瞄,鼻头冷哼,管他呢!床上那家伙死了也活该!

  翘着腿在旁边大模大样地坐下。

  房里太过安静,连飞帘的呼吸都听不见,九鸣瞪着床上的阴影瞧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又走到床边,那家伙可不会是莫名其妙地蹬腿了吧?

  看了看,老玄龟精藏着的宝贝仙草确实厉害,胸膛已不再流血,然而皮肤上的黑气却无从制止地蔓延开来,果然就像老玄龟精所言那般,若再拖延不理,不用多久飞帘便会被妖毒侵噬。

  如今躺在床上安静的男人,合上了眼睛,难得地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盯着那个躺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飞帘,九鸣眼中闪过一丝杀戮的凶狠。

  是了,两千年的锁妖塔,他想过无数折辱的方法,如今,这个让他恨了千年的星君像砧板上的肉般放在面前,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妖气慢慢从他身上渗溢出来,手攀上飞帘的颈项,妖怪残忍的笑容邪魅得意:“飞帘,你可想不到,有这么一天吧?”

  床上的男人依旧平静,咽喉上残酷的桎梏让他呼吸困难,脸色更是青黑。

  九鸣并没有住手,反而更是收紧。

  邪魅的吊目,好整以暇地看着逐渐步向死亡,却无任何反抗之力的星君。

  想起文曲星君曾警告于他莫施害飞帘,否则贪狼一怒,不堪设想。莫非他们以为,他会怕了不成?好笑,好笑,生死轮回,于异兽眼中不过常事,再说若真是被打个魂飞魄散,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哈哈……

  只怕连外面的老玄龟精和小金枫断也料不到前一刻还相帮救助的男人,转眼杀性大起企图致人于死。

  蛇性反复,妖性凶厉,纵得千年囚禁亦难改其性。

  然而就在生死一刻,晃过一点不经意的光芒,然便是这一点不起眼的光华,让凶虐的妖怪像中了定身法般凝立不动。

  一颗小小的勾牙,滑了出来。

  雪白的勾牙很不起眼,但却非常仔细的用一根银灰色的绳子穿过,那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若是看得仔细了,便能看清是一条相当细的锁链,星魂所铸,除非星君魂灭,否则绝不断裂的锁链……

  九鸣岂会认不得此物,这……正是当年在天渊之上被天兵敲下来的……他的蛇牙!

  禁锢着飞帘咽喉的手松开了,不由得伸过去,轻轻捻起那颗属于他的勾牙,握在掌心的触觉甚为圆润,触手如同一块雪白的勾玉,可知它一直被贴身收藏,在千年的岁月中,连尖锐的部分也已被皮肉磨润。

  明知对方不可能回答,红发的妖怪却是喃喃地问那个沉睡中的半妖:“你留着这个作什么?”

  此物虽小,却能让人清晰地回忆起两千年前天渊之上的一幕。

  他本以为,像飞帘这般连心都可能是石头做成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把这事放在心上,更何况十年的相处,在星寿无尽的神人眼中,不过眨眼云烟。

  然而,他手心里的蛇牙,带着暖暖的体温。

  难以想象这个脸皮僵硬近乎石壁的家伙,是怀着何种的心情,将他折断的蛇牙珍而重之地收起,又是如何费去没必要的心思用星魂铸链穿起,更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将这东西挂到胸前……

  红发的妖怪忽然笑了。

  这笑容,没有阴桀的仇恨,也没有黑暗的郁结,却是飞帘想要再次看见的,属于这个妖怪自我,嚣张的笑意。

  “或许在这一点上,你我心意相通!呵呵……”

  九鸣将蛇牙塞回飞帘衣内,凑过去,将额头抵在飞帘额上,“是时候了,等你醒来,我再跟你算算老帐!”

  穿过迷雾般的幻像,九鸣虽然活了万年,却也是初次元神脱体进入别人的躯体内。

  面前的幻想意外的熟悉,恢宏的殿堂屹立在天宇之上,他被飞帘关在里面数日又怎会忘记,此处正是廉贞星君的星殿。

  踏过重云,推开殿门,光线照入晦暗的大殿,尘封的味道让他觉得这里与其说是星殿,还不如说是废墟。

  然而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穿过殿堂,推开寝殿大门,果然看到月光石的床上,一个男人正坐其上。

  层层帘帐,遮挡了他的面孔,九鸣不耐烦地伸手一扯,粗暴地将如梦似幻的纱帐一下子给统统扯了下来。床上的男人跟飞帘倒也相似,五官整齐乃至平平无奇,发鬓整齐,只不过身上衣饰并非那件灰不溜秋的麻衣,而是云娘织就的无缝天衣,那么一坐不动,倒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味道。

  九鸣踏过云雾缭绕的地面,走到床边。

  寂静无声的寝殿,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踏足,有的只是亿万年不变的静默。

  可有的时候,死寂,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不由得想起自己只不过在那殿里待了几日,便已觉得抓狂,可这个人,却能在这个也就比棺材大点的地方一坐万年,难怪他连面上的表情都欠奉。当嬉笑怒骂都变得多余,里面的人便会开始连自己的存在都逐渐忘记。

  星君,都这么寂寞的吗?

  坐在床上的人忽然说话了:“你来做什么?”

  九鸣吓了一跳,也难怪,像墓地一样的地方干坐着的唯一一具“尸体”突然说话,就算是妖怪也多少有被吓到。

  开启的双瞳并非记忆中的灰白,漆黑深邃,犹如一颗藏之深渊久不见日的黑砾石,初见日光折射出最瑰丽的霞色。

  九鸣倾身上前,单手撑床,凑近,捏起飞帘下巴将他的脸稍稍抬起,仔细观赏起那双拥有漂亮色泽的黑瞳。飞帘因以仙元为本,托体为妖,下得凡间。然妖力与仙气本就相驳,常年冲撞一双眼睛便与常性不同,灰中见白,甚至跟眼白的颜色颇为相近,又是走得远了去看,便是不见眼珠,像整个眼眶尽是惨白,也便难当年妖军中,那些看惯青面獠牙的妖相的小妖们居然都不敢直视飞帘。

  可想不到,他的眼睛,居然是如此好看。

  不由赞道:“虽说妖身比神仙自在,不过实在是可惜了这双眼睛!”

  飞帘无言地拨开堪称调戏的手,再问:“元神离体,非比寻常,你到底来做什么?”

  九鸣无趣地撇嘴,抱臂坐到床上,哼道:“还不是你身中妖毒,元神虚弱,我这不进来给你修补吗?”

  “怎么修?”

  “合欢。”

  “……”

  “……”

  “你是雌蛇?”

  “放屁!!老子是雄是雌你还能不知道?!”

  “……”

  磨牙的声音,若是他真敢摇头,恐怕他就要不管身在何处化出巨蛇真身了!飞帘终于点头:“我知道了。”

  九鸣瞪了他一眼,赌气一锤砸在床上:“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老乌龟说拖不得,又别无他法。”

  “你可以别管我。”

  斜吊的双目露出邪光:“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他摩擦着手指,尖锐的指甲仿佛下一刻就要扎穿飞帘的心房,气氛突然凝重,可不到一会,那妖怪却笑得像个孩子,“再说你已经像块木头了,若是还变成焦黑?啧,镬铹炭有黑虬就很够了,没必要再多增加一块木炭!”

  “……”

  这只妖怪,当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脾性,飞帘默而无语。

  九鸣可不管他愿不愿意,飞身跳上床来,一把将对方推倒在床上,横身一压,也当真不愧他多年来积累着与无数妖女滚床单的经验,看他一上来,便是一套熟手动作。

  手指一挑,轻而易举地撩开衣襟上的锦带,仙人之衣本便轻柔如若无物,眨眼间罗衫半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飞帘,柔软的天衣都脱到半臂之处,上身几近全裸,然他依旧眉都不皱,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红发妖怪。

  “九鸣。”

  “嗯?”九鸣心不在焉地回答,拨开飞帘面上散落的一缕散发,整齐的发髻被压散了一些,变得有丝凌乱。

  总是整齐木纳的男人,欲望似乎从来与他无由,即便以前没少撞见九鸣与妖族女子衣衫不整地厮混,灰白的眼底亦从不见一丝情绪波动。让这样的男人雌伏在身下,让那张僵硬的脸因为色欲而扭曲,岂不是更为有趣?

  却听到飞帘问他:“事关欢爱,不是非爱之人不可为吗?”

  九鸣闻言一愣。

  他活了几万年,说实了,还真不曾体验这个凡间极之平常的情感。他一向不会亏待自己,欲望来了,有美貌的妖女贴上来他也不曾拒绝,云雨露水,自然不少,可若是当真说到什么情爱至真,却是半点全无。

  看过凡间男人可以为一名女子兴刀兵之祸,也见过女儿人家为了痴恋之人不惜化作夜叉,即便是情分浅薄的妖界,也并非没有生死相随的眷侣。

  可他遇过无数人,有美有丑,转眼数十年,化作骷骨堕入轮回,也遇过无数妖,有媚有凶,道行再高,在他眼中亦不过兽身人面,更遇过无数仙,有圣有灵,孤芳自赏懒得去搭理。

  与其说是无缘,不如说是无心。

  但身下的男人,非仙非妖,是仙是妖,给过他难得有趣的记忆,更给过他刻骨铭心的痛楚,在不知不觉间,他与他无心之下,织下看不见,也扯不断的羁绊。

  如今若仅以“爱”之一字为凭,似乎多了,却也似乎,少了。

  若是别人,此刻大约就该表明心肌,互诉衷肠,冰释前嫌,两情相悦,然后共赴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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