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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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 2-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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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沅本来有点敬畏地听着老骆的话,觉得有点弄不清楚老骆的意思,但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由失笑:“宏观眼光看微观,或许得换副老花镜。”
  老骆笑道:“小坏蛋,取笑我。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荷沅小心地道:“要不您把我放这儿,我自己打车回宾馆去。您别麻烦了,还是上去自己家吃饭吧。”
  老骆瞥了荷沅一眼,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跟你两天前有约,他们是不速之客。你愿意被我轻视?”
  “忽视,是忽视。”荷沅纠正。
  “应该是轻视。说好请你吃饭,然后把你饿着肚子一扔自己走了,不是轻视是什么?”老骆不知哪根筋搭牢了,竟然斤斤计较。
  荷沅笑道:“刚刚还说跟着你逛街是没错的,这下连吃饭地方都找不到了。”
  老骆没好气地道:“假惺惺时候称我‘您’,揶揄我时候称我‘你’,你可真是一条变色龙。要不是你要求多,说什么不想占我光,我否则哪用那么费劲想人少环境好又有包厢的地方?”
  荷沅被老骆堵得没话说,但老骆也不肯再打电话了,又敲着方向盘想了一会儿,忽然问:“介意去我一个朋友家吗?他是那家我们刚出来的红木店的常客,但眼光非常不好,经常吃憋。他常邀请我去鉴别他的收藏,我没空过去。今天带你一起去看看,顺便骗饭。他家厨师的全鱼宴做得极好。”
  荷沅见老骆一脸真诚,只好答应,其实最怕去别人家里吃饭。老骆这才电话联系,他那朋友已经吃完饭,但老骆让他重开炉灶,再做一桌清淡的,另准备好酒。
  老骆的朋友是标准的羊牯,红木收藏无数,却鱼龙混杂。但他家的厨子确实好,做出来的鱼一丝腥味也无,非常鲜美。酒足饭饱,老骆才肯起身帮他鉴别。荷沅稍微也喝了一点酒,全不在话下,跟着老骆走。这才明白,老骆在红木店里不声不响,可他心中其实很有一本帐。也是,他身在北京,又身居高位,看得只有比她荷沅多得多,而她最多只有仗着一些书中知识与有限的一些植物学知识的结合。想到她在红木店里话那么多,不觉有了半瓶子醋晃荡的害臊。
  而判断材质相比之下还是容易,判断年份那就有点难度了,考验的还有人的文化历史知识。一张应是明朝时期物件的紫檀木供柜,偏偏哪个后人狗尾续貂,镶上表现纳兰容若一首七言诗意境的螺钿画,搞得不伦不类,被老骆大大批了一通,荷沅在一边听着只觉痛快,在旁边补充一句“焚琴煮鹤”。但回头一想,她总是以看的诗词多而自傲,现在比起老骆看见一副螺钿画便能想出一首诗来,似乎境界不止差了三四层。老骆是看得起她,才降贵纡尊称她为小友。老骆批判的时候,她似乎还是垂手在后面听着才对。
  真可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荷沅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不知不觉便收起了少年得志张狂的羽翼。明白所谓底蕴,应该是压在心底,蕴涵在思想里,而不是散发在周身,表现在语言里。难怪老骆气质中总有人所难及的高华,可能与他底蕴深厚有关。荷沅不知道,她若是有老骆那般水平的话,嘴里会不会刹不住车,时时冒出一句诗词,就像她说到MS专业相关话题的时候,时不时冒出一句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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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鉴赏到很晚,老骆朋友家一圈儿的四合院,东西多得满坑满谷,也不知他往里面投了多少资金。晚上还是在老骆朋友家吃的饭,真正用心做出的家宴,光是几件点心,荷沅便从没听说,什么白馓枝,炸高丽饽饽,枸奶子糕什么的,听都没听说过,不像炸圈豆汁儿之类的起码还有点听说,虽然也从没吃到。至于那些菜,有两个菜老骆明确告诉荷沅,她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吃。荷沅都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从老骆朋友家出来,荷沅是一点骄气都没了。
  上了车子,荷沅忍不住请教:“骆先生,如果遇到一件事,比如说刚才我说了焚琴煮鹤,为什么你不说?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这个词,你是怎么克制着自己不说那个词?”
  老骆愣了一下,“有吗?我没觉得有克制。”
  荷沅道:“有,你跟我说话时候便是古今中外什么都拉扯得出来,连轻视与忽视你都要与我搞个清楚,似乎听你别的时候讲话都没怎么太过修饰。”
  老骆想了想,道:“可能是不自觉养成的吧,刚学校出来时候还是文革,我被分配到下面三班倒。因为出身也算是世家,再不收敛,除非是不想安稳过日子了。所以言行之间哪里敢露出丝毫骄矜,千方百计与工人群众打成一片。有些粗口,改了好几年才控制住。至于在你面前……但忽视与轻视肯定要搞清楚的,原则性问题。”在荷沅面前究竟是为什么,他终于没好意思说出来。
  荷沅也没指望老骆说出来,但她已经大致知道。她也不笨。
  被老骆送回宾馆,下车前,荷沅真诚道歉:“骆先生,非常对不起,以前是我莽撞无礼,幸好你大人大量。呃,你一定得原谅我。还有,如果有时间,请拔冗参加我们的论坛,届时我会请我们的总裁去邀请你。”
  老骆微笑看着荷沅,道:“我怎么可能与你这样的小家伙生气。论坛的事跟我秘书联系,只要我有时间,我会去转一下。”
  荷沅说了“谢谢”,正要关车门,忽听里面老骆笑道:“终于肯让我参加论坛。”
  荷沅大窘,怔怔看着老骆车子离去,好一阵子说不出话。发觉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小孩子。  三十四
  
  论坛因为有老骆过来昙花一现,还真是昙花一现,出现前后不到半小时,但也因此档次大大提高。荷沅亲自飞奔全国各地邀请大户的时候,不知是老骆预先打了招呼,还是他们已经认识她,请人方便很多,不必再行出动汪先生,甚至朗尼。老骆过来会场昙花一现,作一次领导重要讲话离去后,朱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荷沅身边,意味深长地道:“恭喜,你真正入行了。”
  荷沅不敢接茬,却请教:“朱总,骆先生的讲话是不是埋了伏笔?”
  朱总微笑道:“看听的人怎么听了。小梁,五月中旬到我那儿来一趟,有些工作商量。最好多带一些技术人员。”
  荷沅连忙答应:“是,朱总,我回头立刻布置。”看来,朱总是那种从老骆的谈话中听出春天开冰消息的人。
  本来一场只是技术占上风的论坛,本来只准备是一场引领技术潮流的论坛,荷沅不得不承认,因为老骆纲领性的讲话,虽然言简意赅,但其分量,足以引导论坛成为行业风向标。后面的议程,已不是条框可以控制,上面继续发言,但下面交头接耳,尤其是吃饭时间,饭前饭后,以及晚上聚会,全是议论。议论从国企大佬们开始,他们都拖上了荷沅,可荷沅自己也不知道,只有小心倾听他们的议论。而后波及到新闻界,及至中小企业。如果是大牌,此刻一律可以回答“无可奉告”,而荷沅只能处处陪小心,客客气气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多一句都不敢说,怕人精们从中“听出”什么,给自己给老骆惹什么麻烦,而其实她真是一片空白。
  但毫无疑问,因此,朗尼无法成为中心,汪先生更不必说,唯有荷沅成了MS的代表。有以前玛姬因妒生恨的前车之鉴,荷沅不得不低调再低调,时时将朗尼抬在前面,可大佬们并不是非常买帐,客气敷衍当然都会,实质性问题的时候,还是都将朗尼抛在一边,还好朗尼听不懂中文,比起安德列来,容易对付许多。虽然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论坛结束,本来荷沅这次可以跟了汪先生他们大部队回去,她身后已有新进可以帮助收拾残局,但她还是留下两天,一日两场赶着宴请答谢媒体及同行,不管朗尼他们会不会反对,甚至与上回安德列一样的训斥,她觉得她必须答谢,即使自己掏腰包也在所不惜。
  最后一天下午的飞机,荷沅没再给自己安排任何活动,早上跑去颐和园玩。在宾馆与飞机上几乎关了一个月,还不到颐和园便发觉,春天似乎爆发似地喷出亮绿嫣红,坐在昆明湖边静看,远远近近,都是生机昂然的绿。便是阴沉沉的苍松都顶了一头嫩冠。荷沅吃着糖葫芦,拿出手机给老骆电话,自从那天周日鉴赏了一天红木家具后,现在她直接可以打通老骆手机。“骆先生,我今天下午走,现在颐和园玩,不过去跟你面辞了。这回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老骆温和地道:“忙了一个多月,也该出来走走。我很忙,不能请你吃中饭,以后电话联系吧。问你一个问题,你实话跟我说,你真感谢我?”
  荷沅皱眉,一边想,一边缓缓地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起码从表面来看,我应该感激。可是我也隐隐发觉,我已经身不由己,陷入名利欲构筑的漩涡,对于前途,我有点害怕,怕自己心中的某些传统某些原则会妥协于现实。不过我还没想清楚,最近一直忙得没时间,只有任自己越滑越深。我会好好考虑。”
  老骆略为沉默,才道:“你还年轻,不明白有些事情毋需太认真。谁都需要一个戏台,比如说我想就最近政策透点风,又不能做得太正式,正好你搭台办论坛,我借用一下。而他们想将信息反馈给我,又不便说得太白,通过论坛的议论,便将风声传到我的耳朵,你应该听得出,发言中已有回答。都是老于世故的人,谁都不会对什么事太过认真,你更没必要太放在心上,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那是套路,心里清楚的人都会明白那是套路。如果你太认真,用适合你过去简单生活的条条框框来理解那些套路,只会作茧自缚。如果你非要坚持,我奉劝你现在就退出,否则有弊无利。回去好好考虑了再做,你是性情中人,我不想见你最后精神崩溃。”
  荷沅听得云里雾里,半晌才回答了一句:“你说的话我字字都清楚,但连接起来就是不明白,待我静心回想。”
  老骆笑了一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行就退出,你不用愁生活。有空帮我将那串降香珠收拾了,我不知道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荷沅道:“我本来是准备将自己的做成一套首饰,总不成给你的也是配上耳环项链吧?回头可能我还得将整串的还给你。”
  老骆笑道:“你看着办,一年后还我。去吃饭准备上路吧,以后来北京不要做贼一样地不通知我。”
  荷沅做贼一样地红着脸答应了。依言吃饭收拾行装,去赶下午飞机。
  出行不顺,先是飞机误点,害荷沅在机场吃了黑店快餐,七点左右才得上机,大家早就等得不耐烦,一哄而上,人与人之间没了以往礼节性的距离。荷沅心事重重,一直翻来覆去地考虑着老骆跟她说的话,不知是她多心,还是老骆说话水平好,短短一段话里,她竟然思考出好几重意思。而且重重意思里面都透着两个字:“取舍”。
  荷沅魂不守舍地飘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难得是靠窗。行李都做了托运,随身只有一只背包。坐下来,不由取出最近一直随身带着的降香珠子把玩,旁人看着就像念佛的老太闭着眼睛数着珠子念佛。飞机起飞,她反而在噪杂声中睡着了。可睡得不踏实,梦中都是取舍的演绎,如跷跷板一般,这头按下,那头翘起,想含糊打诨过去似乎是不能。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周围声音鼓噪。挣扎着睁眼,茫然看见空姐正站在走廊上解释,笑脸依然美丽可亲。荷沅听了很久这才恍惚间明白,原来到达的机场大雾,本班飞机必须在上海降落,航空公司会出车送大家回家。真是坏运气到家了,春天一向少雾,怎么竟然会被她遇到。考虑到明天后天还有大量事情要做,荷沅决定不在上海过夜,还是跟航空公司车子回去。再说,很想祖海了,他来京一次后,半个月没见了。
  飞机也容不得乘客多想,径自在上海机场降落了。荷沅起身时候发现,原来身边坐的男子竟是第一届论坛结束回家时候遇见的美男。这等姿色,属于一见便如烙印加身,终身难忘的那种。心里不觉有点后悔,怎么上机时候只顾想事儿睡觉,竟然耽误看人美男的机会,而且该人居然近在身边,多好的机会啊。
  荷沅不由小心跟着美男身后下飞机,美男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荷沅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但下了飞机,她还是一点没犹豫地给祖海电话,原来祖海等在机场,早就知道他们降到上海,所以已在回家路上。荷沅千叮万嘱让祖海不要等她,自己睡觉。但不知道祖海做不做得到。等行李时候荷沅又忍不住搜索了一遍,见美男这回没站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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