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古代中期宗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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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古代中期宗教史-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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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仪式甚为隆重。此外,明堂还要颁布历法。周代为农业社会,天文历法 

对农业生产关系极大。中国的旧历为阴阳合历,以月亮纪月,以太阳纪年, 

当时尚未掌握十九年置七个闰年的规律,而需观察天象,设置闰月,故需国 

家统一历法,按时公布于明堂。 

     周代的教育是“学在官府”,天子教育王室子弟的场所亦在明堂,称为 

 “群雍”,天子将幼年王室贵族集于此地,学习与观察宗教祭祀,掌握宗教 

知识与仪礼,了解掌握政权的能力,以及学习文治、武功与生产知识。荀子 

认为明堂制度是“下以教诲子弟,上以事祖考”(《荀子·成相》)。在周 

代,不仅明堂是教育机构,而且诸侯亦将宗教、政治与教育合一,形成官府 

垄断知识及其传播,只有贵族才有权利受教育,直至春秋时代始开办私学之 

风。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说明了宗教在周代 

的地位,通过明堂制度,将宗教与政权、教育结为一体。宗教垄断了社会意 

识形态与人们的精神活动,天子是最高神“天”之子,“敬天法祖”是国家 

政权的精神支柱。国家的主要活动均需占卜与祭告天神、社稷与祖先,其活 

动之成功,取得成果后又均归于神的佑护。所以,明堂制度的建立标志着古 

代宗教与宗法制度在周代达到了最高水平。 



      (4)春秋战国时期国家宗教的动摇与下移 

     春秋战国是中国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化的历史时期,生产力的发 

展,特别是铁器与牛耕的普及,劳动生产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个体家庭可以 

脱离宗法血缘家族而独立从事生产,他们垦荒扩大农田、经商或从事手工业, 

人口流动性增加,旧的宗法制度遭到破坏,地籍关系进一步代替了血缘关系。 

各诸侯国的旧贵族因墨守成规而日趋没落,均出现了新兴的封建主,并相继 

变法肯定了社会的变革。在此时期,天子形同虚设,诸侯各自为政,但尚无 

一个诸侯强大到能代替周天子的地位。故而大国诸侯也只能挟天子以令诸 

侯,形式上仍共尊周天子,周人的国家宗教仍在延续。但在此情况下,宗教 

作为特殊的意识形态,必然随社会的转折而变迁。这是世界历史上的普遍现 

象,一切国家概莫能外,只不过是变迁的形式与程度有所区别,中国春秋战 

国时期的这种宗教变迁,表现在宗教礼仪与神职人员的下移与信仰的动摇。 

     ①宗教礼仪与神职人员的下移。春秋时期国家宗教的各种礼仪与祭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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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上仍一如往常,但规定与标准遭到破坏,僭礼事件屡屡发生。祭天、封 

禅本为天子之特权,但此时诸侯、以至于大夫均欲僭礼祭天,据 《史记·封 

禅书》记载:“秦缪公即位九年,齐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 

此事后被臣下管仲劝阻而止,但到春秋末年,甚至鲁国大夫季氏也毫无顾忌 

地去泰山祭天。祭祖仪式亦遭“僭越”。鲁国大夫孟孙、叔孙、季孙三家祭 

祖于宗庙,竟使用天子于太庙祭祖之礼,唱 《雍》诗,行64人的歌舞仪杖。 

孔子闻知后愤愤地说“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语·八 

佾》)。这些违礼事件说明当时周礼难以维持,已达“礼崩乐坏”之境地。 

     神职人员流向新贵族和民间亦很普遍。周王室的卜、史、宗、祝的地位 

与活动下移,周代宗教官员的地位,均高于行政官员,“天子建天官,先六 

大” (《礼记·曲礼》),即太宰、太宗、太史、太卜、太祝、太士的地位 

高于行政官员司徒、司马、司空、司寇。春秋以后,随王室与贵族大宗之衰 

落,其下属的部分神职人员流入民间,或为士人主办婚丧礼仪,鼓乐唱诗; 

或收徒办私学,以传授知识为业,时称此职业为“儒”。总之,服务于宗教 

的神职队伍趋于瓦解,神职人员的下移,也加速了礼崩乐坏的深度。 

     ②信仰的动摇与无神论思想的萌芽。宗教的本质是对未知世界系统的神 

秘化,宗教的动摇的核心问题是对信仰或崇拜对象的动摇,当传统的信仰与 

现实发生矛盾时,必然引起人们的深思。周代国家宗教的信仰核心是对最高 

神“天”的崇拜,所以当现实与传统宗教的说教发生矛盾时,人们首先思考 

的必然是对崇拜对象的思考,在春秋时期表现为疑天、怨天与恨天的思想。 

     人们对“天”的信仰的动摇,首先是怀疑天的最高权威与公正,人以天 

为最高神,本欲敬天以降福,现在却为何战乱不已、饥饿遍地,而不拯救万 

民呢?天本为公正无私、全知全能之神,为何现在不分是非?甚至天下无序, 

连皇天元子的周天子均不加以佑护呢?从这种疑天的思想进而导致怨天恨天 

的思想。“威辟上帝,其命多辟”(《诗经·大雅·荡》),意即天虽威力 

无边,但其决定不正确。“浩浩昊天,不骏其德”(《诗经·小雅·雨天子》), 

其意为堂堂的上天,实属无德。由此而否认了天的公正性与道德性。甚至提 

出了“民今方殆,视天梦梦”(《诗经·小雅·正月》)。 

     在民间这种朴素的疑天、怨天、恨天的思想基础上,一些先进的思想家, 

进而提出“天人分离”与“重民”思想,以至于产生了无神论思想的萌芽。 

思想家伯阳甫首先提出自然界的现象如地震仅仅是阴阳二气“失序”的结果, 

并非神的安排,从而把天道解释为自然的规律(参见《国语·周语·上》)。 

越国范蠡曾说:“天道皇皇,日月以为常”(《国语·越语·下》)。晋国 

史墨说“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左传·昭公三十二年》), 

此意即日月运行是天之常道,君臣的地位变化是人间事务的规律,天道与人 

事并无必然联系。公元前645年(周襄王七年)宋国发现陨石与六支鸟倒飞, 

有人认为此象反常,兆国家之灾难。周内史叔兴说:“是阴阳事,非吉凶所 

生也,吉凶由人” (《左传·僖公十六年》),他公开说明了自然现象与人 

事吉凶没有关系。鲁国闵子马也说:“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左传·襄 

公二十三年》),即福祸乃人间之事,与天无关。鲁僖公二十一年鲁国大旱, 

僖公为减除旱灾,欲将宗教神职人员烧烤,以祭天求雨,鲁大夫臧文仲说, 

这并不能消除旱灾,应组织抗旱,厉行节约,互通有无才可能解决旱灾 (参 

见《左传·僖公二十一年》)。在“天人分离”思想产生的同时,一些思想 

家又提出了与“重天”相对立的“重民”思想。他们对人间的吉凶福祸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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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那里寻找根据,也不把“天”视为决定性因素,而是转向现实的人 

的因素,认为人重于天,随国大夫季梁说:“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 

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左传·桓公六年》),在这里他把人视为主要因素, 

而神是属于第二位的,虢国的史嚚说:“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 

 (《左传·庄公三十二年》),他把重民还是重神视为判断一个国家兴衰的 

根据,如听命于鬼神,必然亡国。他还更明确地说神“依人而行”(《左传·昭 

公十八年》),体现了典型的重民思想。这些思想家虽然并未完全否定“天” 

及“天命”的作用,但对周代国家宗教所敬仰的“天”的绝对权威是个极大 

的冲击。将它改造为人事重于天命,对天的信仰发生了根本的动摇,在此基 

础上前进一步,便会产生无神论思想的萌芽。 

     著名军事家孙武表达了当时的无神论思想,他认为明君贤将所以能克敌 

制胜,不是求鬼神善占卜,而是善于用人,了解敌情(《孙子兵法·用间》), 

在其著作中亦谈到“天”,“知彼知已,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孙子兵法·地形》),并对此解释说“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 

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孙子兵法·计篇,》),这说明其天为自 

然之天,而非最高主宰。 

     这一历史时期的疑天、怨天、恨天思想与天人分离、重民乃至无神论思 

想的萌芽的产生,导致对最高神“天”的信仰的动摇。国家宗教一统天下的 

瓦解,新思潮不断涌现,从而在宗教领域内也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新局面。诸 

子百家在批判继承周代国家宗教的基础上,提出了不同的宗教观,为后世宗 

教的产生与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 



                        3。儒家人本主义的宗教观 



     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宗教观,以儒家影响最大,特别是在汉武帝时 

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对中国的宗教思想的发展与影响至深至远。 

孔子为儒家之首,但在他之前已有儒者,他们从周人国家宗教中的神职人员 

 卜、史、宗、祝中分化而来。在春秋时代,由于国家宗教的动摇,他们已失 

去以前的尊贵地位,流落民间,为富贵之家治丧持礼。但孔子除熟悉周礼外, 

还私人办学,广招弟子,并提出了成一家之言的哲学、政治、伦理、教育与 

宗教的观点。此后凡追随孔门之道者均称为儒家。在春秋战国时期,儒家学 

者除孔子之外,还有孟子、荀子。 

      (1)孔子的人本主义宗教观 

     孔子 (公元前551—前479年)名丘,字仲尼,鲁国昌平乡陬邑 (今山 

东曲阜南)人。其祖先原为宋国贵族,后迁至鲁。鲁国为周公的封地,具有 

使用天子礼仪的特权,各种宗教官职、典籍与乐器齐备。至孔子时代,其家 

境已败落。“吾少也贱”(《论语·子罕》)。他在青年时代以儒为业,为 

人办丧持礼。但他不满足于此,尚尽心研究历史、典籍,关心国家大事,提 

出自己的理论,并与当时诸侯混战、社会不安定的形势相联系,提出其以“仁” 

 “礼”为中心、“仁里礼表”的治国主张,其中也表达了其宗教观。 

     春秋时代,各家对周代国家宗教争论的问题,集中于三点。第一,以最 

高神“天”为首的天神、地祇、人鬼系统是否存在?第二,彼岸世界的具体 

情况如何?包括人死后的情况如何?第三,天是否为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最 

高主宰而影响着人类社会、国运与人的命运,亦即是否承认天命?以及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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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对待与探知天命?在此问题上孔子批判继承了一些固有的国家宗教的观 

念,并发展了淡化彼岸世界而重人世的人本主义宗教观。 

     孔子在理论上承认最高神“天”的存在与天的意志,即天命。他曾说: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论语·季氏》)。“死 

生有命,富贵在天” (《论语·颜渊》),这说明孔子认为天具有决定人类 

命运的最高意志与能力,是宇宙的最高主宰。但孔子的最高神天与天命具有 

以下三个特点: 

     其一,天的哲理化。孔子解释“天何言哉?四时行焉,万物生焉;天何 

言哉?”(《论语·阳货》),这显然是把天视为自然界的最高主宰,他又 

说:“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论语·宪问》),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论语·尧曰》),在此他又把人世间的国运 

与人运归之于天命,从而概括了一个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最高主宰的哲理性的 

天,这也是对未知世界神秘化的必然结果。 

     其二,对彼岸世界的不可知论。孔子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概括出了最 

高神“天”,承认它是宇宙的最高主宰与命运之神,但他对彼岸世界以及鬼 

神系统采取了淡化态度与不可知论。“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 

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子 

不语:怪、力、乱、神” (《论语·述而》)。在此他对彼岸世界采取了避 

而不谈的态度,但明确表达了重人事的人本主义宗教思想,其宗教观的重点 

在于现实世界。 

     第三,人可知天命的人本主义思想。孔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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