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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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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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胜衣还有什么好说。
  无肠君的说话可就多了。“一怒杀龙手祖惊虹名动江湖,我早就想找他一见高下,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风闻你十八岁的时候就与他战成平手,怎也差不到哪里去,找不到祖惊虹,找你岂非也是一样,难得你送上门来,我怎肯错过,我怎能错过!”
  “我……”
  “你什么?你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语声甫落,狂啸划空而起,无肠君人亦凌空,双手一分一合,左右两剑就彷如螃蟹的双钳,斜剪而下!
  这两剑之迅急、凌厉竟似还在高欢、不了两人之上!
  这两剑之刁、之狠,更是出入意表!
  无肠君果然名不虚传!
  沈胜衣苦笑摇头,剑电闪出鞘,又闪电退后!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当然不会接这出人意表的两剑!
  他的身形居然比无肠君的剑势还快!
  无肠君双剑走空,双手连随互拍,交错的双剑立时相撞在一起,猛一分,脱手,飞击沈胜衣,人借势凌宰一个翻滚,寒光一闪,又是双剑在手!
  剑在手又脱手!
  无肠君凌空又一个翻滚!
  寒光再闪,两剑再出鞘,再飞击!
  无肠君第三个翻滚!
  第七第八剑同时出鞘,分握左右!
  这一次,剑不再脱手,人剑竟合而为一,射向沈胜衣!
  他胸前十剑果然不是用来装饰的!
  也亏他一下子竟能用上这许多把剑!
  这连环八剑虽则不是同时而来,剑与剑之间可也没有让人喘息的余地!
  沈胜衣才震飞第一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已来!
  才让开第三第四剑,第五第六剑又到,总算他眼明手快,剑走偏锋,剑尖弹飞第五剑,剑柄同时将第六剑撞跌地上!
  也几乎同时,人剑已破空飞至!
  第七第八剑更急,更刁,更狠!
  剑到,人到,剑取上盘,无肠君半身一曲,一双断脚向沈胜衣的腰腹踢到!
  骤眼看来,他变动的身形简直就像是螃蟹一样!
  无肠君不愧是无肠君!
  沈胜衣又何尝不愧是沈胜衣!
  呛啷啷一连串金铁交击声响,寒光暴闪,三剑齐飞半空!
  沈胜衣居然硬接下了无肠君的第七第八剑!
  这三剑交击之威当真是惊天动地!
  两人的身形立时震开!
  无肠君的双脚连随亦够不上位置,左脚踢空,右脚勉强踢在沈胜衣左腰之上!
  这一脚自必然难以发挥全部的威力。
  沈胜衣只是身形一晃,右掌一挥,反拍在无肠君腿旁!
  他不错右不如左,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这一掌击中,无肠君下落的身形又飞起!
  好一个无肠君,半空中又一个翻滚,卸去掌力,就势斜泻而下,竟然恰好坐回榻上,那双手一翻,第九第十剑出鞘!
  这两支剑一尺还不到,剑鞘看来一样,剑身原来比其余八剑更短!
  沈胜衣一点也不比无肠君稍慢,右掌挥出,左手半空一抓,只一抓就抓住了震飞的长剑,腰一拧,身形就窜向榻前,无肠君人才坐落,剑才在手,沈胜衣身形已到,剑已指着无肠君胸膛!
  还是沈胜衣快!
  剑并未刺出!
  剑若是刺出,似乎不难穿入无肠君的胸膛!
  无肠君居然面不改容。
  “好,你竟能败我于剑下!”他居然还能够大笑出声,“但我先前八剑只不过仅及昔日八成威力,我双脚若是未断,你要接下我这八剑,只怕还没有这么容易!”
  沈胜衣只有点头。
  无肠君目光一转,落在左右手第九第十剑之上。“我这两剑,本来用脚施展,我双脚若是还在,方才一着定能伤你于剑下!”
  沈胜衣也承认这是事实。
  “我也只是仅能伤你于剑下!”无肠君一声长叹,“即使这一剑我能将你重创,凭你的功力,你仍有反击之能,凭你的剑术,我还是非败不可!”
  沈胜衣没有话说。
  无肠君目光再转,投向指着胸膛的一剑。“我既然已败,你既然已胜,你这一剑为什么还不出手?”
  “早说过,这只是误会,你我并无仇怨……”
  “但无论如何,你我胜败已分!”
  “你未败,我未胜!”
  “我已败,你已胜!”
  无肠君又笑,狂笑,“胜则荣,败则辱,无肠君门中人宁死不辱!”
  笑声未绝,语声未散,无肠君双手暴翻,第九第十两剑突然反刺入自己的左右肋下!
  噗噗的两剑齐柄没入!
  笑声语声散绝!
  无肠君双手一松,仰倒在榻上!
  没有血,血还来不及流出!
  无肠君这第九第十两剑并不慢!
  胜则荣,败则辱,宁死不辱。
  胜败在他来说竟比生死还要紧。
  有生以来他难道还没有遭遇过挫折?遭遇过失败?否则他又怎么能活到如今?
  失败果真是一种耻辱?
  失败只能当作是一种教训。
  对于那些有自信心而不介意暂时成败的人,没有所谓失败,对于那些怀着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的人,没有所谓失败,对于那些别人放手自己依然坚持,别人后退,自己依然前冲的人,没有所谓失败,对于那些每次跌倒,每次坠地,立即就能站起,跳起的人,没有所谓失败。
  人生的光荣,的确不在于永不失败,而在于能够屡仆屡起。
  没有失败,也根本就没有成功。
  无肠君以前的成功,以前的声名,谁又敢说不是从失败中吸取经验,一点一滴地积聚得来?
  只是一个人,一旦成名就很少人敢会去追究他过去的失败,日子久了,不难自己都忘掉。
  人本来就善忘。
  失败对于一个寂寂无名的人来说,无疑算不得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对于一个已有名,已成功的人来说,却不能不算是一种重大的打击。
  名誉岂非正就是人的第二生命?
  无肠君又怎能忍受这第二生命丧失的苦痛,更何况——
  他已不再年青,他的气力已在衰退!
  他双脚已断,他已难复当年雄风!
  这一跌,他势必不能再起!
  这一败,他势必饮恨终生!
  他的自信又怎能不动摇?
  他的意志又怎能不崩溃?
  一个人不怕失望,只怕绝望!
  无肠君已绝望!
  这种复杂的心情又有谁能了解?
  沈胜衣?沈胜衣也不能!
  他若能一定来得及制止。
  他并未来得及制止。
  这下子不由得他怔住在当场。
  但连随他又惊醒!
  十剑一同出鞘的声势实在惊人!
  十人一齐惊呼怒叱的声音,更是非同小可!
  他目光才转,就看见当门雁行成阵的十个青衣少年血红着眼睛,咆哮着握剑掩杀前来!
  这十个青衣少年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惊怒之下,阵势竟然未乱,左手一引剑诀,身形急上,两翼先飞,左右弧形交剪!
  这哪里还像是雁阵的两,分明就是螃蟹的双钳!
  沈胜衣正在双钳当中!
  双钳开始收缩!
  沈胜衣握紧的左手冷汗湿透!
  “不是怕这双钳;只是不愿再杀无辜。
  “退下!”他冲口一声轻叱!
  十个青衣少年回以一连串的冷笑,不退反进!
  双钳更近!
  沈胜衣似乎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眼角一阵跳动,剑出鞘—寸,两寸,三寸!
  “住手!”一声暴喝突然在一扇屏风后面响起!
  寒芒一闪,屏风嗤的中分,左右跌下,一个淡青衣衫的少年当中大踏步而出。
  这少年年纪更轻,二十岁也不到,剑眉星目,直鼻方口,胸前十口剑交搭斜挂,四剑已出鞘。出鞘的四剑,两剑在手,两剑却是镶在他的腹底,踩在他的脚下!
  他人才现身,沈胜衣也就感到一股迫人的气势!
  不成是你?
  沈胜衣心念一动!
  十三杀手七年前就已成名江湖!
  七年前这少年还只是一个孩子!
  沈胜衣心念再动,不由得一声轻叹。
  十个青衣少年,却一声惊呼道:“公子!”
  “我都看到了!”公子一挥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十个青衣少年在犹疑。
  “退下!”公子再一声,声如霹雳!
  十个青衣少年在霹雳声中慌忙退开去。
  公子目光一转,落在沈胜衣身上。
  一股寒意连随袭上沈胜衣的心头!
  这公子的一双眼睛简直就不像是人的眼睛!
  人的眼睛是有变化,有感情的,是喜,是悲,是冷酷,抑或是温柔,多多少少都可以看得出来。
  这公子的眼睛根本没有变化,完全没有感情!
  这公子的一颗心只怕也是一样,否则,又怎会只在屏风后面观望,直到如今才现身?
  公子忽的一牵唇冷笑。
  只是嘴唇在笑,死冷的眼瞳中连一丝笑意也没有!
  “沈胜衣?”
  “无肠公子?”
  “好说!”
  “幸会!”
  “彼此!”无肠公子两手一翻,双剑入鞘,“我刚从江南回来!”
  “江南想必依然万花锦绣。”
  “公孙接的乱披风剑法同样绚烂!”
  “琴棋第一,诗酒第二,暗器第三,剑术第四的公孙接?”
  “正是这一个公孙接!”
  “这一个公孙接又怎样?
  “不怎样,只不过约战家父!”
  “约在何时?”
  “月前!”
  “令尊没有去?”
  “没有去,我去!”无肠公子一轩眉,“苦战半日,我拼尽全力,仅堪堪与他战成平手!”
  “难得!”
  “过奖!”无肠公子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公孙接暗器第三,剑术只是第四,暗器方面他还不如满天星,一度败在满天星暗器之下!”
  “哦?”
  “满天星却早在五年之前就已败在你剑下!”无肠公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是你对手!”
  “哦?”
  “但即使不敌,你若是要一战,我还是奉陪,舍命奉陪!”
  “我如今只是想离开,尽快离开!”
  “你要离开谁也阻止不了,我也还懂得自量,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着!”无肠公子一字一顿,“无肠门中人记恩,记仇,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我记着!”
  “家父虽非死在你剑下,却是因你而死,此仇此辱,无肠门中人永志于心,要么,你就今夜赶尽杀绝,要不是,错过今夜,无肠门中人迟早一定找你洗此耻辱,雪此血仇!”
  “我等着!”
  “好,你保重,你好好保重!”
  “我会保重,我会好好保重!”
  无肠公子再也不望沈胜衣,霍地一拍手,厉声吆喝:“撤剑阵,开大门,掌灯,送客!”
  语声一落,他人亦转身,背向大门,头也不回。
  呛啷的群剑入鞘!
  依呀的大门尽开!
  噗哧的灯影摇红!
  十灯齐动,十个青衣少年脚步齐展。
  灯分左右,人分左右。
  沈胜衣走在灯当中,人当中。
  灯远,人远。
  无肠公子噗地终于跪倒在榻前!
  灯未远,人已远。
  灯只送到门外,人已走在街头。
  长街寂寂,长空寂寂。
  星,月。
  有星,有月。
  今夕何夕?
  “今夕何夕?”
  张凤沉吟在星光月色之下。
  今夕的星光更多,今夕的月更亮更圆。
  星光闪烁,月色凄清。
  一条枯枝穿月而过,一只猫头鹰蹲在枯枝之上,圆月之中。
  咕——
  猫头鹰在叫。
  张凤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
  猫头鹰的叫声的确恐怖。
  这地方也是一样。
  深夜,荒郊,小径,齐膝的野草,半枯的老树,树上的猫头鹰……如此的环境,今夕就算是中秋,只怕也没有人愿意在这地方徘徊。
  今夕不知是何夕。
  星虽亮,月虽圆,秋还远,今夕还不是中秋。
  张凤也奇怪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停下脚步。
  猫头鹰一叫,就连月光也似乎变得诡异起来。
  张凤连半刻也不愿意再逗留了。
  他举步,突然又收步!
  咕——
  猫头鹰又在叫。
  张凤没有作声,眼珠子却睁得比猫头鹰的更圆更大,瞬也不瞬地瞪住丈许外的一丛野草之上。
  一个人缓缓地正在野草丛中冒起来!
  雪白的衣衫,苍白的脸庞,冰冷的眼瞳,好可怕的一个人!
  目光剑一样交击在半空!
  张凤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气排山倒海般猛压了过来!
  猫头鹰突然枯枝上飞起,刹那间消失在夜空深处。
  连猫头鹰也感觉到这股杀气,连猫头鹰也不敢逗留!
  张凤的目光突然收缩,面庞突然绷紧,一只右手已移向剑柄!
  风吹过,野草沙沙的一阵响动!
  白衣人披肩的散发亦飞扬!
  张凤的衣衫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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